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比赛透露着诡异的气氛。
作为明星球员,艾瑞克的生日场门票卖得很是不错。球队策划了一些回馈活动,会给来场的观众发放小礼物,比赛开始之前也有简短的庆祝活动,一些粉丝印了些应援的手幅在会场分发。本也是小众运动,气氛向来融洽。
可今天不太一样。大家还是状若平常地做着生日活动,兴致却都不高。比赛前艾瑞克并没有露面,会场只播放了他的一些集锦,跟流程不一样,也没人多说什么。大家总是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就连为了艾瑞克专门从日本赶过来、拿着单反相机的那些球迷也三两个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或许也还好,但问题是——艾瑞克的队伍输球了。
棒球是集体运动,不能把这件事单纯地怪在一个人身上,但大家都能瞧见那支球队的心不太齐、整场比赛都有些心不在焉。艾瑞克的表现倒是一如既往,然而不知是大家戴上了有色眼镜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艾瑞克不太高兴,离场的时候也是步履匆匆的。
“突然被爆出那种事怎么会开心啊……”
“你们说是不是真的?我看着像真的。”
“妈的突然说他是同性恋,真他妈的恶心!”
“同性恋不影响他打球就算了吧,今天还输了!确实晦气。”
后台的气氛同样沉重又奇怪。大家倒没有为难艾瑞克,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艾瑞克讲话。当艾瑞克走进更衣室的时候,有人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以前大家裸着上半身谈笑的氛围。艾瑞克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拿了手机就默默转身离开了。
等关上门,他扯上去的嘴角便耷拉了下来。他揉了揉头发,点开跟颜墨之的聊天框,又发了几条信息——虽然他其实心里明白,出了这样的事,那人不会立刻回复。他叹了口气,还是补了一句:“颜,不要说对不起。我们又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消息发出去,艾瑞克敏锐地听见了脚步声。他抬起头,经理人带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走了过来。那人西装革履,冲艾瑞克笑了一下:“你好,我是代表《体育遨游》来的。”
艾瑞克还记得这个人,那天假装颜墨之男朋友的人。他舔了舔牙齿,脸上的笑容只会比凌阔更加灿烂,就差把“不服输”写在脸上。
经理人主动给两人让出空间。到了没人的小房间,艾瑞克忍不住先开了口:“你过来干什么?”
“我负责《体育遨游》的一部分对外公关。”凌阔挂着笑容回答。这是谎话、也不是,凌阔主要指责是拉赞助,这种直接跟选手对接的活儿不归他管。但这件事本身的影响可大可小,他跟记者部那边的人说了一声,那边就也同意由他过来打招呼了。
艾瑞克望着凌阔,脸上的笑容带了点讽刺:“你难不成想说‘对不起,你们的员工给我带来困扰’之类的话?你也觉得是这样?”
凌阔不自觉地沉下了脸,没有立刻接话。
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一场凌晨的事故。《体育遨游》与艾瑞克所在的队伍定时在12点发送了祝福艾瑞克生日的微博,到了1点左右,一个人突然开始疯狂在微博下带图刷屏。图片是艾瑞克跟一个清秀男人的背影,两个人撑着同一把伞,看上去很亲密,甚至有些角度像是已经贴在了一起——是在接吻。
那人的文案尖锐地指出这个男人是《体育遨游》的记者。管理《体育遨游》微博的员工注意到得很快,一开始只是把这条评论截图并删除,可那人不依不饶地发了好几遍。
别说是他们编辑部很少遇到这种事,艾瑞克那支队伍可能创建以来都没碰上过这样的舆论,更没有员工会像他们一样凌晨还不睡。小员工慌张地联系自己的主管,可在他们沟通清楚之前,那些消息已经被截了图、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一些不太关注棒球的大体育博主也发了——再也删不掉了。
东亚的体育圈是比较难接受同性恋的存在的。艾瑞克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他又何必离开日本到这里来?他有些懊恼,却还是压下了不快、主动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颜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凌阔皱了皱眉,他厌恶艾瑞克这样的态度,仿佛他真的跟颜墨之有什么似的。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暂时被停职了。别担心,这也是为了保护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保护他?别说我跟他没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又有什么?!”艾瑞克激动道,“而且你真的是代表你们杂志来的吗?你没经过他的同意假装他的男朋友,你也喜欢男人,你觉得这有错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是,我没有资格,我喜欢男人。我假装他男朋友,也是因为你的追求对他造成了困扰。”凌阔眯了眯眼。在他看来,艾瑞克此刻的愤怒格外幼稚,“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发个声明说所有爱的形式都是平等的?这样做一时可能会觉得快意,但只是把他拉到风口浪尖罢了。还是说你想趁一时之快做实你跟他的感情?”
“我……”艾瑞克哑了声——他的确没想好这一点。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只是喜欢上了相同性别的人就要这样被指指点点,他为什么要因为这样就被恋人抛弃,因为这种事就被父亲指责、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他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加在了颜墨之身上。
想清楚了这一点,艾瑞克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分明比凌阔高大健壮不少,现在只像只低着脑袋反省的大金毛,没有一点威慑力。
凌阔的心里划过一阵烦躁,但表面上还是客气地说:“圈子本来就小,过段时间大家都会忘记他的事。不过你可能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我无所谓。”他本来也不会再在这里待多久,去了美国这些都是小事。
“还有,这件事多半是针对你的。就算为了你自己好,你也该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凌阔说着,把差不多讽刺的笑容还给了艾瑞克,“不过看你在酒吧这么张扬的样子,八成是什么情仇吧。那就这样,剩下的工作过会儿再一起说。”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不顾艾瑞克骤然变得更阴沉的面容。他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眼底闪过几分担心。他思考了一下,现在还没到晚餐时间——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颜墨之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自从工作之后,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工作日。好像有人把他身体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没有任务,没有待办事项,坐在床上许久,只感觉脑袋是空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编辑部为了让他避风头,他暂时被停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编辑部没有错。大家早就知道他有男朋友,也不是歧视他,只是记者跟选手的身份有些敏感罢了。他都懂的。
只是他知道他的私生活比网上爆出的那些精彩多了。如果真的讲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封晟极比他起得早,颜墨之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边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提前跟唐见月还有江离城说过了,等颜墨之慢悠悠地挪动步子走到餐厅,两人都还在家。
江离城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都是颜墨之爱吃的。颜墨之冲江离城笑了一下,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你们都不去上班的吗?要迟到啦。”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江离城面上不显,伸手摸了摸颜墨之的头发:“多陪你一会儿再去。见月中午有个商谈,他过会儿直接去。”
颜墨之有些恍惚地看了唐见月一眼。唐见月也坐在专属他的座位上,支着下巴望着他微笑。可颜墨之知道,唐父最讨厌特权那一套,所以唐见月虽然是董事长的亲儿子,在公司里也是规规矩矩要打卡、要走流程、要被考核业绩的。
他们被自己拖累了。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颜墨之心里,就像一根针一样狠狠扎进了颜墨之心脏里。可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把自己的痛楚全部藏起来,吃得更快一点罢了。
仿佛是明白颜墨之心底的压力,两人都没待太久,便打算一起出门了。颜墨之就像是一直在家里等待着丈夫的家庭主妇一般,把他们送到了门口。望着他们的身影,颜墨之恍惚间蓦地说了一句:“我没有。”
两人的动作顿住了。
“我只是采访,然后被拍到了。”颜墨之说着,感觉鼻子一阵酸楚。他抬起头,感觉自己像是在望着两个人,眼睛却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聚焦,“……我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感觉到了一阵温度,感觉到两个人凑过来抱住他的宽阔臂膀。无论是唐见月还是江离城,他们都那样讨厌对方,却总是愿意为了他靠在一起。他们让颜墨之感受着他们对他的爱,在他耳边一遍遍说着什么。他们的语气很温和,可颜墨之只觉得自己又做错了。
他不应该一次又一次让最爱他的两个人为他担心。
现实不会像电影里那样根据人物的心情变换天气,事实上今天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偶尔能够晒到一点太阳,即便阳光被云朵遮住,天空也不显阴沉。
在家里只觉得坐不住,到了下午颜墨之还是出了门。他带了他的相机,可在决定目的地的时候还是犯了难。鬼使神差的,他的步伐还是迈向了他的大学。
这所大学是一切的起点。颜墨之拿起相机,对着大门按下快门。他还记得本科毕业的时候,大家在这里拍过一张照片。任谁看他们都像是亲密的同学、亲和的老师与年轻的弟弟,谁也想不到这五个人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家庭。
颜墨之从小就活得太规矩。他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也只知道一种活法。是男人们带他看到了新世界,让他知道规定之外的快乐与痛楚。他们已经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觉得自己大概做不到把男人们抛在脑后、去一个新的地方。
在学校里逛逛拍拍够了,他拿出手机给江离城发了消息。江离城回复得很快,问他既然这样要不要晚上一起在学校附近吃个饭再回去。
颜墨之答应下来,想到封晟极的公司离这里也不远。他突然想去那附近看看,等到了再问问封晟极的工作安排。如果封晟极可以的话,他再告诉封晟极自己就在楼下等他,不行的话也不会给封晟极造成压力。
最近慌慌张张的,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像寻常情侣那样为彼此准备惊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会开心吗?
颜墨之努力把心底隐约的恐慌甩开。他跟着导航在寒风中走着,站在路口等红灯,他小心地捂着嘴打了个喷嚏,有点后悔没把围巾戴出来。手揣进兜里,他看着天空,呼出一口寒气。
然后他便感觉到了有人从身后靠近了自己。他一愣,回过头,对上目光同样错愕的凌阔的双眸。凌阔难得有些无措,嘴唇动了动,才勉强笑道:“我就猜你会不会在这里,没想到真的遇上了。”
虽然上次不欢而散,可马路不是颜墨之的私有财产,他不能阻止凌阔站在他旁边。他礼貌地笑了一下,笑容很淡,透着股疏远,反而让凌阔更难受。
“……墨之,上次的事对不起。”凌阔整理好了表情才开了口。可颜墨之的视线已经移回手机上,随着信号灯的转换迈开了步子。凌阔跟了上去,呼出一口气厚着脸皮开口,“我太冲动了,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过了马路,颜墨之停下了步子。他侧过头,直直望向凌阔:“重逢之前,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小学,在社交软件上也很少说话。所以,你在喜欢我什么?就因为小学那点执念吗?”
他很少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可是他真的累了,他想要好好谈心的人从来不听他把话说完。所以即便明白自己有迁怒凌阔的意思在,他还是这么说了。他呼出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凌阔握住了手腕。
凌阔就握了那么一下,很快就放开了。他主动退后一步,从重逢开始就游刃有余的成熟男人,耷拉下脑袋的模样竟然有了几分曾经那个被欺负的小孩的影子:“的确是因为以前的记忆……难道这不可以吗?你可能会认为我有点恶心,但我一直没忘记过你,一直在……悄悄关注着你。我大学毕业之后回来,想找机会能不能跟你重新联系上,但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
他抬起头,眼底多了几分委屈与不甘,“看到你跟唐见月、跟他弟弟亲密的样子。”
原来他是这样发现他们的事的。颜墨之把目光移开,沉默了半晌没有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可能,其实也有一点像你上次说的吧,既然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我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凌阔咬了咬牙,在颜墨之面前剖开了自己心底的卑劣,“但是我没有一定要让你接受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可是只要说出来了,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求?要说凌阔不想得到颜墨之,别说颜墨之了——就连他自己也不信。
颜墨之思考着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他总是被人推着走,没有真正做出过属于他自己的选择。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凌阔、也不喜欢艾瑞克,他们跟家里的四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表达过很多次自己的想法,男人们会相信吗?他们又真的不会喜欢上别人吗?
颜墨之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甚至产生了一点幻觉。他好像看见了封晟极。
又或者,不是幻觉。
就在街边的咖啡厅,封晟极坐在店内靠窗的角落。他只露出了小半张脸,但这么些年的相处让颜墨之一眼就能认出他。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没怎么打扮、但收拾得干净、长相也秀气的女孩,正跟他聊着天。
……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封晟极一向内向,从来没有女性朋友。
颜墨之握了握拳头。他提醒自己不能多想,封晟极离开校园踏入社会也有些年头了,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一定也会进行这样基础的社交。或许……只是同学、同事或者客户。
不能打扰他。想着,颜墨之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偏偏他离开得晚了。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像是截了图一样,留在了颜墨之的眼帘中。
那个女孩换了个座位,凑到封晟极旁边。两个人贴得很近,颜墨之看不见封晟极的表情。他们说了什么,然后……
女孩在封晟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个瞬间,颜墨之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画面全部盘旋进他的脑海。冬夜里唐见月与李严玲的吻,江离城向他伸来的手、温柔的拥抱,唐见月与唐上冬疯魔般的占有,封晟极崩溃的眼泪,以及这五年来的场景。他们一起去过游乐园,一起出国旅游过,一起吃饭、共度人生中快乐与不快乐的每一秒,组成了一个叛经离道但也温馨快乐的小家庭。
可这一切原来只是泡影。他以为他做出了能让所有人都开心的选择,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海市蜃楼总有一天是要消失的。
颜墨之好像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他迷茫地转过头去,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眼前的场景被融合成斑驳的色块,越来越不清晰,直到彻底变成浓墨重彩的黑色,他终于能从这个世界短暂地逃离。
他最后的选择还是逃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颜墨之感觉到有人正用力地握着他的手。那人的力道很重,微微颤抖着,像是害怕自己稍微一放手,他就会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一般。
无论是现实还是梦里,都没什么好事。所以颜墨之选择睁开双眼,侧过头望向身边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西装,领带已经摘下来,看上去狼狈又凌乱。察觉到颜墨之醒来之后,唐见月骤然收紧了手,激动道:“墨之……!你醒了!吓死我了……”
“对不起……”颜墨之哑着声音道歉。
“没事,你只是太累了而已。”唐见月放下心来,重新坐好,却始终没有放开颜墨之的手。他撩开颜墨之汗湿的前发,“你睡了一整天了。刚送来的时候有点发烧,还好没发展成肺炎。等过会儿再叫医生过来给你做个检查,没事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其实颜墨之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爱逃避的老毛病犯了而已。可他没说今天就想回家这种任性的话,只是冲唐见月笑了一下,勾勾他的手指:“又影响你们上班了。”
“说什么呢,我生病的时候你不也会请假吗?”唐见月叹了口气,“而且我们有换班的,放心吧,我也刚来没多久。他们也都下班了,快过来了。”
握着唐见月宽大温暖的手,颜墨之不禁走了神。昏迷之前瞧见的场景还浮现在眼前,可现在想来却觉得心情意外的平静。看唐见月的反应,他大概并不知道颜墨之晕倒的真正原因。这正好切了颜墨之的意,他想要再思考一下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或者,只是误会呢?该谈的话还一个字都没有说,眼睛先看见了很多东西。
内心否认着“眼见为实”这种最质朴的观点,他隐约听见了门口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唐见月跟颜墨之对视了一眼,他显然也听到了。他安抚性地拍了拍颜墨之的手背,朝门口走去。
离得越近,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能让他辨别出是封晟极,跟有小半个月没出现过的唐上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都说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晕倒在你公司附近吗?!”
