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离城也努力伸出了手，摸了摸颜墨之的头发，“不过我可要努力一点，不能老太快了。”
唐见月站得稍远，瞧着两人抱在一起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最初他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时那仿佛被夺去了一切的烦躁与难过。他明白得太晚，所以错过了独占颜墨之的机会。可如今再看见两人紧紧相贴的模样，他虽然依旧嫉妒，却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密不可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也望向了他。
值得庆幸的是，那之中也有他。不大的单人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这是谁都插入不进的空间。
唐见月勾勾嘴角，走过去捏了捏颜墨之的肩膀：“你再吃点吧。点滴快打完了，我去叫护士。”
他走出房间，不远处的护士站里有个护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病房的门。唐见月走过去说了点滴的事，那护士小鸡啄米似的匆匆点头，身边的护士说了句“我去吧”便走了。
护士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唐见月想了想，问：“刚才有没有一个比我高一点、跟我长得比较像的人来过我们病房门口？”
“有、有的。”那护士愣了愣，一下子就把唐上冬抖出来了，“他刚才才走的，待了好一阵子了。他抱着花来的，但没有留下……抱歉，我就是觉得有点可疑。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那小子看来是听到他们的话、又被小小打击到了。唐见月觉得好笑，但他也知道自家弟弟是时候长点教训了，这个世界不是时时刻刻都按照他的想法运转的。无论是家人、还是颜墨之，都没有理由一直顺着他。他只想着快点回去，没发现那个护士低下头、拿起手机疯狂打起字来。
江离城出院之后两周、行走几乎没有问题时，颜墨之不得不回美国了。
颜墨之在美国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处理好。虽然他很想多陪江离城一段时间，可他打算在全明星赛之前把工作转回国内，为了在7月前完全脱手还有很多需要交接的地方。
离家晚上，他趴在江离城胸膛上，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经常对上火花，时不时唇齿交接，那是仅仅是确认、不带情欲的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送颜墨之去机场的只有唐见月，江离城还要休息。两人出发得蛮早，开到机场后再停车场里停了好一会儿。唐见月把颜墨之抱进怀里，就这样汲取着他的温度。
颜墨之蹭了蹭唐见月的脸颊：“顺利的话我6月就回来了。”
“6月也有三十天啊。”唐见月故意长长叹了口气，把颜墨之逗笑了。
所有为颜墨之神魂颠倒的人，大概最喜欢的都是颜墨之的这个笑容。唇角放不开的弧度，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你。有些肤浅的理由，却能种下一颗深沉的种子。唐见月吻住颜墨之的嘴唇，分开时声音低哑，“我们会等你的。”
“嗯，我知道。”颜墨之回答得很坚定。
他知道自己很快会回来，所以一个人踏入机场的时候没有任何迷茫。
直到在航班上瞧见了唐上冬的身影。
颜墨之买的是靠后的商务座，刚坐下没多久一抬头就瞧见了走进来的唐上冬。唐上冬目不斜视，座位在他斜前方，一脸“这只是一个巧合”的“正气”。他之前搬出去得倒是很快，但颜墨之并不觉得他就会这样放弃，他很清楚唐上冬的执着。
然而他只能叹口气，希望唐上冬不要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
颜墨之很讨厌跨洋航班，不过他还要在飞机上处理一些工作，这漫长的时间倒也不难熬。对着平板捣鼓了好一会儿，空姐放了一杯咖啡在他旁边。他有些疑惑地抬头：“不好意思，我没要咖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那边那位先生帮您要的。”空姐礼貌地向颜墨之示意了一下唐上冬的方向，“他叫出了您的姓氏。您放心，杯子是我直接从里面端出来的。如果您不需要，我可以直接收回去。”
颜墨之不禁把视线投过去。商务舱的座位包得很严实，从后面根本瞧不见唐上冬的脸，但他知道那个臭弟弟一定竖着耳朵注意着他们的方向。颜墨之无奈道：“谢谢，放这里就好。”想了想，他接了一句，“再麻烦你……”
等到要下飞机的时候，唐上冬站起来，望向颜墨之的眼神委屈巴巴的。
唐上冬跟颜墨之一个航班自然不是“偶然”。老实搬了出去，被打击了无数次，他却没有老实放弃的心思。最近一进酒吧就要被事业情场双得意的景卿嘲讽个十万八千遍，他一怒之下当了甩手掌柜，打算再跟着颜墨之去美国待一阵。
……在不被认作跟踪狂的合理范围内。
一上飞机，颜墨之睡了一会儿就拿起平板开始工作。瞧着颜墨之因为时差频频打呵欠的模样，唐上冬便叫了空姐给颜墨之要了杯咖啡——虽然他知道自己时不时站起来或者探出去观察颜墨之的行为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但颜墨之收下了他的咖啡。唐上冬为这样细小的事欣喜着，直到空姐端了杯可乐回到他的面前。他总觉得颜墨之还把他当作以前那个小孩子，哭了闹了，心爱的墨之哥买瓶汽水来就能哄好，毕竟小朋友要的也不多。
赌气之后，唐上冬还是把那杯可乐喝光了。
颜墨之没有无视他。他朝唐上冬笑笑，低下头瞧自己的手机。先给江离城唐见月报了平安，他随手翻了一下自己的微信，瞧见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对话框。
“凌阔……唉。”颜墨之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回国这半个月，凌阔不时也会给他发信息，多数是在工作后夹杂着一些私人的问候，不回复说不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颜墨之打心底觉得凌阔不应该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
他还是点开了那个红点。凌阔给他发了一张图片，没有多说什么。点开图片，他心脏下意识地一缩。大拇指抖了抖，他退了出去，并没有回复凌阔。
“怎么了？”颜墨之正好走到了唐上冬旁边。瞧见唐上冬的表情变化，唐上冬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工作的消息。”颜墨之若无其事地笑笑，把手机放了回去。奇怪的是，他的心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即便那是一张唐见月跟李严玲坐在咖啡厅的照片。
恍惚间，他想起两年前的自己。那时他的精神脆弱，怀疑自己、也怀疑爱人，所以在所有的猜疑证实的那个瞬间晕倒在了真相之外，试图逃避最残酷的现实，甚至在痛苦中堕落自己的身体。可现在，他很清晰地知道——无论是江离城还是唐见月，都是深深爱着他的，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
他只在乎凌阔为什么给他发这样的东西，并担心唐见月的隐私安全罢了。
他思索着，下意识跟紧唐上冬的步伐。所以当唐上冬停下脚步时，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见唐上冬站在他前面半步，用宽阔的背脊隐隐挡住他的视线，颜墨之就察觉到了什么。他抬手按了按唐上冬的肩膀，主动站到前面。
凌阔就站在接机口外面，笑着望着他们的方向。他的视线不过瞥过唐上冬，最后转到颜墨之的方向：“墨之，欢迎回来。”
颜墨之没有答应，他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疲倦。他回应凌阔的目光：“凌阔，别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凌阔嘴角的弧度浅淡了几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旁的唐上冬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出声，却在察觉到颜墨之制止的视线后立刻缩了回去，跟训练有素的小狗似的。凌阔看着，出声时语气平淡，却莫名有些讽刺：“你们和好了吗？”
“不管你的事吧？”不去咬人的小狗还是叫了两声，恶狠狠地瞪着凌阔。
凌阔牵了牵嘴角：“那唐见月呢？那张照片你看到了吧，你真的要重蹈覆辙吗？”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颜墨之压下那点烦躁。他望着凌阔的眼神坚定，“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行。对不起。”
在公众场合，即便四周的人听不懂他们的对话，颜墨之也不想把话说得很直白。然而凌阔直勾勾盯着颜墨之：“所以，你宁愿回到他身边也不愿意接受我。”
颜墨之沉默不语，却在无形中肯定了凌阔的话语。
“行。”凌阔笑了一下，“祝你有个美好的下午。”
他说着绅士的别语，眼底的昏暗却让颜墨之不禁撇开视线。等他抬起头，凌阔已经转身离开。他望着凌阔的背影，觉得有些难受，却毫无办法。罪魁祸首是他，但他没有办法给凌阔任何回应。
他跟家里的男人们羁绊太深。眼里只有他们，便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哥，”唐上冬观察着颜墨之的表情，小心翼翼道，“你当心点。我总觉得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上冬没说完，颜墨之便摇摇头。他冲唐上冬笑了一下：“走吧，先请你吃顿晚饭。”
“哦。”唐上冬立刻闭了嘴。在颜墨之把一切都说清楚了的现在，他还能跟颜墨之一起吃饭，已经算是占了便宜。
至于凌阔那边，他自己多注意一点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让颜墨之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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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见月回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一把拉下勒得他有点不舒服的领带，坐在沙发上撩起自己的刘海，紧紧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的疲倦。
事情好像都堆在一起了。颜墨之刚走、又赶上唐父预备给他升职，各种各样的业务都需要熟悉，甚至周六还要出去应酬喝酒。这么一想，颜墨之离开的那个晚上遇到的都算是小事一桩了。
打开手机，颜墨之那边应该是早上了，可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他觉得有些奇怪，伸长脖子去寻江离城。
没在客厅里看见江离城，他倒也不觉得多稀奇，毕竟江离城刚好，去学校上课都需要坐着。他点开跟江离城的聊天窗：“墨之私聊你了吗？”
“没有。”江离城回复得倒挺快的，“也有可能是周末睡懒觉了。”
不是没有可能，但不知为何，唐见月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皱皱眉，刚打算退出聊天界面，江离城的信息就又来了：“你给你弟弟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唐见月有点不爽地嘟囔了一句。
拨通唐上冬的电话，那边的人接起来语气还有点迷茫：“哥……？这么早怎么了？”
“到了墨之平常起床的时间了，但他还没给我们发消息。你有空去墨之那儿看看。”
“啧……就知道炫耀。”唐上冬咋舌，爬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呛了他哥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去见前女友被拍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见月不理亏，却还是皱起了眉头。那天晚上唐上冬跟颜墨之分别后，便把凌阔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见月。他虽然没看见照片，却也能大概猜到凌阔为什么会对颜墨之说那样的话，于是被喜欢的人狠狠拒绝了的唐上冬极尽言语去讽刺有了缝隙的哥哥。
而比起被偷拍的愤怒，唐见月更在意的是颜墨之为什么不问他。
咖啡馆、爱人跟女人，一切对于颜墨之而言都意味着不好的事。但唐见月很快释怀了，他知道颜墨之不是以前的颜墨之——现在的颜墨之不会怀疑他的爱意。不来问，意味着百分百的信任。
但他还是当晚就把一切都告诉了颜墨之。是李严玲主动约他见面，话语严肃，唐见月也就选了个公共场所赴约，谁想李严玲一坐下来便诘问他跟颜墨之的关系。那天举止奇怪的小护士是与李严玲关系不错的表妹，她见过唐见月的照片。唐见月气质优越相貌出众，不可能轻易认错。
或许是因为李严玲跟唐见月之前的关系，她敏锐地发觉了男人们之间的千丝万缕，扭头就告诉了自家表姐。李严玲听了心惊，立刻对表妹说她想多了、别外传，可还是约了唐见月出来确认。
“我本来以为你终于想通自己喜欢谁了，没想到……”那时的李严玲紧皱眉头，“所以，江老师跟颜墨之根本没有分手，你们……你们三个人……？”
唐见月笑了笑：“这涉及到他们两个的隐私，我没有办法直接回答你。”
也跟直接承认没什么区别了。李严玲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疯了？！这种关系是不健康的！”
“健不健康都跟你没关系。”唐见月面无表情，话说得残忍又直白，“没有法律关系，没有欺骗，大家都是同意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去评判？”
李严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激动些什么。她去年结了婚，现在也不是不幸福，自认为早就对唐见月没有了多余的想法。她本以为以江离城跟颜墨之的感情与唐见月的执着，她会看见唐见月孤苦终老，没想到……
真是一群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那我先走了。”唐见月早就主动结了账。他站起来，冷淡地看了李严玲一眼，最后还是勾起嘴角笑了，“谢谢，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但我过得很好。”
以前本来就是他看不透自己的心，对不起李严玲也对不起颜墨之，现在的酸甜苦辣他自己承受就好了。
“……我之前已经跟墨之解释过了。”回过神来，唐见月揉了揉太阳穴，“你有时间去墨之那里看看，万一凌阔……喂？”
唐上冬可能早就不耐烦，打了个哈欠就把电话挂了。不过唐见月倒也不担心，他知道唐上冬在颜墨之身边，会把颜墨之的安全看得很牢。小狼崽子不会因为主人抛弃他就放弃守护主人。
他收好手机上楼，走到江离城房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江离城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你等一下。”
房间门从里面打开，江离城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联系到墨之了吗？”
“我给上冬打电话了，他应该会去看的。”唐见月顿了顿，开了个玩笑，“我们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不过就是一个早上没有信息，也许过一个小时……”
