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中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彻底的深度睡眠。
A穿上衣服,钻出了帐篷。
上午十点半,杨立中从帐篷里探出一个头来。
“有衣服吗?”
A把自己的连帽外套脱下来扔过去。
杨立中接了,拖进帐篷里穿上。
“有裤子吗?”他再次探头问道。
A道:“让我干一次我就把我的裤子借给你穿。”
杨立中把薄毯围在身上,后面团得跟个公鸡尾巴似的,他一边走一边嘀咕,“我记得我包里还带了一条运动裤的。”
他的旅行包放在渔具包旁边,渔具已经被A拆开了,鱼竿用树枝固定在石头缝里,显然A能钓上不少鱼,有一半是这跟鱼竿的功劳。
杨立中找到一条黑色长裤套上,跟上半身的灰色连衣帽运动服倒还是搭配得当。
“你把巴特雷扔了,你完了,这趟任务的奖金肯定要被边远扣光了。”
“你干嘛扔下我自己跑了?”杨立中问。
“就为了刚刚在帐篷里对你好的时候,你能一时心软啊。”
“所以,我才不会心甘情愿让你干。”
A在石头上片生鱼,他找到的柴禾已经烧光了,现在只能茹毛饮血。
杨立中捡起一片鱼肉丢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A问道。
“我能要芥末吗?”
A皱起眉头,“告诉我,这是你最有幽默感的时刻吗?”
杨立中咀嚼着生鱼片,一脸茫然地看着A,显然要他解释刚刚那句话中的幽默感,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看了时间,你好像又耽搁了一会儿,怎么回事?”
杨立中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大海,用汇报工作的口吻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边远让我们在海岛上动手了。目标觉得那种地方安全,所以带的保镖太业余,一出现状况,他们不是关闭光源,反而是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一般人在害怕的时候希望有光,但黑夜里室内的光是致命的,为了防止他们报警,我只好把那两个保镖杀了。岛上还有一个女孩子,她躲在卫生间里,光了灯,她没看见我的脸,所以我放过了她。”
“傻的,也许她会看见你的背影,人的背影也很好辨认。”
“我走的时候关了所有的灯,我跳进水里游了很远,岛上的灯一直没有打开。我想她是故意不看我的。”
“聪明的姑娘。”
正说着话,前方海天相接的线上出现了一艘游船,正是他们在渔具店租用的那一艘,他们如约来接人了。
两个人拆卸帐篷,收拾行装,当船快要靠岸时,船上一起海钓的几个人都挤到前面来。
其中一个人道:“哟,你们还活着哪!”
A道:“这有什么,露营而已,又没有台风。”
“不是,昨天晚上出大事了,知道吗?”
“什么事?”
“附近一个私人小岛上,有个富翁被职业杀手杀掉了,啧啧,两个保镖都没幸免!”
A咋舌,“还有这种事?什么小岛,这里有富翁的私人小岛?”
A第一个跳上甲板,他回头拉了杨立中一把,当两个人都登上船时,海钓爱好者们已经七嘴八舌说开了。
“就一个女的活了下来,她在沙滩上点了烟呢,我们就过去把人救下来了。”
A道:“人呢?”
“就在船舱里,吓坏了。”
A道:“报警了吗?”
“报过了,本来警察让我们在岛上等着,但是那别墅毁得厉害,到处是玻璃渣子,里面还有死人,慎得慌,我们就跟警察说要到岛上先接你们。”
A“哼”一声,“英雄救美去了,难怪到现在才来接我们,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海上呢,信号不好,打过电话的,没打通。”
杨立中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下去睡一会儿。”
A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怀疑杨立中想下船舱去干掉那个女人,那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但是看到杨立中缓缓往梯子上下去,他觉得自己多虑了。
A回头道:“我去看看那个女的!”
“哎,你们别看猴子似的,更加别问东问西的,那姑娘可遭了大罪。”
“不会!”
杨立中才刚刚下了舱,那女的缩在角落里,猛然一抖,抬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边。
“你的事听说了,别怕,你现在很安全。”杨立中道。
“谢谢。”
“我有点儿受凉了,头疼,能在这里睡一下吗?”杨立中语气难得温和有礼。
“当然。”
A适时插话进来,“别介意,我跟他是一对儿,我们对女人不感兴趣。”
杨立中回头扫了A一眼,目光中杀气腾腾,他走到床边,但是并不爬上床去,而是从边柜里扯出一个气垫,用气泵开始充气。
A过来帮他铺毯子,一边和姑娘搭话,“职业杀手也有人情味,你看人家看你漂亮,就放过你了。”
姑娘低头,心有余悸,“不,他没看到我的脸,我也不敢看他,我捂着眼睛把头抵在角落里,我想我要是看到他的样子,我就死定了。”
杨立中在气垫上躺下,盖好毯子,他侧身看着姑娘,由衷说道:“你没想过逃?”
“就那么一个小岛,往哪儿逃?”随即她自嘲地一笑,“做二奶做到我这份上,也算是绝了!”
“年纪轻轻地,做什么不好?”
姑娘沉默了一阵,反问:“你说,职业杀手做一单生意,能赚多少?”
A哈哈大笑,“你不是想改行吧?”
姑娘摇头,“我是想,人家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这种人命生意,比较起来,我还是觉得做二奶好。”
9
归程途中,A说要请杨立中吃一顿饭,他坐在路基上给边远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饭,“谈谈工作嘛!”大概边远婉拒了,A又改口,“那谈谈私事。”A听着边远说话的时候,整个眼睛都是亮闪闪的,跟饿狼似的,“其实是这样的,我跟杨二需要领导的关怀。”
没一会儿A把电话递给杨立中,“他要和你说话。”
边远的口气公事公办,“你不应该把自己的真名告诉A,这是纪律,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
杨立中深感抱歉:“下不为例。”
边远随即道:“这样吧,以后你在七组的代号就是杨二。”
杨立中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
A在旁边喊:“不要挂,不要挂,我还要跟他说话。”
杨立中把电话还给他,“已经挂了,是他挂的。”
A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神情萎靡,“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杨立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那里,你可以去找他。”
A“哼”一声,“说得轻巧,你见过他几次?”
杨立中不需要掐指算,很干脆地回答,“三次。”
“那你以后一年都不一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