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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歌(完结)千叶飞梦第4部分(2 / 2)

“夷光公主……您暂且不能进去……”开口解释的那个侍女头垂得很低很低,声音细细的,犹带着几分惶恐下的颤音。

我瞅着她看了须臾,瞧着她面颊通红如朝霞、那既害羞又胆怯的模样,心中一动,瞬时明白了几分。

正待转身去外殿时,书房里隐隐飘来了几声媚入骨髓的女子呻吟喘息声……

脚下一软,我差点被自己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呃……

风流郎,公子无颜……

我摸摸烧得厉害的两腮,切齿咬牙,在心里狠狠鄙视了那个看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番。

外殿。

我坐在靠窗软椅上细细品着杯中香茗,听着殿中央那错金麒麟纹铜漏壶里悠悠传来沙沙声,一时心静。只是殿内太安寂,而等的时间又太长久。终于,我还是没忍住,两眼惺忪着,倚着窗棂想要睡去。

眼睛刚闭上刹那,身子却猛地被人抱起,腾空时,鼻中更闻到了那浓烈到让人呼吸不畅的琥珀香气。

我倏地睁眼,瞧着头顶上方那张放大到清晰无比的妖惑容颜,忙开始不安地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他缠在我身上的手臂仍缠得死死地,像是丝毫没有放下我的意思。

“你不是睡着了吗?”他皱了眉,细长的凤眸里还依然留着刚才激情过后的迷乱。

“睡着了就不能醒了?”我生气地握拳打在他衣襟微敞的胸膛,悻悻道,“我又不是死了!”

他看着我,慢慢地勾唇笑了,笑颜邪肆,平白得让人瞧着心发慌。

“死了才好。”他轻声道。

我一呆,醒悟过来他说得什么话后,差点气得五脏出血。我也再不和他不客气,扬手掐上他的脸颊,吼道:“你说什么呢你?莫不是刚刚吃了什么药?神智失常了不成!”

他痛得嘴角微微抽搐,赶紧放下怀中的我,嘻笑赔罪:“为兄刚刚是吃了点寒食散,夷光手下请留情。”

我恨恨地松开了手指,气还未平时,却瞥眼看到他俊美的脸颊上多出了一块红得发紫印记,不禁又得意笑了:“胭脂红,无颜公子这一来却是愈发貌美了。”

他咬着唇,捂住脸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扯扯适才挣扎中弄皱的绡衣,想了想,蓦地拉了衣袖凑近鼻子嗅了嗅。

“哪里来的俗媚香气?”我横眸看着无颜,冷笑嘲他,“定是你刚才招惹的那个女子身上沾来的。好个风流公子!”

他笑了笑,面色有些不自在,眸光却清澈得潋滟惊绝。

“深更半夜的,你来找我作甚么?”无颜转身坐上长塌,身子一仰,腿高高翘起,神情间很是惬意。此时的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深紫宽衣,腰间随意束带,衣襟松垮,胸膛大半都露了出来,散乱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看上去不羁而又放荡。

我虽是见怪不怪,心底却还是对现在这般模样的他有些隐隐的反感。

这哪里还是一国公子的形象?这该是那些个纸醉金迷、花街柳巷的常客才是。

“夷光今日来,想请二哥帮两个忙。”

“哦?”他眸间一亮,忙侧过身来看着我,显得饶有兴趣,“又是什么古怪精灵的闯祸念头?”

“二哥!”我脸一沉,不悦。

“咳、咳”,他故作姿态地清清嗓子,改口道:“二哥错了。应该问,又是什么经国纬世的大计才对!”

“二哥!”

我面色顿寒,瞧得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

敛去嘻笑,他的神情也开始庄重:“是正事?”

我摇摇头,叹口气,低声道:“是难事。所以让二哥帮忙,也求二哥成全。”

二哥瞅了我半响,目间亮光微动。他沉吟着,轻轻开了口:“和晋国穆有关?”

