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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明明只合被郁金堂藏着,锦步障罩着,做别人羽翼下的一朵娇花,或是安份做个薄有资产的小乡绅,在家乡一隅平稳度日,他却偏要举进士,入官场,这一步大大地走错了,一步错满盘皆输,看你将来如何能善了。

“我确实不是做官之材,但家母却一心希望我入仕做官。”杨翼知他心中所想,退堂后,坐在小花园里苦着脸说道。想起母亲至今重病未愈,小脸越发皱得苦。

“令堂的病只要静养,心情好,便不妨事。”柳春山仍是言辞简短,跳过他该接的杨翼的话,直接把杨翼心里的担忧给挖了出来。

“柳兄真是解人。”杨翼果然笑起来,他本就气质温润,一笑,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柳春山暗自陶醉,一双眼看似赏花,实则不露痕迹偷瞄杨翼。

“听说柳兄也是武林中高手,可否让小弟见识一二。”杨翼已知柳春山乃是一个什么庄的庄主,据说家传武功江湖闻名,早就想目睹。

“好。”柳春山也不推辞,站在花园空地上想了想,忽然一掌拍在一块山石上,然后示意杨翼去推。

“啊,碎了!”杨翼伸手一推,大是惊叹:“柳兄真是神人。”目光中满是祟拜,毫不掩饰。柳春山心情更好,从小到大,见过了无数虚伪客套,言不由衷,还未曾有人如此一丝不保留地真心赞赏他,更何况赞他之人还是自己确实想他惊讶夸奖自己的人,心中喜悦着实难以形容。

“雕虫小技,街头杂耍。”有人在远处以杨翼听不到而柳春山这等高手才能听到的音量嘀咕,柳春山知是林良栋,扭头只装没听见。

“柳兄武功这么高,可否指点小弟一些?”杨翼自觉与柳春山已亲近了许多,可以提些请求了,便上前扯住他袖子,满眼热切。

“当然可以,杨兄骨骼也正适合练些柳家功夫。”此言正中柳春山下怀,他反握住杨翼的手,又捏捏他肩膀,心花怒放之余,就连言语也繁复了,也开始不说实话了。杨翼也是喜不自胜,二人在花园里牵着手,你看我,我看你,一齐笑起来。

小乐在一旁侍候,大为羡慕,看这些江湖人,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又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时何等痛快,哪里象我家公子,弱不禁风又良善可欺,偏生还去当什么官,正腹诽时,一衙役匆匆向这边走来,小乐长叹,瞧,这不就又有事了。

不过小乐却不知,杨翼这次遭遇了迄今为止他官宦生涯中最大的难题。

第二章

官场中素有些潜规陋习,其中一项便是地方官每年对京官的孝敬,各地方逐级摊派,数目多少,都有定例,上下都心照不宣,若坏了规矩,自然丢官。清廉如杨翼,对此也无可奈何,每年不免对百姓多摊派一些,按例送上,心疼肉痛,如同是他自己的钱。然而这次林知府派下来的数目未免多了些,眼下纵是清平治世,但百姓赋役仍多,怎能再多搜刮?杨翼愁眉不展,已是好几日吃不下饭。李师爷多年老吏,却也表示没办法,只能按数目交银,更不巧的是,林良栋又有事暂别,尚来不及问他办法,而自己与柳春山尚是初识,怎好拿这种事情求他帮忙,更何况,杨翼心底实不愿在他面前显出自己无能。过了几日,上面又来函催逼,杨翼咬了一会牙,终于令李师爷写公函拒绝,决定抗命。

“大人,您这是何苦,这抗命可是丢官的事,而您丢了官,上面再派人来,还不是照旧要交上那么多,您白白丢官,这多划不来。”李师爷大惊,迟迟不落笔。

“或许吧,可我若不争上一争,却对不起自己良心。”杨翼叹气,何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便是了,生而为人,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大人何苦来。”李师爷大摇其头,见劝不动他,只得草拟公函,直言知府大人法外横征,不合定制,下官不能从命等等。弄完后令人送去,回家便收拾细软,欲另谋别地,因为杨翼这官眼见是做不长了。

杨翼想瞒了柳春山自己处理难题,但柳春山早已知道详情,打听到杨翼抗命,不禁微笑起来。这个杨翼,从今后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说他愚蠢也罢,少历练也罢,这份胆色常人却无。其实此事并非没有解决办法,林知府明显是借此机会饱私囊,杨翼实可越级上告,知县告状,省衙怎能不受理?既受理,了解了情况,自会弹压,因为林知府之举不但违法,更要命的是他违了大家默认的规矩,若以后此等行为泛滥开来,那还了得,杨翼虽状告上司,但他合理合法,上面根本找不到将他革职的理由,但是,以杨翼的官场阅历,只怕想不到这一层。也罢,就任他做不成这芝麻官也好,此人本就该在金屋内无忧无虑憨笑,读读书,弹弹琴,诗酒一生的,既然老天赐缘让他俩再相遇,又给了这个绝好机会,林良栋那厮又不在,他只好当仁不让,利用这机会将人移植到家中。

