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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1 / 2)

>我点点头,把软绵绵的身体瘫倒在床垫上,心里七上八下揪得慌。我慢慢闭上眼睛,延绵的思绪无羁无绊地驰骋起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走马灯般地在眼前晃来晃去:石漱钧满脸带笑不停地向我挥手,“老古董”如一团烂泥瘫软在按摩床上,沈处长高举酒杯为我祝贺,岚岚点燃“金字塔”上的小蜡烛,火炬越燃越亮,越烧越旺……

“灏儒,你醒啦?你刚才睡得好香喔!”

“我怎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抬腕看了看表,已是晚上11点。这时,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想,应该是虹云她们回来了!

房间的门敞开着,她们径自闯了进来。“灏儒,我给你们带了点宵夜,趁热吃吧!”虹云从塑料袋中取出两个快餐盒,分别递到我和岚岚的手上,“这是你俩的机票,明天中午12点的航班。灏儒,粤都那边如果有个万一,你可千万不要失魂落魄萎靡不振,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太在意,也不必太强求。经历了这次生死劫难,我已经想得很开很开,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的。”

从鬼门关里出来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失去自由的人,才懂得自由的重要。短短的几天时间,让我感受了一生中最“辉煌”的不幸和大幸,人世间的一切因因果果恩恩怨怨,我已经大彻大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想不通的了。虹云似乎想得比我更通透,她没有难为岚岚。

万籁俱寂。山城的夜晚像阴森的魔窟。

躺在床上,透过半掩的窗帘,恰好能窥见挂在中天的那轮圆月,月亮的周围镶嵌着一圈彩色的光环,柔和如水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泼洒在我和虹云的身上。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明天说不准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烂天气。

2

早晨的天空阴云密布,山腰腰间缠绕着迷蒙的雾霭。大客车缓缓地驶出车站,我把头趴在窗外,不停地挥着手,向送我的虹云和徐静依依惜别,向山窟窿里这座阴森森的让人刻骨铭心的山城怅然告别。车子在山的怀抱里兜着圈子,汹涌的迷雾无穷无尽的擦窗而过,我赶忙闭上眼睛,手里捏着一把冷汗,心有余悸的恐慌招之即来挥之不去。岚岚依偎在我的身上,她的手在我的胸口柔柔的怂恿摩挲,在炉火般灼热的温情诱惑和感召下,原本的惶恐渐渐隐退,一种莫名的渴望和祈盼蠢蠢欲动。

“灏儒,沈处长回来了,昨晚我同他取得了联系。下午两点,他在‘大富豪’西餐厅等我们。”在机场候机大楼的咖啡厅里,岚岚一边慢慢地喝着饮料,一边轻轻地与我交谈,“陆老板也回来了,等下与阿坚一起到机场接我们。”

“要走一道走,说回来全回来了,这叫无巧不成书。”

对面的大眼睛忽闪不停:“还有更巧的哩!雷天久得知你的消息,借了60万元现金,昨晚赶到了粤都。”

似有无限感慨涌上心头:“共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数重云外树,不隔眼中人,患难之中见真情啊!”我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紧蹩的眉宇渐渐舒展,满腹的忧虑随着袅袅升腾的轻烟在空中慢慢地消散。

舒舒服服打了个盹,飞机已平稳地降落在粤都机场的停机坪上。舷梯外迷迷蒙蒙,游丝般的细雨淅沥淅沥淅沥。

出口处,雷天久、陆老板和阿坚把我团团围住。雷天久绕着我不停地兜圈圈,小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视我身上的每个细微之处,专注的神情就像医院里照“X”光,确信无可挑剔时,才伸出双手猛地抱住我,话说得语无伦次:“萧老板,我们又相聚了,苍天有眼,终究没损我所爱。”

“什么,萧老板竟成了你的所爱?我们的岚岚小姐不同你拼命才怪哩!萧老板啊,你是吉人自有天相,后福无穷。难怪前段时间同你联系不上,昨晚得知你的消息,惊喜交加彻夜难眠啊!哎,走吧,等下沈处长就过来了。”

