哥哥说:“……还好……”
爹亲又说:“……不容易……”
哥哥又说了一句,他完全听清楚了,那就是──
“没办法,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轰!”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哥哥,哥哥就要死了吗?
原来爹亲也知道了哥哥的病,让他“忍耐”,坚强的哥哥为了不让爹亲担心,说自己“还好”,爹亲心疼哥哥,说他“不容易”,哥哥黯然道:“没办法,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可怜的哥哥!
他怔怔站在原地,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吱呀──”门开了,哥哥走了出来,一见他泪流满面,连忙紧张地走过来,把他搂进怀里,柔声问:“陶陶,怎麽了?”
“哥哥……”他泪眼朦胧地望著哥哥。
“陶陶乖,哥哥在这里。”哥哥温柔地抱著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可以,他希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场噩梦!
哥哥脱下外衣,把他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心疼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手都冰凉了,要是生病了怎麽办?”
“生病”两个字就像阀门,他的泪水哗啦啦像决堤的洪水流下来。
哥哥慌忙细声安抚,他却怎麽也停不下眼泪。
无奈之下,哥哥只得把他抱回去,和衣陪他躺了一夜。
他窝在哥哥怀里,紧紧搂著哥哥的腰,口里含糊地嚷著“哥哥、哥哥不要生病”,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哥哥不会死的!他要去无所不有的江湖为哥哥找解药!
梦里面,他为哥哥找到了解药,哥哥高兴地抱著他,亲著他的嘴说:“陶陶真的长大了!”
“呵呵……”他笑了。
没睡著的哥哥看著他梦里露出的笑脸,情不自禁也跟著笑了。
陶陶,我的宝贝。
2
在一个有星星月亮的夜里,陶陶偷偷跑出家门。
抱著小包袱走啊走,皎洁的月亮挂在黑色丝绒的天空,为他照亮了前进的路。
走到一个岔路口,陶陶发愁了。
该往哪边走?左边,还是右边?
陶陶决定不下来,蹲在路旁好不烦恼。
究竟哪边才是去江湖的路?
这时,他看见了一辆马车。
“喂!”他站在路中央,挥挥手。
马车停下来了,做在前面的男子跳了下来,问:“你有什麽事吗?”
陶陶说:“你们知道江湖往哪边走吗?我要去江湖。”
男子奇怪地望著他。
这时,马车里钻出另一个人。他们两个交头接耳了一番,不断打量他。
陶陶被看得有点不舒服。
男子说:“小弟弟,我们就是要去江湖,跟我们一起走吧。”
陶陶高高兴兴地道了谢,爬上马车。
马车里坐著几个少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有一个缩在角落默默地啜泣,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地发著呆。
陶陶向他们打招呼,可是他们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纷纷把目光移开。
男子让陶陶坐在一个少年旁边。
陶陶有些兴奋,对少年说:“我叫陶陶,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没理他,他也不在意,闭著眼睛靠在车身上,渐渐就睡著了。
睡得正香,突然被人粗鲁地推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少年黑著脸瞪著他,道:“喂!你压到我了!”
“啊?”
他傻傻呆呆地张大嘴,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头正枕著少年的肩。
“对不起,对不起!”他满面通红,迅速坐直。
少年敛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他呆了一下,惊呼道:“你好漂亮哦!”
少年一下抬起头:“你说什麽?”
那双漂亮眼睛里露出的凶光好吓人,他倒抽一口气,害怕地往後蹭蹭,小声道:“没,没什麽。”
少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可是,他真得很漂亮啊!
他吸吸鼻子,有点委屈。
从来没有人这麽跟他说话,大家都把他当宝一样捧在手心。
生活在江湖的人都好奇怪!他不喜欢这里!他想回去!
可是,想到哥哥的病,他咬咬牙,提醒自己不能轻言放弃。他一定会很快找到解药的,等著他的好消息吧,哥哥!(握拳)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都乖乖的,不敢睡觉,也不敢说话,偶尔偷偷从余光扫视到少年,他一直都维持著闭目假寐的姿势。
“好啦,到了。”
两个男子招呼道,他跟著别的少年下了车。
好多人!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从来没有见过这麽多人,光著膀子的大汉浑身散发著难闻的汗味,浓妆抹的女人穿著鲜的衣服扭著腰肢走来走去。
“这就是江湖吗?”
他好奇地拉住身边人的袖子问。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把手缩了回来,讪笑两声。怎麽又是那个少年啊!