被质疑的封晟极像是没什么话可以反驳。唐见月的手搭在门把上,心想封晟极性格还是太软弱了,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去刺唐上冬明明那么久没回来、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因为颜墨之的身体健康对他人说三道四。
只是他同样不清楚唐上冬为什么老是抓着封晟极不放。他悄悄把视线转向床上的颜墨之,颜墨之已经望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透明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飘走了似的。
最近颜墨之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唐见月知道的。因为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因为过于忙碌不怎么着家的封晟极。现在那两个人在外面压着声音争吵着,不知道江离城跟唐见月费了多少心也不能让颜墨之开心起来,不知道颜墨之的脸已经苍白成这样、人已经轻减到快脱了型。
特意把这两个人叫过来可不是为了这个。唐见月心里一阵烦躁,他正打算推开门,便听见外面传来沉稳的声音:“有时间在吵架,不如进去看看墨之。”
唐见月也配合着拉开了门。门口那两个人面红耳赤的,望过来的视线一个愤怒一个惊惧,还有一个从稍远的地方走过来,与唐见月对视上的时候,眼底有着与他如出一辙的疲惫与无奈。
唐见月警告性地瞪了唐上冬一眼,侧身让开了路,可无论是唐上冬还是封晟极都没能率先迈开步子,还是江离城拎着手里的东西自然地走进来,他俩才跟在后面进了病房。
颜墨之当然听得见他们的动静,但他暂时不想扭头。
他平常没有什么有钱人家孩子的破毛病,只是对住的地方分外挑剔。所以即便心里清楚送自己到医院的另有他人,他也不意外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在这家私立医院。医院的单人病房宽敞明亮,病床里门很有一段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感觉到抚摸在自己的脸颊的手,颜墨之终于不能再逃避。撞进江离城写满心疼的眼眸,他刹那间觉出点莫名其妙的委屈。江离城温柔地笑笑:“好像还有点烧。先坐起来吧,吃点东西,给你打包了你爱喝的那家粥。”
“医生还没来看过,过会儿吧。江老师,你先扶他起来,我去叫人。”
看着唐见月的背影,颜墨之微微出神。如果是平常,他可能还会调侃唐见月“你还挺信任离城的”,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他顺着江离城的力道坐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牵着江离城的衣袖。江离城愣了一下,立刻握紧了他的手。
而唐上冬跟封晟极只是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一个抱着手靠在墙上,一个凑过来却只是傻愣愣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颜墨之张了张嘴。他很想说些什么,胸腔泛起的一阵阵闷痛还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冲江离城笑了一下:“我有点饿了。”
听上去像是在撒娇,可他知道他又在逃避罢了。
江离城假装没有听出来,只是紧了紧自己握住颜墨之的手。唐见月也带着医生进来,本来也只是发烧,人醒了医生便交代把水挂完开个药就可以走了。江离城把带的饭菜摆上小桌,一口一口喂着颜墨之,说说这两天的趣事,唐见月在一旁看着、偶尔也会插上两嘴。
“……你们也没吃饭吧。”颜墨之突然问道。
“嗯,还没到饭点。”唐见月说着,突然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着的两个人,“你们一会儿要一起回家吗?等墨之出院,大家回去吃个饭。”
“……我回去。”封晟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顶着唐见月的压力,唐上冬低头“嗤笑”了一下。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瞧见了颜墨之的表情。笑容暗淡又勉强,整个人灰扑扑的、仿佛失去了光泽。他微微垂着眼,江离城在喂他吃饭,他就捏着唐见月的手指,就像只有有那两个人的世界才是安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个家庭明明不止有他们三个人。
“我也回去。”还没等自己想清楚,唐上冬便开了口。
几人的表情都有些惊愕,连颜墨之都不禁坐直了身子。唐上冬有点别扭地咋舌,“大惊小怪的。”
他回自己的家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可一切不会因为吃了一顿饭而好转。
那晚一行人到家已经不早了。唐见月提前叫了酒店餐厅打包外卖送过来,大家久违地坐在餐桌前一起吃了一顿。
气氛并不好。颜墨之已经吃过了,沉默又困倦地坐着,桌上只有唐见月跟江离城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还有大家动筷咀嚼的声音。这仿佛白噪音一般的沉静,还是让颜墨之短暂地忘记了思考,放松下身心沉沉睡去。
睡到中途,他感觉到有人把他抱了起来。那人的手臂结实有力,颜墨之拼劲全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可以看见他剔得短短的头发,还有锋利的下颌线,看上去就很不好惹,像个刺猬似的。
颜墨之很想像以前那样告诉他,冬天头发这么短会冷的,出门带一只毛线帽吧。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闭上眼睛,窝在了唐上冬的怀里。
时间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进入了12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年末,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封晟极接了个大项目要在年末赶完,唐上冬的酒吧年末也要开业了,普通公司最忙的也是年末、唐见月开始早出晚归,江离城则要准备期末的种种、就算在家也时常对着电脑。
颜墨之成了唯一的闲人。他偶尔会被编辑部的人拜托干干杂活,可除此之外的时间变成了一片空白。他试图捡起画笔,面对画布勾勒出来的东西却总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哪里出问题了,可是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也就无从倾诉,只能在江离城与唐见月的关心之后继续说一声“没事”。
艾瑞克不时会给他发消息。说说比赛,说说自己身边的事。他给颜墨之道歉,说他找到发照片的人是他以前在酒吧认识的人。他跟那人只发展过一小段暧昧关系,那人却缠上了他不放,甚至跟踪他们拍下了那些。但他喜欢颜墨之的心情都是真实的。
颜墨之看着,却觉得毫无波澜。跟身边别的事比起来,这件事没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记。他礼貌地回复,感觉这样最简单的社交也能让他疲惫。
最后他还是摆出了自己的画架。他总不能一直当个闲人、不能一直郁郁寡欢,总归是要干点什么的。他打算画一幅画,就当作是……庆祝大家在一起五年吧。跨年的时候拿出来……不,等唐上冬酒吧开业的那天拿出来好了。这是他给自己设定好的期限,那天之后,堵在心里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无论是误会,还是真实,他都能接受。
唐见月跟江离城发现颜墨之好像有了一个精神支柱似的,情绪一天天好了起来。他的笑容变得真实了,除了画画偶尔会主动帮江离城做点饭,自己站在烤箱前面琢磨着饭后甜点,但总是笨手笨脚地做不好,烤焦了趁着江离城不注意悄悄扔进垃圾桶,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可满屋的奶香气早就已经把他出卖。
这样鲜活的颜墨之,就好像回到四五年前他们最幸福的那段时光。刚刚搬进来那时看什么都新鲜,他也琢磨过厨房里那些最新的器具。但技能点点歪,即便本科期间都是一个人住,颜墨之的厨艺还是马马虎虎。
“我们真的不用插手吗?”唐见月难得回来得早了一点。他吃着颜墨之烤的蛋挞,瞧着颜墨之在厨房里的身影,他忧心忡忡地问江离城。
“我不知道。”江离城摇了摇头,“人生中处处都是选择,谁能提前知道正确答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见月瘪瘪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扭过头看见提着电脑包回来的封晟极。他正想说些什么,封晟极匆匆说了“我还有点事要忙,告诉墨之我回来了”便上了楼。唐见月簇起眉头:“……我跟你说过他跟上冬在病房外面吵架吧?墨之昏倒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江离城在心里给了答案,却没有说出来。他适时给了唐见月一个眼神暗示,两人在颜墨之走回厨房时同时收回了表情。瞧着唐见月跟颜墨之谈笑的模样,江离城有句话没有说出来。
他依旧抱有私心。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他知道颜墨之离不开自己、最喜欢的是唐见月。如果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话。
如果这个家庭只有他们三个人,大概是最和谐的模样。
颜墨之的画进展得很顺利。线条逐渐勾勒出他想要的形状,只需要再丰富一下细节,为他添上色彩就好。颜墨之擅长素描,不太会上色,但他希望这是一件完美的作品,借机克服一下自己的弱处也没什么不好。
可在画完成之前,熟悉的“不速之客”却先一步找上了颜墨之。
坐在咖啡厅的小隔间里,颜墨之有些恍惚。明明只是半个月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竟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他把视线望向窗外,周五傍晚的行人匆匆而过,不知是赶着回家还是要赴一场约会。
坐在他对面的凌阔看着他,突然发现他们重逢不过两个月,颜墨之却像是变了很多。泡沫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他压抑下心底的不安,主动开了口:“墨之,你身体还好吧?”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颜墨之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盯着泛起涟漪的水面道,“那天是你把我送去医院的吧。”
“嗯。当时你手机一直在响,我就接了。你的……他们过来之后就把你接走了。”他把“男朋友”几个字吞了回去。那天他想问更多,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凌阔明白自己没有资格,也不想让颜墨之更烦他。
这半个月,他去干了别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凌阔深吸一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到颜墨之面前。颜墨之低头看了一眼,抬头无声地与凌阔对视。凌阔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眼底写着的复杂情绪让颜墨之很难看懂,“这是我调查到的一些东西,我想你可能需要。”
“我没有让你帮我调查什么。”
可让凌阔意外的是,颜墨之甚至没有询问文件袋里装着的是什么。他把那牛皮色的纸袋推了回去,“请拿回去吧。”
“你、你不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吗?”想到里面装着的内容,凌阔有点着急,一时间失去了他应有的冷静。然而瞧见颜墨之平淡的神情,他觉得颜墨之毫无波澜的眼眸仿佛一面光洁的镜子,显出他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的丑陋。
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他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喝了一口面前的茶,他把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你那天是想去找封晟极,对吧?你是看到了什么才……”
“够了。”颜墨之出声打断了凌阔。他呼出一口气,朝着文件袋伸出了手。就当凌阔以为这一次颜墨之会接过来时,他却只是把那东西完完全全放到凌阔的手边,至少是他自己不能轻易勾到的地方。
他望向凌阔。这一次,凌阔可以更清晰地瞧见颜墨之的双眼。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了,而是强迫自己不去在乎,强迫自己把所有情绪都压下去,才变成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无论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算我求你了凌阔,别再插手我们家的事了。”
“我们家”。一个简简单单的词汇就把凌阔完完全全排除在外了。
凌阔握紧了拳头。在约颜墨之出来之前,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急躁不能失控不能逾越,不能再让颜墨之不高兴,可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他就像是闻到腥味的鱼,发现了那个家庭的一点点裂缝就贴了上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高尚,可他希望颜墨之不要伤心、希望颜墨之开心的心情明明是真的啊。
“你们家?你心里其实清楚吧,墨之。”凌阔清楚,自己的笑容大概很狰狞,“你不敢打开这里面的内容,是不是?那个叫封晟极的明明已经背……”
“唰”地一下,颜墨之站了起来。撑着桌子,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低着头,凌阔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想要弥补,颜墨之却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你还要这样的话,我们做不成朋友。反正我已经停职了,别再联系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留凌阔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懊恼地揉着太阳穴。他瞥了一眼手边的文件袋,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把这东西给唐见月或者江离城。他顺带调查了那个家里的其他男人,知道这两个人是最有话语权的。他们不可能容忍封晟极做过的事。
可是那样的话,如果颜墨之知道是他干的,他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他在颜墨之面前总是那样失态。看上去胸有成竹,实际不得其法,不过是虚张声势,努力不让自己泄气罢了。
“妈的。”凌阔捶了下桌子,忍不住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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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并不写实,堆积出的色块能让人轻易瞧出里面描绘的景象。那是他们家的圆桌,虽看不清围坐在桌前的男人们的表情,可从用色可以瞧出他们的欣喜。整幅画看上去都是温馨温暖的,没有一丝阴霾。
却显出了点虚伪。
颜墨之其实不太满意。他不懂是否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已经挺久没有出现了,可这是他现在能够拿出来的全部。
他不知道这幅画送给唐上冬、他是否会欣喜。如果他不喜欢……也没关系,就拿回来挂在自己房间的墙上吧。
这也是他给自己这一个月的交代。
酒吧比颜墨之想象中要喧闹一些。
开业活动优惠做得很是不错,可以看见三三俩俩的人站在酒吧门口,伸头瞧着招牌与宣传单。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招呼客人:“现在已经坐满啦……我们不是夜店,里面没有舞池……不过小哥你可以扫这个码领优惠券,一个月之内都有效的!”
明明身边围了很多人,那人却游刃有余。他打扮得很潮很打眼,看上去是个清秀又讨人喜欢的男人,可颜墨之一眼就能感觉出他眼底的妩媚。
景卿的视线转向颜墨之的方向,那个瞬间,颜墨之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不太想再跟景卿直接对上,谁知景卿三两步就走到他身边:“哥,你来啦!”
颜墨之不知景卿为什么叫他叫得这么亲密。景卿瞧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大袋子,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快进去吧,上冬在里面呢,他给你们留了桌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颜墨之被他推了进去,他还能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在抱怨为什么他能进去,景卿轻巧地回答着他是老板的亲戚。可颜墨之已经不太听得见他的声音,脑海里只晕乎乎地想着,上冬是真的给他们留了位置吗?
开业这天跟元旦的假期连在一起,无论是周围上学的学生、还是年轻的白领,都有足够的时间赏脸来喝一杯。
唐上冬没有直接邀请几人,但江离城还是主动跟唐见月与颜墨之说了自己想去,封晟极则说不清楚公司的安排,要等当天再看。颜墨之并没有逼迫他,一早就去约好的店里把画加急装裱好。
唐父唐母送了几箱价格昂贵的酒作为小儿子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的庆祝,唐见月要负责送过去,几人便约好了直接到店里见。店面的面积不小,桌子摆得却并不多,每桌之间都留有足够的距离,保证客人的隐私。酒吧中心精心布置了一个舞台,正在演奏的并不是摇滚乐队跟DJ,而是爵士乐,即便在嘈杂的环境里也显出了些上品与宁静。
调酒台旁边坐满了人,时不时爆发出愉快的笑声。分明是和谐的景象,颜墨之只觉得自己在其中像是个异类一般格格不入,仿佛有人看透了他的罪孽,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那种不适让他毛骨悚然,可他自己清楚,这可能只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出门。他缩起肩膀,试图找到空着的座位、或者唐上冬本人,一个转身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他下意识想要把那人推开,下一秒便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软了身子,对上了江离城的视线。江离城笑了一下,没有多说,牵着他的手走到一处隐秘的卡座。
卡座设计成半圆形,撩开帘子就瞧见拿着手机的唐见月。他立刻放下手机,拉着颜墨之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比我们先到。”
“装裱画了点时间。”见到男人们,颜墨之不经意安心了许多,“见到上冬了吗?”
“嗯,把东西都给他了,顺带看了一眼他的仓库。弄得还不错。”唐见月笑着倒酒,“我顺了最好的红酒来,过会儿你再看看酒单吧,他这里的调酒师也是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
颜墨之忍不住轻笑道:“他这么搞不会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那小子需要社会历练。”唐见月把小半杯酒放在颜墨之面前。他笑眯眯看着颜墨之晃了晃酒杯、观察好成色气味后喝了一口,像个小孩子一样眼睛亮亮地转向他,才重新把酒倒好,“这里也是他提前留好的地方,知道你不喜欢吵闹。”
虽然不知道唐见月这么说是不是在哄他,但颜墨之还是露出了笑容。于是江离城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夜逐渐变深,酒吧里的客人来了又走,店里的音乐不知何时变得欢快起来。隔着帘子,颜墨之好像瞧见了有什么人登上了中间的舞台——至少不是唐上冬。
这么想着,他便听见景卿的声音:“欢迎大家在开业这天来到我们酒吧!”
“那个人就是上冬的合伙人吗?”唐见月是第一次见到景卿——唐上冬在家里不怎么说他酒吧的事。他稍微撩开帘子,景卿谈笑自如、轻松地调动着气氛,围在舞台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颜墨之很轻易地在舞台边锁定了唐上冬的影子。他抱着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全场,时不时通过对讲机交代着什么。那副严肃的模样里,隐约可以看出他的长辈们的影子。颜墨之看着这样的他,才猛然发现,虽然已经在一起这么些年,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把唐上冬当成那个总是粘着他的弟弟。
唐上冬早就已经长大了,或许该学着用成年人的思维跟他沟通。
想着,颜墨之呼出一口气。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袋子,捏了捏装裱好的画框。可在他转身的瞬间,江离城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有些惊异地回过头,江离城的眼眸分外深沉。他的手指缱绻地拂过颜墨之的手心,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才朝他笑道:“无论发生什么,你自己的感受永远最重要。”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颜墨之的心脏为之一颤。他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江离城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去吧,你的心血要送到你想要的人手上。”
他点点头,走出了那个小小的“安全空间”。唐见月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满地抱起手:“好为人师……哦你本来就是江老师,呵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仿佛没听出唐见月语气里的嘲讽似的,江离城端起了酒杯:“你这语气跟你弟弟一模一样。”
唐见月一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知道颜墨之现在那仿佛蔫了的花朵的模样,有一大半都是自己弟弟的错。他想为唐上冬说句话,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有点烦躁地撩起自己的前发:“你以为我想跟自家弟弟共享同一个恋人吗?如果不是墨之他也在乎上冬的话,我不会帮他。你也是吧?巴不得墨之把上冬连带着我一起踢出去。”
江离城的表情没有变化:“彼此彼此。”
“上冬。”颜墨之努力挤到了唐上冬身边。他笑了起来,眼神很是真诚,“恭喜酒吧开业。”
唐上冬看了他一眼。他没再竖起浑身的刺,像只终于被撸顺了毛的大型犬,嘴里发出了些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听清的咕噜声:“谢谢。我哥顺走的那瓶酒还行吗?”
“嗯,我很喜欢,入口一点也不涩,很香醇。”
颜墨之回答,正打算把手上的东西送出去,却感觉到一束聚光灯集中在了两人身上。这种被暴露在人群中的感觉让颜墨之不安,他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刹那间呆立在原地、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唐上冬下意识护住颜墨之,不动声色地把他移到阴影处。他剐了一眼台上的景卿,景卿却只是向他抛了个媚眼,依旧我行我素:“下面就请我们酒吧的另一位老板也上来说两句吧!“
既然被cue到,唐上冬只能上台。他安抚性地捏了捏颜墨之的肩膀,没多说一句便离开了。颜墨之瞧着他接过话筒,即便是被临时叫上去,他看上去也相当从容,虽然在家会闹小脾气、说了过分的话也不道歉,但也是个有自己事业的男人了。
今天……今天,气氛很好,一定可以把东西送出去,再好好聊聊吧。现在,先用眼睛记住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之前的事,一定只是误会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上冬很想快点下台,偏偏景卿总是给他抛话题,最后两人在台上随机采访起客人、再选一些人送酒送小食,现场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型的talkshow。颜墨之拎着他的画,专注地望着台上的唐上冬,甚至忘记了自己可以回小隔间里等。
感觉到手上的重量骤然一轻,他回过头,封晟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帮他承担了画框的重量。
“晟极……?”颜墨之呆呆道。那天之后,他没有再跟封晟极一对一说过话,“你不是说你不一定能来……”
“下班之后还有时间,就过来了。”封晟极顿了顿,“对不起,最近我……太忙了。”
他在撒谎。不知为何,直觉尖锐地这么告诉了颜墨之。他张了张嘴,却没有拆穿。他正想说什么,却有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猛地跟封晟极的距离扯开来。
颜墨之一愣,这才感觉到四周的窃窃私语与比方才更加刺人的视线。唐上冬从台上冲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封晟极,那副模样就像是护食的狼:“你怎么来了?”