“没有。”江离城打断了他。他的神色冷漠，带着点很难在他脸上看到的焦虑，“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的话，你能懂的。”
干过亏心事的唐见月不再言语，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不见。
打破这阵有点尴尬的沉默的是江离城身上的手机声。他低头拿起手机，意外的消息来源让他挑了挑眉。他解锁屏幕，可在瞧见具体内容的同时，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向唐见月：
“封晟极发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时间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只觉得天井离自己很遥远。他分不清楚这是否是梦境，只觉得头很痛，双手好像无法动弹……
就像是二十岁刚出头时的那场噩梦。
颜墨之猛地清醒过来。手腕上的冰凉的束缚感让他微微一颤，他扭头去看，细细的锁链闪烁着骇人的寒光。他剧烈挣扎起来，可双手都被牢牢绑在床头，他费尽力气也不过是让锁链摩擦发出鬼泣般的声响。
额头上冒出细汗，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别人，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回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天是周末，但客户主动提出想去比赛现场看一下，晚上他就跟莲一起去了。他并不意外在客户那边看到了凌阔的身影，这是工作，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与凌阔正常地握了握手。
“明天是我生日。”凌阔的手指轻轻拂过颜墨之的手心。他在颜墨之耳边低语一句，便很快退开，脸上的笑容显出些寂寞与无辜。
但颜墨之瞧着这样的表情，已经很难为他感觉到难过——更多的是难堪。他的恋人们与别人的正常交往，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报以基本的信任，一个外人擅自窥探已经是严重的越矩。他不知道凌阔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可能一直靠着罪恶感维持与凌阔的关系。可他只能呼出一口气，勾勾嘴角：“生日快乐。”
“墨之，你太心软了。”凌阔还是顾左右而言他。他笑了笑，回归了正常的工作状态，让颜墨之略微松了口气。
看够了戏的莲立刻站到两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护住自己的得力下属。凌阔的同事们倒是不太清楚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笑着跟莲寒暄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朝会场里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凌阔稍稍落后，再次对上颜墨之的视线。这次他勾勾嘴角，向颜墨之示意了一个方向：“好像有你的熟人，墨之。”
颜墨之有些惊讶地回头，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人。那人还是穿着朴素，就连眼镜都没变，还是那副黑框眼镜。他背着大大的双肩包，很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傻傻地站在原地，察觉到颜墨之投来的视线之后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三两步走到颜墨之面前。
“对不起……！”他的第一声却是这个，“我不是故意过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这个票是抽奖送的……我、我就想以前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看过一场棒球，我……”他顿了顿，低下了头，“对不起……”
颜墨之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他的表情很平和：“好好享受比赛吧。”想了想，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好久不见，晟极。”
他跟封晟极之间没有多余的对话。可等他转头打算跟上大部队，一旁的凌阔还是笑了一下，重复了一句：“你真的很心软。”
颜墨之不知该怎么接。他总觉得一切都很奇怪，像是太过巧合了，却捋不顺自己心头的想法，只能先把心思放在陪甲方看比赛上面。
……那之后呢？
颜墨之的记忆像是断在了比赛会场，没有任何离开会场的记忆，甚至不知道最后赢下来的到底是哪支队伍。努力回想，只能感觉到太阳穴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
房门就在这时被推开。房外的灯光明亮又刺眼，颜墨之侧过头稍稍避开，却已经看到了那人的剪影。
他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想法。他呼出一口气，把视线转了回去：“凌阔，你究竟想干什么？”
凌阔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的手指贴上了颜墨之的脸颊，缓慢向下，忽然掐住了他的脖颈。颜墨之一惊，可凌阔并没有用力，只是桎梏住他，掌根抵在喉结处理痴迷地感受着他的脉动，默不作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总觉得自己正在与野兽对视，没有办法清晰看见哪一条才是自己的逃生之路。他侧过头，凌阔的眼神阴鸷又执拗，或许在得到颜墨之、却又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次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可以明码标价。哪怕那个时候两人说清楚这是唯一一次，对于用了心的人而言不过是饮鸩止渴。只要不被毒死，凌阔还会继续饮下去。
“……你冷静一点！”颜墨之回过神，伸腿想要把身前的凌阔踹开。可他的双腿却被凌阔敏捷地抱住，顺势向上抬，形成了一个扭曲的、极具有侵犯性的姿势。
腰臀离开了床铺，久经人事的穴口隔着衣料被凌阔的手指轻轻剐蹭。颜墨之惊怒地瞪视凌阔，整个人颤抖着剧烈挣扎起来，却怎样都甩不开在他身上游走的手，唯一有用的反抗竟然只是侧过头躲过了他的吻。
他喘着粗气，却听见凌阔在他耳边轻轻笑了起来，随即便是一阵尖锐的疼痛——凌阔咬住了他的侧颈，快要见血时却又放开。他的舌尖缓慢舔过深沉的牙痕，痛楚伴着深入骨髓的痒意，快要把颜墨之折磨疯了。
“从最开始就应该这样的。”
凌阔在颜墨之耳边细语，“最开始就应该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走，让你只看着我就好。然后你就会知道，只有我不会背叛你。”
这种行为不叫背叛吗？颜墨之不知道。眼前被生理泪水晕成模糊一片，他迷茫地盯着没有焦距的一点。
“你都原谅他们了，所以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吗？”
不对。
有什么带着快被淹没颜墨之从黑泥中挣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
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我原谅他们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他们。”
如果凌阔指的是唐见月与唐上冬的事的话。
身上的手顿住了。凌阔撑在颜墨之身上，暗淡的眸子死死与颜墨之对视。可恐惧从颜墨之的脸上消失，他勾起嘴角笑了，那个笑容甚至带着些天真。
一如既往的内敛，又残忍。
“但我不喜欢你。”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凌阔也笑了。他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手却把颜墨之的腰肢抓得更紧：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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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变成疼痛的快感。
被开拓的穴里插着形状可怖的假阳具，在马达的带动下跳着疯狂的舞，融化的润滑液淫水一般飞溅开来，沾满了床与大腿，黏糊糊的一片。
肠壁收缩着想要把里面的东西挤出去，可顶端系着的皮带束缚住了他的大腿，他的每一次挣扎不过是让那东西进到更深的位置，让假鸡巴上的凸起不规则地磨蹭他的敏感点。上方支起的玩意儿一下下刺激着他的囊袋，怎样都逃离不开。
乳头被夹着跳蛋，眼睛被捂住，就连嘴巴也被塞了个龟头形状的口枷，全身上下每个点都在被触碰被开发。颜墨之无力地扬起头，脚趾在一阵阵好似凌迟的高潮中蜷缩，思绪也变得模糊，胸口隐约生出些疼痛。
……江离城生病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吗？
莫名的，颜墨之又想到了江离城，想到了江离城苍白的脸，还有躺在病床上对他露出的笑容。他想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江离城找到他时的愤恨与绝望。他很想抚摸一下那张脸，问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能够看透我的内心，总是可以这么温柔。
为什么一切明明都已经开始好起来了，却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唔……呼，嗯啊……！”
尖锐的刺激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感觉自己身前的阴茎像是根坏掉的水管，他不知道自己射了多少，甚至不知道自己射出来的是什么。他感觉到身前的人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拭去了从眼罩底下淌下的泪。
可颜墨之不能从里面感觉出多少温柔——他偏过头避开了那只手。
他听到凌阔发出了淡淡的笑声：“我是什么脏东西吗？值得你这样避如蛇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回答不出来，他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一些细碎的呜咽。可他心里想的是，我能告诉你的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之前是我做错了，但是我不喜欢你，再怎么强迫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但那颗“种子”确实是颜墨之自己种下的。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好似被迫分开来。快感已经堆积到麻木，就算凌阔的手指划过他的会阴、刺激着他被撑到殷红的穴口，他也做不出太多的反应。那根嗡嗡作响的假阳具被凌阔拔了出来，肠壁在空气中寂寞地收缩两下，还没来得及合拢，便再次被男人炽热的鸡巴破开来。
颜墨之被堵住的喉咙里发出了哭泣般的呻吟。上一次做错事是两年前，那之后他就承诺过，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作践自己，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与男人们的感情的他也不再需要做这种事。
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又变成现在这样？
颜墨之在一片沉浮中落下眼泪，在他肠穴中飞快进出着的肉棒也不能带给他分毫特别的感觉。前列腺上升上来的欲望，龟头在男人腹肌上摩擦，乳头被牵扯的痛感，这一切都不过只是生理的反应罢了，没什么好惊奇的。
夺去他视线的眼罩突然被拿下。颜墨之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兀然对上了凌阔的双眸。他掐着颜墨之的腰，毫不留情地征伐着他的身体深处，可他的眼睛写满了悲伤，像是感同身受地为颜墨之的遭遇而痛苦一般，即便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颜墨之的嗓音沙哑，然而他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形状狰狞的口塞依旧堵住了他的嘴唇。他就这样与凌阔对视着，仿佛溺在凌阔的欲海之中，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想。
他只希望上岸。
这番折磨进行了多久，颜墨之不太清楚，他只知道等他再次回过神来，菊穴里填满的精液让他的小腹甚至有了种下坠的感觉。他半阂着眼睛，任由凌阔把他的嘴解放了出来。
冠状龟头型的玩意儿与颜墨之的嘴唇之间牵起了暧昧的银丝，一直不得自由的舌尖一时间收不回去，留了小半截在外面。皮带在他的脸颊留下红痕，他的眼神失去了焦距，俨然是一副被肏坏了的模样。
凌阔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按压着用力，颜墨之的甬道便抽搐着吐出更多液体。白浊黏糊糊地沾满了床单与入口，让他整个人显得脏兮兮湿漉漉的，仿佛被轮奸过一般，淫荡得要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会跟那几个人一起做爱吗？男人们上过他之后，他也会是这样吗？那些顶着颜墨之“爱人”称号的幸运儿，一定会比自己温柔吧。
想着，凌阔摸了摸颜墨之哭到红肿的眼睛，很难说清楚自己复杂的心境。他掰过颜墨之的脸，想要吻吻他的嘴唇。颜墨之的嘴唇总是湿润柔软，勾起嘴角露出有点羞赧的笑容，那样内敛的人表现出出其不意的勇敢，总会让人心动。
可眼神聚焦在凌阔脸上，颜墨之蹙了蹙眉，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于厌恶的神情。
“……你讨厌我吗？”凌阔喃喃。他用力捏紧颜墨之的下巴，在上面落下深沉的红痕，“那就多讨厌我一点，至少只有我会让你这么讨厌的话那也不错。”
他已经疯了。颜墨之张了张嘴，心底涌出一阵悲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室内却传来一阵突兀的门铃声。
会是谁？颜墨之还没有想明白，凌阔却已经笑了起来。他在颜墨之额头上落下一吻：“看来你的王子来救你了。”
他的眼神带着近乎自嘲的悲伤，几乎让颜墨之以为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凌阔给他盖好被子便走出房间，而颜墨之只能躺在床上、动动依旧拴住他的两根铁链。
他真的搞不清凌阔究竟在想些什么。
种种思绪还没来得及在颜墨之脑海里完整转过一圈，门口传来的巨响霎然间把颜墨之惊醒过来。在隐约的争执声中，他支起身子，努力用沙哑的嗓音呼唤：“我在这里！”
那样细微的声音还是成功传达到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出现在门口的人满脸惊慌，带着没有消散下去的愤怒。然而在瞧见颜墨之身上的痕迹、瞧见那几乎可以用“凄惨”来形容的模样，唐上冬脸上的出现的神情几乎可以称为崩溃。他很明显地颤抖起来，双手握成拳头，似乎在奋力压制着什么。