“是。”我看着他,苦笑承应。

二哥起身走至我身旁,凝眸深深,笑意妖娆,道:“你说吧,只要夷光所求,你二哥我但无不应。”

我挑眉望着他,一时感动。

殿外,夜色正浓。

蓝衣刀客

次日清晨我便请示王叔搬出了疏月殿,住入了他曾为公子时的王府前邸。

众人纷纷猜测着我此举的动机,不知情的人只当夷光公主是不堪见到自己阿姐的婚事,因为这次的新驸马,正是那位曾在朝堂上果词断言拒绝了她的人……一日间,因好事者之功,宫廷里溢满了各式各色的流言蜚语。

我依稀听闻了些风声,却甘愿维持着沉默,任由他人肆说。

让他们如此误会,倒是甚好。起码,有些蜚短流长可以传入那个仍在齐国的晋国使臣夜览的耳中。

我想着,不知怎的,脸上笑意愈来愈深。

王府在城郊,虽不偏僻,但相比此刻因婚事筹备而烦闹喧哗的宫廷来说,已是清幽舒适得如同人间仙境。

府邸并不大,胜在精巧绝伦。

浅碧的小湖,六角飞檐的古亭,不高的假山上爬满了紫色的鸢萝,长长的走廊衔接东西,让人一路行去,一路可品光赏色。

我住的地方是之前被王叔用作书房的两层阁楼。和府中大部分房屋一样,那阁楼也有着朱红的墙、天青的檐、白玉的阑、盘龙赭黄的阶,唯一不同的,是阁楼下有一弯泓池,寒意深重的秋季里,池面上零落飘荡着几片干枯的荷叶。

分明是萧瑟的景象,却让我看了一眼,便深深喜欢。

仿佛,我倒是能透过岁月经弥的影子,想象出曾经的某个夏天,在那个池里开满的郁郁红莲,稠稠碧叶……

“爰姑,若是夏日从这里望下去,景致一定很美。”我推开了书房的窗扇,轻声道。

身后半响没人答话。

我转了头,却见爰姑一脸的惘思落寞。

“爰姑!”我不禁把声音抬高了些,神游的她也终于听清。

她回过神,脸上的沉惘逝去无影,遗留下的,唯有那诉说不完的温柔和娴贞。

我望着她,淡淡笑了:“爰姑曾来过王府,是不是?”

爰姑点点头,笑意一如既往地温暖,温暖中,却依然抹不去她眼底的几丝近乎孤灭的冷寂。

“老奴……曾是这府里的舞婢。”她的声音很柔软,带着几许红尘沧桑过后的空明。

我闻言却惊讶了,张大了嘴,将好奇不解写在了脸上。

我虽从小靠着爰姑长大,但她的身份,在宫中却一直是个谜。有人说她是我祖父的妃;有人说她是当今王后的小妹,因为王叔对她的尊重;也有人说,爰姑其实是二十多年前一个饮誉江湖、传奇刺客的红颜知已。传言中,人们说那刺客来自楚国邯郸,奉命来刺杀祖父时,因失手而被擒,从此沦为了阶下囚,只是不知怎地,他后来竟做了齐国的大将军,帮着齐国伐楚时,死在了沙场上……

当然这些只是传言,传言中的故事因为有谜团的笼罩和孰是孰非的争议而更显得奇幻和美妙。

让我唯一感觉不美妙的,是有人说她曾是我祖父的妃子……

每次听说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言后,我都笑着一一否却了。因为无论他们说的哪一种身份,对爰姑来说,都不会令她十八年来口口声声对着我自称——“老奴”……

而在我的心底,也早有一个朦胧的猜测。

只是如今,听到她自说往事时,我还是震惊了。

舞婢?

当我好奇心被勾起时,爰姑却从容地屈膝行礼,退出了门外。

“老奴去帮公主收拾一下行李。”离开时,她如是说。

我瞧着她离去的身影,咀嚼着她的话,一时浮想联翩。

傍晚掌灯时分,二哥果然不负所约地来了。

这王府是他小时住过的地方,他一路找来阁楼,自然不会生疏。甚至,他自持是主人的身份,于是门也懒得敲,便鬼神难测地突然降临……

我刚对镜换好了男子的衣裳,便闻窗边响起了一人轻笑:“果然不愧是随着我待过三年军营的人!能有女子将男装穿出如此铮铮风骨的,天下间也唯有我家小妹一人了!”

我闻言大窘,忙扭头看向说话人的方向。入眼处,只见无颜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坐在了窗棂上,细长的凤眸瞥向我,满脸皆是温柔的笑意,却看得人不寒而栗。

我又羞又急,跺了跺脚,气得满脸通红、话语结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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