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2)

“我……我昨晚真个唤了卿娘?”

“不然我哪里得知这名儿来?”梁景生稍皱了眉头。这卿娘虽说不是丁慕言的娘子,倒也肯定是心中佳人了。

“我不是这意思,哎,这……其实卿娘与我青梅竹马。”丁慕言似乎很不习惯说这样的话,越发的窘迫起来。

想来其中必有内情。梁景生也不提丁慕言昨夜买醉的事情,只笑容暧昧的说:“那敢情好,先祝贺留白兄不日抱得佳人归。”

丁慕言没有接话,摇首低叹,面上已是一片愁容。丁慕言不想说,梁景生当然是不好追问,话题于是就此打住。梁景生原比丁慕言要高一些,此时略低了头便见丁慕言乌眉轻皱,睫毛一颤一颤的,心突突地跳起来,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从手心传上来,似是一种痒,却不想挠,很是舒服。

两人默默而行,越过了后院来到店面。正是午时刚过,阅春庐里客人不少,但见四时穿梭于桌间,很是忙碌。四时见到他们,在其它客人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能遥遥的给梁景生努嘴瞪眼。

梁景生自然是不理会他,极有礼的将丁慕言让出店外,还不时与身边的熟客客套两句。

“四时打小跟在我身边,我又是个没计较的主,自是被惯出了任性,其实只是小孩心性也没甚恶意,请留白兄万不要放在心上。”待到店外,梁景生悄声说。

梁景生心里一方面不愿意丁慕言因为四时今天的行为而与自己生分,另一方面也不希望四时被误解,于是有此一说。

说起来四时还是□岁便陪在梁景生身边,两人年岁相差五岁不止,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兄弟,不然梁景生也不会惯着他了。更何况梁景生离开梁府的时候,是四时偷偷跟出来的,甚至连四时的卖身契都还在梁府里。那时候梁景生不让四时跟着,四时竟突地跪下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得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梁景生带着四时在此开店,说实在话其实是梁景生靠着四时才能像现在这样过日子。毕竟那时候他离开梁府,完完全全是净身出户,还是四时机灵偷偷将梁景生屋子里的钱全搜出来一并带走了,不然二人可能饿死在渭阳城里,宜笑大方了。

“四时小兄弟只是本分,其实并没有过错,确实是我理亏。画好了定当亲自送来,三思兄就不要再送了,在此别过。”丁慕言拱手作揖后朝渭阳城方向缓缓而去。

丁慕言的身影穿过竹丛,时隐时显,梁景生忽然有个念头,这人影要消失不见,在此时,也在往后。

“留白兄。”

突然梁景生听到一声急唤,将他吓了好大一跳,是谁?

百米开外清瘦的人,徐徐回首,这样的距离本不应该将人看得真切,可梁景生偏觉得分外清晰。微微上挑的唇角,还有扬起的修长眉毛都似在眼前般生动。

“三思兄?”依然是舒缓温和的声音。

被丁慕言一唤,梁景生才醒悟过来,方才竟是自己唤停了对方,那么无意识地唤出了声。梁景生顿时手足无措,脸上辣辣的热。幸好丁慕言站得稍远,未觉有他。只一直未得到梁景生的答应,又唤了一声。

“啊,只是想告诉留白兄作画的事儿不急。”还有请常来。只是有些话总是不易出口。

丁慕言点头示意明白,便走了,不多时隐没在竹丛里。

梁景生对着青葱竹丛出神。

“人都走没影了,还看甚!着魔了不是?”四时不知何时来到梁景生身边,凉凉地说。

“着魔?我看你才是着魔,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平日我如何教导你,今日你又是如何视礼教为无物!”梁景生没在乎四时的调侃,训斥起人来。

本来酒钱那事随着丁慕言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四时也认了,梁景生这时候偏偏又拿出来说教,四时就觉得来气。

“没钱公子饿了吃甚,冷了穿甚!还想喝酒?礼教能兑成金银换些吃食暖衣么!”

四时说得自是有道理,但是两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让一步。

“留白兄是我友人,岂可一概而论!少收一顿酒钱还能饿死不成?”