颜墨之嘴唇动了动，那句“上冬”还没唤出来，唐上冬便低吼一声，转身冲向已经爬起来站在门口的凌阔。他一把抓住凌阔的衣领，牙床都在打架，吐出来的这句话可怜又充满攻击性：“你他妈的对墨之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做了什么？”凌阔咧开嘴角笑了。他脸上还有唐上冬在他开门时一拳挥来挂的彩，门外的光线只能照亮他一小部分脸，更显得他的面容分外可怖，“我做的跟你们做的事不是一样的吗？你生什么气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确信犯的愉快，更让唐上冬无法忍耐。又一拳狠狠挥到凌阔脸上，凌阔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侧过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擦了擦嘴角，望向唐上冬的眼神很是平静。就是这样疯狂的眼神再一次刺激了唐上冬，他冲上去一把把凌阔按在身下，左右开弓，一拳又一拳地猛烈击打。
凌阔没有反抗，只是沉默地承受着，他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好半天，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像是着了魔一般，即便他那张俊秀的容颜已经满是血迹，逐渐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上冬！”颜墨之心惊，费尽力气出声试图制止。虽然拼劲全力也只发出了点气音，但好歹是制止了唐上冬的动作。停在空中的拳头无力地垂下，唐上冬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有些茫然地侧过头望向颜墨之。
他的手指上因为猛烈的击打破了皮、泛着红，沾着凌阔的鲜血，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无辜的天真。就像是被扔进了雪地里的可怜小狗，唯一想做的事不过是挤到主人身边、贪图一点被施舍的温暖罢了。他好半天回过神来，在凌阔身侧翻找了一下，果然从他家居服的裤兜里翻出了钥匙。
唐上冬踉跄着起身，走到颜墨之的床边，可握着钥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始终对不准锁孔。
他为什么这么难过？颜墨之好像知道答案，却说不出口。他瞧着唐上冬一咬牙，一手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终于将颜墨之从那副镣铐中解救出来。
那个瞬间，唐上冬猛地把颜墨之搂进怀里，像是终于回归家人怀抱里的小孩子一样，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他在难过什么？他在难过，他以为他一直有在反省，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七年前对颜墨之究竟做了什么。
他以为只要占据颜墨之的身体，总能让颜墨之的视线转向他。就算颜墨之不愿意原谅他，也还有唐见月这个共犯，那可是颜墨之最喜欢的人。一切不过是能够拥有颜墨之的小计策罢了，只要最后能够在一起不就没事了吗？
可其实是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离城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闯进来，把身为师长的温柔与道德都抛在脑后狠狠给了他们一拳？唐见月是怀着怎样的愧疚与怜惜，才能做出付出全身心爱意的觉悟、若无其事地待在颜墨之身边？
颜墨之又是为什么能够在遭遇如此信任的人们的背叛之后，还能接纳他们？
他居然还说得出那句“婊子”……他凭什么奢求原谅？
唐上冬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卑劣与低贱。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他哭得快断了气，委屈得要命，让颜墨之的心脏也一阵阵揪着疼痛起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努力抬起手，顺了顺唐上冬的后脑勺。
最后还是只能用哄小孩的方法对付小孩。
“走吧。”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在唐上冬耳边轻声道，“别在这里哭了。”
颜墨之在唐上冬怀里昏睡了过去。唐上冬心里一惊，感觉到颜墨之只是气息有些不稳之后，他松了口气，一把抹掉脸上哭得乱七八糟的眼泪，用毛毯裹着颜墨之把他抱了起来。瞧见颜墨之腿上的红痕与腿间半干的浊液，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再发脾气。
颜墨之让他别再这里哭——大概是希望他把他带走。
凌阔还躺在地上。他满脸是血，双目通红，看上去有些吓人。他侧过头看着两人的方向，牵起嘴角笑了笑。唐上冬泄愤般在凌阔小腹上踹了一脚，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带他过来的人就站在这栋公寓的门口，沉默不语。唐上冬“嘁”了一声：“你该不是跟那家伙有一腿吧？”
封晟极摇了摇头。他侧过头不去看唐上冬怀里虚弱的颜墨之，他害怕多看一眼，他又会想七年前一样，只会没用地掉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上冬并不在乎封晟极的答案，抱着颜墨之径直离去。封晟极目送着两人的身影，直到他们都消失在电梯间内，他才迈开步子走进房间。
凌阔依旧仰躺在地板上。看着封晟极，他低声笑了起来：“你好啊。”
封晟极其实没怎么跟凌阔说过话。他就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凌阔撩起了被血濡湿的头发，他的额角在唐见月的痛击下没能够破了道口子。
“为什么要给我球赛的门票。”
凌阔没有立刻接话。
封晟极知道，这张出现在他信箱里的门票过于离奇。可出于对颜墨之的世界的向往，无论如何他还是会去，没有第二个选项。
然后他恰好看见凌阔跟颜墨之的身影，恰好瞧见凌阔在颜墨之上司不在的时候抱着昏迷的颜墨之说带他去医院。而他恰好有着一点不能言说的“跟踪狂体质”，于是他知道了凌阔囚禁颜墨之的地方，给江离城发了消息。
……当然，不可能真的只是“恰好”。
“是啊，”凌阔笑着闭上了眼睛，“为了什么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睁开眼时，颜墨之还有些恍惚。他看着手背上的点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在医院。
身旁的护士发现他已经醒过来了，松了一大口气。她调整了一下颜墨之的点滴，想了想还是问道：“需要帮你报警吗？”
颜墨之愣了愣。回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有点尴尬，却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顿了顿，“把我送来的人，他还在吗？”
“他在外面。”护士皱起眉，脾气火爆地骂了一句，“那种不懂得尊重爱人的男人没资格进来！毕竟在你醒来之前又不知道他是不是强……是不是施暴者！”
护士贴心地把“强奸犯”的字眼咽了下去，眼底却还是写着对颜墨之包容那个把他变成这样的男人的不赞同。颜墨之只是笑了笑，柔声道：“不是他。”
简简单单的词句让护士立刻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她清了清嗓子，立刻转身，没过一会儿唐上冬就被叫了进来。他眼睛通红，头发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委屈得要命。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颜墨之没输液的手：“哥，你还好吧？”
“嗯，没事。”颜墨之的嗓子还是有点哑。他咳了两声，唐上冬立刻把早就买好的矿泉水给他拧开。就着唐上冬的手喝了两口，颜墨之忍不住笑了，“谢谢。”
唐上冬抿紧了嘴唇，沉默了一会儿道：“墨之哥，你……”
“我不喜欢他。”颜墨之打断了他。他侧头望着唐上冬，脸上的笑容很平和，“跟之前不一样。就这样吧，反正我就要回去了。”
“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底，是我的错。”颜墨之打断了唐上冬的话。他把视线转向天花板，盯着白花花的墙，突然想起，今天一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吧——今天还是凌阔的生日。
被打成那样，对于凌阔而言也算是个难忘的生日吧。希望他还记得爬起来给自己切块蛋糕。
“就这样吧。”颜墨之喃喃重复了一句。
唐上冬嘴唇嗫嚅了两下，手指紧紧攥住床单，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他其实知道，他的错误比颜墨之大多了。颜墨之总是这样心软，可他知道，在痛苦的磨难之下，颜墨之已经变得比谁都要坚强。伤疤结成了坚硬的铠甲，保护他不会再被这些事情伤到。
也就无从补救。
好半天，唐上冬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哥已经上飞机了，明天早上就能到。”
颜墨之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又带着点担心。那副马上就要见到喜欢的人的欣喜，还有为爱人的奔波而露出的担忧神情，让唐上冬的心境格外复杂。不知不觉，他连嫉妒的资格都失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再看见颜墨之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颜墨之被灌的药可以自然代谢掉，晕倒也只是性爱过度带起来的高热，人醒了之后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但唐上冬还是逼着颜墨之多待了一个晚上。
护士确认过颜墨之的账单递给他，又一次询问：“真的不报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
唐上冬站在后面，像个忠诚的护卫。颜墨之转过头兀然对上唐上冬充满戾气的眼神，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唐上冬很快耷拉下脑袋，像是无故被主人责备了的大狗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撸撸他的毛、揉揉他柔软的耳朵。
但颜墨之没有这么做，他大概知道唐上冬在想什么，无非是恨不得颜墨之报警把凌阔抓起来关上个十年半载，但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就没这个脸开口罢了。
唐见月说会直接去他的住处，于是颜墨之打算先去买个手机。他的手机落在凌阔那里了，他没有要回来的心。
……虽然当他在门口看见封晟极的瞬间，他就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了。
“抱歉，哥，是我叫他来的。”唐上冬说着，却上前一步走到颜墨之前面，“他说把你落下的东西送过来……啧，不是让你到了直接给我吗。”
封晟极手里拎着一个提袋。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有谁从他身边擦过，风一般地紧紧抱住了颜墨之。
颜墨之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拍了拍来人的背。不需要分辨，他可以安心靠在这个人怀里：“不是说直接去我家的吗？怎么过来了。”
“想早点见到你。”唐见月说着，上上下下把颜墨之看了一圈，这才松了口气。放松下来，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带着点赶路的风尘仆仆。看了一眼自己弟弟，他又把视线转向封晟极，“大家都在，这么热闹啊？”
封晟极勉强勾勾嘴角，没有说话。这幅场景已经两年不见了，他以为自己鼓起勇气到了美国已经算是进步，可跟真正的天之骄子一比总是相形见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离城也很想来的。但你知道他，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欠学生的课。”唐见月紧了紧颜墨之的肩膀，“你过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吧，他也很担心你。”
颜墨之乖乖地“嗯”了一声，目光转到了封晟极身上。封晟极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次把提袋递了出去。看着颜墨之接过道谢，他却没有让开步子。他直勾勾地望着颜墨之，好半天才开口：“我好像没什么进步。”
“可是你两次都救了我。”颜墨之笑了，声音微弱却笃定。
三人都微微一怔——没人告诉过颜墨之唐上冬为什么能找到凌阔在的地方。颜墨之拉了拉唐见月，唐见月会意，牵着颜墨之往前去。
唐上冬也想跟上，可颜墨之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上冬，你也早点休息吧。”
“……一起吃个早饭也不行吗？”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却连凑到主人脚边撒娇都不敢。
“回去吧。”颜墨之没有正面回答。他笑了笑，跟着唐见月离开了。
两个男人只能在半冷不热的早晨吹着风。
“原来你也还没得到他的原谅啊。”封晟极忍不住感慨。
“靠，别把老子跟你混为一谈！”唐上冬炸毛，“我还有机会，你哪儿来的‘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概……他是有机会的吧。唐上冬在心里默默地想。
“也是。”封晟极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如果墨之能够永远开心就好了。他总是会被我们这样奇奇怪怪的人找上。”
唐上冬找不出反驳的话。
拥有过颜墨之的人，总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他。
莲对于那天没能保护颜墨之歉疚不已，但颜墨之知道，如果凌阔真想带他走的话总能找到支开他的机会，这并不是莲的错。不过相对的，他的工作交接很顺利。
听莲说，凌阔没有离职，合作期间每一次需要对接的时候他都在，只是看上去像是被人打过，那张好看的脸破了相，很久都没有养回来。颜墨之笑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这种话。凌阔没再给他发信息，他也终于下定决心删掉了凌阔的微信。
总而言之，6月底的时候，他拎着行李箱彻底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
家里跟两个月前相比没什么变化。
江离城有课便没去机场接他。下了课回家，终于轮到颜墨之等着他，朝他张开双臂给予一个拥抱。江离城本只是虚虚搂着，可被颜墨之身上的气息包裹着，他竟然觉得有些鼻尖泛酸，不自觉地收紧力道，让颜墨之整个人贴在他的怀里。
颜墨之笑了笑，也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他蹭了蹭江离城的侧颈：“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咳咳。”唐见月站在客厅里清了清嗓子，“抱够了就该进来吃饭了吧？”
终于松开颜墨之，江离城还是挂在颜墨之身上，一只手朝唐见月的方向张开：“你也要抱一下吗？”
“老变态，恶不恶心啊。”唐见月笑骂，轻轻把颜墨之拉过来抱在怀里。
颜墨之夹在他们中间，并不觉得局促，只是细细笑出了声。
第二天是周五，江离城跟唐见月都要上班，而MLB那边则给了颜墨之一小段时间假期。颜墨之从偌大的床上起来，明明才回来一个晚上，他便觉得只躺着自己一个人的床大得有点凉。
家的氛围挺神奇的。
