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层的主卧,薛烽也在思考着什么,他打开银质打火机,放在手中把玩,幽蓝的火焰于五指间跳跃翻飞,宛如一只活泼的精灵翩翩起舞。薛烽闭上眼,火焰唰地拉长了阵线,化作一条长龙,攀上他的手臂冲天而起,在接触到天花板的一刹那散成无数光点,纷纷扬扬地落下。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注视着银质打火机,眼底映着的火苗仿佛要燃烧起来。或许Albert是对的……
第二天一早,林澜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客厅,近乎无赖地拦住了准备出门的薛烽:“我昨天想了一夜,我知道这次的童话是红舞鞋,现在应该已经出现很多个受害者了吧?我想我们只有找出红舞鞋真正的主人,得到她的忏悔,才能结束这场童话。”
“所以?”薛烽不动声色地倚靠着门框。
林澜正色道:“你看,你能不能让我试试?无论你需不需要助手,多个人做伴总比一个人好。再说了,我会不会死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带着我总比我跟踪你强得多吧?万一我跟着跟着就坏了你的好事也说不定啊。好比昨天那双鞋,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说不定它根本不会丢。”
“啧。”对于林澜的观点薛烽不赞同也不反对,不过还是在林澜期待的目光下表了个态,“随你。”
林澜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冲身后的Albert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尽职的管家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盒便当递给林澜:“林先生,您的早餐。”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林澜提着便当带着郊游一般的心情跟上了薛烽。
当薛烽把车开进市中心,林澜已经解决了爱心早餐。他跟着薛烽走进老城区的古巷,一路上都是低矮的石砖结构的古厝,即使翻新了也保持着传统的造型,为总是被高楼大厦包围的人们预留了一块喘息的空间。林澜喜欢这种古老却不显低档破旧的传统建筑,走在前面的薛烽似乎也有同感,连脚步都轻快很多。林澜快走几步与薛烽并肩:“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拜访一位故人。”薛烽难得愿意解释,“他叫钟伯,年已过百,可以算是我的引导者,当年就是他引导我成为猎魔人。”提到这位老人,生性淡漠的薛烽语气也没多少改变,仿佛只是在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却还是引发了林澜的好奇,毕竟是对方培养出了薛烽,说不定对方有办法让薛烽接受自己这个助手?知道林澜又在胡思乱想的薛烽摇了摇头:“他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神奇,毕竟还只是个人类。”
看在林澜眼里就是装逼,林澜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说得你好像不是人一样。”薛烽脚下一顿,也不接口,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直视他,盯得他内心发毛躲开对方的视线,继僵尸管家后,难道薛烽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古巷的尽头,薛烽上前敲了敲一扇掉漆的木门。“谁啊?”温柔的女声响起,伴随着沉重的咿呀声,木门被拉开了。一个娃娃脸的女孩探出头,在看清薛烽的时候笑眯了眼:“薛大哥!”木门被完全拉开,“快进来,爷爷等你有一会儿了。”
“这是钟伯的孙女钟灵。”薛烽简单地为双方介绍,“林澜。”
林澜打量这个女孩,身高还不到一米六,有点微胖,长发披肩,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长得不漂亮,却也挺可爱,看上去像个乖巧的高中生。不同于面对薛烽的热情,钟灵在看见林澜时眼神黯淡了一下,恐怕又是一个薛烽的爱慕者,林澜觉得她好像并不欢迎自己:“你好。”
进入客厅,林澜看到一位老人悠然自得地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满头黑发,脸上的皱纹不深,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一手拿着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安详得像一尊弥勒佛,想必这就是钟伯了,一百多岁的人还显得很年轻,只有六七十的样子。感觉到他们的到来,钟伯睁开眼睛:“你来了,坐吧。”接着看向林澜,“这是你的新助手?”