数日后,林良栋因为放心不下杨翼,办完了事便即刻赶回,听闻此事,不禁大叫杨翼糊涂,着实将他骂了一顿,又将柳春山叫到暗处,逼问他不帮杨翼到底有何目的。

“林兄,你也知他根本不能当官。就该有个人护着的,由我做护他的人,再合适不过。这事你不要插手,我很喜欢他,想交他这个朋友,他对我也很信赖。”

林良栋从不知柳春山有如此好心,会单纯地想要照顾保护一个人,莫非他另有企图,但他也未听说柳春山有龙阳之僻,这姓柳的究竟意欲何为?

柳春山将他的意思一口气说完,撇下在当地目瞪口呆的林良栋,抬脚又往杨翼房中去了,这几日,他对杨翼虽不多言语,但只要有机会就伴在他身边,无声的安慰比话语更让人感动,杨翼果然感动不已,连称呼都由柳兄改成了柳大哥,每听到他叫大哥,柳春山的冰块脸就会稍有解冻,现出若干裂纹,看得他两个随从毛骨悚然,但杨翼不知他以前如何,只心中暗赞,柳大哥笑起来也很好看。

“杨兄,你有没有想过,若不当官,你会想做什么?”这边书房,柳春山严肃地问杨翼。

“当然想过,不做官的话,便置些田产,有闲时名山大川游历,累了就学五柳先生,采菊东蓠,种豆南山,悠闲自在过一辈子。”杨翼双目晶亮,一幅悠然神往之态,本来清俊的脸越发光彩照人。柳春山脸面也柔和下来,虽不知五柳先生是谁,但既然杨翼羡慕,想必也是神仙一流人物了,当下说道:“那,杨兄,我的碧柳山庄就在雁荡山下,山峻水美,采菊种豆的地方也多的是,你可愿往那里一游,有空咱们再结伴游历,可好?”

“可……可以吗?”

杨翼大喜,万没想到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柳春山居然会邀他,还要陪他游历,喜出望外之下,话也结巴了,目注柳春山,惊喜的眸光灿若晨星。柳春山忽然心跳不规律起来,暗赞自己的决定简直太对了,他情不自禁上前拉住杨翼的手,说道:“当然可以,今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不要客气。”

杨翼喜的晕乎乎的,根本没注意他话里的不对劲,只咧着嘴傻笑。林良栋一进房,看到的就是柳春山的冰山脸裂出碎纹,坐在那里活象豹子吃饱了后心满意足的奸诈得意,而杨翼笑眯眯望着他,竟是完全的信赖欢喜之态。他顿觉心里有些堵,他不在才几天,柳春山居然就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实属不可思议,柳某外在是木头加冰块,完全的不解风情,不会照顾人,内里却狡猾多智,十分奸诈狠辣,杨翼怎么就喜欢跟这种人在一起呢?他将杨翼扯到外面,有些气急败坏。

“你真的想去碧柳山庄?”

“是啊,过段时日,我在这就无容身之地了,去碧柳山庄只是游玩,之后便回老家,大哥不必担心。”

杨翼感激地拍拍他,林良栋将信将疑。

杨翼又道:“大哥不可能顾着小弟一辈子,今后生理,小弟自有分寸,大哥真的不用担心。”

林良栋叹气,默然,良久,拍拍杨翼笑道:“你说的是,大哥多虑了,只是今后若有事,千万莫客气,记得找我。”说完转身,潇洒去了。杨翼说得对,个人自有生理,做大哥的也不能顾到底,只好尽力帮他便是了。

不几日,林良栋前来辞行,又告诉杨翼联络之法,依依不舍而去。

一个月后,忽有一道圣旨下,果然如众人所料,旨云杨翼办事不力,赋税不齐,种种不对,不一而足,最后为即行革职,永不叙用。杨翼接了旨,苦笑不已。小乐安慰他道:“公子真幸运,还没把你发配边疆哩。”话音未落,就挨了柳春山的随从柳云一爆粟。那边柳春山早备好车马,就等着杨翼被革职,今日可可如愿,心里暗喜。只可怜了杨氏,听说儿子去职,立时病上加病,杨翼又是难过又是过意不去。柳春山道:“无妨,我会医病,令堂正好到我家调养,两全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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