“……别在这里。”封晟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墨之他……”
“磕磕巴巴的,假话说多了连话都不会说了是吧?”唐上冬冷笑一声,然而他还是拉着颜墨之的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封晟极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唐上冬带着他们刷卡进了员工通道,即便门在眼前合上,颜墨之仿佛依旧能够听到留在会场内的窃窃私语。
可他没有时间多想——唐上冬甩开了他的手,狠狠给了封晟极一拳。
只一拳就见了血。封晟极不常锻炼,被唐上冬打得踉跄一下,狠狠撞上了墙壁。他咳着吐出一口血来,牙齿似乎都被打掉了,却只是默默捂着脸颊,低垂着头发抖,一声不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冬!”颜墨之被唐上冬的突然发难吓了一跳。他想要去牵唐上冬的手臂,却被唐上冬猛地挥开。他只能试图去查看封晟极的情况,可才迈出一步便被唐上冬拽住手臂拉了回来。
他扭头望向唐上冬——他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此刻为什么充满了矛盾,既不愿他靠近、又不愿他去别的地方。唐上冬的手指在他的小臂上握得生疼,他假装感受不到这股疼痛,“……上冬,你怎么了?不能打人的啊。”
“我怎么了?不能打人?”听到颜墨之冠冕堂皇的话语,唐上冬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他“哈”了一声,放开颜墨之的手,直直指向尽力缩小存在感的封晟极,“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做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颜墨之蜷了蜷手指。他望向封晟极——封晟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恍惚间,颜墨之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的他在混沌的感情中挣扎,却放不下那个在他面前落泪的男人。如果不拉他一把,封晟极好像一辈子都只会生活在没有光的地方。
他怔怔地瞧着封晟极膝行到他脚边,伸出手缓慢地捏住了他的衣角。在那个瞬间,他像是再也无法忍耐自己的情绪一般,把脸埋了下去。眼泪的灼热透过衣料传达给颜墨之,让他不仅瑟缩了一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僵硬在原地。
或许,他知道,只是没有办法接受罢了。
“墨之……我……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其实、我其实猜到你那天看到了,但是我……我对你……”
“别说了!”颜墨之却兀然打断了他。他退后一步,挣开了封晟极的手。抿了抿唇,他的第一反应还是逃跑。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胆小怯弱的人,做出来的觉悟不过都是骗人的。瞧见不远处的“生路”,他三两步就朝着门跑去。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给我把他的话听完,不然你永远看不清他是什么货色!”
然而唐上冬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他再次拽住颜墨之,可这一次,颜墨之的手丧失了力气——再没有多余的力量把那幅精心绘制的礼物握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上的画跌落在地,画框嗑碰出另人心惊的声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从包装里显出他原本的模样——温馨艳丽,却又虚假的景象。
唐上冬只看了一眼,便笑出声来。他看着那幅画,就像是望着应该被扔进垃圾桶里的残次品:“你想送给我的就是这个吗,墨之哥?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天真?你明明看见我亲了景卿,明明知道封晟极做了背叛你的事,为什么还能画出这种东西?啊?!你难道还想要大家跟没事人一样地生活在一起吗?!你以为我们真的就是一家人了吗!”
是的,他一直都很天真,天真又自私,以为只要自己眼睛一闭,就可以当作这些伤痛没有发生过。他想要的“谈一谈”,不过是希望男人们说些借口欺骗他,这样他就可以沉浸在童话的余韵里面,当那个幸福的主人公。
就跟地上那幅画一样,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他怔怔地望着地面,唐上冬的恶语、封晟极的哭泣,在他耳边开始变得模糊。好半天他才抬眼望向唐上冬,那双眼眸再也没有了感情,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盛满了冬夜的雪,就连唐上冬也呆滞了一瞬。
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那天一样直接晕过去。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能理所应当地像个受害者一样逃避一切、忘记一切。他又看了一眼那副被遗弃了的画,趁着唐上冬发呆,终于彻底甩开了他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知道他要离开。找一个不用面对这一切的地方。
他又逃走了。
唐上冬看向空着的手,缓慢地收紧手指。昏暗的空间里,只有封晟极停不下来的抽泣声。他把视线转向被丢弃了的画,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咋舌声,那扇被颜墨之关上的门却猛然被拉开。
站在门口的是唐见月跟江离城,还有抱歉地冲唐上冬示意的酒吧员工。还没等门完全关上,唐见月一个箭步便走到唐上冬面前,一个巴掌“啪”地一下扇到唐上冬脸上——没有保留力度,唐上冬的脸被打得完全侧了过去。
就连当初他联合唐见月强迫颜墨之的时候,唐见月都没打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小服务生吓了一跳,又是胆战心惊又是好奇地往里看,江离城迅速地带上了门。唐上冬终于反应过来,他用指腹拭去那点血丝,冷笑道:“你打我?哥,你要想打我,你为什么不把跪着的那个人渣揍死,啊?!你怎么不问问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跟我没关系,但你他妈是我弟弟!”唐见月揪住唐上冬的衣襟,狠狠把这个蠢男人摔在墙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不想跟墨之在一起就走、就滚出去,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
“妈的,你先跟跪在那里的懦夫说这句话吧!”唐上冬一把推开暴怒的哥哥。他抬脚似乎想要踹哭到呆滞的封晟极,江离城却拦在了他面前。
唐上冬抬眼望向仿佛收敛了所有情绪的江离城,讽刺地勾起嘴角,“怎么,江老师,又想装好人了?如果没有我们,你才是那个能唯一拥有墨之哥的人,所以你才对一切视而不见对吧?!这个垃圾跟女人订婚的时候,他有在乎过墨之哥吗?!”
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心底,无论是唐见月还是江离城都愣住了。他们回头看向封晟极,封晟极蜷缩起来的身子证明了唐上冬说的话是事实。
可江离城没有苛责封晟极。他依旧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拦住唐上冬:“他的行为不能改变你的是非。你知道墨之去哪儿了吗?”
“……鬼知道,腿是他自己的。”
江离城深深看了唐上冬一眼。唐上冬最讨厌他这个眼神,他是教师、是最被信赖的长者、是四个人里唯一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他本可以完全拥有颜墨之。每次被江离城这样看着,唐上冬都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像不成熟的小孩。想要反驳、想要施暴,可越是反抗越是幼稚。他咬了咬牙,刚想说些什么,江离城却已经转身走了。
“你他妈等……!”
“上冬!”唐见月再次拉住了唐上冬,“你留在这里!成熟一点,这是你的酒吧开业日,你不能随便走,你要对自己的事业负责。”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说过了让你想清楚!想清楚你的想法,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以前我们都可以包容你,但现在你既然不愿意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用对待小孩的方式对待你,你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唐见月难得在唐上冬面前如此严肃。唐上冬努力想要挣开他,手臂却只是被唐见月拽得更紧,“以正常人的视角,我们以前做的事是不可以被原谅的。但是墨之为什么原谅你,为什么在你最近三番两次这样对待他,他还要原谅你?因为他看重你,因为他喜欢你!喜欢到被你骂‘婊子’、被你漠视、被你否认了全部的感情,也要在你最重要的日子来到你身旁、也要在自己心情低落的时候为你画这么一副画!”
唐上冬嘴唇嗫嚅着,终于连一句下意识的脏话都说不出来了。唐见月放开唐上冬走到门口,却在最后回头看了封晟极一眼,“你的事情,你跟墨之两个人解决,我不会插手。”
可封晟极知道,他没有办法再继续待在那个家里了。
从住进去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明白,自己有一天是会离开的。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他永远都浮游在那个氛围之外。唯一的连接,不过是颜墨之向他伸出的手。
可他却自己放开了,还奢望着能在颜墨之身边再多待一会儿,哪怕一天也好。
他瞧见了被扔在一旁的画。那是颜墨之描绘出来的“童话”,也是他人生中最美的梦境。
他向那副画伸出了手。可在他碰到它之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捡起了它。
看着那幅画,唐上冬嘴角出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嘲讽,却不知道在讽刺谁。他拿着画,冷淡地看了封晟极一眼,彻底把他抛进了黑暗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或许是因为临近假期,又或许是因为唐上冬酒吧的带动,附近的餐饮酒吧里几乎都坐满了人。但只要想要买醉,总能找到地方。
酒精是现在的颜墨之最需要的东西。他让自己喝到晕晕乎乎,大脑几乎不能转动,才停了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他摸着墙走进了一个小巷,缓慢蹲了下去。外面灯光明亮、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会注意到阴暗处的他。
他拿出了手机。手机一直在响,他知道是谁的消息。挪动手指点开了江离城的对话框,他缓慢地打字:“对不起离城,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只是想静一静,明天一定会回来。”
也给唐见月发了差不多的消息,颜墨之收起手机。靠在墙上,他透过缝隙望着小小一片天空,心里知道他又让那两个人为他难过了。他总是这样自私,让他们跟着他为了这个家的喜怒哀乐伤神。但那其实都是他们不需要经历的。
是他把他们拉进了这个深渊。
有人倾身挡住了他眼前的光亮,却也为他遮挡了冬夜的寒风。颜墨之一怔,迷迷糊糊地辨认着,唇角绽放出的笑容天真烂漫到有些不合时宜:“是你啊。”
“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凌阔无奈地叹了口气。颜墨之出来得太突然,身上也没穿件外套。他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想要披在颜墨之身上。
颜墨之用手肘挡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反正从上冬酒吧开业你就一直在吧。”
凌阔楞了楞,随即笑道:“看来你还是很关注我的。”
不,他没有发现,他对这些事一向不是很敏感。只不过是有人曾经也做过差不多的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关注着他。这本应让人感到不快,但被酒精充斥的大脑让他只能想到那个常在他面前哭泣的男人。颜墨之想着,不禁红了眼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望着这样的颜墨之,凌阔说不出别的话。他试图把颜墨之拉起来,没想到颜墨之竟然没有反抗,就这么乖乖跟着他走了。
凌阔能够感觉到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拉住颜墨之手腕的手缓慢向下,一点点插进颜墨之的手指之间。
他们的手好似恋人一般缠绵地牵着。他庆幸、又憎恨自己提前把车挪到了附近,这距离很短,短到颜墨之不足以回过神来甩开他的手、短到他没有办法把这段甜蜜的时间变得更长。
扶着颜墨之坐进车里,他不得不放开颜墨之的手。凌阔打开车里的暖风,不用再担心颜墨之受凉,他暗自松了口气。他把视线转向颜墨之,只见颜墨之脸颊通红,眼眸中含着一汪迷离的水汽,明明与他对视、却又像是在通过他望着别人。
这种感觉让凌阔很不舒服。他紧了紧手指,遏制住自己不再去随意触碰颜墨之,可嘴上还是忍不住说:“之前明明都把资料给你了。”
颜墨之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凌阔,好一会儿才开了口:“我看了,然后呢?”
“你就可以早点跟那种男人分开。”
“‘那种男人’?那种男人……”颜墨之喃喃。他想说你了解封晟极什么,但或许他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封晟极。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倾听过封晟极真正的声音,不知道他的难处。可能,可能从最开始封晟极真的只是想要在他身边、跟他当一辈子朋友吧,是他把关系变复杂了。
瞧见颜墨之垂下眼,凌阔恍惚间以为他哭了。可当他下意识伸出手抚上颜墨之的脸颊,触碰到的只有干燥温软的皮肤。他惊觉自己又越了界,正想收回手,可颜墨之的手却覆盖上了他的,像个奶猫似的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很不甘心的,仅仅是这样而已,凌阔的下半身已经开始发热。他的喉结滚了滚,他不知道颜墨之现在是否清醒:“墨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抬眼。他的眼眸充满水光,看上去像是醉了。这一次,他确确实实是在望着凌阔:“我跟‘那种男人’分手之后呢?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凌阔不禁凑近了一点。车内的空间很窄,足以让暧昧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淌,“你知道的,我想了很久。但是我……”
“那你现在可以。”
突然的话语像是一道惊雷,让凌阔彻底怔愣住了。颜墨之看着他,眼睛扑朔着,带着一股无辜的勾引。他的视线移向凌阔的胯部,蛰伏的孽根被牛仔裤勒得难耐。他伸出手,想要帮他把那东西解放出来,却被凌阔猛地抓住手腕。
“你醉了。”凌阔的额头上渗出了些汗水。他的嗓音不自觉变得低沉,手指在颜墨之手上掐住红痕。分明是在阻止颜墨之,可他用力的方向却是在将颜墨之微微拉向自己,“我喜欢你,但不是只想跟你做这种事。我不想让你后悔。”
颜墨之似乎真的醉了。他反应很慢地眨了眨眼:“你不想吗?”
“我想,谁能拒绝喜欢的人……”这样勾引自己。
“如果我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呢?”他打断了凌阔。酒精让颜墨之的语气变得粘稠,可那股黏糊劲儿里却透着股冷漠,“今天之外,你没有办法再肏我。你会怎么选?”