这个别墅也是，只有一个人的话实在是太大了。在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他一个人待在里面却没有崩溃，大概还是因为江离城跟唐见月的爱意吧。
他的房间是二楼最大的房间。除了封晟极自己选了比较远的位置，谁都可以轻松到他的屋子里来。
可鬼使神差地，颜墨之就是走进了最远的那个房间。
封晟极已经搬走两年多了。他物欲本就不重、东西不多，走的时候带得干净，以至于最后除了厨房专属的马克杯，什么属于他的东西都没有留下。颜墨之环视四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就算封晟极在，这间房间也总是刚搬进来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封晟极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只是他没能察觉罢了。
现在再回忆这些，并不会在颜墨之的心里留下什么波澜。他合上房门，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男人们出门之前拉开了一楼落地窗的窗帘，阳光洒在地面上，灿灿生辉。颜墨之把这幅景象拍给男人们：“突然觉得家里好好看。”
唐见月很快回复：“那就不要走了。”
颜墨之勾勾嘴角，动动手指拍了拍唐见月。江离城还没回消息，大概是在上课。他思考了一下：“我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地，他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红黑色的装修，在白天看上去并不高调，到了夜晚却会在奢华的灯光下展现出他本来的面貌。适合大学生狂欢，也适合社会人小酌。
是见证了颜墨之痛苦回忆的地方。
但现在颜墨之看着这个招牌，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放下手机的同时与里面走出来的人对上了眼神。那人的面容分外熟悉，瘦削姣好的外貌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出些凌厉的攻击性，也能变得分外引诱。
“……景卿？”颜墨之不自觉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墨之哥？你回来了啊！”明明应该没见过几面，景卿的语气却十分热情。他三两步走到颜墨之面前，笑眯眯的，“过来找上冬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还没来得及回答，景卿就自我否定起来，“不对，如果你原谅他了的话，他就不会天天睡办公室了。”
他不是搬回唐家了吗？颜墨之蹙起眉头，这点微表情却逃不过景卿的眼睛。景卿的眼珠子转了转，故作惊讶，“你不知道吗？上冬最近不是去美国找你、就是睡在我们新开的那件私人酒吧的办公室里。”
“……私人酒吧？”
“我们现在生意做得蛮好的，上冬本来也认识一些少爷小姐，就找了个小地方开给大家聚会，有点类似于会员制吧，里面装饰什么的都是上冬自己定的。放心，都是干净生意。”景卿眨了眨眼睛，“你还没去过吧？那里雇的厨子做饭很好吃的！”
“我……”
“哥你等一下，我拿个地址给你！”
景卿风风火火地跑回店里，又拿了张卡片塞到颜墨之手里。卡片上面是简易的地图，上面标了明确的地址。
颜墨之抬头，景卿笑得像只骗人成功的狐狸，“那就这样……啊，对了。”说着，他抬起手，手指上赫然带着一枚素戒，“就是这样，所以不用担心。”
颜墨之愣了愣，随即笑道：“恭喜你。”
“谢谢。那我先走了，你随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颜墨之只能站在原地跟景卿挥了挥手。他低头看着那张卡片，卡片上面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酒瓶，看上去倒也挺可爱的。
一看就是唐上冬的手笔。颜墨之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去。
给予希望才是最残忍的。
中午也在附近随意找了家餐厅。
坐下来点了餐，颜墨之望着窗外。他在这里读了六年的书，一草一木都是他所熟悉却又陌生的。
那边的餐厅他跟唐见月一同吃过，唐见月抱怨过菜做得太烂，没想到现在还开着；那边的书店跟江离城去过，那时的江离城自如地跟老板交流着，买下了一本早已绝版的专业书；那边的原址是一家咖啡厅，唐上冬准备高考的时候吵着要换环境才学得进去，那里有他的足迹；变成奶茶店的那家餐厅以前跟封晟极经常去，两人会交流着学校里的点点滴滴，一同发出轻轻的笑声。
终究还是愉快的回忆比较多。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回忆里的一员。颜墨之愣了愣，还是按下了接通。
“……哥。”
“嗯，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卿说他给了你我酒吧的地址，但是你还没来。”唐上冬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浓浓的鼻音，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真的委屈，“你为什么不来？”
“不合适。”颜墨之在心里叹了口气，回答道。
意外的，唐上冬没有纠缠。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却都没有挂断电话。
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好了，剑拔弩张的话有点浪费。
就在这时，颜墨之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机一直有信息进来。他跟唐上冬说了一声，那边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终究还是顺从地结束了通话。颜墨之一看，是莲的消息。
“墨之，抱歉，我是真的不想用这种事情烦你，但是客户找到我们这边来，我象征性地问问你。”
“不想回答就无视我。”
“凌阔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凌阔“失踪”了。
把手上的项目做完，在凌晨把各种交接事无巨细地发邮件给领导，连带着一封辞呈，公司的人没能再见到他。
一个在同事面前表现出“情绪稳定”的人突然做出这种事，自然是会让人惊讶甚至惊慌的。通过各种途径，他们只知道凌阔已经回国，之后的去向没人知道。出于对同事的关心，他们希望至少能找到凌阔知道他没事，再把辞职手续办完。
颜墨之不可能知道凌阔去了哪儿。
跟凌阔当同事的那几个月，他本来就跟凌阔的关系不算密切，他一点都不了解凌阔。看着莲的信息，还有合作伙伴发来的邮件，他觉得头有些疼，却无可奈何，只能回复会尽力帮忙问问看。
清闲的日常并不容易得到。
他跟凌阔的回忆其实很贫瘠，大部分只有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在小学里被欺负的小孩子最开始怯生生的，后来又逐渐开朗起来。他们会一起讨论题目，一起在课后打闹在一起。“阿国”会因为他优先唐见月而闹小脾气，颜墨之第二天总会带着家里做的小点心跟“阿国”一起分享，或者悄悄带凌阔去一些他去过的好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就算两人重逢时，凌阔说颜墨之可以叫他“阿国”，颜墨之也没怎么这样叫过。中间隔出的岁月太久，他已经很难从凌阔身上看见阿国的影子。于他而言，凌阔只是一个有着共同记忆的旧友罢了。
他不懂为什么凌阔会抓着那一点幼稚的执念不放。
他觉得头有些疼，原本灿烂的阳光照着身上不再温暖，只有着初夏的燥热。耐着性子用好餐，他准备回家躺一会儿。
……可人或许就是会对得不到的东西产生执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底满是周围的风景，颜墨之恍惚间看到了大学时的自己。把长久以来的爱恋藏在心里，看着唐见月跟别人在一起，假装察觉不到自己的痛楚，投入江离城的怀抱去寻求庇佑。他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感情，看不到唐上冬跟封晟极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感觉不到他们的波动，最后才弄得那样一地鸡毛。
爱情本来就是不理智的。可能就是一个眼神、一个视线，就能记得很久，变成永远的执念。从这一点来说，颜墨之不该苛责凌阔。
也不想看他再做出任何极端的事。
不知不觉，颜墨之已经回到家门口。手搭上小别墅的门把，他站在那里静静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转了身。
与站在身后抱着一大束白玫瑰不知所措的唐上冬恰好对上了视线。
唐上冬一惊，做贼心虚一般把手背过去，宽阔的背脊也挡不住盛开的花朵。唐上冬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很好笑，只能耷拉下脑袋解释：“我以为你还没回家，本来想放在门口就走的。”
他的嗓子确实很哑，看来是真感冒了。颜墨之有点好笑：“我马上就出门了，你可以当没遇见我，直接放门口就好。”
“那怎么行！”狗狗立刻抬起头，生了病、那股委屈巴拉的劲儿更明显了。他冲到颜墨之面前，把花塞进他的怀里，“送给你的，都见到你了！”
花带着清新，看上去很新鲜，在阳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颜墨之心里一软，还是把花束稳稳抱住了。他开门把花放进玄关，唐上冬就乖乖站在门口，也不迈进去，就靠在门上问：“你要去哪儿啊？我开车送你去吧。”
“我自己去。你生着病，回家休息吧。”
“你看出来我生病了啊？”唐上冬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身后看不见的尾巴已经甩成风车了。他跟在朝外走的颜墨之身后，在颜墨之打开车门的瞬间按住了他的车门。他努努嘴，“哥，我送了你再回去，你不让我送的话我就一直开车跟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浓重的鼻音让他威胁的语气也听着像撒娇。颜墨之有点无奈，凶猛的狼狗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真的变得多温顺。他不想浪费时间，只是关上了自己的车门，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唐上冬明白了颜墨之的意思。他三两步走到自己的车前，为颜墨之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等到他自己也上了车，他竟然难得有些紧张，他已经快记不清颜墨之上次坐在他的副驾上是什么时候了。唐上冬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发动了汽车：“我们去哪儿？”
颜墨之报了《体育遨游》的地址，唐上冬听话地朝那里开去。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哥，你去那里干什么啊？”
一边冷静地给唐见月江离城说明现在的情况，颜墨之一边回答：“去找凌阔。”
“什……！”唐上冬霎时就想发火，想到自己还在开车，又强行忍耐下来。他很明显地深呼一口气，“你还找他干什么？”
颜墨之笑了笑，没有说过。电话那头的唐见月似乎找不到什么辞藻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连续发了好几个表情包，看着疯疯癫癫，怪可爱的。江离城只是发了个“摸摸”，配了一句：“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摸了摸江离城的头像，颜墨之勾起嘴角，发了个“嗯嗯”的乖巧表情。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帮了他之后，颜墨之希望能够在自己跟凌阔的事情上画上句号。
天气逐渐暗了下来。
凌阔安静地坐在树林里，眺望着不远处的湖泊。如果不是高楼的遮挡，或许还能瞧见落山的太阳。可惜，他始终是在城市里面，没有欣赏那份美景的福气。不过投射在湖水上的橙色光辉也不错，就凑合着看看吧。
颜墨之能找到这里吗？还是不能？他可能根本不记得他们曾经一起来过这种地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距离颜墨之小学时住的别墅不远，是很多别墅区住户能够短暂体验露营的地方。倒是很原生态，只是同时也伴随着危险，小孩子钻进树林里就有可能消失不见。
现在这里平常的游客已经不能进来了。但他们小的时候，管理还没有这么严格。颜墨之带他来到这里，也是像现在这样，跟他一起看了夕阳。
“这里之前见月的爸爸妈妈带我来过。”颜墨之很小声地跟他分享，眼睛亮亮的，“我觉得很好看。”
虽然那时的他不满这是颜墨之已经与唐见月一同看过的，但是那片夕阳还是印在了凌阔脑海之中。他们都还小，不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分别，只是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跟颜墨之的眼睛一样，像是缀满了星星。
他过了一个最难忘的30岁生日。看到了最爱的人绝望愤恨的眼神，还可笑地被暴打了一顿。但如果能在颜墨之心里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的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天，就是一切最后的一环。
凌阔闭上了眼睛。一阵风缓慢吹过，带起了树叶的窸窣声。睁开眼睛，他把视线再次投向湖面。光线逐渐隐去踪迹，那面湖变成了可以把人吞入的猛兽，诱惑着人们前往触碰。
只要投入它的怀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没有思考，也不会再有忧虑，不会再用那样让人窒息的手段试图拥有颜墨之，不会再让颜墨之烦恼。
也可以永远地拴住最爱的人。
湖边做过最基本的保障措施，但因为这个区域本就不能进入，栏杆很轻松就能翻阅过去。湖水瞬间漫过凌阔的小腿，即便已经入夏，水的温度还是能夺走人的体温。他没有立刻往深处走，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静静望着远处那残留的一点点光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分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拿出早已静了音的手机，不需要去看也能知道里面一定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消息。他没有解锁，先把手机用力抛了出去。那样搭载着他全部社会关系的器具，像颗不值钱的石头一般轻易地沉入湖底。他笑了笑，追随着它深入而去。
然而，一阵急促的声音配合着坚定的力道止住了他的步伐。他被那人抓住了手臂，刚错愕地转身，一个狠厉的巴掌就猛地扇在他的脸颊，把他的头整个打得侧了过去。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低下头轻轻笑了：
“你来啦。”
颜墨之对上的就是凌阔那样的眼神。带着点点光亮，仿佛就只是在为颜墨之的到来而欣喜似的，跟他疯狂的举动不相配。
颜墨之缓慢吐出一口气。虽然他早就猜到是这种情况，但实际看到还是一阵窝火。他拽住他的衣领，厉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算真的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啊。”凌阔笑着握住颜墨之的手，“我知道。”
他只是在赌。赌有人会联系颜墨之，赌颜墨之会回忆起他们曾经有过的美好记忆，即便那对于颜墨之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往事。