我和陆老板边走边谈,岚岚为我撑起了伞。

头顶几团忸怩翻卷的云团渐渐变得阴郁深沉,刚才还细若游丝的小雨,转瞬间变得肆无忌惮,蚕豆般的雨点“噼哩啪啦”地砸在粤都机场前的广场上,水汪汪的水泥地面上荡起了密密麻麻的涟漪。

我拉着岚岚的手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3

“大富豪”西餐厅内景色依旧。

还是那个幽暗而又熟悉的角落,沈处长西装革履悠闲自得地在那儿品咖啡。这是一个预示着离别和失落的角落。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阵难以言状的怅然,几多忧伤,几多哀怨,几多牵肠挂肚的思念,不可遏止地一齐涌上心头。简洁的寒暄后,我品了口苦涩的咖啡,竭力地掩饰着心里的忐忑,慢慢抬起沉重的头颅,把唯一的筹码和无限的希望下注在对面那张扑朔迷离的脸庞上。

“萧老板,为了使你的案子有个比较圆满的结果,我付梓了多少周折,你知道吗?”我还没开口,沈处长先发起了牢骚,他点上一根烟,吐出一串烟圈,“我虽然在北京开会,心里念叨的却是你,天天打你的电话,Call 你的呼机,手机不通,呼机不回,办事处没人接,杭城电话没人听,老陆老童泥牛入海音讯杳然。哎,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凄然一笑:“到阎王老爷那儿转悠了一圈。”

沈处长用眼定定地注视着我,犹如堕入九天云雾。他静静听完岚岚和陆老板的叙述后如梦初醒,连连感叹:“难怪难怪,人生在世,祸福难测,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唉,屋漏偏遭连夜雨,命运戏弄人啊!”

我已经从对方意味深长的话语中悟到了事态的结局,脑子已短路,没有太多的忧伤,没有太多的哀怨,只有垂死前回光返照般频频闪烁的火花。那是一种莫名的愤慨,也是一种对不平的抗拒,更是一种对以往缱绻人生的留恋。

“你的货已作无主处理。”沈处长一根接一根地吸烟,话语中充满无奈,“萧老板啊,你的案子是省里直接插手的,我没绝对的决定权,这是政府行为,谁也无法改变,除非你的特殊情况事先有个通报,我有理由从中干预一下,或许还能宽限一段时间。唉,我如果开完会马上赶回来……”

“一点挽救的办法都没了?”雷天久仍不死心。

“货已拍卖,回天无力啊!”沈处长双手一摊,慢慢把脸转向我,语重心长孜孜诱导,“现在的形势对你们做正版的相当有利,‘扫黄打非’是个长期的任务。萧老板,这次的损失就当是破财消灾吧,以后东山还能再起。”

“一生中有多少个一千多万?我萧灏儒不是银行!”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火药味太浓了,这样的结局能怪他吗?我竭力平息自己,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沈处长,对不起,言重了!你已经尽力而为,我没任何责怪的意思。想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4个字:倾家荡产。”

“舟覆乃见善游,马奔乃见良御,只要有信心,有勇气,没有渡不过的河,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苍海。”

我懊丧地摇摇头:“地虽生我材,天不与尔时,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不要再劝慰了,我的境况自己最明了,多谢各位的关照和厚爱,是我萧灏儒自己不争气,才落得如此这般。我决定退出这一行,以后就不劳大家了。”

沈处长挥挥手继续大道理:“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以后我竭力予你方便。我那儿还有60个母盘,你领回去吧!”

“不必了,这些东西现在已一无用处。”

缄默。空气沉闷的让人窒息。陆老板拉了拉沈处长的衣角,两位老战友转移到另一个角落谈起了悄悄话。

木已成舟,花已凋落,死灰安能复燃?我依在岚岚的身上无望地笑着。熟悉的歌声在耳边悠悠响起。

外面下着雨

犹如我心血在滴

爱你那么久

其实算算不容易

就要分东西

明天不再有关系……

此时聆听这首歌,仿佛有一种全新的释义。也是这个角落,也在这首凄婉缠绵的歌声中叙说分离,过去要离去的是我爱不释手的女人,如今要告别的是我爱不释手的事业,那么以后呢?还可能有以后吗?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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