直白的字眼从颜墨之嘴里吐露,比凌阔想象中更色情。他盯着颜墨之的眼睛,心里清楚颜墨之是在利用他发泄情绪,可渐渐地,他手里的力道松了些。
他眼睁睁地看着颜墨之撩起鬓发,俯身趴在了他身上。肖想了这么多年的人,把娇嫩的脸颊贴到了他勃发的欲望上蹭了蹭,凌阔的阴茎很明显地跳了跳,很不争气地有种立刻就能射在颜墨之脸上的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颜墨之像是没有察觉到凌阔心中的纠结一般。他的舌头熟练地在凌阔炽热的肉棒上来回旋转,舌尖一扫、舔舐掉渗出的液体,把整个龟头含进去,抬眼望着凌阔。明明做着那样的动作,可他的眼神分外可怜,像是没有理解自己正在干什么一样。
只是那样一个简单的目光,凌阔再也无法忍耐。他把颜墨之提溜起来、恶狠狠咬住他的嘴唇、纠缠他的舌头,丝毫不在意那张嘴刚刚含过他的鸡巴。大手在狭窄的空间内努力活动着,才把颜墨之的裤子拽下一半。两人分开时连接着银丝,沉重的呼吸像是能在两人身边凝结出雾气。
颜墨之的大脑被吻得一片空白,直到凌阔的硕大挤进他的大腿之间,他才捡回了一点神智。他木讷地瞧着凌阔克制地吻了吻他的唇、把他的双腿并拢抬高,肉根在他的腿间进进出出。硬挺的东西摩擦着大腿最娇嫩的肉、干过他的阴囊与阴茎,敏感的神经与凌阔的阳具相互摩擦着,带出一股深处骨髓的快感。
可他的灵魂仿佛离开了他的身体,居高临下地观望这样沉溺在欲海之中的他。原始的、丑恶的模样。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没有资格去指责男人们对他做过的所有事,因为现在是他正在背叛那个围绕着他组建起来的家庭。
从一开始,充满罪孽的就是他。
这样做就能把大家从桎梏中解放出来吧。不需要再守着那个从最开始就不平等的承诺了。
他的手缓慢地抬起来,同时包裹住他与凌阔紧贴的阴茎,在凌阔每一次干到底端时用掌心磨蹭龟头。生理上的刺激变得更为明显,可更让凌阔开心的却是,一切都是颜墨之主动去做的。他整个人变得更兴奋,一下下啄吻着颜墨之被他抬起的双腿,在小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明显的吻痕:“墨之……墨之……我爱你……我也爱你……”
他看不见颜墨之的表情。颜墨之仰着头,嘴里发出轻微又甜腻的呻吟,可他的眸子却是虚无的。没有资格抱怨,没有资格哭泣,他把自己的感情抛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捡回来。
睁开眼睛,颜墨之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性欲的发泄与短暂的睡眠让他的酒醒了大半,也不难发现身旁那道炽热的眼神。
没等他说话,那人便倾身靠向了他。手臂形成一道牢笼,把他死死圈在里面。只对上一眼,就能感觉到里面蓬勃的欲望。凌阔毫不犹豫咬上他的唇,那个吻越来越深,在车上发泄过的性器早就已经重新硬起,热乎乎地贴着他的大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有些想逃,却也知道把他推入这般困境的是他自己。他撇过头轻轻喘气,没有说话。他这才有了些心思打量周围,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挂在架子上的西装,书桌上没有合上的电脑——这是生活气息浓重的卧室,是凌阔的家。
已经被清洗过、只穿着一身睡袍的颜墨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就像是被凌阔打上了标记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阔的气息。感觉到凌阔落在自己后颈的吻,他终于转过头,重新望向凌阔。
颜墨之或许什么都没想,可对于凌阔而言,这个眼神已经足够点燃他。颜墨之不会知道在车上,凌阔瞧着他们两人的体液交叠着洒在两人的阴茎上、小腹上时,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他想立刻把颜墨之带回家,囚禁在自己的领地里,再也不把他放出去,不给那些男人占有他的机会。舔舐过一遍的糖果,知道了他的味道,他怎么可能能忍耐住不把整颗糖吃进去?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他最后的理智,便是没有趁着颜墨之昏迷直接干进去,尽管他很想这么做。他掐住颜墨之的下巴,深深地望着他:“你说过,这是我的机会。”
他没有说这是“最后一次”。即便是又如何,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比起之后后悔,他更不想现在后悔。他没有再给颜墨之反驳的机会,翻过颜墨之的身子就这么压了上去。
手指熟练地侵入后穴,颜墨之发出一声闷哼,却并不觉疼痛。他才发现自己的菊穴早已被润滑到湿软,能够轻松容纳凌阔有些粗暴的扩张。膨胀的龟头很快代替两根飞速抽查的手指挤了进去,凌阔的双手紧紧箍住颜墨之的腰,不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就这样深深地干到了底。
从颜墨之对凌阔伸出手的瞬间,他就失去了今晚逃离的可能。
凌阔研磨着颜墨之最深处的部分,在他耳边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墨之……我终于拥有你了。”
拥有?只不过是这样身体交缠,就能称为“拥有”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凌阔已经打桩似的猛烈肏干起来。融化在穴道里的液体发出噗嗤噗嗤的水声,硬气的青筋划过敏感的肠壁,引起颜墨之的阵阵战栗。他的手指抓紧床单,头埋在枕头里,发出一声声甜腻的淫叫。
凌阔没有怜悯他的身体,粗暴的性爱在此刻却能化为布满疼痛的甜蜜,电流般地席卷了颜墨之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忘却一切烦恼。他的穴道缩得很紧,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抗拒男人的入侵,却只是把凌阔的阳物伺候得更舒爽。
“墨之……你好漂亮……”凌阔的牙轻轻在颜墨之的后颈磨蹭,灼热的呼吸让颜墨之无处可避。他想要塌下腰去躲避凌阔的侵犯,可屁股却像只伸懒腰的猫似的,与男人贴合得更近。最里面都被占有的感觉让颜墨之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眼泪簌簌淌出。
不合时宜地,他又想到了家里的男人们。好像他每一个“第一次”,都是这样混乱不堪。江离城抚慰了他每一寸肌肤,可他明明想着别人却利用了江离城的温柔;唐见月与唐上冬强迫他,让他在快感中沉浮,却陷入最信任的人对自己的暴行的痛苦中;封晟极哭得不成样子,刚刚进去就猛地干起来,可怜又委屈。
性爱最开始对于他而言,是逃避、是痛苦,后来变成了确实与渴求。他跟他们心意相通,摆脱了曾经的阴影,终于拥有了童话一般的结局。
但是童话只能存在于故事书里。现实中他没有办法阻止世界的变化,控制不了人心,没有办法让happyending续写到人生的结尾。
“……唔……哈……”
侵入到最深处的鸡巴在肠道里搅动着,让颜墨之呜咽出声。有力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纠缠着他的舌头给予了一个深吻。凌阔的眼眸漆黑,燃着显而易见的欲望:“被我干的时候,不要想别的。”
他把颜墨之的手固定在颜墨之的后腰上,塌下的小窝恰到好处地卡在那里,就连每一根蜷缩起来的手指、无力地蹭着床单的脚趾,都让凌阔感觉到爱怜。
他的内心虔诚,动作却在渎神。舌头与牙齿顺着颜墨之的手臂向下,在他身上留下或轻或重的咬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不多吃一点的话,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等一下……不……不行……不用……”
温暖的大手包裹颜墨之半勃着滴水的阴茎,强硬地套弄起来。前后同时的强烈刺激让颜墨之忍不住尖叫起来,眼泪流得更厉害,整张脸红润又布满水痕。他没有余力去在乎自己的表情,咬着唇崩溃一般地大哭出声。
“别哭……宝贝,别哭……叫我的名字……墨之……”
与那强势的肏干不同,凌阔的声音、还有他落在颜墨之身上的吻都分外温柔。可即便颜墨之的大脑一片混沌,各种思绪交织着,他依旧喊不出与自己水乳交融的人的姓名。在床上蹭掉了自己的眼泪,他嘤咛着发泄在了凌阔手心里。
这样不能让男人放慢他攻城略地的动作哪怕一分。凌阔眼神一暗,把颜墨之转了过来。满手的白浊被擦在了颜墨之自己的脸上,迷迷糊糊的表情里写满了色欲。他把颜墨之侧着打开,在高潮中痉挛的穴道里继续大开大合:“墨之,你知道吗,在车里我看着你的体液跟我的缠在一起……我就在想,我不可能放开你的……”
然而他心里知道,颜墨之迷茫的眼眸中没有他。他撬开颜墨之的嘴唇,纠缠住那一小截舌头,竟然有种想要就这样与颜墨之死在一起的冲动。
可他舍不得。他只能吻得更深一点,干得更重一点,直到把颜墨之的身体最里端也打上自己的标记才行。他没有放开颜墨之的肉根,就让他在持续的高潮之中尖叫呻吟。淅淅沥沥的水滴了满手,已经分不清楚是精液还是别的东西。
但都无所谓,只要是颜墨之的,他都会一寸一寸地吞下去。
他低吼着冲刺,在颜墨之仰起头已经变得沙哑的尖叫中把自己的爱意全部洒在颜墨之身体深处。他喘着气,抚摸着颜墨之汗涔涔的胸膛,一下下拨弄着他挺立起来的乳粒。颜墨之的肌肉在他身上打着颤,夹着他凶器的甬道收缩着,重新唤醒了他的欲望。凌阔吻了吻颜墨之的耳后,就着自己滑腻的种子再次一下一下弄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晕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江离城是时常为他答疑解惑的老师,两个人凑在一起,针对学术针对行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等到讨论完,他打开手机,唐见月约他跟唐上冬一起吃饭。他们在校门口见了面,说笑着去唐上冬的高中接他。
吃着饭,他收到封晟极发给他的消息,约他晚上一起打游戏。他欣然答应,顺带刷了一下社交软件,看到了凌阔给他点的赞。他实习的杂志社里前辈给他发了一篇新闻,是日本小学棒球的联赛结果,一个混血小孩毫不犹豫挥棒的画面很是帅气。
如果一切只是这么简单的话。
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像是被碾过一般疼痛。身子已经被清洗干净,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慢吞吞地穿好了自己衣服。没有朝身边的人投去哪怕一个目光,他缓慢地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家。
听见关门声,凌阔睁开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个好人——他绝不后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颜墨之回了家——带着不属于这个家的痕迹。
天分明刚刚亮起来,但家里依旧亮着灯。颜墨之轻呼出一口,他的手搭在门把上,却没有按指纹把他打开的勇气。
或许是知晓他的纠结,那扇门从里面被拉开。颜墨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对上来人的视线。那人目光深邃,下巴带着些没有打理过的胡渣,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憔悴。
即便是唐见月跟唐上冬强迫他的那个晚上,江离城都没有展现出过这样的神态。仿佛心力都已经燃尽了一般,死水一般的眼眸让人瞧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目光就像一柄刀一般,狠狠扎进了颜墨之的心脏。他嗫嚅着,可没等他挤出一个字,江离城已经伸手把他拉回了家里。明明被外面的寒风冻得几乎没有知觉,可家里的温度与江离城的手却突然让他明白了何为寒冷。那人的大手捂住了他的脸颊,眼底多了的情绪名为心疼:“连件外套都不穿……”
“对不起。”颜墨之傻傻地道了歉。
江离城没多说什么。他帮颜墨之换了鞋,牵着他走了进去。颜墨之能瞧见坐在沙发上抱着手睡着的唐见月,眉头紧皱。身上的衬衣皱得不成样子,都回家了应该换一下的啊……
颜墨之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自己房间的浴室。江离城刚打开热水,正想帮他脱衣服,颜墨之突然反应过来,捏紧自己的衣襟避开了他的手:“离城……我自己可以。你们都很累了,先去休息吧。”
颜墨之不敢抬头去看江离城,他害怕看见江离城那双看穿一切般的眸子。可江离城叹了口气,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不行,墨之,你发烧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如果你不想我来的话,我去帮你叫见月。”
他不是这个意思……被江离城这么一说,颜墨之才察觉出自己的头痛。到了室内、体温回升,脸在逐渐晕满水汽的浴室里也烫得要命。他不再挣扎,晕头转向地让江离城把他身上的衣服尽数褪去,那些指痕、咬痕、吻痕,便再也藏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离城的手指顿了顿,还是牵着颜墨之进了浴缸。他洗得很仔细,每一寸肌肤都用浴球细细擦过。到那些斑斓的痕迹,他稍微用了些力,弄得颜墨之有点疼。这其实不像江离城了,如果是平常的江离城,大概会顾及他的身体,为了不让他着凉、会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洗好吧。
可是这样的江离城还是让颜墨之的心底有了扭曲的平衡。他做错了事,江离城是会生气、是会愤怒的。
这样能让他觉得,自己还能留在他们身边。
洗完澡走出浴室,唐见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大概是在另外的房间洗了澡换好衣服,胡子也刮干净了,头发还带着点湿气。他接过江离城的活儿,妥帖地帮颜墨之吹干头发,翻出药盯着颜墨之吃下去。
分明全程没有多说一个字,可他神情里就是带着点仿佛快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的那种心碎与难过,让颜墨之的眼睛发酸。
自然的,等到江离城也把自己打理干净,三个人躺进了一个被窝。兵荒马乱的一晚,无论是漩涡中心的颜墨之,还是提心吊胆的江离城与唐见月,都彻底累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睡过去,就能像以前一样逃避了。只要晕过去,他就能像以往一样当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可这次,他声音沙哑着、却清醒地对身旁的男人们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夜的放纵并没有让他得到什么。他尝到了罪恶的果实,希望男人们为他降下惩罚。
唐见月侧过身,缓慢地抱住了他。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头凑在颜墨之耳边,亲昵地蹭了蹭:“是啊,你该说对不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边的江离城紧了紧他的手,没有接话。
“但比起跟我们道歉,你应该先对你自己道歉。”唐见月低哑的声音传入颜墨之的耳畔,像一阵清风,痒痒的,“不要再因为不开心,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
“可是,我……”
“墨之,你最应该爱的人是你自己。不要试图贬低我爱的人,这会让我更难过的。”唐见月轻轻叹了口气,“五年前,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受益的不是你,而是我们。因为我们不想失去你,所以逼迫你做了这个决定。以前错的是我们,现在错的是封晟极跟唐上冬,不是你。”
“……我今天也做了。”
“嗯,我很生气。所以我可以要挟你一直在我身边吗?”唐上冬的手臂收得更紧,“你看,明明是我更过分。”
这算是过分吗?颜墨之快理不清楚了。如果是普通人的家庭,封晟极的事情就不能那么轻松地一笔带过,而他因为伴侣背叛了自己、就去跟别人一夜情这件事,也会被人痛骂渣男吧。
可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喂,江老师,你也说句话啊。”唐见月突然冲沉默着的江离城道,“你一直那么喜欢当人老师,怎么到这个时候一言不发的。”
江离城轻轻笑了一下。他也转过身朝向颜墨之,对上颜墨之望过来的双眼。在黑暗与病痛之中,颜墨之瞧不清江离城的表情,但他能够感觉到江离城的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迷茫——这种感情好似不应该与江离城并排出现,可这个家里最年长的可靠男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江离城执起颜墨之的手,在他的手指下落轻缓的吻。嘴唇与皮肤的摩擦,能够让两人感觉到对方的颤抖。
“抱歉墨之,我很难过。”
直白的话语让颜墨之心脏一痛。一行眼泪缓慢滑落,很快洇湿了枕头。他庆幸这是夜晚,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睁大眼睛望着江离城,握紧了江离城的手指,不想让他离开自己:“对不起。”
“你离开酒吧之后,我一直很害怕。”江离城的嗓音沙哑,听不出平素的温润儒雅,“最开始你不回消息。我害怕你在外面着凉生病,害怕你的手机被偷走了,害怕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害怕……害怕现在这样的情况。”
“对不起……”
“我只是有点混乱。”江离城轻轻笑了一下,“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最开始是我先松了口,所以你总是会怀疑我对你的爱。但墨之,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没有!”
颜墨之努力放大了声音。喉咙里的哭腔再也掩饰不住,他努力向江离城靠近,搂着他的唐见月叹了口气,却没能松开手。他擦了擦颜墨之脸上的泪珠:“别说了,快睡吧。”
“对,快睡吧墨之。”江离城吻了吻他的眼角。感受着唇下颤抖着的濡湿睫毛,他怜惜地拂过颜墨之的前发,“我们都爱你,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或许是因为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事,在两人的体温包裹之下,颜墨之的眼皮不自控地耷拉下来。唐见月一下下拍着他的肩膀,他偶尔发出可怜的呜咽,呼吸却逐渐变得绵长。
唐见月也累了。他打了个哈欠,朝颜墨之后颈钻了钻:“有什么话睡一觉再说吧。少想点,晚安。”
他们也只有在涉及到颜墨之的情绪与利益时才会相处得这么和谐。江离城没有回答,他瞧着睡成一团的两人,又把视线转到颜墨之身上。他就这样深深看了好一会儿,凑过去吻了吻颜墨之,才终于靠在颜墨之另一侧,闭上了眼睛。
等到彻底睁开眼,颜墨之一时分不清时间。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屋外的光线,屋内的暖意与身旁的体温为他抵御了冬日的寒风。
唐见月还是像睡着前那样紧紧搂着他,另一侧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颜墨之迷糊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是翻了个身,唐见月搭在他腰上的手便再次收紧。他闭着眼睛,靠在颜墨之额头上:“还是有点烧啊。”
被这么一说,颜墨之这才感觉到四肢还是有些酸软无力。他摇了摇头,嗓音哑哑的:“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大概比你早吧。”唐见月睁眼笑道,压低的声音有种自然的性感,“想再这样跟你黏一会儿。”顿了顿,他说,“江离城也刚醒没多久,他说去给你弄点吃的。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颜墨之软软地点了点头,唐见月起了身,帮颜墨之把被子掖好,吻了吻他的眼睛:“再躺一会儿吧。你烧还没退,得吃药。我去给你倒杯水。”
颜墨之目送唐见月离开房间。从很小开始,唐见月就总是像这样照顾他。大概是因为颜墨之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爱实在是太少了,唐见月永远放心不下他,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找到什么东西都会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在外面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高岭之草”,在他面前却总是唠唠叨叨黏黏糊糊的,即便当初有了女朋友也是这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是还有没被改变的东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见月回来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墨之总觉得隐约能闻到饭菜香。他吸了吸鼻子,乖乖把药吞了下去。
揉了揉颜墨之的头发,唐见月轻声道:“饿不饿?江离城非要自己做,可能还要一会儿,饿的话我给你拿个面包上来。”
颜墨之轻轻摇了摇头。他顺从地靠在唐见月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果然有股淡淡的香味。他其实有点饿,但他想留着肚子吃江离城做的饭。生病本来就吃不了太多,过会儿如果没胃口的话,江离城会很难过的。
突然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午饭做好了吗?颜墨之支起身子,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唐见月面色不虞,下撇的嘴角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墨之……”
门外的声音同样沙哑,听上去有些踌躇。颜墨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原来他也回了家。他有些迷茫,不自觉地揪紧了唐见月的衣服下摆。唐见月拍了拍他的背:“你不想见他的话就不见了。”
唐见月音量不大,可外面的人仿佛知晓唐见月在说什么一般,稍稍放大了声音:“对不起……我、我马上就走了……可不可以让我跟你说一句话,就一会儿……”
他好像又哭了。颜墨之放开了手指,沉默了半晌还是叹了口气。唐见月蹙眉:“真的没关系吗?”
“嗯……让他进来吧。”
颜墨之都这么说了,唐见月没有反对的立场。他拿起杯子开了门,对上了封晟极那双红透了的眼睛。唐见月的眼神很冷漠,就那样平淡地看了一眼,封晟极便扭开了头、主动侧过身子让出了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最后都是这么懦弱的性子。唐见月嗤之以鼻,对封晟极的那些“难处”并不感兴趣。
门缓慢被关上,封晟极却只是靠在门上,没有靠近颜墨之。他痴痴地望着颜墨之,像是想要用眼睛把颜墨之的模样记下来一样,眼神分外专注。
可颜墨之没有看他。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发现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齿痕。大概是昨晚凌阔留下来的吧,咬得该有多用力,现在都还能看得见。
唐见月跟江离城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把有着这样丑陋痕迹的手握紧的?
“我……过会儿就走了。”
封晟极突然的开口把颜墨之唤了回来。他抬起头对上封晟极的视线,这一次封晟极没有哭。他明白,这次封晟极嘴里的“走”,便是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
奇怪的是,或许是之前的那一个月颜墨之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又可能是昨晚早就痛到麻木,如今颜墨之竟然觉得很平静。他点了点头,嘴唇嗫嚅了两下,最后还是开口:“一路顺风。”
“嗯。”封晟极最后想笑一下,可他能做的却只是深呼吸、不让自己落泪。他紧了紧手指,说道,“我……跟她,12月初就分手了。”
颜墨之其实不想听这些。但他觉得,或许封晟极说出来会好受一些,他侧过头去,不再望向封晟极,却没有制止。
“最开始……我只是答应我妈去见见她,但她好像对我很满意……我、我就想……”想用她在母亲那里拖延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封晟极原本打算在最后把一切都跟颜墨之坦白。可他只说了个开头,便觉得难堪。他想说他只是跟那个女孩做做样子,其实相处时间并不算很多,他是个天生的gay、根本不可能喜欢女生。他讨厌戴隐形眼镜,讨厌装出绅士模样的自己。
他想说他早就知道错了,之前常常不回家只是因为没有办法面对颜墨之。但是他伤害了颜墨之、也利用了那个女孩,这一切都是事实。
颜墨之家里早已默许,江离城有不妥协的底气,唐家兄弟为了说服父母花了多少心力,封晟极都有大概的了解。可他做不到,他没有勇气,没有魄力,别说是完全坦白,他连承认自己喜欢男人都做不到。
说着有多么爱颜墨之,可他连一丁点反抗都没有做。他懦弱胆小,他的所作所为让颜墨之这般痛苦……他没资格留在颜墨之身边。
吐出一口气,封晟极抬手揉了揉眼睛。他朝颜墨之笑道:“墨之,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场美梦。”
颜墨之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看着封晟极离开了房间。他重新躺回床上,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只有这样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才能让那里的裂缝稍微愈合一点。
在这个家住了五年,封晟极的行李用半天也能完全收拾好,只整理出了两个行李箱跟两个背包。其实箱子里还塞进了他的所有日用品。他试图把那些东西都扔进垃圾桶,可最终还是不忍心。他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却想要多留住一些颜墨之给他的回忆。
拉着箱子走到门口,封晟极不知道应不应该再跟屋里的另外两个男人打声招呼。唐见月在刚才就回了颜墨之的房间,江离城则一直待在厨房。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走到餐厅,却没想到江离城仿佛早有预见似的,已经脱了围裙坐在那里,冲封晟极浅淡地笑了一下:“叫好车了吗?”