谁知少年这回竟然有反应了,微张双唇吐出两个字:“笨蛋!”
不回答就算了,居然说他是笨蛋。他有点不高兴了。
“好了,新来的人都来这边登记一下。”有人吆喝道。
少年们排著队一个接一个走到一个男人面前,往他拿著的纸上盖手印。
这是什麽意思?他一肚子疑问,又找不到人问,憋得好难受。
轮到他时,他忍不住问:“为什麽要盖手印啊?”这是进江湖的必备手续吗?每一个来江湖的人都要这麽做吗?
男人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嚷道:“老熊!老熊!你怎麽搞的,这小子怎麽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蠢样啊!”
先前驾马车的人奔了过来,赔笑道:“张哥,这个是路上捡到的,脑子有点……不过长相还算白净,细皮嫩肉的应该也有客人会喜欢。”
男人上下打量著他。
又是这种眼神,他很不喜欢,不禁後退了一步。
“喂,你到底盖不盖啊!”
身後有人催道。
“对不起。”他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少年。
少年粗鲁地抓起他的手,在红泥里抹了一下,印在纸上。
红红的手印很刺眼。
他呆呆地望著自己的手,心想江湖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等所有人都盖完手印後,一个满脸抹著粉的女人出现了。
姓张的男人忙迎了上去,笑道:“翠姐,您怎麽来了?”
那谄媚的笑容配著他那张长满红色疙瘩的马脸,说不出的恶心。陶陶赶紧把视线移开,小心拍拍胸口。
“这次的货是顶呱呱的好,您放心!”
女人倨傲地抬著下巴,打量了一圈,微点了下头:“这批孩子看著还挺舒服。”
“呵呵,翠姐,我张彪做事您还不放心吗?”男人挤眉弄眼地,向女人暗送了个秋波。
翠姐捂著嘴笑了起来。她一笑,脸上的肉就跟著抖动,连带她脸上的粉都在簌簌往下掉。
陶陶担心地看著她,暗想这粉掉光了可怎麽办。
有人领他们去了各自的房间。每间房不过巴掌大小,铺了两排通铺。陶陶抱著小包袱乖乖走到自己的铺位。
一转头,发现那个少年黑著脸站在旁边,瞪著眼睛看著铺盖,仿佛那东西跟他有仇。
陶陶一看,原来少年分到的那块铺盖沾染了一块脏污。这也难怪,不知道这被褥用了多少年,有些污渍也不奇怪。
“哎,”陶陶说,“我跟你换吧。”
少年惊讶地看著他。
陶陶朝他笑了笑,把包袱放过去。
这时有人在门外吆喝了:“把东西放好就出来集合!”
陶陶忙起身走出去,临到门口,被人轻轻拽了下衣袖。
转过头,是少年略染红晕的脸。
“陶陶……是吧?我叫小鱼。”
陶陶笑了。
“动作快一点!”张彪冲他们吼道。
他看起来好凶,而且脸也不可爱。陶陶皱皱小鼻子,决定不喜欢他,
翠姐坐在太师椅上,用鼻孔看著他们,说:“你们来到这里,应该知道自己是来做什麽的,要是谁还不清楚,赶紧弄清楚,要是谁犯了错,我管你是小心还是故意,哼哼!”她用鼻子喷著气,露出一个冷恻恻的笑。
陶陶抖了一下,小声问小鱼:“她是管江湖的人吗?”
小鱼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回头跟你解释。”
陶陶“哦”了一声,乖乖闭上嘴。
“翠姐,您放心,要有哪个小子不长眼,老熊我一定让他後悔出娘胎!”驾马车的男人拍胸脯道。
翠姐笑了两声,道:“那就交给你了。”
得了女人的信任,老熊喜滋滋地满脸放光。
张彪板起了脸,咳嗽了两声,老熊一看他脸色,忙垂下头。
“翠姐,您看……是不是今天就教他们……”张彪弯著身子,凑到翠姐耳边,还向她吹了口气。
翠姐被他逗得花枝乱颤,笑著竖起一根指头戳开他的脸,口中骂道:“这你也要问吗?照规矩办。”
“是,是……”张彪又点头又哈腰,向旁边人使了个颜色,立刻就有人领命而去。
不过一会儿,那人领著个漂亮男子出现了。
那男子虽为男身,却打扮得异常妖娆。脸上抹著粉,画著两条细细的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