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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1 / 2)

>  自始至终裴亦商凝视着叶长流,眸色幽深,把叶长流瞧的不大自在了,轻咳了一声,“明掌门一路舟车劳顿,不知要否歇上……”

崔铭冲霍然起手,长揖为礼,道:“崔铭冲不曾谢过叶大人当日救命之恩。”

他自称……崔铭冲。裴亦商眉睫一动,一瞬不瞬的看着叶长流的反应。

“叶某救阁下确是另有所图,阁下大可不必如此。”叶长流容色淡淡,往日疏朗之态渐渐散去,“时间紧迫,我就照直说罢——崔先生,想来你随小裴一路前来,也有所耳闻,当今护国大将军西门傲犯了重罪入狱,明日便要在大理寺开审了。”

崔铭冲略略颔首,“只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在下却不大了解……”

“那么我告诉你,他这一次,是我弄进去的。”叶长流微微一笑,“简单的说,他是被我嫁祸的。”

崔铭冲倏然抬头,裴亦商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叶长流,惊道:“公子,你在说什么?”

“不过这些只怕还不足将他置之死地,所以,我刻意让小裴请你出山,是相中您前中护军崔将军的身份,若你能亲自指证出当年西门傲通敌叛国、陷害赵劲远元帅,那他这回入狱,再不用出来了。”叶长流嘴角微微向上一挑,轻飘飘地道:“我想您不会拒绝这个请求,便不为当年的故人之谊……若能除去西门傲,你勿需再躲躲藏藏,大可恢复身份,与铭旭相认了。”

“你……你……”崔铭冲掩饰不住满面的震惊,“你究竟是什么人……”

裴亦商更是激动难耐,双拳紧握,止不住微颤,“公子,你——”

“故人。”叶长流的目光莫名的暖了下来,“当年涉案之人千千万万,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至于我是谁,我不愿说,自有我的道理。”

崔铭冲黑瞳骤然一缩,呆了半晌才道:“这么说你……”

“对,当日,小陵王写了一封手书交予我,命我彻查真相。”叶长流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木揽风将其递至崔铭冲手中,裴亦商忙凑上前来细看,握信的手因极度的愤恨之情微微颤着,两人越往下看,脸上的血色愈少了一分,“这确实是小王爷的字迹……”

裴亦商浑身颤抖,“我就知道……当年的真相,绝不止三廉王陷害太子那么简单,我明明收过我爹的来信,信上说他安然……可那之后我们便再没得到他的音讯……我爹他戎马一生,每一战,誓要与赵元帅拼尽最后一口气,可为何赵帅死了……他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裴亦商终于忍无可忍,眼眶发红地道:“公子你为什么不一早将这些告诉我!”

“我知道你父亲裴云亦是当年枉死的忠烈之一,我也明白你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查真相,但……”叶长流叹了口气,“裴将军过世,裴家家道中落,家族内部为了家财明争暗斗,那个时候的你,最该做的,是重振家业,而不是……”

裴亦商打断道:“难道为了一己之安乐,就可以对那些冤屈视而不见,任由那些阴险狡诈之徒安然于世,继续陷害忠良,祸国殃民吗!”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若不能够保护自己所重视之人,又有什么资格谈论为国为民!”

“那公子呢!公子就没有需要守护的人,需要重视的亲人么?”

叶长流淡笑,“我孑然一身,便是死了,亦是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这些年来,公子让我成为雍四大商,助我裴家兴旺,更是授我为人之道,在亦商心中,是至友,是恩师,只要公子您一句话,便是让我立即去死,我也在所不辞……除了我之外,还有多少受恩于您的人,更莫要谈及木公子、茶茶和水水了,您怎么可以说您是孑然一身!”裴亦商说到后面,禁不住哽咽起来,“公子于亦商而言,更甚亲人,若不能为公子分忧,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木揽风颇为赞扬的看了裴亦商一眼,差点没有蹦出一句“于我心有戚戚焉”。

“好了,你别这么激动,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叶长流扶额,转向崔铭冲,“你找来崔先生,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崔铭冲仍在看着那封小陵王的亲笔书信,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坚定的目光,他微微仰起头,神情肃然,“叶大人……”

“感激不尽、誓死效劳的话,就不必多言了,”叶长流像是看穿了他所思所想,露出一个笑容,“我们的愿望一样,信念也一样。”