“嗯。”封晟极点了点头,“江老师……这几年谢谢你了。”
到最后还是这种态度,他是一秒钟都没有真心把他们当家人。江离城并不奇怪,他虽然是笑着的,但落在封晟极身上的视线是毫不掩盖的冷漠:“你还叫我一声老师的话,我想给你一句忠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请讲。”
“如果不知道该怎么破局的话,不如离开这里?”
离开……是指离开这座城市吗?封晟极呆呆地望着江离城。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从来没想过。他知道,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项。他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彻底摆脱家里的重压。
可是如果离开了的话,他连偶遇颜墨之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我……我考虑一下,谢谢。”
两人都不再多言。江离城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便走回了厨房,封晟极最后再朝楼上看了一眼,终于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别墅区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他拉着箱子步伐沉重地迈了出去。可只是经过门外那颗桂花树,封晟极便再也走不动了。他放开箱子,在树旁蹲了下去。
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他在那颗光秃秃的大树的见证下放声大哭——为了他再也回不去的那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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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晟极离开了家之后,颜墨之的生活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唐见月与江离城正常地上班,唐上冬依旧见不着人影、却偶然能在家里发现他回来过的痕迹。
而他自己,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休整,终究还是捡起了自己的活儿。
“颜!没想到真的是你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不会听我的。”
走进球队的会议室,艾瑞克有些惊喜地站起身去迎。颜墨之勉强笑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话。
“你瘦了。”艾瑞克微微蹙眉。他想要去触碰颜墨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经历了之前的事,他也稍微懂得收敛了。呼出一口气,他率先坐下,颜墨之这才跟着坐到了他对面。
艾瑞克正式跟球队谈了他要出国的事。队伍这边自然极力挽留、希望他续约,可或许是知道艾瑞克不是会被困在这里的人,两边谈得也蛮愉快。
《体育遨游》闻言,自然提出想给艾瑞克出一个专访,可艾瑞克说什么都希望颜墨之来采访。他的态度太坚决,主编也有自己的心思,亲自打电话给只留了一个名头的颜墨之,请求他接下这个活。
颜墨之不会拒绝。可当他一板一眼地拿出器材时,艾瑞克敏锐地察觉到他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在采访的时候他虽然沉稳、没有什么大的表情,整个人都谦和有礼,但终归是能从他身上看到对这份工作的热爱,看得到他的生机。
可现在的颜墨之……艾瑞克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跟着颜墨之一起进来的摄影师,并没有多问。
采访进行得比颜墨之想象中顺利。艾瑞克感谢了队伍、感谢了这个国家,也仔细讲述了自己要去其他地方的原因,发言大方又得体,偶尔冒出的“电波”言论又不失风趣。摄影师还拍了些小视频,之后放在短视频平台上一定也可以有挺好的效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在心里盘算着这些,起身向艾瑞克道别,却没想到直到刚才都保持着距离的艾瑞克三两步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他什么都没有,高大的男人眼睛里却透着股流浪狗一般的委屈。一旁的摄影师清了清嗓子,打着马虎眼说自己先走了,没等颜墨之说话便匆匆离去。
“你是不是失望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进步。”艾瑞克叹了口气,自嘲道,“但那天之后你就不怎么回我的消息,我很担心你。你过得……唉,看上去不好吧。”
他过于直白的点破让颜墨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愣,才抽出了自己的手,缓缓退后一步:“没什么不好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你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前进方向了,恭喜你。”
艾瑞克定定看着颜墨之,半晌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就要去了。”
“挺好的,早点去能趁早适应。”
“你还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啊。”艾瑞克长叹一口气,眼底写着点不甘,“颜,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颜墨之已经快搞不清这个词的定义。他回望着艾瑞克,甚至不知道艾瑞克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莫名的,他心底生出了一股冲动。他的嘴唇嗡动,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说出口了:“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但他……”
“不止一个。”
说出来的话,颜墨之不打算后悔。他挺直背脊,镇定地与瞪圆眼睛的艾瑞克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尴尬诡异的气氛弥漫在他们周围。艾瑞克发着呆,像是还在努力消化颜墨之的言语一般,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颜墨之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我不是值得你喜欢的人。放下这点好感,你会有更好的未来的。”
“等等,等等。”艾瑞克终于回过神来。他插着腰,长长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你有好多个男朋友?啊,怪不得……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他们彼此之间都知道吗?”
没想到艾瑞克会这般刨根究底,颜墨之眨了眨眼,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我们大家都住在一起。”
“那不就行了!”艾瑞克笑了起来。
他大概不知道颜墨之瞧见他笑弯的眉眼,心里在想什么吧。他在想,啊,原来艾瑞克跟凌阔是一种类型的人啊。
他低下头。他没有抱有期待,自然也不会对眼前的人失望。他正打算说些什么——
“但是对不起,颜,看来我不能继续喜欢你了。”
颜墨之猛然抬起头。
对上颜墨之惊讶的视线,艾瑞克抱歉地笑了笑,“在我看来,如果要正经谈恋爱的话,还是得一对一才行。……喂,不用这么一脸不可置信吧,就算是我也是有原则的!”
“不是。”颜墨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挺好的,真的。”
“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好。”艾瑞克摆了摆手。瞧见颜墨之今天第一次露出点活人气,他也笑得更灿烂了。他顿了顿,重复了一遍颜墨之的话,“挺好的,真的。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活法,你们彼此之间没有欺骗,那谁能对你们乱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本来应该是这样。颜墨之跟着艾瑞克笑了起来,不知为何竟然觉得眼眶有点发酸。
“唉,不太好的可能就是我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了。”艾瑞克大大地叹了口气。他掰了掰手指,“一个我可能还打得过,好几个的话……我还是把手留着打棒球吧。”
颜墨之情不自禁被艾瑞克的耍宝逗笑:“哈哈哈哈,你的手可是很珍贵的!”
瞧见颜墨之的表情,艾瑞克雀跃起来:“哇,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笑得这么开心!”说完,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以后也要多笑笑!”
“好。”颜墨之答应了下来。他望着艾瑞克,翘起的嘴角一直没能放下来,“我会的。”
颜墨之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到底为什么会因为艾瑞克那样一句简单的话就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艾瑞克让他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不是万人迷,不是每个对他有好感的男人都愿意为了他接受与人分享,而接受了这个条件的人对他的感情也会有他们自己的小心思。
那他接不接受男人们的心意,他也可以自己抉择。就算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但至少当时的心情不是错误的,就足够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五年了,得到了又失去,他才看了个大概。
明明可以不用回一趟杂志社,颜墨之还是回去了。主编满面笑容,招呼他把稿子写好就好,如果还是没调整好的话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回岗位,这篇的稿费会单独付。
颜墨之觉得自己不像是杂志社自己的员工,更像是一个外聘的记者。也对,休息了一个月,他原本跑的口该分掉的也早被分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过自己的办公桌,那张桌子就像是崭新的一样。他从前不爱在办公桌上留在自己的痕迹,离开了很久、这里便也不像是属于他的模样。
“墨之?你怎么来了,不是采访了就回去了吗?”
萨沙瞧见颜墨之也吃了一惊。颜墨之笑了笑:“就是顺带来看一眼。”
“出去聊聊?”
虽然不知道萨沙想跟自己聊什么,但颜墨之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路上萨沙跟他唠嗑了一些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小八卦,颜墨之跟着萨沙生动的叙述轻轻笑着,在走廊上正面遇上凌阔时,那笑还没完全收回去。
“墨之。”凌阔瞧着也没什么异样,可眼神里的炽热还是让颜墨之想要躲闪,“好久不见了。”
那晚之后两人没再见面,颜墨之也没有回复过凌阔的消息。他抬头,朝凌阔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抱歉,我现在有点事。”
说完,他低下头便与凌阔擦身而过。萨沙摸了摸下巴,礼貌性地示意了一下,也跟着走了。
凌阔的视线目送着颜墨之离去,默默地捏紧了拳头。那个晚上是他最美好的一个夜晚,闭上眼睛便能回忆起颜墨之的吐息、手指触碰他皮肤的触感、阴茎被颜墨之的甬道包裹的快感。
他的确趁虚而入了,但他对颜墨之的喜爱分明也是真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相信自己已经出局。
“你最近是跟男朋友闹矛盾了吗?”
萨沙的提问让颜墨之有些惊讶。认识这么些年,他一向不会过问颜墨之的私事。似乎明白颜墨之在想什么,他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就是觉得你没什么干劲。”
“……算是吧。”颜墨之无奈地牵了牵嘴角。萨沙并不清楚他家的具体情况,他只能说这么多。
“你跟艾瑞克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萨沙捏了根烟在手上,也没有抽,“但主编那里把你停职、这次让你回来也没有提恢复工作的事。”
“嗯,我知道。”主编是在变相逼他辞职。这几年在杂志社,除了这次的事件之外颜墨之没有犯过大错。但也许就是这一次吧,主编大概觉得他很麻烦。颜墨之默然,好半天才再次开了口,“这篇稿子写完,我也打算走了。”
萨沙并不讶异。他笑了一下,站直身子:“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颜墨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他静静望着萨沙,等待他之后要说的话。
“其实我是想跟你提议,你要不要换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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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二个人对颜墨之说这样的话了。
“墨之,奶油打过了。”
“啊……对不起。”听见江离城的提醒,颜墨之回过神来,匆忙地关闭了打蛋器。果然,盆里的奶油已经糊成一团不能用的形状。他有些懊恼地捧着盆,“这个怎么办?”
江离城凑近看,视线却情不自禁地移到表情皱成一团的颜墨之脸上。他笑了一下,从里面沾了点奶油点在颜墨之的鼻子上:“小花猫。”
颜墨之愣了一下,低下头抿唇笑了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奶油打坏了可以重来,别想太多。”江离城把颜墨之鼻尖上的奶油舔掉,唇角挂着淡然却能让人安心的弧度。他刚想说什么,颜墨之的手便抚上了他的脸——沾满了奶油。
江离城一怔。两人对视一下,顿时笑出声来。颜墨之拿着那盆奶油想跑,却被江离城一把抱住,黏腻的奶油蹭了满脸。
“……什么动静?”从书房走到客厅的唐见月听到声响,瞧着两个男人打成一团,眼底写满了疑惑。他看了看颜墨之,又瞧瞧江离城,脸上故意做出鄙夷的表情,“江老师,年逾不惑还为老不尊啊?不知道食物是用来吃的不是……啊墨之!!”
没等唐见月说完,颜墨之笑眯眯地拍了一巴掌奶油在唐见月脖颈上。唐见月惊叫出声,作势就要还击。可他跟江离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不对付的人此刻眼底却是相同的欣喜。
他们喜欢看到这样,会跟他们恶作剧的、会在他们面前敞开心扉的颜墨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个大男人如同小孩子般追逐打闹,直到别墅的大门突然打开。就像漫画似的,三人与久违在白天归家的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冷凝住了。
唐上冬的目光从颜墨之手中的奶油盆移到三人脸上的奶油,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背着自己的背包上了楼。颜墨之的视线追逐着他,还有他头顶上的毛线帽,心想,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提醒过他戴帽子呢,还是说这个帽子是那个叫“景卿”的合伙人买给他的呢?
肩上多了一点重量。颜墨之侧头,唐见月搂住他,勾起嘴角打趣道:“好了好了,不浪费粮食了,我们继续做蛋糕?”
“你刚才又没有参与。”颜墨之笑了一声,眼睛不禁望向江离城的方向。
江离城却始终望着颜墨之。四目相接的瞬间,他便可以露出一个独属于大人的成熟微笑:“走吧,让见月享受一下不劳而获的感觉。”
颜墨之落后一步,瞧着江离城与唐见月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背影。明明是曾经很日常的场景,可现在颜墨之却能从中品出些不同的东西。他习惯了这样的情景,也因为身边的变化怀疑过男人们的本心,可现在再看见,他能够更加深刻地明白。
两个彼此看不顺眼、年龄身世相差巨大、本不应该有这么深交集的男人,能够这样融洽地待在他的身边,不过是因为——他们都爱他罢了。
他不应该再自怨自艾。虽然他暗自做出的决定,大概会伤害到他们。
可他还是想要真正地自私一次。
蛋糕有江离城的把关,不太可能真正翻车。重新打过的奶油软硬度很完美,被翻拌进蛋糕糊里,在冰箱里冷静一小段时间,端出来撒上可可粉就是一份完美的提拉米苏。
喜欢甜食的唐见月期待得眼睛都亮了,听见不能立刻吃,只能不情不愿地把买来的小蛋糕放在桌上。三人说笑打闹,看不见任何嫌隙,仿佛之前的伤痛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伤痕还是会留下疤印。颜墨之时不时向楼上望去,那个回了房间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最近这半年一直如此,他明明在这个家里,却好像游离于家庭之外。
那两个人都是,但唐上冬似乎选择了留在这里。
虽然他那样对待了颜墨之,但或许因为他是颜墨之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便遍体鳞伤,颜墨之依旧对他心怀怜惜。
但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包容他了吧。
察觉到颜墨之的心不在焉,唐见月与江离城对视了一眼。江离城皱皱眉,没有主动开口。唐见月捏了捏拳头,还是说:“墨之,要叫上冬下来吃饭吗?”
“啊……我去叫吧。”颜墨之回过神来。他笑了一下,起身上楼。
他敲了敲唐上冬的房门,唐上冬并没有应声。犹豫了一下,颜墨之扬声道:“上冬,吃点东西吧。”
里面安静一片。颜墨之望着那扇门,只觉得自己就像站在唐上冬的心防之外一般。那扇能让他自由出入的门,不知何时开始被关得死死的。
颜墨之的手贴上那扇门。好一会儿,他轻轻笑了一下。那个笑容,不带讽刺、没有自嘲,只是一个很日常的微笑。在这半年,却鲜少出现在他脸上。
“上冬,不知道你在不在听,但有些话我很想对你说。就当是我的自言自语吧。”
他的额头靠上门,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唐上冬时小心翼翼地去碰唐上冬柔嫩的皮肤,像是他们只是普通的邻居时因为一个游戏而依偎着哈哈大笑,又像是在一起之后黏黏糊糊不愿分开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跟你做着那种事,但可能,我心里总是把你当成小孩吧。你长不大,需要包容,还很任性。这次去了你的酒吧,我才终于感觉到,你已经22岁了。上冬,你很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颜墨之的幻听,他似乎听见了里面传出的脚步声。
“但是,如果你是大人的话……就要承担自己的行为导致的后果。”
颜墨之情不自禁把声音放小了。
“我……很受伤,很难过。我不知道你是那样想我的。”
门那边的人在想些什么呢?颜墨之不太清楚。只是回忆起来那些场景,唐上冬骂他“婊子”,唐上冬当着他的面亲吻别人,还有景卿那些暧昧的言语。
他果然是爱着唐上冬的,是会因为这些而感到刺痛的。
“等你下次,遇到真的喜欢的人……要记得,别用那样的态度对他。”
颜墨之其实不愿意想象那个场景——那个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喜欢”的唐上冬,拥着别人、亲吻别人、向别人撒娇的模样。他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吐了出来,才能再度摆出笑颜。
“好了,说了要把你当大人的,我又开始说教了。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吧。我还没告诉离城跟见月呢,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上冬最后还是没有出门。
不过一个周末过得还算平静。颜墨之被江离城抱在怀里,晕乎乎地被他吹着头发,感觉到了一点早来的困倦。他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响,表达着自己的安心。
江离城的心被他的模样弄得柔软。他摸摸颜墨之柔软蓬松的头发,只觉得他乖乖的样子很可爱。颜墨之靠在他的怀里,在江离城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主动扭过头,像是在索吻。
没有办法不爱他。江离城叹了口气,低头含住了颜墨之的唇。
他扔下吹风机,把颜墨之推倒在床上,细细品尝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都在他觉得甜蜜,每一寸都属于他,每一寸都不属于他。他的舌尖缓慢向下,划过颜墨之的乳尖,在乳晕上打转,挑起颜墨之的欲望,勃发的阴茎在睡裤下顶起小小的帐篷。
刚刚穿好不久的衣物被褪去,露出洗净后微微泛红的肌肤。颜墨之的身体在江离城的掌控之下战栗着,江离城想要的东西却不仅仅是这些。他奔向他的目的地,舌头舔上颜墨之后面那口已经在性爱之中被弄成阴唇形状的菊穴。
“哈……等、离城……脏……”
颜墨之低喘着,手抓住江离城的头发,却舍不得用力。江离城抬眼看他,温润的脸上此刻满满都是侵略性。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颜墨之的大腿分得更开,一边抚慰他的前端,一边坚定地继续侵犯着他的蜜道。
在细细照顾到颜墨之穴口的每一条褶皱后,他的舌长驱直入,闯进敏感的肠穴。舌头不够长,能够照顾到的地方有限,却分外灵活,整个入口仿佛都要被江离城吞吃入腹。
好痒,好难受,好快乐……还想要更多,更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扭动着腰肢,像是在逃离江离城的亵玩,可他的手却抵着江离城的头,无意识地渴求江离城更多的爱抚。
后穴收缩抽搐着,叫嚣着不够。颜墨之终于忍耐不住,他一把把江离城反推在床上,飞快从抽屉里翻出了套跟润滑剂。坐在江离城大腿上,他难耐地咬开安全套,一把拉下江离城的裤子,露出江离城已经完全挺立起来的硕大阴茎。
“墨之……别着急。”瞧见颜墨之急吼吼地就要把龟头往后面塞,江离城捧住了颜墨之的臀部,捏面团似的揉了揉。他帮着颜墨之把湿润的小穴拉开,凶器般的鸡巴才缓慢地消失在颜墨之身体里。
相爱的人身体结合,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颜墨之与江离城对视着,恍惚间却瞧见了江离城眼角隐约的皱纹。在大脑开始思考之前,他已经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起来——像只乖巧疼人的小猫。
江离城一怔。他捏住颜墨之的下巴,与他唇齿交缠,腰蛮横地向上顶,温柔与粗暴结合得巧妙,甜腻的声音从颜墨之嘴里倾泻而出。
“离城……离城、好爽……呜呜……”
靠在江离城身上,颜墨之放声淫叫起来。生理性泪水成串地滑落,他被江离城的爱包围着,攀着他的背,迎合江离城的肏干,在年长的爱人身上沉浮。
他叫得太过忘情,甚至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以至于当唐见月的手出现在他视线范围时,他不禁惊呼一声,把穴里的孽根绞得更紧。
“墨之……别咬这么死。”江离城闷哼一声,拍了一下颜墨之的臀。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卧室里,烧红了颜墨之的脸。唐见月的指腹摩挲着颜墨之的脸颊,颜墨之不得不在眼泪的晕染之中抬头去瞧唐见月俊朗的面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知道自己在唐见月眼里是什么样的。被别的男人肏到面色潮红、眼含水雾,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却尽是爱意。唐见月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纠缠着他的舌头与他共舞,舌尖挑逗着他的上颚,直到把颜墨之吻到喘不过气。
“……太紧了。”江离城就在颜墨之的颤抖之中狠狠上下肏干起来,在颜墨之无声的尖叫之中释放在他身体深处。
颜墨之整个人可怜兮兮地发着抖,在唐见月放开他的瞬间便呜咽出声:“呜呜……我、我不行了……”
“宝贝,不能这么早不行啊,还有我呢。”唐见月笑了一下,舔掉颜墨之的眼泪。他抱起颜墨之,在江离城还在喘息的时候便强行让释放过的肉棒从颜墨之被干松的穴里滑出。
感觉到江离城的眼刀,唐见月无所谓道,“老师,人老了是不是要服输啊,快让开。”
“见月,你让我……休息一下……”
“好吧。”唐见月瘪瘪嘴,把颜墨之抱在怀里,手却不怀好意地在颜墨之身上游走,在还没有完全合上的穴口流连,却始终没有侵入进去。
刚刚才射过的肉根打着颤,又在唐见月的挑逗下起了身。江离城看着,摇了摇头,把用过的套子打了个结,去卫生间洗了毛巾回来。颜墨之在唐见月怀里蜷成一团,唐见月的手指已经没入了三根,在里面慢条斯理地按压着。
江离城看着,过去把颜墨之的身体掰开,轻轻擦拭颜墨之小腹上的精斑,可现在敏感到极限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刺激。颜墨之的眼神已经没了焦距,他颤抖着抓住江离城的手腕:“离城,我难受……”
“你怎么就求他,不求我啊?”身后的唐见月吃味,终于抽出手指换上了自己的阳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经完全打开的肠道轻轻松松地吞下唐见月的昂扬,直直侵入到底。颜墨之呜咽着,瞪着颜墨之的视线里也写着媚态:“你……我刚刚求了你,你、不是没听……呃啊!”