“什么时候交的友啊,才认识多久。照公子这样的交友下去,咱们过了秋刚好赶得上吃西北风。”

四时本就机灵,又多与比较底层的人接触,吵架方面可谓在行,梁景生又如何是他对手。要是平常,梁景生摇摇头苦笑一下便了结了,可两人现在在店外吵,这时候是饭点来客也较多,在这么多人面前,四时完全占了上风,梁景生与四时毕竟是主仆,这么一来梁景生可算是毫无威信可言了。这情境完全就是在梁景生无名火上浇油。

“好你个刁奴,我看今日不罚你你是不知道规矩了。”

说罢,梁景生大声唤五味。其实梁景生与四时吵闹这番早引得店里客人纷纷来到店门边围观,还不时议论纷纷,店里喧闹没多久已把厨房里的五味吸引出来了。这时候梁景生一唤,还有点不明就里的五味便挤出人群。

“五味,替我去拿藤条来!今天不打过他他是不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了。”

五味看了看快要怒发冲冠的梁景生,又看了看梗着脖子不认错的四时,这样来来去去的看了几回,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景生等着藤条,可五味只知道看,一点没有要去拿的动作,遂瞪着他吼道:“好啊,连你也不听话是不?好好好,很好,我自己去拿!反了天了真是!”

梁景生跨步就往店内走,本来还在倔的四时顿时觉得无比委屈,哭起来,一瞬间就由细细抽泣转成嚎啕,这下可将周围的看客惊醒了。瞧那四时面目清秀一童子,一抽一抽的哭得气息不稳,脸色酱红,泪珠斗大地往下掉,直教那些看客不忍。好些个熟客拉着梁景生劝说起来。不外乎是“四时尚幼,得慢慢教”、“瞧他哭成这样,定是知错了”这些话。

梁景生被四时一哭也心软了,四时平日里要强,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也没见哭过几回,此时见他哭这么一出,顿时便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过了。恰逢看客劝说,便顺势原谅四时了。

在半推关就下,梁景生又回到四时面前,咳嗽一声。

“知错了?”

四时止了哭,点了点头,但泪珠子依旧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以后还敢不敢待客无礼?”梁景生蹲□子与坐在地上的四时平视,眼神认真。

似乎是刚才哭得太猛,四时此刻竟打起嗝来。可这时候四时管不了这些,用力的摇着头。但是与他面对面的梁景生可是看得清楚,虽然四时摇头表示不会再待客无视,但是嘴巴噘得老高,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

梁景生轻轻的拍了拍四时的头,无奈的说:“以后可不许再任性妄为了,不是每次都能哭一顿便没事的,再有下次非打不可。”梁景生觉得自己以前太惯四时了,惯出这样的性子来,以前在梁府自己还能护他五分,可现在这般落魄,实在是怕他将来由这性子惹出祸来。

五味将哭到身软的四时扶起来,梁景生也站起来对五味说:“扶他进去吧,瞧这两双肿成核桃样的眼睛,少在外面让人笑话了。”

众人见梁景生语气又恢复往时的轻快,知道此事算是告一段落,都纷纷回到自己桌上继续吃饭饮酒。梁景生亦到店面给诸人赔礼,还大方的给每桌免费送壶酒,一时气氛就热烈起来。可耳尖的四时听到了,哭丧着脸的看了梁景生一眼继续往后院去了。看到四时表情的梁景生不知好笑还是好哭,实在想不出四时是怎么变成一个钱鬼的。

☆、释矛盾

再说四时回到后院房里无所事事,便胡思乱想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又哭了一场,夜里睡着硬床也觉得委屈,闷在被子里断断续续哭了一宿,翌日顶着未消肿还带着血丝的双目去迎客,又是被一番调笑。

“四时小哥,咋地眼睛肿成这样。不会是昨晚又犯事被店家骂了一通了吧。”熟客甲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好些个埋头苦吃的客人被他提醒才发现四时的异样。

“哈哈哈,瞧你这身板,打骂几次才能壮起来,才好娶媳妇啊。”熟客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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