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瞟她一眼,道:“凤楼的信誉,想西门姑娘也是听过的。”
“那是自然。”西门瑾讪讪地说。
“那西门姑娘记得你说的话。我凤楼众人的安危,陈伯的解药。皮货官方特价,顶级通关腰牌。姑娘可以有字句为证的。”赵锦绣淡淡地说,,密切注视着渡头的动静,一草一木也不曾放过。
她凭直觉感到事有蹊跷。这渡头像是安静得太可怕了。那些民间渡船在那里飘悠悠的,只有几个艄公,
那艄公像是江伯的熟人,二人在渡头攀谈一阵,那艄公还帮着江伯拉了帆船。赵锦绣漫不经心地问:“王神医可是从对岸而来?”
西门瑾很谨慎地看赵锦绣一眼,道:“正是。”
“你约他几时到?”赵锦绣隐隐觉得这到来的时间也是太凑巧了。
“我哥哥疾患,我早在两个月前就派人去请了王神医,当时他在大夏。许诺的时间是十三天前。”西门瑾慢腾腾地说,说到后来,也是惊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问:“你的意思是?”
赵锦绣自然不会将自己心思说出来,只是淡淡地扫她一眼,想了想,才悄声说:“西门姑娘也不是见识短浅之人。如今要保你夫君渡江,怕有些难。保你夫君渡江,还要保他安然上岸,更是难上加难。眼前的形势你是知道的,如今这渡头上的人,你还真是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与我还未成婚。”西门瑾小声说,低着头,脸都红了。
赵锦绣看她模样,烦躁得很。瞧那艄公跳上船就要走,忙不迭地对着西门瑾喝道:“我没兴趣知晓你们的事。若想他能渡江,将那艄公截住,死活不论。”
西门瑾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对着易尘沉声道:“拦住他。”
那易尘果真是好手,一跃而起,跳上那扁舟,横斜着过去,手中的刀竟是绕着那人脖子一圈儿,下一刻将他抓在手中。
赵锦绣松了口气,下一刻,那人竟是狠狠一踏船板,浪头本来就急,这船又是小扁舟,在江上摇晃得厉害。易尘再厉害,毕竟是北方人,极少有在渡船上作战的经验。在船的摇晃中,易尘站立不稳,刀用来支撑,而另一手却是要去抓什么。
江伯见此情况,忙转身看赵锦绣,低声问:“三公子?”
赵锦绣知晓江伯是这江上好手,这一声是询问他的该不该出手。
“别问为什么,先拦住他。”赵锦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若是这人回到对岸,怕是这边就更加艰难。
江伯向来是实干型人才,并不多问,走到岸边,喊了声:“贾老三。”
那人转过头看江伯,江伯却是倏然跃入滚滚江水中,贾老三的小船翻了,贾老三与易尘皆落水,江伯却是倏然出水,一手拧了一个。
岸上的人,不管是凤楼的,还是西门瑾的,都被这娴熟的水技惊呆,尔后拍手叫好。
江伯将贾老三拎到赵锦绣面前。贾老三瘫软在地,一动不动。赵锦绣很是讶异。
“属下对他使了针。这江上过活,少不得救落水者,落水者乱扑腾,危险。所以,我们救人,都会先施针的。”江伯解释。
赵锦绣略一点头,心里倒是万分佩服这江上人家的厉害。略略蹲下身,看看贾老三,问:“你方才跑什么?”
“他要杀我,我能不跑?”贾老三很是愤恨地说。
赵锦绣一垂目,很是无语地站起身。想想也是,别人刀都绕到脖子上了,还不想办法脱身,那才绝对的神经病。
也许是自己太过风声鹤唳,认为这人是对岸江慕天的奸细,以送王神医之名,来探探这渡头的虚实。因为照情势推断,小白的船此刻应该是要到对岸的了,可这一天都过去一大半了,这江山并无动静。
可这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自己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不能纵容一点点可能的存在。
比如这贾老三,比如那些渡船上的艄公,还有这旁边几艘商船。
“好好看着他,明天中午放他回去。”赵锦绣对陈伯说。尔后折扇一合,转身跳入马车里。
马车里,小白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赵锦绣一进来,他睁开眼,唇边露出一抹笑,啧啧地赞叹:“三公子真是心细如发。”
赵锦绣看着他就莫名来气,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兀自往软垫上一靠,冷冷地问:“你倒说说,他们会在哪里击杀你?”
小白神色颇为探究,好一阵才莫名其妙地说:“如月是在担心我。”
“我疯了。”赵锦绣咬牙切齿地说。这男人就是惹得她所有淡然都没有了。
“不曾想如月竟是如此担心我,都到疯狂的田地。”小白接过话来,一脸欠揍的笑容。
此刻的赵锦绣,恨不得自己有一把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扇子将这个男人扇到九霄云外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跟他说正事,还如此的嬉皮笑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死了都是自找的。”赵锦绣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小白觉得张牙舞爪才是她的真性情,而作为三公子的淡然全是刻意压制出的假象。面上一阵的高兴,凑过头去低语:“如月姑娘对江某真好。”
这句话还是对他好?赵锦绣狐疑地看他一眼,疑心他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小白一脸笑意,还是低低地说:“如月这句话,不就是对江某恨铁不成钢么?”
这人的逻辑能力真是非凡。赵锦绣简直想一头撞死,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去死”,然后就要挑帘子跳下马车。
小白却是眼明手快,一下子将她拦腰抱住,在她挣扎之前,忙在她耳边说:“我只是想缓解一下紧张气氛,你倒别走,我们说正事。”
赵锦绣毕竟也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听得小白这样说,停止挣扎,伸手将搂在她腰间的爪子掰开,狠狠地甩到一旁,冷冷地说:“你这样动手动脚,真是登徒子。”
小白这会儿却是没有接口开玩笑,而是凝重地问:“你认为他们会在哪里劫杀我?”
还真是老狐狸,赵锦绣不悦地看他一眼,道:“我知晓,但是我不说。”
小白呵呵一笑,很欠揍地说:“我也知道,但是我也不说。”
“无趣。”赵锦绣咕哝一声。挑开帘子跳下马车,看江伯在渡头招手,又微笑着回头对着马车,朗声喊:“小官,别害羞,快出来,上船了。”
第一卷 人生若只是初见 第36章 渡江(三)
小白从马车上跳下来,理了理蓝色的锦袍,一脸春意盎然的笑容,施施然扭着腰走到赵锦绣面前,将手交到她摊着的手中,一脸害羞状,抬袖掩面。。
如果不是在这危险境地里,赵锦绣一定捂着胸口到一旁呕吐去了。
这会儿,却要一脸笑意,牵着他施施然往凤楼的商船走去。
整个渡头霎时安静。除了江水拍岸,四野风声,再无别的声响。
装卸工人忘记装卸,攀谈的客商忘记攀谈,渡船里的艄公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