颜墨之被唐见月按着坐到最深处,那种身体被反复凿开的快感太过明显,他摇着头、却没有躲避,只是被唐见月抱在怀里、抖得分外可怜。
终究还是舍不得逼他,唐见月在他耳畔吻了吻,让他趴在床上。颜墨之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腰向下塌陷,他被干得软烂的穴、被拍红的穴口,还有臀肉上腰肢上的指痕都一览无遗。唐见月舔舔嘴唇,牵住颜墨之的手,不再忍耐地冲撞起来。
而一旁的江离城自如地收拾起了扔在一旁的吹风机跟衣物。乍一看是一个很奇异的景象,可对于他们却很平常。
是的,这才是他们的日常,是属于他们的“普通”,只需要他们自己打从心底地认可,就足够了。
等唐见月做完,颜墨之被抱起洗了第二次澡。等两人出来,江离城已经把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他让出自己暖好的那部分,唐见月也配合地把颜墨之放上去。
被包裹在温暖的被褥里,颜墨之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直到刚经历了性爱的迷糊从颜墨之身上逐渐褪去。
他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们两人说。
“总觉得这样很让人安心。”先说话的却是唐见月。他侧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躺在中间的颜墨之,唇角噙着一抹笑,“有你、有我……勉强也让江老师在吧。”
江离城笑了笑,摸了摸颜墨之的头发,没有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墨之,”唐见月缓慢道,眼眸里满是爱惜,“你知道我们爱你了吗?”
“嗯。”这次,颜墨之回答得毫不犹豫,“我相信。我也爱你们。”
“所以,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的。我们都会接纳……会继续爱你。”
颜墨之怔住了。他不知道唐见月知道了多少,但他明白,他们在等他开口。
他得自己说。
他吐出一口气,握住了两人的手。他握得很用力,可没关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回握,会抓得很紧。
“……我想去国外工作一段时间。”
“换个环境”。
萨沙有个朋友在美国职棒大联盟MLB工作,想招一个精通英语与中文的人,主要是做宣传推广,以后会再安排把重心转回华语区。那人本来是要挖萨沙的,但萨沙不想离开中国。他对颜墨之最近的状态与在编辑部变得有些尴尬的立场心知肚明,便把这个机会推荐给了他。
颜墨之抱着试试的心态联系了那人,两人却聊得十分投机。那人说颜墨之很合适那个岗位、建议颜墨之好好考虑一下,颜墨之知道自己也心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真的喜欢棒球,在工作的接触中爱上了这项运动。他希望把棒球的魅力传达出去,能有更多人知道、更多人理解、更多人参与。前段时间他为自己的私事焦头烂额,可回过神来他发现,他还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描绘棒球。
原来他早就有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事业,他的内心不再一无所有。
“我……想去。”颜墨之的手指与男人们相扣。他望着天花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我那么喜欢棒球,还没有去现场看过大联盟的比赛,没见过顶尖的选手,不知道那样的赛场是怎样的气氛。我想去看看,然后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如果能让更多人跟我一样爱上它就好了。”
气氛很宁静。就好像颜墨之诉说的并不是分别,而是恋人们贴在一起的、没有意义没有逻辑的爱语。
江离城用手指撩了撩颜墨之额去看的碎发:“你想做的,我都会赞同。”如果这就能让颜墨之开心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要照顾好自己,要经常跟我们发信息。还有,不开心的话,不要忍耐。”
颜墨之愣了愣。他知道自己前段时间不太正常,现在的他有时会庆幸自己没有迈出最危险的那一步。但或许,是江离城比他更敏锐地发觉了他的不对,所以才时时刻刻地关心他、在悬崖边拉住了他,告诉他“有人爱你”。
所以在颜墨之离开他的视线、用跟他人上床的方式发泄时,他才会那样憔悴、那般哀伤。
颜墨之傻傻地与江离城对视,直到唐见月紧了紧他的手。他侧头,对上唐见月的眼。唐见月皱着眉,不太开心,却还是说道:“我也不反对。我去留学的时候,你也等了我一年。”他顿了顿,“但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还没说呢。”唐见月弹了一下颜墨之的额头。根本没用力,只是痒痒的。他帮颜墨之按了按,“不要跟不喜欢的人上床……不对,应该是——你不要喜欢上别人……求求你了。”
他说得那般深沉又恳切。属于别人的颜墨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别人做爱的颜墨之,那是他一辈子的阴影。他害怕自己又一个不注意就会永远失去他,所以一直分外小心。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其实是不想让颜墨之走的。
“我答应你。”
颜墨之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不想让他离开,答应他,也不过是因为爱他罢了。
“那你们也要答应我。”他的语气里夹杂着笑意,“虽然这个请求很自私,但请你们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等到那天,我们再一起做蛋糕,像今天这样躺在一张床上。我会是你们的,你们也是我的。”
爱情与家庭的本质,是束缚。虽然不知道对于他们这样关系,说出这样的铁则会不会显得有些好笑,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自私、已经叛经离道了,只要活得开心,别管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这样最简单的道理,在过了五年、再度经历了离别后,颜墨之终于窥得冰山一角。感受着男人们靠在他身旁的体温,他闭上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哭,只是任性地拉着两个男人,让他们离得与自己更近。
如同他们的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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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冬不喜欢吃甜食,但唐见月很喜欢。从小到大,家里的餐桌上时常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甜品,唐上冬几乎不沾。
被颜墨之发现之后,桌上多了会带着点苦味的酒味或咖啡味的点心,让唐上冬也能吃上两口。只是在今年之前,那些不是买回来的、就是江离城做的,颜墨之这样亲自参与制作全程还是第一次。
他定定望着冰箱里被玻璃杯装着的、有着精致分层的提拉米苏,最后还是一口没动。他想,一个没怎么接触过甜点制作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天还没亮,他又离开了这座别墅。
酒吧才刚刚关门不久。开业这一个月都要开到四点左右,还有人酩酊大醉着耍酒疯,五点钟能开始打扫已经不错了。
唐上冬到了之后现场还有些混乱。景卿坐在吧台前盘点,瞧见唐上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可算来了,大老板。”
景卿也只是抱怨一下,他知道唐上冬从来不会偷懒。他看着唐上冬坐到他身边、探头瞧他手中的平板,景卿心里一动,抬手搂住唐上冬的脖颈,凑了过去。
可唐上冬微微皱眉,偏头躲开了景卿的亲近。景卿微微一愣,明白了唐上冬的意思。他松开手,主动拉开距离,变回了那个完美的合伙人。
“……为什么会有人突然想离开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意外的问题让景卿挑了挑眉。他看了一眼酒吧里打扫的员工,拉着唐上冬去了他俩的办公室。
刚刚开业要节约成本,两人的办公室小小一个。景卿给唐上冬倒了杯水,唐上冬没有接,他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看上去没有情绪、实际上跟丢了魂儿似的。景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终于被你心爱的哥哥甩了?”
“没有!!”唐上冬猛地抬头。他死死盯着景卿,眼睛通红,仿佛受伤了的野兽向胆敢挑衅他的人咆哮,“我不可能跟他分开!”
“不可能?”景卿嗤笑一声。他俯下身,膝盖跪在唐上冬两腿之间,“那你在他面前亲我是想干什么?我是个bitch,我不在乎,难道他也不在乎你跟我有一腿?”
唐上冬喉结滚动,冷冷地望着景卿。他推了一把景卿,站了起来:“睡都没睡过,有他妈的一腿。”
“是是是,到时候真被甩了别跟我哭。”景卿摆摆手,“你自己想去吧,账本记得看。”说完,他便摔门而去,把唐上冬留在了狭小的空间。
耳根子清静了,他重新坐了下来,躺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他抬手扯下头上的毛线帽,看着那顶帽子,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会因为颜墨之迷迷糊糊的一句话、一个笑容,就自己去买了一顶奇奇怪怪的帽子戴。
他遮住自己的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你能有好几个男朋友,我不行吗?为什么你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人,凭什么啊……”
“我知道,但是……明天再见好吗?……我、嗯,我也想、想见你。”
唐上冬撞见封晟极的亏心事只是偶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而言,颜墨之的生日是一年中的头等大事。前几年四个人都想占据颜墨之身边的位置、一刻都不愿意离开颜墨之身边地暗暗较劲,可封晟极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唐上冬并不在乎,少个竞争对手对他来说是好事。可当他想回房间拿给颜墨之的礼物时,他无意间听到了封晟极打电话的声音。
那电话里的内容实在是太过可笑。唐上冬皱起眉头,不禁多了个心眼。
证据越来越明显。封晟极越来越晚的归家时间,曾经不太在乎外貌的人开始打理头发、穿着也变得更加讲究。面对颜墨之的关心,封晟极开始闪躲眼神了,不再用曾经那样仿佛望着自己的神明一般的目光注视着颜墨之。
唐上冬忍不住雇了人跟踪调查。封晟极没有反侦察的意识,稍稍一探,他与那个女人约会的照片就都摆在了唐上冬眼前。照片里的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怎么看都是一对情侣。那女孩笑得蛮开心,封晟极虽然也是笑着的,但神色总是有点尴尬。
做都做了,怎么还那副表情?他也会觉得对不起颜墨之吗?唐上冬嗤之以鼻。他对封晟极这么做的缘由不感兴趣,他在想,这样或许正好,这样他就能多得到颜墨之一点了。
可是封晟极始终不与颜墨之提出分手,颜墨之也总是发现不了那些在唐上冬眼里过于显而易见的转变。
为什么?颜墨之是真的没有发现吗,封晟极是觉得因为处在这样的家庭、所以也不用对颜墨之忠诚吗?
对啊,凭什么?颜墨之明明都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保持“忠诚”,为什么他们还要束缚自己?为什么封晟极可以,而他不行?
这不公平。到底有什么是能束缚住他们的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是看穿了唐上冬的纠结与寂寞,景卿借着醉意吻过唐上冬一次。他是个没有正形的,与唐上冬暧昧也并不是喜欢他,只是抱着“集邮”的心态。可是唐上冬那次没有推开他。
他想看看,不对人忠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很空虚。他不拒绝景卿的亲近,不再抗拒任何想要跟他发展关系的男孩的好意,却总觉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在跟自己较劲,于是他没再对颜墨之有过好脸色。自己的生日不回去、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他欺骗自己并不是幼稚地想要让颜墨之受伤,他是在为自己的酒吧招揽客源。
看到颜墨之送给他的东西,他舍不得丢弃,也不想跟以前一样仔仔细细地挂起来。他把它扔进了常用的抽屉,拉开能看一眼。他不想承认这种方式能让他感到安心。
在他想清楚之前,颜墨之身边又出现了新的虫子。他不知道颜墨之为什么这么招男人,家里另外三个就够让人讨厌了。有他们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
颜墨之就这么缺爱吗,还是说他真的就是个婊子。唐上冬本来以为,只要有唐见月就足够拴住他了。
从唐上冬开始记事开始,颜墨之跟唐见月就总是黏在一起。颜墨之望着唐见月的眼睛总是亮的,哪怕唐见月已经离得很远,他也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找到唐见月的方向。
那时即便颜墨之在陪唐见月玩,可只要唐见月叫他,他也会拍拍唐上冬的头,立刻去到唐见月的身边。而唐上冬总是看着颜墨之的背影,心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像哥哥那样搂住墨之哥哥的肩膀。
他从很早很早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完全拥有颜墨之。没关系,只要他最喜欢颜墨之,只要颜墨之心里还有他的位置,使用什么手段、背负怎样的骂名他都不在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得到了就会贪婪。他希望颜墨之多看看他,多在乎在乎他。
哪怕是在颜墨之身上留下疤痕,只要那道印记是他刻下的。封晟极那种人不配得到颜墨之的包容,如果颜墨之不愿意戳穿的话,就让他来就好。颜墨之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才是最爱他的那个。
……是,这是他想要的吧,所以他没有成为封晟极,没有真正越轨。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是颜墨之要离开他——离开他们。
天气逐渐变暖,唐上冬的酒吧开业热度散去,一小批客流稳定下来,也真正进入了正轨。他开始去别的区域的酒吧观察,甚至会飞到外省去。
去了首都一周,唐上冬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给景卿发了消息、告诉他工作明天再谈,他抬头一看,兀然察觉家里的灯是暗着的。
他心里一跳。家里只要有人,至少靠门的那盏灯会开着。唐上冬三两步走到门口,用自己也不知缘由的焦急开了门,扑面而来的冰冷却让他打了个寒战。
没有人坐在沙发上,没有人在客厅里说笑。初春的风还显得寒冷,却没有这座无人的房子让人害怕。
他下意识想要摘掉头上的帽子,可这份凉意却让他犹豫了。他坐到沙发上,心想,他们三个一定只是出去吃饭了。他就勉为其难地在这里等等好了。
也没开空调,唐上冬横躺到沙发上。沙发柔软舒适,睡在上面也不会硌人。恍惚间,他发现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在这上面坐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搬进来的时候,他经常坐在这里,仗着自己年龄小,把颜墨之整个抱在怀里,压在沙发上。颜墨之拿他没办法,只能给他说,就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要去学习了。
他不是学习的料。但家里其他男人各个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不想认输,不想自己在颜墨之心里,永远都只是小孩子。大学他也是拼命考的,进大学之后他的成绩其实还挺不错的。老师都叫他保研,但他对哲学的兴趣没有办法支撑他一路读下去。
……颜墨之有稍微把他当大人了吗?他的酒吧开得还挺成功的。颜墨之那晚跟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让人生气,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懂吗,唐上冬这个人除了颜墨之不会喜欢上别人了。是的是的,他叫颜墨之“婊子”是有点过分,但那是颜墨之招蜂引蝶的错,不可以扯平吗?
