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2 / 2)

四时听到这里,噎了一下,咳得脸涨红,梁景生也听得怪不自在的。肖帛没想到一直爱逗她的梁景生也有被她弄得尴尬的一天,抿嘴浅笑起来。

“哎,怎么说得像我做了什么大事儿似的。”梁景生轻咳一下,尴尬得很。

肖帛带着惊奇的表情说:“店家不必做什么大事,只要爱护我们,便已经该被尊敬与感谢的。因为我们是亲人啊。”

梁景生被肖帛这话说得心里一突,没有血缘的家人竟比自家血脉相连的亲人还要知道如何珍惜对方,难道真的是越容易得到便越不懂重视?梁景生想到自己与母亲的关系,心下莫不悲凉。其它人不知他所想,见他面容有些不寻常,都只当他还在尴尬中。

“哎,不管怎么,你有礼数我反而觉得不自在。你像待你哥一般待我就行了。”

“好。”肖帛当然是不会反驳。

五味在边上傻笑着,应该说他从昨天开始就没停过傻笑,甜蜜得碍了梁景生的眼。于是梁景生再没有办法呆下去,装累早早离了桌。

“店家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憔悴。”肖帛瞧着梁景生背影悄声说。

四时歪着说想,“累的吧,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累过。”

“看不出来。”五味回答得更实际。

肖帛叹了口气。

梁景生独自在屋里神伤,透过窗子间或看到四时活蹦乱跳,间或看到五味与肖帛自然的亲近,那么简单的快活,忍不住就觉得自己活得很累。于是梁景生决定要收拾心情,作为一个男子为了一个人连哭这么难为情的事情都做过了,难道还做不到放弃还做不到遗忘吗?忘记不该想念的人,忘记不该奢望的情,既然喜欢他却不能在一起,何不学着祝福?梁景生觉得只有这样是对谁都好的。

不是早就跟自己说过这是段无望的相思?不是早就知道终究只能是知己?不是最猜到总有有这种情况的一天吗?梁景生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青山亦有秋黄冬寂时,时光最能消磨人心不是吗?无论什么都能被时间的洪流洗刷得光滑可亲,不再刺得人心肝儿疼,只要这时间足够的长。梁景生是这样相信的。

最后,梁景生洗了两把脸,抖擞着精神跨大步出了屋子,他希望这一步跨过的不止是门坎还是心上那道坎。

后院还是那个后院,只是在强迫自己扔掉烦恼愁绪的梁景生眼中已经生了些变化。他侧耳倾听蝉叫,仿佛感觉到自己身处幽深山林一样惬意,可他脑里马上浮现丁慕言从他床上爬起时那舒缓的嗓音。梁景生意识到不好,马上甩了甩头,睁开眼望着色如碧玉的槐树,丝丝凉意似乎透将过来,可他脑里呈现出来的是丁慕言或捏着棋子或握着笔杆青葱似的指。梁景生感到了害怕,他每尝试去感觉一样东西的美好,来告诉自己生活可以更简单地快乐,但事实是他并不能。

当他看到鲜嫩的巴蕉就好似看到沾了泥巴的丁慕言;看到藤椅就好似看到受了暑气脸上飞红的丁慕言;看到四时就好似看到丁慕言站在他屋前轻声唤“三思兄”…… 许多许多丁慕言出现在他的脑海。

梁景生身子越发的软,不得不靠在墙上。他使劲地呼吸,好像快要透不过气来,本以为只要愿意走出一步,就可以抛却过去面向未来。现在梁景生只觉得丁慕言的一句话很对,只不过原来并不止丁慕言需要面对问题,他也需要,逃避只会使他无助如斯,难耐如斯。

突然一双手扶住了梁景生渐渐滑落的身子。

“店家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温软的声音。

是肖帛。梁景生意识到后马上敛了痛苦,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的面容甚是憔悴。

“大概是站太久腿软了。”

