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轩俊眼瞟他,“明明是你提议的,这也要眼红?”
夏平似笑非笑道:“你就知道我一定会眼红?”
夙轩看着他唇畔的浅笑,微怔片刻,轻抬起手,伸至夏平颊边。
夏平眼角眉梢微动,抬起一双清亮含笑的眼盯着他不语。
“一枚春叶沾到你肩上了。”夙轩拿下来在夏平眼前一绕,淡淡笑道:“喏,就是它。”
夏平目光流转,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站在夙轩另一侧的花熙耳朵一动,“怎么了?”
夙轩不着痕迹的收起手上那枚春叶,笑答:“没什么,我正在想该问花兄要什么东西好。”
花熙哼一声,扭头去跟言泓说话,再不答理他了。
由于青龙是东道国,所以按照惯例,这最后一项便由远道而来的三国选手先进行比试。
说是比试,其实也是表演。
光华大殿外的露天比试场此时又是另一种模样,青龙帝后和三公六卿的豪华专座仍然稳占上座,两旁是以筵席形式流水般摆开的几条一字长蛇大长桌,前来观赛的人们坐在桌旁,贵宾们座在靠前的位置,京城百姓们依手中的票号顺序往后坐,前排坐不下的就顺次延到后排。
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瓜果茶点,气氛十分轻松自在。
观众席上。
京城百姓A:“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公子,我心好逑!公子四艺,琴棋书画,我盼公子,满载而归!”
京城百姓B:“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公子们的脚步近了!终于盼到了这一刻!我要擦亮眼睛,把这些画面刻在脑海里!”
京城百姓C:“假如我有三天光明,我要用它来看四国赛;假如我有一天光明,我要用它来看今天的比赛;假如我有一刻的光明,我要用它来看现在!”
京城百姓D:“风吹柳花满城香,桃李花开百蜂忙,满腹心思无处唱,我为公子思如狂!”
观众席上的其他京城百姓:“……”
贵宾席上。
白虎国贵宾戊:“公子看白虎,貌美如冠玉!”
朱雀国贵宾戊:“公子看朱雀,貌美似神仙!”
玄武国贵宾戊:“公子看玄武,貌美若琼琚!”
其他贵宾:“……”
评审席上。
青龙书院院长:“琴悦心田音难练。”
白虎书院院长:“棋静气宇费神思。”
朱雀书院院长:“书显骨格章难写。”
玄武书院院长:“画是形神染墨难。”
评审席上剩下的六位夫子:“……”
*
琴棋书画,虽则说来普通,男女老少皆可习之,只要想学,总学得会一二,充风雅也好,扮斯文也行,闲来无事打发无聊亦可,于浪费时间一途之上,再没有比此更甚者。
可其于比试一途却又大有不同。
于比试,仅此四艺就能生出万千种变化,可文,可武,可简单,可复杂,可清爽静雅,亦可眼花缭乱。
最重要的是,于比试上,想悦人眼目容易,但要在一众终日与此为伍术业高深的评审面前取得高分,确属不易。
青龙六子因为垫底上阵,此刻正悠闲的按抽签顺序排坐在青龙选手休息区处欣赏其他三国选手的风范。
白恒边看边剥了一小碟瓜子肉,传给言泓,转花熙,再经夙轩的手,终于传到夏平面前桌台:“琴是朱雀的蓝千兰、梁素弦和玄武国的姚芳意弹的最好。”
言泓边看边细巧利落的削了一个苹果,放在单碟之中,端给花熙,再转夙轩的手,稳稳落在夏平面前桌台:“画是白虎的姜伯西和朱雀的荀紫真画的最好。”
花熙边看边把剥开但未完全剥掉皮的桔子排在单碟上,端起来,抬手交给夙轩,也顺利的在夏平面前的桌台上占了一席之地:“虽然讨厌,不过书法还是白虎的祸水和朱雀的那只鸟写的最好。”
夙轩义务当完传递员,撑着大脸,侧头颇有趣的问:“你们全都鼓着脸又是为了什么?”
“唰唰唰”三道整齐划一的怒目瞪来,齐声道:“当然是气玄武的那个色胚!”