颜墨之说要出国,果然是骗人的吧。这一个多月,只要在这座城市,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家,颜墨之不是一直在家吗?颜墨之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怎么可能适应得了国外的生活。明明知道封晟极很可能背叛了他,他都没有戳穿,颜墨之又怎么会有走出舒适圈的勇气。
一定是这样的。他不可能走,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的。
躺在这里,似乎还能闻到颜墨之的气息。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颜墨之微笑着的脸,勾起嘴角的模样带着点羞赧,让人的心脏都像被猫咪的肉垫踩了似的。
可那样的笑容,对着爱人发自内心的微笑,颜墨之已经很久没有对他露出了。唐上冬这么想着,心底多了几分焦躁。他拿出手机,准备给颜墨之发条信息,心脏却扑通扑通直跳,本能地在抗拒着什么。他呼出一口气,最后决定问唐见月现在在哪儿。
然而,手机铃声随着开门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唐上冬一下子弹跳起来。他跳下沙发,三两步跑到玄关,看到的却是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的唐见月跟江离城。他皱了皱眉,朝门外望了望:“墨之哥去停车了吗?”
两人脸上多了一点惊讶。他们对视了一眼,江离城勾了勾嘴角,主动先换了鞋进了门。他拍了拍唐上冬的肩膀,眼底有唐上冬最厌恶的怜悯。他蹙眉甩开江离城的手:“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你们去哪儿了,旅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离城没回答他:“让你哥跟你说吧,我先上去了。”
唐上冬把视线转回唐见月身上。他看着唐见月关上门、自如地换鞋,紧了紧手指,突然幼稚地冲到门边,打开了门。外面再也没有了别人的气息,只有初春夜晚刺骨的寒风。他眯了眯眼,便听见唐见月在他身后道:“墨之说他告诉你了。”
“……出国吗?”唐上冬冷笑了一声,“他不会走的。”
笃定的语气让唐见月不禁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跟江离城亲自把他送去美国的,你说会不会?”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唐上冬一把甩上门。他冲到唐见月身边,激动地捏住了哥哥的肩膀,眼底瞪圆,一副野兽般凶狠的模样,“他哪里能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他从小就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你怎么不……”
唐上冬说不下去了。他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他退后两步,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好似想用这种方法来止住自己的胆怯。
他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他又不是封晟极那种懦夫,做错了事情就只知道哭。他抬起头,想让自己的哥哥给一点回应——可他对上的那双眼,却与方才的江离城一样。
写满了怜悯。
唐见月毕竟是唐上冬的亲哥哥,舍不得看自己弟弟这般脆弱的样子。他上前,拍了拍唐上冬:“墨之是个大人了,比你大五岁。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庸,自然可以决定自己想在哪里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靠!”唐上冬暴躁地抓下头上的帽子。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一些了,不再只有短短的一层,晃眼间跟他高中时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上去已经成熟了,内里还是长不大。唐见月看着,心想,也许最开始颜墨之就不应该原谅唐上冬,不应该接纳这个连“爱”都不懂就要把心爱的人死死桎梏住的小屁孩儿。可是,颜墨之其实也是爱他的,不舍得看他难过。
但唐见月要打醒他。眼前的人所做的事,不再是一个“不懂事”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带过的。
“我有没有说过,你跟墨之的事情要你们自己解决?”他缓慢地开了口,“那之后,你有试图跟他沟通吗?你有跟他道歉吗,还是你觉得只要时间过去就能解决问题,反正他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我也说过,你不喜欢他的话可以离开,反正他想看你开心。但如果你决定留下,你为什么什么也不做,反而现在在这里质问我?”
唐上冬咬着嘴唇,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唐见月又叹了口气,“他会回来的。但是上冬,就算他回来,你想一直保持这种态度吗?永远自傲,永远恶劣,永远幼稚,等着墨之来哄你?最开始,是墨之接纳了我们、给了我们机会,可现在你还有机会吗?”
“我……!”唐上冬猛然抬起了头。唐见月不想说太多,最后抬手揉了一把唐上冬的头,转身也上了楼。
唐上冬看着唐见月的背影,仿佛被抛弃了的狼狗一般,孤零零地在原地站了好久。半晌,他回过神来,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毫不费劲地翻出了酒吧开业那天颜墨之送给他的那副画。
画上的五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温馨到虚假。唐上冬咋舌,胸腔翻滚着的复杂情绪灼烧着他,让他有种抬手把这幅画杂碎的欲望,可最终还是没能做到。他厌烦地把那画放下,一时间却没能抓稳,画框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唐上冬霎时间屏住了呼吸。他猛地跪下身去瞧那落地的角落,精致的画框却已经被碰出了一道不明显的裂痕。
抚上那道痕迹,唐上冬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颜墨之心里,他永远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小时候他会优先唐见月,大学了他跟江离城有过一对一的关系。而他永远都是被顺带的,他的酒吧开业,颜墨之的画上也不止有他。
凭什么啊?!他明明……明明……
唐上冬用力握紧拳头,终于忍不住心底的不堪,那拳头重重砸在了地上:“操!!!”
“你弟弟在发飙吧。”
“墨之不在,不想惯着他了。”
别墅二楼有一个挺大的露台。江离城跟唐见月坐在小圆桌两侧,桌上摆满了啤酒。
他们从来没有两个人单独这样喝过,此时却心照不宣地干着一同看夜空这样有点肉麻的事。他们之间的话不多,只是各自喝着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们都请了假陪颜墨之去美国安定下来。颜墨之的英语其实很好,只是不常用,有些生疏罢了。他们都以为颜墨之会不习惯,但他的神色很是兴奋,眼底满溢着许久不见的光。瞧见新奇的东西,他会眯着眼睛招呼他们一起来看,声音不大、语气里的欣喜显而易见。
他们都希望见到颜墨之快乐的模样。或许颜墨之是该换个环境,等到能够淡忘那些伤痛之后再回来。但他们也担忧着,害怕那天来临时,颜墨之已经不再需要他们。
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墨之应该已经起床了吧。”江离城喝了一口酒,“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吃早饭。”
如果是以前,唐见月早就开始呛他了,可现在唐见月拿出手机:“我发个消息提醒一下他。”
江离城轻笑起来:“你这是过保护。”
“是你先提的。”唐见月放下手机,“你要这么说的话,过会儿墨之回复就不告诉你了。”
江离城没说话,只是在三个人才建了没多久的小群里发了个表情。颜墨之回得很快很乖巧,说自己吃饭了,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男人们看着手机,嘴角都噙着一抹笑容。好半天放下手机,他们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只是默默碰了碰手中的啤酒罐。
两个男人,处在相同的立场,因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互看不顺,却也因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产生了最纯粹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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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正好跟莲一起有事要去会场。”颜墨之接着同事的电话,笑道,“很久没干过这种工作了,挺开心的。”
“哈哈,那些球员都这么有个性,也就你会觉得开心了。”同事在那头爽朗地笑着,“希望莲不要压榨你让你继续工作。”
“我听得见!”一旁的莲凑过去,恶狠狠地冲对面的同事说。两人夹着颜墨之拌了会儿嘴,才放过对方。他借着高瘦的身形趴在颜墨之肩上,长长叹了口气,“真的,墨之,你这么能干,为什么总想着回国啊?你又不打算转行,留在这里做棒球相关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颜墨之勾了勾嘴角,向下蹲了一下避开了莲的过度触碰。莲就是萨沙最开始介绍给他的MLB职员,现在两人也是合拍的同事。瞧见颜墨之这副样子,莲没办法地高举双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在国内有家人,我都懂的……唉,就不可以多留一阵吗?至少把这赛季……”
“待完一个赛季,就会有下一个赛季。”颜墨之摇了摇头,“我想在三十岁之前回去。”
莲露出了一个不理解的眼神。他的国籍背景很复杂,想去哪个地方的话拎个包就去了,从来没有什么可以牵绊住他。可他也知道颜墨之不一样,颜墨之是有根的。他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颜墨之肩膀:“好吧好吧,反正你也不是立刻走。”
“又不是会离开MLB,别丧气。”看见莲夸张的表情,颜墨之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莲刚想说什么,余光瞧见来人,眼珠子转了转,主动落后了一步。颜墨之有些疑惑地侧过头,没瞧见冲过来的人,便被阳光的气味抱了个满怀:“颜!!”
像只大金毛似的,艾瑞克身上的气息干燥又温暖。他只抱了那么一下,便退开来,眼睛亮晶晶的,“好巧!你今天来这里工作怎么不叫我啊?”
今天来的会场的确跟艾瑞克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颜墨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明天就走了,害怕影响你。你呢?”
“今天是训练休息日,我来看个比赛。”艾瑞克晃了晃手中的门票,脸上故意做出了点如同被主人扔下的大狗般的表情,“太见外了吧,那也可以晚上吃个饭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啊!”莲在旁边“贼心不死”地加了一句,“你快点把墨之拿下,让他留在这里!”
艾瑞克跟颜墨之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两人相视而笑,只留莲一个人不知所谓。艾瑞克摆了摆手:“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都到了国外,艾瑞克跟颜墨之的关系自然而然亲近了些。可那天说开之后,他们的相处就跟普通朋友一样,不再越过那条界线。虽然偶尔艾瑞克会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寂寞了可以踹掉那些男人随时来找我,但每一次颜墨之都会给出不容置疑的否定。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到这里来收获了什么?看到了顶尖的比赛,策划活动炒热会场气氛,接触到的人不全是心爱棒球的人。他学会了很多,却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远洋之外的人们。
想要触摸他们,想要拥抱他们、对他们倾诉爱语。颜墨之比以前更加清楚,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现在的自己。他拿出了手机,忍不住点开群聊,很是直白地发了一句:“想你们了。”
莲有些没兴致地瘪瘪嘴。他知道颜墨之在国内有恋人,颜墨之不给他看照片他也就懒得深究了。他正想问颜墨之之后的安排,可在瞄见某个人的身影后,他的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愉快的口哨声。
这可有好戏看了。
他刚退了一步,与快步上前的男人擦肩而过。男人还有余力向他露出一个礼貌好看的微笑,倒还挺装的,完全看不出来这人都快变跟踪狂了——莲在心里轻哼一声。
颜墨之发完消息抬头——国内还是凌晨,他没办法立刻收到男人们的回复。猛然对上来人的视线,他愣了一下,才摆出如常的表情:“凌阔,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碰碰运气。”凌阔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在颜墨之瞪大眼睛之前,他先举起手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真的只是碰运气,运气比较好罢了。”
这样的话并不能让颜墨之僵硬起来的身体放松些许。
两年前得知他要出国的消息,凌阔给他打了电话。颜墨之不知道应该对凌阔说什么,最终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他明白,是他任性地把凌阔卷进了他的感情纠葛。严格算计起来,凌阔是无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电话那头的凌阔沉默了许久,才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所以你没有一点对我动过心吗?即便是在那晚?”
就是因为那晚让凌阔有了希望吧。颜墨之叹了口气,不愿把这件事再拖下去:“抱歉。”
他再一次道了歉,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凌阔静默了一会儿:“我不会放弃的,墨之。”
在那之后,凌阔没有再给他发过任何有暗示的言语,只是会给他的各类社交媒体点点赞,非常偶尔地给他发两条消息罢了。
颜墨之以为凌阔已经跟艾瑞克一样,把这件事放下了。他永远对不起凌阔,所以看到曾经的友人迈向下一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凌阔,他都觉得开心。
直到他在赞助商中看到凌阔的身影。
那时的凌阔对上颜墨之的视线,笑得还是一如往常,看上去温和,眼底里的光却带着一丝狡黠。他走到僵住的颜墨之面前,歪了歪头:“‘合作伙伴’跟‘同事’,可能还是前者比较好。”这样的关系更难以拒绝。
颜墨之开始觉得眼前的人让自己陌生。或许他们之间本来就不熟悉,只是幼时的情谊勉强将他们维系在一起罢了。他之前不太想把那个晚上的事叫做一场“错误”,那更像一个不合时宜的放纵。可事到如今,颜墨之不太确定了。
那之后,凌阔时常出现在他身边。偶尔是真的谈工作,偶尔约他吃个饭或者搞一场偶遇。颜墨之明里暗里拒绝过很多次,可无奈凌阔没有再正经告白过,他的一切努力也就打在了棉花上。
是他错了吗?如果没有那个晚上,凌阔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执着于他。
“运气好的话,打个招呼就行了。”在颜墨之发呆时,艾瑞克稍微上前一步,隐隐呈现出防御的姿势。他也不时会撞上凌阔,知道凌阔的小心思。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抱歉,之后我跟颜准备去吃晚饭了,并没有你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凌阔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却透着股不把艾瑞克的孩子气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他把视线转向颜墨之,那灼热的目光甚至让颜墨之感觉到了些隐约的不适。他不禁叹了口气,拍拍艾瑞克肩膀,站到前面来:“对不起凌阔,我之后确实有事。”
“没关系,都说了只是偶然。”凌阔毫不在意。他微笑了一下,心里知道因为有旁人在,颜墨之为了给他面子,没有办法把话说重。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即便已经把为难摆在了脸上,却连拒绝都不温不火。
这样的颜墨之总是能让凌阔受挫的同时心痒,会让他忍不住思考,是不是再多走一步,就能牵住他的手、就能看见他的眼底满是自己的模样了。
在一旁看好戏的莲感觉到了此刻气氛的僵持。他清清嗓子,正打算把他的好部下从尴尬中解救出来,一道声音却从几人侧方传来:
“墨之哥。”
那道声音富有磁性,年轻却沉稳。最重要的是,这是颜墨之听了许多年的、却在这两年几乎没有听过的声音。
他惊讶地扭过头望向来人。那人带着一顶棒球帽,穿着宽大的棒球服,结实的身材即便跟艾瑞克站在一起也不限逊色。他轻松地融入了会场的气氛,像个随处可见的热爱棒球的大学生。
他的目光只是浅浅扫过艾瑞克跟凌阔。两年前,似乎也有过相似的场景。那时的他露出了讥讽的笑,把身上所有尖刺竖起来,只为刺伤他心里那个“不忠诚”的爱人。
然而现在,仿佛没看到身旁的人一般,他只是走到了颜墨之面前。他咧开嘴角,露出的笑容,仿佛那些隔阂、那些伤痛、那些恶语、中间分开的时光,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好久不见,墨之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年的时光,在这一刻突然被压缩成一个刹那。
眼前的唐上冬对着颜墨之,露出了一个无害的微笑。他看上去更成熟了,拔掉了所有尖刺笑起来的模样还是那样温暖,像一只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的大狗。
他上前了两步,却隐隐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于是颜墨之也笑了起来,主动抬手给了唐上冬一个拥抱:“好久不见,上冬。”
隔着衣料,他的手轻轻触碰唐上冬的背脊。有力的肌肉传来一阵阵鼓动,又能感觉到一点点僵硬。
他在紧张。即便这么久没见,对唐上冬的了解让颜墨之依旧能准确分辨出这一点。分开后,他笑了一下,像是真的只是对着许久不见的邻家弟弟:“你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我来考察的,有朋友在这里开了酒厂。”
想买好酒不是该去欧洲吗?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莲在一旁装作不在意地竖起耳朵,瞧了一眼凌阔与艾瑞克流露隐约敌意的表情,正心想这年轻男人怕不是什么前男友之类的狠角儿,便突然感觉到唐上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你好你好,叫我莲就行,我能说中文的。”人精似的莲立刻摆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对唐上冬伸出手,全力表现出友好的姿态,“第一次见,你跟墨之是……?”
颜墨之有些疑惑地望向了莲,莲以前不会这样深入他的私人关系。可唐上冬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莲,握住了莲的手。莲能够感觉到唐上冬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指,那力道让他的表情不能控制地扭曲了一瞬。
对体面的追求让莲遏制住了自己的神态。唐上冬刚放开他的手,他就听见艾瑞克在旁边不满道:“你来干什么?”
他对唐上冬的脸还有印象,那天晚上他跟颜墨之一同目睹了唐上冬跟景卿的热吻。自从知道了颜墨之恋情的真相,他自然明白那晚颜墨之的崩溃源自何处。他上前一步,与唐上冬隐约形成对抗的姿态,“你不是故意跟到这里来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上冬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可他面上只是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靠……!你……”
“至于我是不是有意来这里的——是我让我哥把墨之哥的行程告诉我的。”说着,他把视线转向颜墨之,笑道,“想给墨之哥一个惊喜。”
颜墨之出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跟唐上冬是断联的。但不知是哪一天,唐上冬突然主动给颜墨之发了消息。内容很普通,不过是抱怨一句自己的车被刮蹭了,却让颜墨之恍若隔世。
唐见月告诉颜墨之唐上冬还一直住在那栋别墅里。他不懂唐上冬在想什么,但如果唐上冬想要跟他联络,他没有办法拒绝。或许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硬气不起来。
艾瑞克只知道颜墨之有好几个男朋友、不了解具体的“配置”,听到唐上冬说“哥哥”不禁瞪大了眼睛,像是无意间吃了个不想吃的大瓜。颜墨之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上冬,他是艾瑞克,是我朋友。”
“哦,朋友。”唐上冬重复了一遍,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他的视线扫过另一边的凌阔,与凌阔打量的目光对上后很快转开。望着颜墨之,他眨巴着眼睛,“哥,我好不容易来一次,请我吃个饭吧。”
“当然。”
颜墨之笑了一下。他望向艾瑞克,还没说话,艾瑞克就不满地瘪瘪嘴:“什么啊,他一来颜你就不跟我吃饭了吗?”
“可能因为墨之原本就没有答应你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凌阔莫名接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艾瑞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你让颜有多为难,心里没点数吗?”