“他是林澜。我没有助手。”薛烽回答。
林澜已经习惯了来自薛烽的打击,越是被打击就越是不服输,他冲老人摆摆手:“以后就是了,总有一天他会承认我。”
钟伯乐呵呵地点头:“小伙子还需要努力啊。”
“请喝茶。”钟灵将两杯茶放到茶几上,“薛大哥要喝咖啡吗?我去泡咖啡。”
“不必麻烦,我们马上就走。”薛烽从钟伯那里接过一张纸,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后揣进口袋里,干脆利落地告辞。
“薛大哥不多坐一会儿吗?”钟灵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出门,“留下吃个午饭吧?”
“不了。”薛烽回应冷淡,颇为不解风情。说起来林澜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表现特别过。
“喂,你看人家小女孩一直目送着你呢。”林澜语气微酸,用胳膊肘捅了捅薛烽,示意对方回头看一眼。
薛烽却饶有兴致地歪头睨着他:“你知道钟灵多大了吗?”
林澜愣了愣,总觉得对方的语言里有什么陷阱,不由谨慎起来:“最多二十出头?”
薛烽勾起唇角:“她今年应该有四十了。”
“什么?!”林澜下意识地回头,他们已经走出了小巷,“这不可能!再怎么保养也没那么夸张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薛烽掏出打火机,将那张写着情报的纸烧为灰烬,“钟灵从小父母离异丢下了她,是钟伯把她拉扯大的,钟伯对她很是疼爱,两人相依为命。钟灵说要为钟伯养老送终后才打算结婚。”
是吗?我怎么觉得钟灵是为了等你才一直单身?林澜腹诽着和薛烽坐回车里。“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找红舞鞋的制作者。”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四五十岁看上去像二三十的人还是有的……比如某些明星……
☆、染血的红鞋
两人的车被堵在半路,前方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警车、救护车吚吚呜呜冲来善后,由北向南的车道排起了长龙。林澜伸长脖子想看看事故现场,自言自语道:“最近的车祸怎么那么多啊?你说该不会又和那双鞋有关吧?”薛烽愣了一下,动作迅速地熄火拔出钥匙下车大步朝现场走去。
“喂喂!我就随口说说而已!”林澜连忙去追,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喂?”
“林澜!你现在在哪?我在D路,我看到了……”陈笑笑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昨天你让我注意的那个女主角,她出了车祸……双脚、双脚都被车轮轧碎了……”
D路,这里就是D路!林澜四处搜寻,看到了远处陈笑笑的身影,而此时,薛烽提着一个熟悉的袋子走了回来。林澜定了定神,他并不想把陈笑笑牵扯进来,于是镇定地回答:“这件事你别再管了,我们很快会解决它,你不用担心,回家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随意安慰了几句挂断电话,他重新坐上车:“是那双鞋子?”
“嗯。”薛烽将袋子塞进林澜怀里,林澜下意识地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一边慌张地去关车窗,生怕又有一把砍刀飞进来。薛烽呵呵嘲笑他这种戏剧性的反应:“怕什么?之前会遭遇袭击是因为我们强行把鞋子从选定的人那里带走,现在这鞋子还没找到下一个受害者,是不会无故发狂的。”
林澜稍微放松了一点,抱着袋子就像抱着尊佛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话说回来这双鞋子是成精了有生命的吧!
他们去拜访一位卧病在床的老妇人,她就是红舞鞋的制作者。在看到那双鞋子时,老人老泪纵横,她表示自己无法控制红鞋,如今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先找到自己收养的那个女孩珈伦。
林澜十分同情老人的遭遇,出门买了粥回来喂老人吃午饭。又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转了一圈,他发现屋子并不脏乱,反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附近有个小教堂,那里的牧师经常会来帮助老人。
临近傍晚,见林澜并没有回去想法,薛烽勾勾手指把他叫到门口:“你准备住在这里?需要我让Albert给你准备换洗的衣物吗?”
“呃,都这么晚了啊……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林澜尴尬地摸摸头,“我们该去哪里找珈伦?”薛烽没有回答,林澜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一个牧师打扮的中年男子提着食盒向这里走来,难道是那位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