“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想杀死西门傲这个奸佞之贼,只可惜我武功低微,行刺失败反倒让他发现了我的行迹,更连累了王渊派众多弟子,我……”崔铭冲顿了一顿,双拳渐渐握紧,“当年小王爷让我活下去,他说,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希望……”

他说,崔大哥,你一定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痛苦更悲哀,但说不定很多很多年以后,你会懂得珍惜和超然,会来祭拜我们,常常想念逝去的兄弟,我们在天上看着,也一定会很开心。

叶长流垂下眼帘,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杀人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崔先生,我既叫你来,自然有护你周全的办法,只是一切,你需得按照我所说的做。”

崔铭冲点头。叶长流慢慢露出笑容,这场戏很简单。

“首先,你要装作偶然从大理寺经过,让铭旭看见你,认出你。”

崔铭冲一怔,“这……这是何故……”

叶长流微笑道:“你与他多年未见,重逢想必要互述衷肠,这些,倒不需你去装模作样了,那之后……你就把当年真相如实说吧,铭旭这小子知道了,定会告之容辞,那明日,他自会让你出堂作证了。”

“为何要如此多此一举,叶大人亦是大理寺少卿,由您直接同容大人……”

“别和容辞说起我,也不要让他知道,你是我找来的,更不必和他提起,我是当年的旧人。”

崔铭冲满腹疑虑的斟酌一下,点了点头。倒是裴亦商问道:“公子这又是何用意?若让容大人知悉公子的身份,他定然会全力支持公子。”

叶长流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崔铭冲叹道:“只是当年之事……我空口无凭,只怕便是上堂作证,也……”

叶长流站起身,将一个包袱交给崔铭冲,道:“这是十二年前西门傲在阳谷关一役与华国勾结的信件,你到时呈给容辞,包准西门傲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崔铭冲惊诧的打开包袱,一封封信展开,不仅用纸是当年军营所需,西门傲的字迹、印鉴更是做不得假,“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要不然我近些年的生意重心何必转移至华国?”叶长流笑吟吟道,“大华国君多疑,不愿让人独揽军权,当年有可能与西门傲勾结的几名华国大将,除了战死沙场的,就是交出权利告老还乡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他们又何必顾念雍国的内政呢……”

裴亦商忍不住道:“公子既然一早便有了可以指证西门傲的罪证,为何不一早上呈,等到今日才……”

叶长流轻轻一叹。因为西门傲的这些罪行,当今皇帝亦有参与其中,若贸然拿着这些事物上去,只怕所有涉案人都免不了被灭口,反倒成了西门傲的保命符。如今皇帝欲要削去西门傲的兵权,正寻不到最合适的理由呢,这种情况下,这些信件自然成了他的催命符,甚至,为免除后患,西门傲恐怕根本就等不到行刑的那日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要除去皇帝的时机,有些事……还是不能让他们知悉太多啊……

“因为我也是刚刚前不久才拿到手啊……”叶长流挑了挑眉,道:“崔先生你到时候就说是当年赵帅给你的,或者是小陵王临死前留给你的,你一直想寻找机会告发,西门傲百般阻挠让你根本无法入京,嗯……总之半真半假随便扯扯,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我明白。”崔铭冲神色黯然,“其实当年小王爷留给我的,倒也是一封信……”

裴亦商一怔,“什么信?”

“我也不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他只对我说,若我逃至西潇山有人阻拦,便将此信给那人看……” 崔铭冲微微一笑,笑的苦涩,“小陵王一向料事如神,果不其然,有两名白衣少年将我拦下,见信后倒真的放我离开……呵,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多的事,已是不解之谜……”

木揽风警惕的看了叶长流一眼,叶长流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又转回身,拍了拍崔铭冲的肩,道:“崔先生好好歇息吧……下午,养足精神。”

崔铭冲还未从各种震惊中觉醒,无意识的点了点头,随下人到准备好的客房歇息。裴亦商心头巨石还未放下,拉着叶长流问东问西,直道:“我爹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若与西门傲有关他会说出来么?公子是否还知道些什么?”

叶长流崩溃的摸摸他的头,道:“小裴啊,赶路赶了好几天,累不累啊,也去睡吧,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木头亲自下厨……”

“公子!”

“行啦行啦,你答应我好好睡上一觉,今晚我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叶长流扬了扬手,搭着木揽风的肩,“诶,今晚吃什么啊……我想吃鲤鱼……”

“这个季节没有鲤鱼。”

“那我要吃螃蟹……”

“这个季节没有螃蟹。”

“那河豚总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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