梁景生随便搪塞了个理由,他没想到自己神态转变不过一瞬,竟也引来了肖帛的注意。

“店家是不是有心事?”肖帛怯着声问。

梁景生靠着墙站好,轻摇着头说:“只是整天窝在屋子里,身子差些罢了。”

这些话肖帛当然不会尽信,不过梁景生不愿意说总不能逼他说出来。

“那以后店家多些到外面走走,对身心都好。”

“真乖。”这一次梁景生是由衷地笑,他看得出来肖帛待他真的是打心里的关心。

“以前这里都是男子,店家心中郁闷也没地说去,不过现在可以跟我说的。我是真的当店家是兄长,我们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对方说的。”

肖帛的声音虽然还是很软,但是这次她没有习惯性害臊地低着头,反倒是红着脸仰望着梁景生,表示她这些话是真心的,也真心地希望梁景生可以答应她。

梁景生心里叹气,谁说这些动不动就害臊的姑娘软弱好欺?梁景生在肖帛身上已经看到过两回强硬,像棉里针似的,谁要是以为她好捏,便会感觉到尖细的针,若不收力恐怕会被刺穿手掌。

“好。”

梁景生觉得心里暖暖的,感受到许久没有过的亲情温暖。

☆、落花逢

自从肖帛进门后,梁景生要不断应付肖帛的怀柔攻势,日子渐渐过得有些充实忙碌,很少有单独的时间怀思,胡思乱想的时候少了,精神状态也有了些起色。只是五味与肖帛毕竟新婚,总是会有黏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时候,而这种时候仿佛接力一样,四时便会出现,与梁景生斗嘴为乐。四时与肖帛在这方面倒是很默契,弄得梁景生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而他们两人的做法,确实让梁景生渐渐平静下来,日子似乎又过得闲适起来。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床上的梁景生辗转反侧,思绪好似飘过万水千山追随丁慕言而去,不过梁景生已经不觉得这是痛苦,思念着丁慕言不再像洪水般噬人反倒是细水涓涓,变得可亲可爱。现在梁景生想的不是丁慕言要娶亲,而是丁慕言什么时候回来,他只是想他想得紧,就想亲眼看到他的笑容,听到他的声音。

梁景生觉得他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相思入骨了。

有时候梁景生喝高了总想引亢高歌一阵,又苦于四时他们睡得近,越发的觉得抑郁难舒,越抑郁喝得越多,醉了便什么都管不着了。

“花间一壶酒……呃……对影成三人……呃……”梁景生抖着手对月举杯邀饮,打着酒嗝吟道。

“呃……入我……呃……相思门……呃呃……短相思兮短相思……呃……无穷极……呃……无穷极……哈哈哈”

梁景生仰首将杯里的酒尽干,月色照得人像笼了层纱衣,面色异样地红,眼光不复清明,明显已经带了五分醉意。

“乱我心者……呃……乱我心者啊……哈哈哈,生我者父母……呃……知我者李太白,哈哈哈……呃……”

梁景生似乎觉得一杯一杯地喝酒太麻烦,索性拿了酒瓶子就灌,酒水沿着颈脖往下流,浸湿衣衫。

“我欲乘风……呃……归去……归去归去……”梁景生一支手提着酒瓶子,一只手扶了额,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地,连下一句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归去……来兮,嗯,归去来兮……呃……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呃……惆怅而独悲,世……呃……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说到激动处,梁景生完全不顾自己醉得发软的身子,忽地站了起来,手还高举起来,酒瓶子没抓稳掉落地上,“砰”地一声溅出一地碎片和水花,在月华之下泛着光。

而梁景生身子实在是软得站不稳,随着酒瓶子一并摔到地上,头轻轻磕了一下,人便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过去。

梁景生闹出这么大动静,那边四时与五味的屋子都亮了灯,四时更是裸着上身便冲了出来。他很容易便找到倒卧在地上的梁景生,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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