“我不是想死，你知道的。”凌阔垂下了手。他避开颜墨之的视线，再次扭头望向湖面，“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墨之，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在想什么。”
颜墨之松开了凌阔。他静静看着凌阔，像是在等待他的剖白。
“你觉得我很可笑吧。这么多年，突然跑到你面前，说我一直喜欢你。”凌阔无奈地笑了笑，
“我出国之前，就看见过你们在一起。我本来以为我会放弃，但是我只是更想靠近你。后来你跟我说，只有一晚的话我愿不愿意。我答应了，可是我变得更难放弃你。所以我去查了，去看看他们为什么可以跟你在一起……他们的手段也不光彩，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的确。颜墨之的心微微一动，却只是沉默着让凌阔说下去。
“你说我的感情是执念。但是，执念为什么不能是感情？想要得到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既然他们用了那样的方法就能跟你在一起，为什么我不可以。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永远记住我。”
凌阔笑了，笑得更加灿然。他骨子里潜藏的执着与疯狂，在一段看不见尽头的单恋中显现得明显。他歪歪头，这幅模样看上去甚至显出些无辜，配上他被颜墨之打得红肿的面容，多了些天真的可怖。
颜墨之却已经冷静下来。跟着过来的唐上冬下水试图走到了他身边，颜墨之回头冲他使了个眼神，狗狗又只能咬咬牙站在原地。颜墨之不再愤怒，他的眼睛深邃，不带任何逃避地与凌阔对视。
凌阔第一次那样清晰地察觉，颜墨之其实变了。比起那个因为逃避痛苦而跟他发生关系的颜墨之，他变得勇敢，变得更坚韧。
更闪烁着光，更夺人眼球。
“我知道了。”他柔声开了口，“我相信你喜欢我。”
可凌阔没想到颜墨之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瞪大眼睛，脸上的疯魔消失不见，只余下有点傻的呆怔。
终于能瞧出点曾经那个“阿国”的影子。
“没有人能规定爱情是什么样。明明我的感情也不常规，我却怀疑你，对不起。”颜墨之的脸上没有表情。不仅是凌阔，就连唐上冬也少见他这样严肃坚定的神色。
璞玉终会被雕琢成闪光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做那样的事。即便是以前……以前他们那样对我，我也是很难过的。”颜墨之笑了。他笑得有些悲伤，可神情里都是释怀，“再怎么奇怪的恋爱关系，也应该建立在爱情之上。所以，我还要再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利用了你，在不喜欢你的情况下跟你上床。”
唐上冬在一旁抿了抿唇，眼底暗藏着痛苦。
“我不说扯平，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再做任何背叛我爱人们的事了。”他直勾勾地望着凌阔，“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但是，今天之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凌阔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今天之后，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会在我心里留下任何痕迹。”颜墨之转过身，拉了拉唐上冬，“我们上去吧。”
他不像是个来救人的人。凌阔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冲到他身前、拿着一把火柴的男孩。明明自己也很害怕，但男孩还是保护了他。他握住他的手、夸了他的名字，说他的名字很好听、很有寓意。多年之后重逢，他也依旧是柔软善良又内敛的模样。
只是他不喜欢他。
在岸边焦灼地站着的工作人员瞧见颜墨之跟唐上冬上来，立刻下去捞凌阔。颜墨之用余光看了一眼，凌阔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却没有挣扎。
或许是知道颜墨之现在不想讲话，唐上冬跟工作人员三两句对接好，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拉着颜墨之上了车。听见唐上冬咳了几声，颜墨之才开口：“都让你别跟下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水。”唐上冬嘟囔。没有问颜墨之的目的地，他兀自发动了车。
颜墨之靠在车窗上，卸下了身上的力气。他拿出手机，在三个人的群里发了一个疲惫的表情。
两个人都回复得很快。唐见月又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表情，江离城回复了一个“辛苦了”。颜墨之正打算说自己马上就回去，便感觉到车在某个地方缓慢停了下来。他看了唐上冬一眼，唐上冬有些心虚地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景卿跟你说过的，我现在住私人酒吧这里。”
感觉到颜墨之的疑惑，唐上冬咳了咳，一副病弱的模样，“你下半身都湿透了，直接送你回家的话会感冒的。好歹洗一下、换件衣服吧。”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什么都不做，真的！！”
颜墨之想了想，还是下了车，在还没退出的聊天界面告诉了唐见月跟江离城这件事。唐见月立刻说要来接他，颜墨之便回复了一句“OK”，带了个撒娇的动作。大概最后两个人都会来吧。
他扭过头，对上唐上冬灼热的视线。唐上冬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里有惊喜、也有点微弱的忐忑不安。
看起来傻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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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装修得精致又奢华，跟大学附近那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摆的用的一看就不是仅仅有钱就可以拿到手的，颜墨之甚至认出了拐角之后的展柜里摆着的宝石皇冠是在唐家见过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唐母赞助的。
但让颜墨之有点尴尬的是展柜上方展出的那幅画。笔触看上去有些稚嫩，一看就是外行画的，跟整个酒吧的装潢有点不协调。但只要认识唐上冬的人都清楚，那画的是少年时的他。
是颜墨之送给唐上冬的高中升学礼物。
颜墨之扭头去看唐上冬，唐上冬故技重施，重重假咳几下，咳完又小声说：“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想挂哪里挂哪里。”
倒也没说错。颜墨之叹了口气，只觉得唐上冬倒是什么也没改变。唐上冬也跟着尴尬起来，轻轻推了一下颜墨之：“好了哥，再不洗澡真的要感冒了。”
跟店员简单交代了几句，唐上冬带着颜墨之上了二楼。楼梯不需要经过营业的地方，二楼的每个房间都带锁，唐上冬径直走到了最里面。察觉到颜墨之打量的视线，他憋了好久解释了一句：“房间里面都放着客人们存的酒跟比较贵重的东西，除了这间之外没有床的，不是这种生意。”
“我没怀疑。”颜墨之失笑。
唐上冬闷闷地用指纹按开了他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摆着基本的家具，跟这栋建筑整体的风格相比显得很朴素。
可最先引入眼帘的，还是正对着的门挂着的画。画里的人围坐在一张桌前，明明用色很温馨，却看得出些阴霾。画框的一角像是被摔砸过，留着几道裂纹，却奇异般地跟画本身的风格融为了一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对它很熟悉。
唐上冬不再解释，只是从衣柜里翻出了毛巾跟比较新的衣服递给了颜墨之：“哥，快去洗洗吧。”顿了顿，他补了一句，“我没事的，只泡到了小腿，现在都干了。我先去吃个药。”
说完，唐上冬侧头咳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咳嗽，眼睛都咳出了些可怜巴巴的泪花。颜墨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快去吧，我冲一下就出来。你过会儿也洗个澡。”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干净。颜墨之打开水龙头，瞥见架子上的洗护用品。唐上冬有用惯了的品牌，但上面摆着的并不是唐上冬还住在家里时他经常用的——而是颜墨之一直使用的牌子。
颜墨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很快就洗了出来。唐上冬的裤子对他而言太大了，好在唐上冬贴心地给他准备了条皮带，勉强可以穿。宽大的衣服套在颜墨之身上，不知为何，颜墨之有种自己的气息跟唐上冬和在一起的错觉。
不得不说，唐上冬无论如何都要带他来这里的“策略”是成功的。他可以对凌阔那样冷然，却没办法真的对唐上冬狠下心。
走出浴室，坐在小沙发上的唐上冬立刻坐直了身体，像是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他把放在桌上的热水递给颜墨之，看着颜墨之喝下去。他就这样仰望着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像七年前一样，不过是虔诚地祈求着哥哥能够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以前有效的事，现在还有没有用，毕竟他曾经把颜墨之的一颗真心摔到地底。
颜墨之与他对视了一会儿，避开了他的视线。放下马克杯，他拿起手机，江离城果然发了消息说他们两个会一起过来。颜墨之估摸了一下时间，他们大概还有20分钟才会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冬，你先去洗澡吧。”颜墨之冲他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你。”
“哦，好。”唐上冬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他晃悠悠地拿了自己的东西进去，却像只真的狼狗一样，敏锐地从一片水汽中嗅到了那丝属于颜墨之的气息。
这点微妙的气味就能让他不自觉地兴奋起来。他打开水龙头，手覆上已经微微抬头的欲望。
他没有碰过别人，已经禁欲了很久。哪怕赌气让他人靠近，在他心里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颜墨之。那么上一次跟颜墨之做是什么时候？
无论如何，他还记得颜墨之的身体。记得墨之哥迷离着双眼、在他身下浅浅喘息，手指用力抓住他的背脊。有时候干得狠了，颜墨之也会大声浪叫，说些清醒时绝不会吐露的骚话，让他肏得更重更深。
这些香艳的场面时常会钻进他的大脑，夺走他的梦境。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够抚摸颜墨之的每一寸肌肤，吞噬他的精液，让他的甬道里只有自己。
反正是在梦里，梦里什么都有。
可现实是，梦境的最后他时常对上颜墨之的视线。那通常是充满泪水的、写满恨意的，只看一眼就能刺痛唐上冬的心脏，把他从梦里惊醒。
“墨之哥……”
像现在这样，被颜墨之的气息包围着自慰，已经是梦里得不到的奢求了。颜墨之刚刚用过这间浴室，现在就在房间外面，这个简单的想法就让他像野兽一般发情，头抵在墙上，手飞快撸动着自己的阴茎，发出又低又沉的喘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精液全部洒在手里，他望着自己的掌心，轻轻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又不知道珍惜。
等唐上冬磨磨蹭蹭洗好出来，颜墨之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了。唐上冬的心脏猛然间漏跳一拍，他三两步冲了出去，就看到颜墨之拿着手机愣愣地站在门外，瞪大眼睛与唐上冬对视。
那一瞬间，心脏落地的声音让唐上冬眼眶湿润，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就把颜墨之抱进怀里：“你去哪儿了！”
“你员工刚刚问你要不要吃晚饭，我就顺带出去打了电话。”颜墨之有些无奈，“刚才叫你，你没有应。”
“……哦，那可能是水太大声了，我没听到。”唐上冬有点尴尬地清清嗓，从颜墨之怀里退出来。他做那种事做得太投入，就算听到颜墨之喊他的名字，大概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离城跟见月也快到了，我去楼下等他们。”
“啊……这么快啊。”唐上冬肉眼可见的失落。
颜墨之假装没看见，笑着回答：“嗯。今天麻烦你了，上冬。”
“等、等一下！”唐上冬猛地伸手抓住了颜墨之的手腕，却在对上颜墨之双眼的同时，忘记了自己的言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度祈求原谅吗？他自己都觉得幼稚又可笑。在颜墨之那仿若看着吵闹撒娇的小孩子的眼神中，唐上冬只能讪讪地松开了手，“……路上小心。”
于是颜墨之又笑了一下：“衣服我洗好之后还给你。”
那至少还有理由再见一面了。唐上冬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跟在颜墨之身边想要把他送下去，颜墨之便也随他去了。
刚走到门口，颜墨之便被唐见月整个抱进怀里。唐见月上下摸索了一下颜墨之，没发现什么伤口或者可疑痕迹，终于松了口气。他亲亲颜墨之的侧脸：“走吧，我们回家。”
“嗯，回家。”颜墨之笑得灿烂。他握住站在另一旁的江离城的手，轻轻晃了一下，“走吧。”
他转过头，朝唐上冬浅浅一笑。他真心快乐的微笑还是一如即玩的让人心动，可那跟唐上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他们跟他之间不知何时开始，已经隔出一道深深的裂缝，没有办法轻易填补。如果试图跨越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在刹那间就落入深渊。
他的所有手段都不再奏效。他不是小孩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做错事了把颜墨之拉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告诉颜墨之自己有多么喜欢他，颜墨之就能心软原谅他了。
“……再见。”他只能傻傻地挥挥手，看着颜墨之跟他的爱人们离开他的世界。
几个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唐见月放了舒缓的音乐，颜墨之跟江离城一起坐在后排。他靠在江离城怀里，半阖着眼，与他十指相扣。他的唇角挂着一丝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意，无论是近距离看着他的江离城、还是偶尔从后视镜观察的唐见月，都倍感怜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气氛过于安宁，以至于车在他们的家门口安稳地停下后，一时间没有人开口打破。唐见月一个人在前排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按捺不住，扭头用气音问道：“睡着了？”
江离城紧了紧颜墨之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他撩起垂在颜墨之额前的碎发，在颜墨之耳边轻语：“墨之，你要是不想起来我就抱你起来了。”
