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点悔过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需要悔过,因为……你没错。”她说得很冷静。
“那么,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大哥!”
我心满意足了。除此之外,还能奢求什么!
“灏儒……我能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吗!”
我点了点头,眼眶湿润。
“灏儒,我想最后一次抱你……”
我还是点了点头。
露露的手慢慢伸过来,我的手慢慢伸过去,我们紧紧抱在了一起。她把滚烫的脸贴在我滚烫的脸上,把激烈震颤的胸口贴在我激烈震颤的胸口上。我的心已经麻木不仁,任凭她滚烫的泪水洗刷我的忧伤和哀怨。
我可以抱你吗 爱人
让我在你肩膀哭泣
如果今天我们就要分离
让我痛快的哭出声音
我可以抱你吗 宝贝
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你也不得已
我会笑笑的离去……
我腾出手抹去露露脸上的泪水,慢慢从口袋中掏出那把好久没有用过的钥匙,握在手心掂量一下,依依不舍地交还给她:“露露,它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她把钥匙递还给我:“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呐呐地说:“这恐怕有些不妥。”
露露笑了笑:“如果觉得没必要,可以把它扔了。”
我迟疑一下,还是把钥匙揣入怀中:“露露,我走了。”
她点了点头:“恩,一路保重!”
我向她举了举手,转身走出大门,走进漫漫夜色里,走进靡靡秋雨中。那雨,落在身上,冷在心里。
过了安检口,蓦然回首,露露纤弱的身躯倚靠在安检口的铁栏上,满头的雨滴和着泪水不停地向下蜿蜒。她的手高高举过头顶,不停地向我挥舞……
那情景,永远铭刻在我心深处。
第十四章
1
车子行驶在香樟树的阴影中。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透过车窗的玻璃,在我们的身上涂上一层不规则的零碎的梦魇般游离的颜色。一场游戏一场梦,游戏草草结束了,梦却是姗姗不肯醒来,粤都的那场靡靡秋雨,已经把我的心浸润得冰凉剔透。我偷偷瞥虹云一眼,她漂浮在我身边,她的脸上绽放着笑容,那笑容就像此刻杭城的天气——没有云翳,没有杂质,月光一样的皎洁和晴朗。
“灏儒,你身体不舒服?”虹云关心地问我。
“没什么!可能是刚下飞机,一时适应不过来。”我不敢正视身边那张容光焕发的面容,只得把眼睛转向车窗外,望着路旁的香樟树一排一排无止境地向后推移。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虹云悄悄抓住我的手。
“10月8日!噢,好像是我弃文从商一周年。”
“还有呢?”虹云的眼中充满期翼。
我想不起来。或许我压根就没去想。我的脑海里除了靡靡的秋雨还是靡靡的秋雨。我只能抱歉地摊了摊手。
“唉,你啊,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了,别猜迷了,等下你就明白了!”虹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我的手上轻轻捏了一把,及时转换了话题,“哎,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公司里的事你拍板就是。”
“我想把公司的房子买下来。”
“需要多少资金?”
“200万左右。这笔钱我们现在还凑得起。”
我的眼里露出疑惑:“那……别墅不买了?”
“以后再说吧!我算了笔帐,公司营业用房年租金是40多万,把房子买下来,购房款按银行贷款同期利率计算,最多才10多万,更何况房子天天在增值,尤其是市中心的店面房。”虹云掏出几份合同书,在我的面前抖了抖,“喏,萧总,你过目一下,这是房产购置合同。”
我笑着说:“你这不是先斩后奏!”
“现在翻悔还来得及,过了这山就没那水了。”
“既然你潘总志在必得,我没话可说!”
“这么说,你同意啰!”虹云还真是个急性子,话还没说完,她已掏出笔等着我签字。
虽然我的梦还没有完全清醒,虽然我的心里依然下着靡靡秋雨,我们的工作效率还是不错的,下了飞机才10多分钟,一桩标底为200多万的大买卖就大功告成了。不知不觉间,车子已来到西子湖畔,依依的垂柳,空朦的山色,绮旎的湖光,天上的那轮月亮,水中的那轮月亮……眼前一幕幕熟悉的漂浮而过的景色,突然让我有了一种亲切感,而这种感觉就像天花病菌一样迅速地在我的身上扩展。在这种细菌的作用下,我意识中的某些部分逐渐开始活跃起来……
车子稳稳停在花港酒店的停车场内。
我跟着虹云进入酒店的大门,燕燕、彭亚筠、老殷等众多熟悉的面孔立刻在我们的面前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心爱的女儿把一束鲜艳的玫瑰递到我的手上:“爸,妈,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今天是我和虹云结婚10周年的日子。这一刻,我终于大彻大悟。我渐渐读懂了虹云的良苦用心:10年前的细雨把我们邂逅在花港的牡丹亭下,今天她之所以急急地把我从粤都的秋雨中拉回来,之所以把庆祝活动安排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我重温旧梦啊!
歌舞厅内彩灯闪烁,舞曲悠悠,舞步翩翩。
司仪小姐用甜美的声音为我们送上一份深深的祝福,乐队为我们奏响圆舞曲《永堕爱河》。我拽住虹云的身子滑入舞池,随着舞曲旋律的跌宕起伏,我们时而深情相拥,时而翩跹翻飞。虹云的情绪亢奋到了极点,脸上荡漾的笑容,腮上开放的桃花,同10年前我们邂逅时一样的娇嫩和妩媚。
我的眼眶渐渐潮红。
粤都秋雨中的那份失落,变成了深深的内疚。虹云把脸贴在我的脸上,她听懂了我的心声。两沫滚烫的泪水从我的脸颊上淌过,宽宏的泪和悔过的泪交错在一起,互相分不出彼此。舞曲悠然而止的时候,我火热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我拉着虹云的手步出舞池,婷婷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恭恭敬敬递到我的手上。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上面那一层层的锡纸,露出一个精工制作的小玩具。这是一个男孩和女孩亲嘴的小玩意。这个小玩意让我瞠目结舌,让我超越时空和地理的界限,让我想起露露房间中的那张画,那张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亲嘴的画,男孩低着头,女孩踮着脚尖,手中攥着放飞气球的引线……
“爸爸,喜欢吗?”婷婷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拿着婷婷的礼物木木地愣着,好一会才勉强把思绪从遥远的粤都拽回来:“喜欢,当然喜欢!”
虹云觊我一阵,什么也没说。我拉过她的手,踩着《请跟我来》的节拍,再次在舞池中旋转起来。为了掩饰,为了表白,或许为了补偿……我说不清楚。
我真得说不清楚。
2
粤都那边总是让人揪心。那么多的案头工作岚岚应付得了吗?其实,我的心里明白得很,这些天真正令我牵肠挂肚的到底是什么?安检口的那一幕招之即来,挥之不去……完全走出粤都那场迷离的秋雨,那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我做不到,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个礼拜后,我便匆匆告别了虹云,乘上了南下的航班……
办事处里静悄悄。
岚岚帮我卸下“卡丹璐”,漂亮的长发在我的空间里飘来飘去。她把这几天整理的音像资料一一呈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对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她的工作无可挑剔。看完资料后,我没有吱声,没有表态,我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沙发上挪了挪沉重的身子,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岚岚的声音:“萧老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我依然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