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酒柜前问我:“喝点什么?”
“干红吧。”今天怎我有喝酒的欲望。
楚楚利索地打开一瓶法国陈酿红葡萄酒,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萧老板,近段时间还好吗?”
举起酒杯咪了一口,好酒。甘甜,清醇,沁人肺腑。我不知道楚楚问得是哪个方面,是公司的工作情况呢,还是个人的生活细节?我只能这样说:“过得去呗!可也有不尽如意的……哎,露露现在到底在哪儿?”
楚楚喝了一口酒,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们毕竟是以沫相濡的好姐妹。我长长叹了口气,把话说得很坦诚:“不管怎么说,我同露露之间总归有过那么一段难忘的日子,虽然一去不再复返,可我总归还是她的大哥啊!”
“唉,怎么说呢?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多疑于物。做人不能太清醒,有时还是像我这样糊涂的好。”楚楚的眼圈微微潮红,说话的声音深沉忧伤,“露露的命太苦了,她始终把你当作唯一的寄托,想不到会是这么的结局。”
我低着头,眼圈里面像有几只小虫子在倒腾:“她和韩文斌的关系,现在发展到了哪一步?”
楚楚依然摇着头:“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刻,我能清楚地感知到酒精在我的血脉中在我骨子里迅速渗透迅速膨胀的声音,在它的作用下,淤积在心底的那些岩浆终于冲破极限肆无忌惮地喷发出来,我的身体我的理智我的声音顷刻间烧成了一片烈焰,“你……你们都在骗我!”
突如其来的高温让楚楚惊慌失措,她的脸孔她的眼睛被眼前的这团火焰熏烤得通红通红,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渗出来,一个劲地为她洗刷冤屈:“萧老板,冷静点……露露什么都没告诉我,真的,我有很多天没见她的身影了……”
我开始相信楚楚的话,她没必要也没理由欺骗我。我的心慢慢沉寂,那是火山爆发后短暂的宁静,空气里流淌的只有雨鞭抽打玻璃的声音,那声音没有节奏没有韵律,听起来惨白而又凄凉。望着窗外那片白茫茫的雨海,望着那片在雨幕中挣扎的忽明忽暗萤火虫一般缺乏光芒的街灯,一个念头悄悄挤进脑海,并且迅速膨胀成一种无穷无尽的担忧:露露是个任性好强的女孩,该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
我再也坐不住了。
“萧老板,你去哪?”楚楚拉住我的衣角。
“找露露,我找露露去!”
“到哪去找她?西丽园的房子一个星期前就退了,我和小英已经去了好几趟。露露是个理智的女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楚楚长长叹了口气,转身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慢慢递到我的手上,“这是她一个礼拜前留给你的信。”
如获至宝。我急不可待地将信封撕开。
“萧老板,外面正等着我们吃饭呢!”
我点了点头,把信封小心翼翼揣入怀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息的征兆。
我已经开始讨厌雨。
第十五章
1
夜。静谧。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孤零零躺在空旷的“大舞台”上,聆听秋雨淅沥,更漏咽,滴破忧心,万感并生,都在离人愁耳。我抬头凝视“老姑娘”赤身裸体吸烟时的那分专注,怅然而笑。再次从枕头底下掏出那几页沉甸甸的信笺细细阅读。更深夜阑之时,露露揪心慑魄的哽咽之声,让人肝肠寸断。
萧大哥:你好!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是万般无奈。我不敢面对你,不敢聆听你熟悉的声音,不敢凝视你湿润的眼眸,因为,你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会震撼我摇曳的心旌,左右我已经下定的决心,拽住我匆匆离别的脚步。
不要问我到哪儿去。也许在天之涯地之角,也许在须臾间近为邻。我不想再寄人篱下,自己的命运就得自己去抗争。萧大哥,默默为我祈祷祝福吧!
去年花里逢君时,今日花开已一年,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我们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最开心的日子,因为,我拥有你。我多想拥你到永远,可我不能这样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虹云,更对不起自己的天地良心。我唯一的选择只有远走高飞。遇上你一回,我心足矣!
我会记住你,记住我们一起拥有过的美好。
萧大哥,男子汉应以事业为重,我不是值得你真正去魂牵梦萦的那种女人,只有虹云才是你的至爱。
忘了我吧!我无怨无悔……
你无怨无悔,而我呢?我会心安理得吗?
露露啊,你为什么总是把痛苦深埋在心底?难道一走了之就一了百了了吗?我不想耽搁你一辈子,我只想力所能及尽一点做大哥的义务,难道连这一点权利都不给我?
你不觉得太残忍太过分了吗?!
萧大哥,不要责怪我!之所以离开你,有我难言的苦衷。我感叹不幸生而为女人,蛰居方寸中,我的喉咙因为渴望的呼喊而哑默,只有我的耳朵还没有痴聋,还知道什么是歌唱,什么是噪音,还能听到夜行列车韧长的脚步,能感觉风起于青萍之末,从蝉的嘶鸣里了解秋的来临。真想做一片枫叶,经霜转红,与飞雪一样飘然坠下,在风里唱过,在雨里哭过,和月光相守过。不管是蒙尘还是碧亮,每一天过的都是自然的日子。可我却生而为女人。是你的宽宏给我的感悟,让我体验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暖,还有真诚,还有爱,还有恨。
我要做一个让心爱的人引以为豪的女人。
你也许很想知道我和小韩之间的现状。你竭力想成全我们,你太善良了,太天真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已决断了的事,任何人都休想左右我。另外,有件事原本早就想告诉你,还记得否,就在你搬出西丽园的前一天,我收了你10万元存折后,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态。我斟酌了好久,矛盾了好久,现在我想通了。原谅我没有与你商量,就把它作为一个暂时的秘密吧!
如果有缘重新相见,你会得到一份意外的收获……
事到如今,还可能有收获吗?
我竭力搜索,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露露接过我递过去的存折,站起来对我说:“灏儒,谢谢你给我解了燃眉之急。”她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冒出一股让人揣摩不透的光芒,“灏儒,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噢,什么事?”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别说了,我知道了。”我迫不及待地打断她的话。
……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什么?分道扬镳?不是!从她的字里行间可以肯定。当时为什么那么匆匆地盖棺定论呢!我这不是自作聪明吗?现在,现在我去问谁?斯人已去,只有窗外的夜雨声依稀如旧。
收获,意想不到的收获?难道……
如果是这样,露露,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始终都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过错。我不再是小孩,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萧大哥,更深夜漏,秋雨敲窗,易让人伤感,别胡思乱想,别沉溺,别留恋,该你明了的,以后自然有明了的时候。
“城市花园”的房子我做主卖掉了,那儿毕竟不是我的家。卖房所得,留回自己原来的9万元作为闯荡的资本,其余的就存在这张牡丹卡上,密码是你的车牌号码。现在物归原主,也了却了我的一桩心病。
萧大哥,相信我,相信我的能力。
你的胃不好,饮食上自己调节,早睡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