“你抱得动吗？”颜墨之还没说话，唐见月已经翻了个白眼了。
颜墨之把头朝江离城脖颈里窝了窝，身体细细颤抖着，微不可闻地笑了起来。
江离城不恼，只是觉得颜墨之这样可爱得要命。他小心让颜墨之靠好，自己先下了车。颜墨之好奇地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江离城已经绕到他那边车门，挽住他的脚窝，猛地一下把他抱了起来。
突然的腾空把颜墨之吓了一跳，立刻抬手，紧紧搂住江离城的脖颈。江离城笑了起来，抱着颜墨之朝里走，唐见月倒是很配合，已经帮他们把门打开了。
两个人直直走进卧室，颜墨之被江离城温柔地放在床上。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着，虽然瞧不见对方的面容，却能轻易在脑海中勾勒出对方的容貌。江离城因为运动，呼吸有些粗重；颜墨之因为惊讶，也同样喘着气。他们的吐息缓慢交融在一起，逐渐变成了一个可以融化彼此的吻。
“你刚做完手术，是不是不能剧烈运动啊？”
江离城轻轻笑起来：“都快三个月了，没事的。之前复查的结果也发给你看过了。”
的确，江离城的复查结果很好，但颜墨之记着医生说过三个月之内最好都要谨慎一些。他的手掌贴上江离城的胸腔，扑通、扑通。跳得很平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离城牵起颜墨之的手，在他的手腕内侧落下一吻。那处的皮肤白皙又敏感，细密的快感顺着神经末梢传了上来，引起了一阵阵战栗。
亲密的动作逐渐失去了掌控。昨天只是单纯地一起睡了个觉，今天对上视线，那些思念与爱恋便通通爆发了出来。江离城的手抚慰着颜墨之的每一寸皮肤，一手拨弄着他的乳头，另一只手已经探进里面，撩拨着更深层的欲望。他们的动作温柔却迫切，所以到了合二为一的瞬间，都能感觉到更深层的满足。
“呼……唔……”
颜墨之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肠壁包裹着江离城的阳具。他喘着气，还是忍不住伸手去碰江离城的心口。江离城捞起他的手，让他的手掌贴住自己的颈动脉。很整齐的跳动，只是比平素快一点，是为彼此心动的证明。
“不要担心。”吻了吻颜墨之的嘴唇，江离城勾起嘴角笑了，“我会为了你，努力活得更久一点。”
没有比年上恋人的这句话更让人安心的了。颜墨之扬起一个微笑，可随着江离城掐住他的腰的猛烈摆动，他便不能再思考别的，脑子里只有江离城带给他的快感。
熟练的后穴很轻易就能被插开，化掉的润滑液被带出噗嗤噗嗤的水声，在卧室里回荡着，多了几分煽情的意味。颜墨之的脚趾蜷缩起来，可几乎是本能的，他侧过头，伸手想要去够什么。
另一柄火热的欲望就这样凑进了他手里。
那个人低低笑了起来：“‘你们这么火热，是不是忘记了谁？’……我正想这么说。”
不会忘记的。颜墨之被干得晕乎乎的，却还记得把唐见月已经勃起的鸡巴从内裤里解放出来。渗着水的龟头把粘液蹭在他脸上，可被男人的腥膻味包围，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让人羞耻的东西，只觉得兴奋。他用舌尖描绘着唐上冬肉根上的青筋，随着江离城顶撞他的节奏，把唐上冬的东西吞得更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贯穿他的力道，都显得那么温柔，于是最后射在他身体里、射在他脸上的标记，颜墨之都甘之如饴。
唐见月喘着气，手指缓慢抹掉了颜墨之脸上乱七八糟的白浊，又觉得分外怜惜。他顾不得颜墨之嘴角还留着自己的东西，俯身吻了上去，四唇相贴。他缠绕着颜墨之的舌尖不放，直到舌根都发麻，牵连出的那节舌头很快又被江离城夺了过去。
性爱分明已经结束了，颜墨之却后知后觉地缺氧窒息。他面颊潮红，懵懵地看着两个男人，穴里脸上全都是男人们留下的标记。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有点饿了。”
江离城摸摸颜墨之的脸：“我去厨房。”
唐见月便自然地接手了清理工作。等到三个人都在餐桌坐下，桌面上是江离城准备的可口饭菜。他们自如地聊着天，结束之后唐见月跟颜墨之并排着洗碗，江离城就在颜墨之旁边切水果，偶尔喂一口给颜墨之。
不知为何，三个人心里都有了些预感。
没有任何人主动提起，但他们知道，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之后的日子，会像是这样，三个人平静地生活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颜哥，你也来试试吧！”
“我不太会打球……”
“你都做了多久棒球了，怎么可以不会打球！不管会不会总之都来试试嘛！”
颜墨之有点无奈地被同事戴上头盔，推到了打击区。今天是他们主办的零基础棒球日的第一天，颜墨之自然也到了现场。学员走得七七八八，同事便起了玩心。
他把球棒塞进颜墨之手里，是适合初学者的手感。投手丘上的教练给颜墨之比了个姿势，双手举过头顶，脚扎实地踏出，那颗球便从投手的指尖释放。速度并不快，在恐惧与本能的驱使下，颜墨之迈出一步、挥出了手里的球棒。他能感觉到球重重击打在金属杆上的力道，震得他手心发麻。可他咬咬牙，竟然硬是把这颗球拉了出去！
就算教练放了水，职业人士投出来的球也不是这么好打中的——颜墨之自己也没想到他能做到。他愣愣地望着戴着手套的双手，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铺上一层金色的铠甲。头盔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眼底的光芒。
他笑起来总有种放不开的感觉。他抬头追着那颗攀上蓝天的球，它璀璨夺目，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而他追逐着那颗球的模样，也变成了蓝天下最引人注目的风景，让人想要拿着相机把这一刻定格在记忆里、想要守护他唇角的弧度。
灼烈的爱情，最后都会变成温柔地包裹住爱人的保护欲。
“哇！”鼓励颜墨之试试看的同事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颜哥，你这是扮猪吃老虎啊！！太强了吧！！”
他说着就想去颜墨之身边庆祝一下，他已经张开了双臂，然而有人先他一步走到颜墨之身边，给了颜墨之一个拥抱。那人的手臂分明如同春风那样温柔，抬眼望向同事的眼神却好似尖锐的刀，下一秒就要把触碰觊觎爱人的人撕个粉碎。同事愣了一下，立刻收住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颜墨之并不知道这些，熟悉的气味让他放松了力道，抬手攀上了唐见月的背：“你怎么来了？”
“今天当然要来接你啊。”唐见月连西装都没有换下，一看就是直接从公司来的。他撩了撩颜墨之微微汗湿的前发，“真帅。”
江离城站在两人身后，对上颜墨之的双眸，微笑着晃晃手里的手机：“都拍下来了。”
“运气好而已。”颜墨之笑得腼腆，眼底却满满都是喜悦。
快到下班时间，他跟自己同级的同事说了一声，便提前告别走了。刚才的快乐小狗同事看着颜墨之三人的背影，总算反应过来：“啊，今天是颜哥的生日！刚才那个是颜哥男朋友？眼神好吓人啊……不对，那另外一个是……”
“嘘，别问，别管。”
刚刚上车，一大束“花”便被捧到颜墨之胸前。颜墨之愣了一下，才发现那并不是花，而是形状各异的毛绒玩偶。有些是棒球的形状，有些是球棍球帽跟棒球手套，总归是跟棒球相关的。正中间摆着三个丑丑的玩偶，但能从发型跟特征瞧出他们是谁。
这样的造型，只能是男人们亲手设计的。颜墨之脑补着两个大男人笨手笨脚地做这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起了点逗弄的心思：“给三十岁的大男人送这个，不太合适吧？”
“偶尔也需要特别一点。”江离城笑了，“只要你喜欢，就是合适的。”
“嗯，我喜欢。”颜墨之回答得毫不犹豫。他蹭了蹭那些玩偶，眼睛笑成了月牙，“也许今天那个球能打出去，就是他们在保佑我。”
江离城勾勾嘴角，没有回答。他喜欢颜墨之这样灿烂的笑颜。如果他今天也可以许愿，他只希望颜墨之可以每天都像现在这样，生命中只有快乐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再露出那些会出现在他噩梦里的悲伤神情。
“两位乘客，坐好了吗？”负责开车的“唐总”酸溜溜地接了一句，“我们要出发了。”
两人的注意力转了回来，忍不住相视一笑。颜墨之把身子探到前排，满眼都是笑意：“不想跟还没满三十的小朋友说话。”
唐见月噎了一下，抗议道：“下个月就三十了！至少我比某个老禽兽要小鲜肉。”
“小鲜肉，你现在说的话就很小朋友。”
“你……！”
打断两个人小孩一般的吵架的是颜墨之印在唐见月脸颊上的轻轻一吻。颜墨之就这样带笑望着唐见月，惹得唐见月勾住他的脖子，咬住了他的嘴唇。交换了缠绵的吻，唐见月又亲了亲颜墨之的脸颊：“生日快乐，墨之。”
“谢谢。”
颜墨之靠回后座，也吻了吻江离城的脸。江离城没有索要更多，只是帮颜墨之系好安全带，又牵住了他的手。
平凡又特别的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特别的日子还是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吃饭。
餐厅在大学城附近的高楼顶，可以俯瞰城市的景色。跟城市中心的富丽堂皇不同，这里的人不是学生就是互联网打工人，连忙碌都透露着一股年轻的冲劲。
他们现在不属于这里，曾经却也是这里的一员。乱成一团的故事从这里开始，所以今天他们也回到了这里。
餐厅被提前包了下来，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餐桌也是别致的三角形模样，每一边都放着一个颜墨之在花束里见到过的人偶，提前分配好了他们的位置，能够最大瞧见夜景的那一边是颜墨之的。玻璃瓶里插着新鲜的玫瑰，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艳丽的光芒。
菜肴是典型的意餐，每一道菜的分量少而精致。服务员似乎早就被打过招呼，每个人都安静得像个哑巴，上了菜就低着头离开，只有吃完眼前的餐食、按了铃之后他们才会出现，帮他们撤走面前的碟子、准备下一道餐食。
瞧着服务员的身影，颜墨之不禁笑了：“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哪儿来的公子哥，这么神秘。”
“本来就是公子哥。”唐见月倒是大大方方的，“又不是每次都这样，在重要的日子奢侈一把有什么不对。”
江离城笑笑，没多说什么。他不属于这里，但他有无论在哪儿都能泰然处之的底气。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小排：“说得对，今天就应该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墨之。”
“肉麻。”唐上冬嘟囔了一句，根本看不出在公司里杀伐果断的形象。
“说自己的真心话，怎么能叫肉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还在吵架，但他们两个其实早就没有了以前那种针锋相对。像是朋友，像是兄弟，像是家人。
颜墨之含笑着思考，视线不经意间划过被服务员移到另一张桌子上的玩偶。他的玩偶被男人们的簇拥在中间，就跟真的他们一样。他不禁问道：“你们怎么会有时间做这个啊？”
“给你准备礼物，怎么会没有时间？”唐见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也说了差不多“肉麻”的话语。
“一直以来都是你给我们准备这样的小礼物。”江离城笑道，“算是我们的回礼。”
“自己的形象是自己设计的，果然还是我比较帅一点吧。”唐见月接话，“你的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
这里倒是不抢功了。颜墨之只觉得两个人的模样都可爱得要命。他的胸腔里盈着暖意，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男人们在他身边。他拿起酒杯，跟男人们碰了碰：“我很喜欢，谢谢你们。”
灯光昏暗，让他的眼里布满了星星。跟白天在蓝天下不同，他的神情更加柔软又放松，甚至显出了一点点呆。
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受了伤害的人养好了伤口，终于重新绽放出了花朵，懂得在爱人面前展现出不加掩饰的直率。这样的面貌，只会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展露。
江离城与唐见月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他们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他们站了起来，一人执住颜墨之的一只手，单膝跪在了颜墨之脚边。
颜墨之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的震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光变成了他们的战袍。他们注视着他，眼里只有他的倒影。他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颤抖，被男人们握得更近。没有人打破这份宁静，有的只是颜墨之越来越大声的心跳。
他的脑海里闪过支离破碎的片段。
儿时那个英雄一般对他伸出手的唐见月，察觉不到他的爱恋把女朋友带到他面前的唐见月。那个温柔耐心解答他的疑惑的江老师，那个对他说可以利用他来忘记唐见月的江离城。那个因为他属于别人而痛苦地做了错事的唐见月，那个因为他被别人强迫而愤怒得失去分寸的江离城。
为了他，能够忍受与他人共享。为了他，能够原谅他在崩溃之下的背叛。为了他，能选择稍稍松手、让爱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独自闯荡。
因为他们，他不再怯懦，不再逃避。他们包容他，成就他，组成了他的人生。
他离不开他们。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哭了？”唐见月的声音把颜墨之唤了回来。
他低下头，才发现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模糊。豆大的水珠滴在裤管上，晕开不规则的原型。江离城伸手，指腹磨蹭过他湿润的脸颊。
“别哭。”唐见月紧了紧他的手，“今天是高兴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颜墨之扬起嘴角。整张脸看上去湿漉漉的，却在这片繁星之下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我就是觉得，我特别爱你们。”
“被你抢先了。”江离城牵起颜墨之的手，吻了吻他的手指。那里分明还什么都没有，颜墨之却看见了。
那个真正能够拴住他的“项圈”。
手指被不相同的冰凉覆盖，他的两只手上出现了造型不同的指环。一只上的宝石闪烁着绚丽的光，另一只素雅干净、只有低调的暗纹。
不尽相同，但他们对颜墨之的爱意不分优劣。
“我们自作主张一回了。”江离城捏了捏颜墨之的手指，“戴上这个，就不能轻易摘下来。”
“生日快乐，墨之。”唐见月摇了摇颜墨之的指尖，霸道地在他的指腹上也留下自己的印记，“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们。”
