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宽阔平坦的水泥路面上。
穿赣而行是到粤都最理想的路线,道路宽阔平坦,紧走慢行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由于石漱钧他们要到丽江和潮汕等地采风,只得沿蜿蜒的海岸线穿闽至粤,兜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圈。好在这次有的是时间,只要月底前赶到粤都,不误我的大事就行,要兜要玩一切听凭尊便。
阿文聚精会神地驾车,身材魁梧的石漱钧悠闲自得地坐在驾驶副座,流露出一副理所当然非他莫属的得意相。似水般温柔的阳光,透过车窗毫不吝惜地泼洒在我们的身上,弥漫着春天田野芬芳的气息,从尚未关闭严实的车窗玻缝隙中蜂拥而入,肆无忌惮地撩拨起人们潜意识中那丝懒倦困盹的惰性。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石漱钧,不一会便已酣畅入梦鼾声如雷。后座右边的“老古董”似乎受到了感染,他摘下了眼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头舒服地枕在柔软的靠垫上,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隙,嘴巴张成一个圆滑的句号,脸上漾着惬意舒心的笑容。中间的徐静正襟危坐很不自在,随着“老古董”迷蒙中忘乎所以的扩展地盘,她只得万般无奈仰或是顺水推舟地把屁股一点一点向我挪过来。
徐静顶了顶小鼻梁上的钛金眼镜,笑着问我:“萧主任,到丽江市还有多远?”
“最多再过两个小时便可到达。”阿文抢先开了腔。
“你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这么清楚?”徐静来了兴致。
阿文笑而不语,看着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我插起了嘴:“这是驾驶员最最起码的基本功。哎,小徐,你们打算到丽江采撷点什么新闻?”
徐静嫣然一笑,脸颊上出现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丽江市所属的大部分县市均在崇山峻岭中,是经济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精神文化生活相对贫乏,但在道德婚姻文化消遣诸方面,却出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两极分化,奢靡荒唐无节制的文化现象悄然兴起,甚至比发达地区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点点头,对徐静的话题颇感兴趣:“这倒不失是个能引起轰动效应的热门话题,文化视点探讨也是你最擅长的。”
“我们想从各个侧面了解搜集一些第一手资料,为下一步开展这一议题的专项讨论做点准备工作。”徐静转过身子,拿眼定定瞧着我,她的脸几乎挨着我的肩膀,我能清晰地感受她那匀称的呼吸声和热乎乎的鼻息,“唉,在这个物竞天择的社会里,为了争取读者,增加报纸发行量,成天迫使你挖空心思玩点新花样,我和石总均被搞得焦头烂额。你这位专家也给我们出出点子嘛!”
我淡淡一笑:“我的脑子已经生锈,跟不上新时代啰!”
“你现在还在报社该有多好。萧主任,赚够钱后还是回来吧,我和石总都殷切期待着,我们三人合在一起好好干一场。”
“现在我是三无人员,报社大门还踩得进吗?”
“只要你这匹好马愿吃回头草,一切手续包在我身上。”
“恐怕没这么简单,还是以后再说吧!”见徐静在不停地揉眼睛打哈哈,我适时止住话题,“哎,小徐,你们晚上还要工作,趁这个间隙,你也打个盹呗!”
徐静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日头悄悄西斜。车子行驶在水泥路面上,发出极有韵律的“沙沙”之声,徐静的身子慢慢向我倒过来,非常惬意的把脸衬在我的肩上,左边大半个胸脯顶在我的右胸口,高耸而富有弹性的地方有节奏地起伏着。这情形使我联想起公交车站梧桐树下的那个雨夜,此时的徐静显然比几年前成熟了好多,从她的气息和胸部的质感以及胸口波动的频率中,我能清晰地感悟出来。
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车子进入丽江市区。在石漱钧的引导下,车子穿过几条大街,拐进一条花木葱郁的林荫小道,稳稳地停在“丽江宾馆”的停车场上。
这是一个庭园式的宾馆。园内奇花异木馥郁葱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依依,流水淙淙。主楼是一幢造型极为别致的三层建筑,左右延伸出两幢呈椭圆型弯曲的裙楼,左边是餐厅,右边是娱乐健身场所。《丽江日报》的老总和理论部主任早已在大堂等候,开了房间稍作安顿后,他们招待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便驱车陪同我们来到濒临丽江的“天上人间”,开了一个豪华的KTV套房。我们管这叫“练嗓子”,他们却堂而皇之的称这为“体验生活”,不管怎么称呼,其目的只有一个,寻开心消遣。
也许是因为我和徐静在场的缘故,石漱钧和“老古董”显得有些不自在,为了便于他们的正常发挥,不一会,徐静便知趣地告退,我也就找到了脱身的理由。把潇洒和买单的权利交给阿文以后,我陪同徐静打的回到了宾馆。
“萧大哥,你我都是夜猫子,这么早反正睡不着,到我的房间坐坐吧!”徐静边拿钥匙开门边笑眯眯地发出邀请。
我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径自进入室内,刚在沙发上坐定,口袋里的手机奏响了音乐。我一手接过徐静递来的茶杯,一手把手机举到耳旁:“噢,是岚岚……放心吧!我的驾驶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我不开车……什么?童老板和陆老板到新马泰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我知道了!哎,自己注意一点,没事早点睡……你看你,婆婆妈妈的,过几天不就回来了……不同你唠叨了,OK,Good…bye!”
“好潇洒啊!左边抱着露露,右边搂着岚岚,来得及吗?”我刚挂断电话,徐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揶揄起来。
我装腔作势矢口否认:“她只是我办事处的一个职员。”
“欲盖弥彰。你的口气,你的眼神,我即使听不出来,看总看得出来吧!哼,你以为我是瞎子、聋子、傻子!”徐静不停地冷笑着,脸色幽幽的,眼神怪怪的。
“唉,身不由己,欲罢不能啊!”
“只怕是欲壑难填喔!哎,能透露一点吗?”
“只要你感兴趣。”我喝了口茶,点上根烟,就着室内黯淡的灯光,那个缠绵悱恻的大海与帆船的故事和洪荒时代刀耕火种的故事,像流水一样从我的嘴中汩汩涌出。
徐静的手向我伸过来:“萧大哥,能给一根烟吗?”
我把燃着的火机举到那张泪眼迷离的脸蛋前……
离开徐静的房间已是凌晨两点。阿文他们还没回来,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虹云,想露露,想岚岚,想徐静……奇怪,徐静娇小的身影和那副沉重的钛金眼镜怎么老是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真太堕落了。不可救药。不可理喻。
外面下起了雨,从子夜下到凌晨,从凌晨下到天明,断断续续,淋淋漓漓。石漱钧他们彻夜未归,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见他们疲惫的身影。好潇洒。
3
吃了中饭后,尾随在《丽江日报》那辆白色的桑塔那后面,我们的车子徐徐上了路,不一会便把依山傍水的丽江市远远地甩在车后那片隐晦迷蒙的雨幕中。
车子拐进一条狭窄的沙子路,路面坑坑洼洼,车子颠颠簸簸,恍若一个大摇篮,徐静娇小的身躯时不时往我身上倒过来,每每此时,她总是歉意一笑,我就宽容大度点头,潜意识里似乎在说: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