凌阔不置可否地笑笑。他转头,能看见唐上冬冷淡又带着厌恶的眼神。他相信唐上冬清楚颜墨之跟他的事,不管是他自己查到的还是颜墨之亲口告诉他的。但那又如何?颜墨之还没有接受他,不也一样没有原谅唐上冬吗?唐上冬大概对这点还没有清醒地认识,还在那儿小狗撒娇呢。
在这里的不过都是同样立场的“丧家之犬”罢了,谁都没有资格看不起谁。
“墨之,那我先走了。下周要去你们总部谈事,到时候再见。”说完这句话,凌阔深深看了颜墨之一眼,丝毫不掩盖他的心意。他又礼貌地对在一旁吃瓜的莲笑了笑,不再理会在场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离开了。
“嘁。”艾瑞克对着凌阔的背影咋舌,“装腔作势。”
颜墨之笑得有些无奈。艾瑞克不知道他跟凌阔的糊涂事,这样反感凌阔可能只是看出了他面对凌阔时的不知所措。他正想说些什么,艾瑞克摆摆手:“行了,你跟他去吃饭吧,下次记得请回来。”说着,他看了一下唐上冬,故意放大了点声音,“反正我随时可以找墨之吃饭,你就带他去吃顿大餐吧!”
艾瑞克故意找茬的模样把颜墨之忍不住逗笑了。眉头刚皱起来的唐上冬看着这样的颜墨之也没了脾气,只能温和地望着颜墨之,想要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刻进自己的心里。
好不容易见到颜墨之,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跟事身上。
颜墨之经常办公的地方不在这座城市,他临时查了一家风评不错的店。还好打电话过去被告知有空余的位置,坐下来才发现运气很好,窗边的预约正好取消被空了出来。
餐厅在景观湖边,更晚一点据说还会有小型的湖面灯光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自如地跟服务生交流着,时不时发出清浅的笑声。他转头,正想询问唐上冬想吃什么,却蓦然撞见了唐上冬的视线。唐上冬的目光炽热万分,凝在他身上的感情仿佛要带着颜墨之一同灼烧殆尽。颜墨之一愣,下意识低下头想要避开,便听见唐上冬轻笑一声:“墨之哥帮我决定就好,我的口味都没变。”
颜墨之选择少想一点,按照他对唐上冬的了解把菜点好。等到服务生离开,唐上冬才再次开了口,“我本来在想,墨之哥这两年好像变了很多,但是突然发现你好像也没变。”
以前的颜墨之不会用那样明朗的笑容对待外人。即便是面对他们,在害羞的时候,他唇角的弧度也总是放不开的。他想,这两年,还有之前浪费的半年,他是不是错过了很多。
可当颜墨之避开他的目光的那个瞬间,他垂下的眼帘让唐上冬知道,颜墨之没有变。只是那一个表情,就能让唐上冬胸膛滚烫,恨不得把颜墨之整个揉进怀里。
颜墨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美国的氛围是这样。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我都要在心里打腹稿的。当了这么多年记者,其实跟陌生人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紧张。”
“没什么不好的。”唐上冬的话语很是笃定,“这是你的性格,我很喜欢。”
颜墨之笑笑,没放在心上。真正让他开心的是,像这样跟唐上冬和平地面对面交流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虽然回想起两年前的事,颜墨之的心脏依旧像针扎了一般疼。
但现在这样,也许这就是他跟唐上冬最适合的距离。
酒是唐上冬点的,现在的他对这些东西是个行家。他品了一口红酒,露出满意的微笑,跟侍酒师聊了几句。侍酒师一听便知道唐上冬是懂的,又推荐了一些另外的口味。唐上冬看了颜墨之一眼,又选了两种,说等杯里的喝完再换。
“红葡跟白葡混着喝会容易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虽然对酒不太了解,但基础知识还是有的。唐上冬闻言,勾起嘴角笑了:“少喝一点没关系的。这里的酒不太常见,我选了最对你口味的,难得一次,都尝尝吧。”
唐上冬的话语让颜墨之愣了愣。他表现出了一种陌生的成熟,比酒吧开业那天更稳重。虽然时不时透出一股只在熟人面前才有的幼稚,但这么些年的经历总归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如此,曾经的那段感情便不是多余的。
于是颜墨之不再多言,接受了唐上冬的安排。
酒的确如唐上冬所说,香醇浓厚,与今天的菜品很配。颜墨之不自觉有些贪杯,脑袋喝得晕乎乎的。最后一道菜也被收走,颜墨之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湖面泛着盈盈流光,分不清是月光还是人工的光影,无论如何却都是美的。瞧着,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也就没察觉到对面的唐上冬望着他的眼神——是十来年如一日的执着与痴迷。
“墨之哥,”唐上冬开了口,“江离城跟我哥过来的时候,你们一般都做什么?”
“做什么……”颜墨之有些懵地眨眨眼,他没想到唐上冬会突然问这个。他想了想,轻轻笑了,“不太想得起来了。可能是因为,只要待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吧。”
唐见月跟江离城偶尔会抽时间到美国找他。可能是唐见月出差的时候,可能是江离城学校寒暑假的时候。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只要一见面,颜墨之就难得的黏糊,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爱人皮肤贴着皮肤,感受彼此的温度。
出乎意料的,他其实并没有多少不安。他只是觉得眷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见月跟江离城是那么的爱他、包容他,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温柔地托举了他,他才能像这样逃避般地离开了原本的环境。他想要回去,但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坚强,只要一回去就会想要留在他们身边,挥霍他们的爱意,伤人又伤己。他们也明白,所以从来没有提过让他回去的事。
他们都很爱他。颜墨之想要回报,所以他必须得成长。想着这些,颜墨之又觉得很想念他们。他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紧跟着“想你们了”。
隔着那么长的距离,他终于学会了不浪费时间,懂得了直白。
唐上冬深深望着颜墨之。酒精让颜墨之的行为更加直来直去,提到了那两个人,颜墨之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像是把他完全忘了。他从以前就是这样,那两个人才是最重要的。颜墨之盯着手机,脸上的笑容带着害羞与欣喜,是对着喜欢的人的模样,陌生又熟悉。
是他以前费劲心思才得以窥见的表情。
唐上冬暗暗握紧了拳头。可就在他强装出来的镇静快要皲裂时,颜墨之却突然抬起了头。唐上冬难以掩饰地错愕,颜墨之眨着迷离的眼睛、就这样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蓦地抿起嘴角笑了。
羞涩的,放不开的,却又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上冬,”颜墨之的眼睛亮亮的,“忘说了。今天见到你,我很开心。”
那点戾气从唐上冬的胸口融化。他也跟着笑了:“嗯,我也是。”
颜墨之原本就打算在这座城市过夜,询问了唐上冬居住的地方,才发现是跟自己同一家酒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迷迷糊糊地瞪了唐上冬一眼,唐上冬大方地承认:“找我哥要的。”
见月怎么都瞒着他。颜墨之叹了口气,倒也没多说什么。他先跟着唐上冬去了他房间门口,刚打算说一声晚安,手腕却被兀然握住。他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力道便猛地将他拽入房间,抵在门板上。
唐上冬的膝盖强势地插入颜墨之的两腿之间。他有力地桎梏住颜墨之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爱怜地抚摸着颜墨之发烫的脸颊。
他已经很久没有以这样近的距离观察颜墨之了。唐上冬脑海里是那个充满矛盾的晚上,是颜墨之脆弱易碎的表情。很漂亮、让人能产生施虐欲,但唐上冬还是更喜欢现在的颜墨之。
他的脸颊圆润了一些,面色潮红,睫毛因为惊讶微微颤抖着,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很是可怜。他不会拒绝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想从他这里索取自己想要的。唐上冬也是那些卑鄙的人之一。
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颜墨之的渴求。唐上冬曾无数次后悔,后悔两年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他本意不过是想颜墨之多爱爱自己罢了。最少最少,颜墨之选择第一个跟他告别时,他就应该冲出房间、死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很不舍得他,都是我的错,可不可以不要走。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吧,毕竟颜墨之是心疼他的。
想着,唐上冬抬起颜墨之的下巴,一点点靠近——
可他还是对自己造成的伤害知之甚少。
颜墨之抬手,挡住了唐上冬的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经对唐上冬,颜墨之永远心软。可现在,唐上冬抬眼对上颜墨之的双眸。他虽还是醉着的,可晕着水光的眸也是清明的。
只是这样一个眼神,与以前的差异太大,甚至让唐上冬有些难以置信,没有任何思考地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可颜墨之歪了歪头,疑惑的神情毫不掩饰:“因为这是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他承诺过不会再让爱他的人因为他的自暴自弃受伤。
只是一句话,就能让唐上冬跌入地狱。
“我们……不是恋人吗?”
这很不像是唐上冬会说的。他的声音颤抖着,可怜得要命。
然而,颜墨之难得没有疼惜他的弟弟。他只是温柔却又强硬地挣开了束缚,坚定地回应着唐上冬的视线:
“两年前就不是了,上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睁开眼睛时颜墨之的思维还有些迷糊。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准确地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原来上冬一直没搬出去是这个意思,是根本没听懂他两年前离开时说过的话。不过也怪他自己,没有说清楚。他一直对这种事很迟钝,即便昨天重逢时感觉到了唐上冬灼热的视线他也努力不去多想。
但如今的颜墨之对唐上冬的偏执无能为力。
他洗漱好便去了酒店餐厅,刚进去没多久便感觉到了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他隐隐叹了口气,转过身,果然对上了唐上冬阴沉着的脸,那执拗的表情来不及转换,带上了点错愕,好笑又有点可爱。
虽然尴尬,可颜墨之并不后悔昨晚说过的话。他对唐上冬笑着点点头径自走向了取餐区。
那股视线一直停留在颜墨之身上。颜墨之也没有跟他矫情,拿了点面包水果就走到唐上冬面前坐了下来。唐上冬盯着颜墨之的盘子,半晌才开了口:“你早上还是吃这么少。”
“习惯了。”颜墨之微微一笑。他跟唐上冬默不作声地吃起了面前的餐食,颜墨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真的有挺久没有这样跟唐上冬一同吃早餐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一家人能够在早上或晚上坐在同张桌子上用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在失去这样日常之前,没有人会体会到,颜墨之也是,吃早饭的时候总会想到五个人最稳定的那段时间。
无论是什么作息,都会体谅着最早出门的那个人,一起坐在餐桌前。有人爱吃中式的,有人爱吃西式的,餐桌上都会准备着,一顿早餐总是比普通酒店还要丰富。然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一下琐事,因为无聊的笑话低低笑出声。
失去了一部分,就会更珍惜还拥有的。颜墨之拿出手机,打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唐见月发了个大大的拥抱表情、回复着“我也想你”;江离城发了个微笑,被唐见月怼像个老头子。等到了晚饭时间,江离城发了一桌子的菜,一看就是他的手艺。颜墨之看得嘴馋,无意识地叹了口气,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想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上冬一看颜墨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跟谁发消息。封晟极搬出去之后,五个人的群就再没有人说话,唐见月江离城他们又跟颜墨之有新的群……只有他被排除在外。
虽然在意这种小事听上去很小家子气,但唐上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说起来,”颜墨之主动开了口,“你的酒吧,之前说开了第三家店,运营得怎么样?”
即使知道颜墨之的关心大概出于让唐上冬咬牙切齿的长辈心理,他还是有点开心,如果有尾巴的话大概已经甩得快要起飞了:“哦,蛮好的,第三家店选在了办公楼聚集的地方。租金有点贵,不过数据增长比我想象中要好。”
“好厉害啊。”颜墨之放下手机,眼睛笑得弯弯的。
唐上冬心猿意马,却还记得昨天晚上的对话。他张了张嘴,脸不自觉涨红,可嗫嚅了半天依旧挤不出一个字。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
也挺好懂的。颜墨之在心底叹了口气,低下头切盘里的法式吐司:“景卿呢?”
唐上冬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那些因为害羞而泛起的红晕荡然无存。他的拳头无意识地握紧、青筋冒起,开口说出的话很是生硬:“为什么突然提他?”
“他是你的合伙人啊。”颜墨之回答得很平静,“你的酒吧开得这么好,当然也有他的功劳。而且,他跟你……”
“他跟我没有关系!”唐上冬立刻接道。他想解释自己当时只是鬼迷心窍,只是想要颜墨之尝到跟他一样的痛苦,但终究还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幼稚,即便解释也不能让颜墨之原谅他。他颓丧地低下头,像只斗败了的大狗耷拉着脑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只能傻傻地重复,“真的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是相信唐上冬的话的。唐上冬不屑伪装,如果真的不爱了一定会利落地提出来。瞧着唐上冬的模样,他仿佛瞧见了当年跟唐见月一起强迫了他之后、强硬地把他拉去看他的“藏品”的唐上冬。这么些年过去了,其实唐上冬骨子里还有些东西没有成长。昨日初见的成熟,大概是唐上冬下意识学习了他身边的两个男人,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好表现。
有时候颜墨之觉得,唐上冬这样,他跟唐见月也许也有责任。
心里虽思绪万千,面上颜墨之却只是继续吃着早餐:“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他的情况,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没有……啧,你好奇他干什么。”唐上冬对夺走颜墨之视线的一切都有敌意。他嘟囔了一句,还是乖乖交代,“他有男朋友了,就是不知道他会认真多久。”
颜墨之自己也不是过着“正常”感情生活的人,不想对此做任何评价。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一顿饭倒也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他吃得少,却没有提前离席,等着唐上冬吃完,顺带用手机跟唐见月江离城聊天。隔着时差,能够说话的时间就这么几个小时,每次颜墨之都很珍惜。唐见月说着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大学时的同学,同学对他的态度变得很客气拘谨。虽然唐见月的能力出众,但能在这个年纪走得这么高,家里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自己在家的话,唐见月这番话一定是枕在他的膝盖上说的。他其实并不委屈,只是感慨,但会借着这件事抱着他的腰蹭着撒娇。颜墨之被自己的想象逗得轻轻笑起来,对那边的人说晚上打视频,让自己好好安慰安慰他。
江离城立刻接了一句:“那我是沾见月的光了。”颜墨之看到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一点声音。
瞧着颜墨之因为远在千里的两个男人笑得这么开心,唐上冬心底吃味,盘里的事物更像是敌人一样,被他切得咯吱作响。他把盘子一推:“我吃好了。”
两人走出餐厅,颜墨之还拿着手机。虽说是周日,但他跟莲白天还有工作,他正确认着见面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唐上冬大概以为他还在跟那两个男人聊天,啧了啧舌。颜墨之用余光瞧着,总觉得唐上冬像在自己脚边打转以求关注的狗狗。他很想笑,却害怕伤害到唐上冬的自尊,憋得很辛苦。
他刚想说什么,手腕便被唐上冬猛地握住。颜墨之一怔,态度强硬起来:“上冬,我以为昨天我都跟你说清楚了。”
“不是……我知道。”唐上冬的脸泛起了一阵红晕。羞耻,难堪,无措,很多感情涌上他的心头,可他还是选择要把那些话说出口,“我……墨之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你。你说要对喜欢的人好一点,不能再那样口不择言,我也知道了,我会改的。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保证。”
顿了顿,唐上冬很艰难地继续,“……我真的错了,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还是没理解啊——颜墨之有点无奈。他心里清楚,唐上冬来得太晚了。他缓慢开口:“上冬,我其实给过你很多次机会的。”
闻言,唐上冬像被重击了一般,浑身都抖了一下,只有手攥得更紧。
“我想过跟你好好沟通。”颜墨之笑了一下。他笑得释然,那些伤痕好像已经是不再被在乎的回忆。
这个过去式的表达让唐上冬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颜墨之的意思,他反应过来得太晚,嘴硬得太过,每一次颜墨之给他的台阶他都没有下,竟然还抱着只要颜墨之能像以前那样笑着对他说话,就还能跟颜墨之在一起的幻想。
颜墨之挣了一下,唐上冬只能放手。对唐上冬笑了笑,颜墨之与他擦肩而过,可他的手指却再次被身后的人握住。这次的力道很温柔,仿佛只是轻轻勾了一下,生怕再被拒绝,却又贪恋他的温度。
不像是唐上冬能做出来的。颜墨之顿了顿,转头对上唐上冬的眼眸。深沉,委屈,却还是有藏不住的执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以不原谅我。”唐上冬很慢很慢地说了出来,“但你要……你可以回来吗?”
他会回去的,可颜墨之不打算再惯着唐上冬:“上冬,我对自己的工作有规划的。”
唐上冬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你的工作难道比江离城更重要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听见江离城的名字?
颜墨之本能地明白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凑上前抓住了唐上冬的肩膀:“离城他怎么了?”
每个周末跟颜墨之的视频时间对于唐见月跟江离城而言都很重要。平常他们偶尔也会背着对方悄悄跟颜墨之打个电话或者视频,但周末一定是三个人。这是这段关系维系下来的证明。
通常会挑在美国时间的周六晚上、中国时间的周日白天,有特殊情况也会变化。这天明明是周一,但唐见月跟江离城都早早把自己打理好,打算上班前好好跟颜墨之聊聊天。
唐见月走到餐厅,江离城正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闻到味道,唐见月皱了皱眉:“你怎么喝咖啡了?”
“偶尔一杯,没关系的。”江离城笑了一下。
知道劝说没用,唐见月没多说什么。走进厨房看到水池里放着的马克杯,他多少放心了些,至少那家伙有喝药。启动咖啡机、从冰箱里翻出蛋糕,他利索地为自己准备好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离开家后,江离城在家里做饭的时间也变少了。没有了颜墨之的维系,反倒是唐见月变成了勉勉强强的“中心人物”。住在家里的三个人仿佛只是单纯的室友,还是不熟的那种,没有关心对方私生活的义务。
……说是这么说,如果出了什么岔子,难过的还是颜墨之。这么想着,唐见月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还没到三十,别唉声叹气的。”江离城在唐见月旁边坐了下来,“你听你弟弟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