颜墨之没有害怕。他轻轻笑出声来，伸手把搂住两个人的脖颈。他的身体因为重力向前扑去，跪在地上的男人们有些慌乱地想要接住他，三个人却顺势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们都有点懵，六目相对眨了眨眼，好半天才一起笑了起来。颜墨之趴在他们中间，他们的手放在颜墨之的腰肢上，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颜墨之。这一刻，所有星辰都黯然失色起来。他们忘记他们身在何处，桌面上还留着没吃完的餐食，主食跟甜品也还在后厨等待着他们。颜墨之靠在他们怀里，感受着他们在气息在耳边拂过。他们的世界狭小到，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江离城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唐见月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后背。颜墨之孩童般地蹭了蹭两人，先站了起来。他向男人们伸出了手，这一次，是他作为支撑把他们拉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环被沾染上了温度。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回荡，他们真的成为了彼此嵌合的整体。
“吃饭吧。”颜墨之紧了紧他们的手。他的眼睛红红的，透着水光，可那光芒没有悲伤，只余坚定，“不要浪费这个晚上。”
最终还是慢悠悠地饱餐了一顿。
回去时是江离城开车，唐见月在后排跟颜墨之靠在一起。颜墨之开心起来就多喝了点酒，此时有些昏沉地靠在唐见月身上。那两杯红酒当然不至于让他喝醉，但他难得放纵自己，抱着唐见月的手摆弄着，偶尔露出有点傻气的笑容。
两人难得见颜墨之兴致这么高，挂在嘴角的弧度始终落不下来。唐见月瞧着颜墨之的手指上闪着他给予的光，忍不住亲了亲颜墨之的侧脸：“墨之，宝贝。”
颜墨之应着，小动物似的蹭了蹭唐见月，熟悉的温度让他安心又满足。刚刚在外面不太方便，他想着等过会儿回家，要先给两个人一个拥抱，跟一个亲吻。
但家门口蹲着一只“流浪狗”。
狗狗怀里捧着一大束花坐在台阶上，靠在门柱旁边，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可怜极了。听到声音，他立刻抬起头想要站起来，然而可能是因为坐得太低太久，他很明显地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墨之哥……”唐上冬清了清嗓子，把花送到颜墨之面前，“生日快乐。”
7月底的夜晚并不凉爽，连风都透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被这样的微风吹拂，颜墨之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他看了看面前满是期许、又带着忐忑不安的唐上冬，觉得有点好笑，但又挺可爱的。虽然怀里已经有了玩偶花，他还是接过花束：“谢谢你。很晚了，早点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以为唐上冬又会露出那种委屈又傻气的表情就靠到一边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唐上冬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点矫正过枉的意思，畏手畏脚的，把任性与骄纵收得很好。他抱着花想要往里走，可他的手却猛然被唐上冬握住。
颜墨之瞪大眼睛，酒瞬间醒了大半。唐上冬眼神凌厉，恍然间，又有了以前那个乱咬人的狼崽子的模样。
可颜墨之不是那个会因为唐上冬的冷待与恶语而崩溃流泪的人了。他的眸中有了些许冷意，正想抽回手，唐上冬却又主动放开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只会在抛弃的人脚边呜咽的小狗：“……你都戴上戒指了。”还是两个人的。
他的声音分明很平静，听上去却像是在哭。颜墨之一怔，唐见月上前一步、挡在了颜墨之面前：“上冬，你该回去了。”
唐上冬没有动。他就用那样心碎的眼神望着颜墨之，好半天也没有挪动脚步。三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绕过唐上冬走进了屋子里。
进屋前，颜墨之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唐上冬的背影。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男孩”的男人落寞地站在那里，双眸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但颜墨之无能为力。门缓慢合上，颜墨之把唐上冬的花放在了玄关上。
“那小子之前是不是也送过花？”唐见月吐槽了一句，“太不会追人了，只知道这一种方法。”
唐上冬毕竟也是从小娇惯大的。他只喜欢过一个人，只懂一种方式，只会用极端的手法霸道的让喜欢的人的视线不能从自己身上移走。当这种方法不再管用，他就失去了章法。
颜墨之跟江离城都没应这个话。江离城看着颜墨之换好鞋、仰起头呆呆地望着他，总觉得颜墨之好像是在索吻。他心底一动，倾身吻住了颜墨之的唇。他轻轻咬住、微微吮吸，时不时退开，给颜墨之呼吸的间隙。
“喂，你亲太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见月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推了推江离城的肩膀。江离城终于放开，颜墨之的脸果然被亲得红扑扑的，眼神迷离，舌尖吐出小小的一截。就像发情了那样。唐见月眼神一暗，也顺势吻了上去。他搂住颜墨之的腰肢，让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胸膛里的鼓动传来得愈发清晰，颜墨之在他的怀抱里细细颤抖着，手指抓着他的衣襟，却丝毫没有反抗。
今晚注定是个甜蜜的夜晚。
等一切结束，颜墨之的思绪反而清晰起来。他穿上睡袍，在阳台边发起了呆。身体软绵绵的，可这种酸楚与幸福是两面一体的。他望着夜空，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你不在的时候，我跟江离城经常在这里喝酒。”唐见月走到了颜墨之身边。他把椅子挪了挪，坐得离颜墨之更近，“其实我们也不怎么说话。但就是觉得，有他在的话，就能证明你是会回到这里的。”
握住唐见月的手，颜墨之没有说话。非常偶尔，他会因为男人们这样的心理而雀跃。这样丑陋的阴暗面，或许也能当作是爱的证明。
江离城不知何时拉开了阳台的门，他没有坐下，视线平静地投向楼下。
他知道颜墨之跟唐见月都注意到了那辆始终没有开走的法拉利。张扬的红色，在闯入视线的瞬间便很难忽视它的存在。江离城知道两人都注意到了，但没有人主动提及。他便也没开这个口，只是笑着摸了摸颜墨之的头发：“先进来吧，最重要的事都还没做呢。”
过生日最重要的许愿吹蜡烛。一回来就光顾着胡闹，还没来得及走这个流程。
“嗯。”颜墨之站了起来。室内吹来清爽的风，他眯起眼睛，却不禁打了个寒战。
江离城已经把蛋糕在餐桌上摆好。是百香果芒果口味，很适合燥热的夏天。那几个玩偶被拿回来摆在了蛋糕旁边，颜墨之笑了笑，坐到了蛋糕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墨之，”唐见月望着颜墨之被烛光照亮的笑颜，“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吗？当然是很开心的。
以前的同事同学的祝福，关系不亲密的父母的转账。艾瑞克卡着国内的时间点给他发了消息，明明人不在还是非常有氛围感地带了个“happybirthday”的头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过生日。封晟极是在美国时间零点发的短信，只有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他有时候就是会遗忘这些细节，但颜墨之知道他也在往前走。
还有另一个人。
他的邮箱里收到了有点特别的讯息。那个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照片。照片里映射着无尽的草海与湛蓝的天空，颜墨之仿佛能透过静态的图片嗅到清浅的芳香。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知道，那个人或许也在学会放下。
而他的身边有江离城跟唐见月。当童话结束、一切回归了平静的日常，只有他们没有改变，如同王子给予他爱情，如同骑士守护在他身边，给予了他另一个童话故事。
颜墨之一直觉得自己是卑劣的。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所以选择了最怯懦的选项。但事到如今，他学会了不再苛责自己。
要信任爱人，享受当下。
闭上眼睛，他双手合十，许了个愿望。再次睁开眼时，他勾起嘴角，望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们。他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半晌，三人都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颜墨之轻轻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之中，他开了口：“我们现在想的是一样的事情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该是。”
“做你想做的，墨之。我们都相信你。”
即便没有开灯，他手指上的戒环也好似闪烁着光。
快12点了。
唐上冬一直坐在台阶上，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没有丝毫意义。最开始是他避开了他的爱人，再后来他已经被赶出去了。
他也不想表现得这么黏人，惹人生厌。但至少今天，他想留在这里。
他们已经进去很久了。唐上冬能猜出他们都在里面干了点什么，无非是吹蜡烛吃蛋糕，然后干了个爽。脑子里一出现了这个念头，唐上冬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他揉了揉头发，喃喃自语：“跟个发情的动物似的……”
身后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唐上冬弹跳起来，又没能站住，傻傻地歪了两步。他抬头，门前站着的却是江离城：“在嘟囔什么？”
“……没什么。”唐上冬低头，“我又没打扰你们，在这里等着也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离城摇了摇头，稍微让出点空间。唐见月看着自己弟弟那埋汰的模样，有点无奈：“活该。”
唐上冬就跟个打了霜的茄子一样低着头。如果这两个人代表颜墨之赶他走，他也只能离开。他已经在思考躲在车里在附近过一晚的办法，却听见屋里传来了他熟悉的低笑声。
唐上冬的眸子亮了起来。
颜墨之从男人们中间探出了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吃块蛋糕再走吧。”
既然幸福已经快满出去了，那只有今天也好，可以把幸福稍稍分给别人一点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都除夕了啊。”
路过唐人街，看着那大红色的装饰，艾瑞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对哦，你在中国待过！”队友恍然大悟，“据说这是中国最重要的节日，你会过这种节日吗？”
“会啊。当时中国队友都放假了，有人邀请我去他们家，我就去了，很热闹哈哈！第二年我就找了个在中日本人的聚会凑了个热闹。”
“都忘了你还是个日本人了哈哈哈！”
几个人调笑着，说等训练之后要让艾瑞克请他们去中餐馆吃饭。艾瑞克笑道：“当然可以！”
大家开始说着要不把教练也叫上，毕竟大家也知道中国的春节跟圣诞一样，是要团圆的日子，一队人得整整齐齐。艾瑞克应着好，却悄悄拿出手机，低头给颜墨之发了一条“新年快乐”。
“在给谁发信息啊？”有年纪小的学弟发现了突然安静的艾瑞克，忍不住开口问道。
“别问别问，艾瑞克有个中国白月光哈哈哈！都四五年了吧一直想着，谁来搭讪都不理，太痴情了！”
“喂，我来这里都才三年好吧！”艾瑞克笑骂，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
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从来没有否认过“白月光”这个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封晟极难得请了一天假。这是他在美国过的第一个除夕，他还不太适应。
他的上司早就习惯了他的勤勉寡言，听了他请假的理由后了然地拍拍他的肩：“想回国过节也可以。我们公司有不少中国人，有习俗假期可以申请。”
封晟极却摇摇头，还是只要了这一天的假。
跟国内有十来个小时的时差，这一天已经可以涵盖最重要的除夕跟大年初一。
他一个人去中国超市买了饺子。虽然超市里摆着各式各样熟悉的食材，但他都不太会做。他的食欲一向不怎么样。
不过最后他带了些火锅食材回去，跟饺子还有火锅底料随便一煮，勉强是一顿冒着热气的年夜饭——虽然对于他而言是过于沉重的早餐。
春晚的直播间里有世界各地的华人，大家都看得热闹。有些人在吐槽俗气的小品，有人在感叹虽然不好看、但这个声音才是年味儿，有人分享自己所在的地方，在异国他乡寻找着归属感。
封晟极看着，偶尔也能勾起嘴角笑一笑。
锅里那一大堆食物，终究还是没全部吃完。加点水热一热，还能当午饭继续吃。
到国内时间十点左右，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封晟极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那边就一阵噼里啪啦扑过来：“晟极，你怎么除夕都不回来啊？哎呀，都跟你说了别跑这么远工作，洋人都不给我们放中国节日的，你跑这么远妈妈怎么放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没来得及接下一句，他妈妈又突然换了话题，“唉，之前跟你王阿姨聊天，她侄女在美国读博呢，你们要不要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啊？小姑娘说了读博之后会回国，你跟她在一起之后就……”
“妈。”封晟极兀然打断了封母的话语，“我说了，我喜欢男的。”
电话那头突然一阵沉默。他听到母亲的脚步声，知道她大概挪动到了更加安静的地方，背景里喧嚣热闹的声音都不见了。就跟他自己的这间屋子一样，寂寞又冰冷。
“儿子啊，你肯定只是一时间糊涂了。”封母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哭腔，“别说这些了啊，不就是之前那个女孩不够好吗，妈妈给你介绍更好的。”
“妈，我从高中那会儿就喜欢男孩了。”
“……都跟你说别说了！！！”封母可怜的腔调瞬间不见了踪影。他们分明看不到对方，但封晟极似乎感受到了那只指着自己脑门的手。他的思绪渐渐飘了出去。
母亲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可他已经麻木。他鼓起勇气终于出柜的时候，母亲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让他不要说胡话。他选择出国工作的时候，母亲又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抛下她。父亲从小就不着家，对这个家兴趣不大。所以，这可能才是她的心里话。
他从小因为母亲的管束而窒息，可那时他只觉得母亲很可怜。至于那些对不起女孩跟颜墨之的过往——他自己做出的恶事，不想全然怪在母亲上。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江离城那句“换个环境”才到了美国、还是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可以逃避的借口，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辈子留在这里不回去。但他知道，他不太想回到母亲身边，不想重新把自己关进笼子里。他想对自己诚实一些。
就当他自私又卑劣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之后再说吧，我现在有工作。”他撒了谎，“新年快乐。”说完，他挂了电话，给母亲转了一大笔钱。