夙轩眨眨眼睛。
目光放远,落到站在青玉案前挥毫作画的“色胚”姬茶身上,挑了挑眉,垂了垂眸,皱了皱鼻子,信手抓了一只番邦进贡的大红苹果咬了起来。
姬凌霜,四国之中唯一一个在四国赛上从头至尾表现都无可挑剔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初初见面,就对夏子琰告白求婚的人。
“苹果好酸……”夙轩喃喃的说。
“嗯?”夏平正在咬言泓削好的那只苹果,闻声斜眼过来,“不会啊,很甜。”
夙轩:“……”
玄武的姬茶公子作完画后,便轮到东道主青龙六子登场了。
夏平六人向青龙帝后和评审们行了礼,然后夏平踏前一步扬着清俊的俏颜,水眸盈着浅浅微笑,礼貌的清声问道:“学生想问,是不是只要每人每项都参加就算完成比赛?”
评审席上的评审们点了点头。
夏平又含笑温言而问:“可还有其它限定?”
十位评审稍愣片刻,四国书院的院长合计了一下,由白虎书院的院长代表回答:“没有。”
夏平一笑,一转身,朝其余五子微微颔首。
步霄和夙轩来到棋盘旁盘膝对坐,白恒言泓和花熙走到青玉案前,夏平走到居中琴畔而坐,素长纤指在琴弦上划了两声调了调音。
琴声缓缓如流水响起之时,步霄和夙轩猜先,步霄执黑稳健先行;白恒花熙二人研磨起笔蘸墨,挥豪而下;言泓和水调色,墨笔深浅有致游走于宣纸之上……
夏平展颜露齿一笑,顿生百样涟漪微澜,檀口轻启,吟唱道:“谁在千年前的那一眼望尽了繁华谁在千年后的那一眼看穿了桃花绕过绿水青山谁又在那里千年凝伫形成了壁画前尘往事尽随风化千年春如烟花绚烂数着桃花飞舞醉眼看凡间流年轻弹 亘古寂寞化纠缠笑尘缘留不住容颜梦不醒迷路人间是静坐是长眠点点滴滴心落成夙愿春开的时候 冰雪融化长眠在雪下的种子开始发芽谁在千年前的那一眼望尽了繁华谁在千年后的那一眼看穿了桃花……”
光华大殿外,满座中人,除青龙六子外,所有人都看呆了听痴了。
半晌回过神来后,全是满眼的激动和惊艳。
观众席上。
夏夫人梦幻了:“好听!琰儿唱得真好”
白夫人梦幻了:“是啊!今儿我才知道,我家沉雅的眼光最好!”
言夫人梦幻了:“嗯嗯!今儿我才知道,我家喻为没有喜欢错人!”
花夫人梦幻了:“说的对!今儿我才知道,我家艳阳的选择是对的!”
观众们集体梦幻了:“子琰公子真像神仙!美得越发像画中人了!”
最高御座上。
青龙后给青龙帝的小纸条:皇上!
青龙帝给青龙后的小纸条:皇、皇后,不能冲动啊!
青龙后给青龙帝的小纸条:不冲动不行!不冲动子琰就会被别人家抢走了!先下手为强!皇上现在就给子琰和尘儿赐婚吧!
青龙帝给青龙后的小纸条:赐、赐婚?!
青龙后给青龙帝的小纸条:对!反正他们都已经同睡过了!为了子琰的名声,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尘儿身为男子汉,应该勇敢的负责起来啊!
青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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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评审打出前四个单项最后一个分数,白恒言泓和花熙击掌庆贺。
白恒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就差7分了!”
言泓桃花眼尾垂垂,耷拉着脑袋,“唉,要不是我们三个上午成绩太差,尤其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现在我们肯定早就超过去了。”
花熙白他一眼:“这话说的酸,你自怨自艾去吧,别扯上我,我可是尽全力了。”
白恒也道:“就是,谁也不是十全十美,有几个弱项是正常的,像玄武国色胚那样强大到不正常的有几个?再说你在‘画’的单项上拿了满分,足够挣回面子了。”
言泓眼珠子转转,神情又添一分落寞:“唉,只是想想还会有些不甘和自责罢了……”
夏平走过来,安慰他道:“喻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论怎样都不要互相埋怨,也不要自责,能拿第一固然好,拿不到,其实也没关系的,至少我们已经超过陶乐师兄他们了。”
言小三悲凄的点点头,桃花眼里闪着水汪汪的光芒,就势往夏平怀里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