他觉得他变成了跟父亲一样，对这个可怜的女人冷漠的人。
他翻了翻手机。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要迈出这一步，还是需要一些勇气。
把微信翻到最上面，那个对话框在三年后的今天还是置顶。封晟极笑了笑，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他能选择把这个置顶撤下来。
他点进去，很慢很慢地吐出一口气，才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发完，他立刻把手机放了下来，不太想看颜墨之的回复。他瘫在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摘下眼镜抹了一把脸。
“全是火锅味。”他喃喃自语。
“哥们儿，大过年的你一个人来啊？”
“嗯。”凌阔笑了一下。他虽然笑得很温和，神情里却透着股冷漠。
那人仿佛没有察觉到凌阔的不愿交谈似的，大咧咧在凌阔身边坐下：“我跟我老婆一起来的，我们都是潜水发烧友，哈哈！过年当然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你是第一次潜水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不过我请了教练。”
“哦，那就好，潜水只是玩乐，可不能丢了命！我跟我老婆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她……”
那人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跟他老婆的爱情故事。凌阔唇角带笑，仿佛是在听他的话，实际上却把目光投向了无边的海岸。
死？如果死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好像也是个挺好的结局。
不过颜墨之不会为他哭，所以他不会轻易去死。
话痨的发烧友说了半天，突然自己打断了自己：“啊，我老婆来了！”他站起来，夸张地冲身着潜水服、站在海岸线边上的女人大力挥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傻笑。他叉着腰，感叹一句，“哥们，你也该谈个恋爱，大过年的孤孤单单多不好！”
就当大哥以为凌阔依旧会保持沉默时，凌阔冷不防接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
“那很好啊，恋爱的感情就是很美好！”
“的确。”凌阔也站了起来，他的潜水教练也正朝他招手。他朝大哥微微一笑，“因为太喜欢他了，我强迫他跟我在一起，可惜他不同意。所以，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
大哥被庞大的信息量打得猝不及防，凌阔却已经迈开脚步走了，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大哥才在后面吼道：“再怎么喜欢也不能犯罪啊哥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凌阔当然知道。但自从触碰到了颜墨之的身体，他就放弃不了。细腻的触感，在悲伤与欲望的交织中变红的双眸，甜蜜的呻吟。他想，如果那些男人不懂得珍惜颜墨之的话，为什么颜墨之不选择自己呢？他喜欢了颜墨之这么多年，绝对不比唐见月差。
如果得不到的话，不如怀抱着对颜墨之的爱恋自毁。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如果从未得到，他可能不会觉得不能拥有颜墨之是多么难以容忍的事。从不过是想加入他们，到因为不能加入而心生怨怼，好像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现在他冷静下来，还是觉得颜墨之的笑容像是闪烁着光。他想把这枚宝石藏起来。
海里很好。海里听不见声音，视线所及也昏昏沉沉的，能够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静。五彩斑斓的珊瑚，成群结队的鱼群，这个世界里可以没有颜墨之。
只是很遗憾，他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这里。
“你真奇怪。”浮出水面，潜水教练感慨，“其他潜水的人看到海下的景色都会很幸福，会跟我的镜头比‘耶’，但你好像对这些不感兴趣。”
凌阔笑笑：“不感兴趣，就不可以潜水吗？”
潜水教练没再多说，总归客人只要付钱就好了。他看着凌阔签好文件，正想转身跟他道别，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有挺多人在这里度假的。”
“我知道。”这是害怕他死在这里给度假区添麻烦。凌阔勾勾嘴角，收拾包裹向酒店走去的模样让潜水教练安心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间的灯光被他调得很暗。凌阔洗了个澡，把自己投入了床上。那天之后，他正式辞了职，选择在世界各地旅行。他的母亲大概也知道他精神状况欠佳，默许了他的行动，给他打了一笔钱叫他玩好点。他不需要，这些年努力工作、他也积攒下了不少财富。
不过再过段时间，他还是需要工作了。他依旧想到有颜墨之的地方，只要不再见到颜墨之他们，他也没有理由苛责他。颜墨之终究是心软的。
他拿起手机，翻看自己留下的照片。高山，草原，平原，海洋，冰川，他去过了很多地方。他见证了世界的瑰丽，可他的世界里还是空空荡荡。
不怪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寻死。他也是近几年才发现，对颜墨之的执念，无形间一直拉扯着他。当那根线完全剪短，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这些极端的念头看似突然，却早有端倪。
他喜欢着他想象出来的长大的“墨之”，这是事实。但他也想得到真实的颜墨之。颜墨之承认了他的感情，也拯救了他。
为了颜墨之而活——这根线还会一直牵着他。即便颜墨之永远都不会知道。
“上冬，最后问你一次啊，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嗯，我跟爸妈说过了，就在这里。”
“行吧。”景卿不再劝阻。他拿起手机跟背包往外走，他男朋友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唐上冬坐在吧台里面，支着下巴。没有单的时候，他就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发呆。
四周的环境音其实挺嘈杂。除夕难得有还开着可以跨年的酒吧，自然吸引了因各种各样的缘由没能回家的学生白领们聚集在这里，企图过一个不那么寂寞的年。唐上冬的酒吧开了三年，一些熟客知道老板的家就在本地，看见老板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吧台里，都忍不住小声议论老板是不是被偷家了才这样失魂落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上冬不在乎这些讨论。酒吧其实挺忙碌的，有家的店员都回家了，他也得做上菜调酒的活，所以呆滞的时间没能持续太长。他很快戴上了伪装，在客人面前自如地穿梭调笑着，送上过年的祝福。
等他回到吧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喂，妈。”
“你这孩子，除夕都不回家，还知道叫妈啊！”唐母忍不住骂了一句。
“妈妈，我这边酒吧店员都请假了，忙不过来。”
“什么忙不过来！除夕这天的钱少赚了会少块肉吗，我们家是缺你这点钱吗！”
“妈……”唐上冬只能带上点撒娇的声音，求唐母放过他。
“唉，我知道你今天回来尴尬。”发泄了情绪，唐母叹了口气冷静下来，“现在让你见墨之他们……你说你干嘛做那些蠢事情呢？”
唐上冬从颜墨之的别墅搬回去的时候有主动交代过他们的情况。唐母其实心里早就接受自家两个儿子会跟颜墨之纠缠一辈子了，看着小儿子那一脸颓废的模样，不争气地点了点小儿子的太阳穴，又抱着点儿子可以找个女性——甚至是其他男人的希望。
但逐渐她也明白过来，唐上冬不可能放得下。无论是他对颜墨之的感情，还是他对唐见月与生俱来的竞争心。
“说起来，那个江老师……人看着倒是不错。”唐母干脆把刀子扎得更深了点，“你们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真看不出来他比见月大了15岁。唉，这么多年来你们还是这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都是一家人了，当然也要见见他、看看靠不靠谱。你爸跟他聊得倒是挺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差不了多少岁。唐上冬腹诽，却能够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酸涩，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竟多了几分沙哑：“他们走了吗？”
“还没呢，刚吃完饭，还在聊。”唐母顿了顿，“上冬，你还是回来吧。”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唐上冬还是想见颜墨之、还是想融入那个家的。可唐上冬喉结滚了滚，强迫自己勾起嘴角：“对不起啊妈，我明天一定在家待一整天一直陪你。不说了，我这边真的忙，改天陪你逛街！”
说完，他匆匆挂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面对他的客人们。有借酒消愁的熟客乐呵呵地凑到他面前，定定盯了他一会儿，兀然咧嘴笑了：“老板，别难过，这么开心的时间难过干嘛！来，你也喝，我请你！！”说着他就要扫码继续点单。
“谁说我难过了。”唐上冬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那酒鬼，嘱咐他少喝点，转头确认他新下的单，默默帮他退掉了一些。
调酒师在一旁看着，嗤笑一声没有说话。唐上冬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吧，酒吧里的灯光时不时扫到他的脸上，让他眼底那一点带红的脆弱无处可藏。
就像是走失的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走出唐家别墅的门，颜墨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靠在江离城身上，一旁的唐见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握住颜墨之的手心挠了挠：“你紧张什么啊？我爸妈你都很熟悉了啊。”
“我没想到叔叔阿姨真的会让离城也一起来。”颜墨之回握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爸妈看得很开的。”唐见月调侃，“反正江老师很得我爸妈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离城笑了笑，没有立刻说话。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墨之以前也是住在这里吧？”
“是啊，小时候就住旁边那栋。”颜墨之勾勾嘴角。屋子在父母离婚的时候就卖出去了，新业主大概大修过，从外观甚至已经看不出记忆里的模样了，可颜墨之还是能在脑海中还原出它的样貌。
“靠近我们房子的那侧，以前是有秋千的吧？”唐见月回忆，“墨之总是一个人在那里荡秋千。”
因为颜墨之没什么别的朋友。当唐见月跟其他小伙伴出去玩的时候，颜墨之能做的只有看书画画荡秋千。他笑了笑：“靠见月他们家的墙，以前是白色的。大概七八岁那时吧，家里人送了我一套丙烯颜料，我其实不太会用。见月来我们家玩的时候，他研究了很久，结果拿我的刷子全刷墙上了，刷得乱七八糟的。”
“叔叔阿姨没骂人，墨之倒是哭得很惨。”唐见月显然也想起了那段往事。他低下头噗嗤笑了，“说我画得太丑，还把他的画笔给报废了。墨之很少跟我发脾气，那次我记了好久呢。”
“后来你不是赔了一套笔给我吗？然后我开始画衣服，第一件还被你要走了。”
当时颜墨之知道丙烯颜料可以用来画衣服，征求父母的同意画了一件旧衣服。唐见月看到，说这是用他的画笔画的，第一件应该送给他。逻辑有点流氓，但当时的颜墨之很开心，没有任何抵触就送了出去。
结果只有两三岁的唐上冬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这件事，抓着颜墨之哭得撕心裂肺的，却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抽抽噎噎地喊“哥哥”，不知道喊的是哪个哥哥，把颜墨之弄得手足无措，当场就重新画了一件T恤给唐上冬。
那衣服一给唐上冬，小团子咧开嘴角笑开了——虽然这衣服对他来讲太大了，根本穿不上。
两人肯定都想到了唐上冬，但都没有提。颜墨之转头望向江离城，笑道：“之前看离城小时候的照片，感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都45了。”江离城有点无奈，“当然不一样啊。”
唐见月故意挑衅：“老禽兽以前肯定就是个书呆子。”
“离城说过，他小时候性格挺活泼的。”
“初中的时候打过一阵篮球，高中为了学习就不打了。”江离城揉了揉颜墨之的后脑勺，“也不是性格活泼吧。那个时候就是个普通的男生，有点好动。”
这些都是颜墨之早就知道的，但唐见月不感兴趣，所以从来没听过。他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想说自己脑子好？”
“是啊。”江离城毫不谦虚，“谁叫我轻轻松松就能背下一整本书呢。”
看着唐见月吃瘪，颜墨之忍不住笑出声。他抓住唐见月的手晃了晃：“走吧唐总，我们去附近走走。公园那边应该还开着。”
唐见月自然知道颜墨之在哄自己。但他的眼神依旧柔和下来，与颜墨之十指相扣。江离城也在另一侧牵住了颜墨之的手。
只要跟他们在一起，颜墨之从来不需要手套。
“阿嚏——好冷啊。”唐见月打了个喷嚏。他裹紧自己的大衣，满意地看着被他跟江离城裹成了一小团的颜墨之，“墨之，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啊。”颜墨之应着，想要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唐见月。
江离城眼疾手快地发现了他的意图。他捉住颜墨之的手，牵着他抚上了自己的胸膛。扑通、扑通，跳得规律又结实有力。他眨眨眼，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点示弱：“快点回去吧，天太冷了对心脏好像不太好。”
“医生确实这么说……啊，离城！”
颜墨之没想到江离城竟然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向前跑去。他瞪大眼睛，满脸都是惊讶，转身朝后面的唐见月喊道，“见月，快跟上！”
虽说吃惊，可颜墨之的眼眸笑得弯弯的，璀璨又动人，像星星一样。唐见月自然知道江离城的真正用意，他低头笑了一下，故作凶狠地吼了一句：“江离城你跑这么快不是也对心脏不好吗！把墨之放开！”
颜墨之笑得更大声了，却真的拽住江离城停止了脚步。唐见月跟了上来，让颜墨之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他一收手就把颜墨之抱住，抬头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江离城，笑得却同样开心。
江离城轻轻给了颜墨之一个爆栗，握住颜墨之的手，就任由唐见月那样抱住颜墨之。三个人并排向前走去，说着等回家再准备点什么宵夜，是继续看春晚还是干脆找点电影来看。总归是要一起等到零点跨年。
三个大男人，跟小孩子似的。
童话里的大人大概都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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