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说“你帮我放到前面地铁站就可以”,石希楠的手机却刚好响起,宛珠只好噤声。
听完电话,石希楠转头看了一眼宛珠。
“一起吃饭再回去?”
“不用了吧。我不饿。”宛珠推拒,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她脚上还穿着那双磨脚的高跟鞋,恨不得早点回寝室把鞋子甩掉,换上一双舒舒服服的拖鞋。
石希楠有些了然地把车停在路边,长手一伸,从后座拿了个纸盒子。
宛珠坐在副驾驶座上,石希楠伸手到后座拿东西的时候,难免身体要往这边倾斜一些。
那股带有薄荷气息的烟草味淡淡地扑上宛珠的脸。加上又在车厢那样狭窄的空间,宛珠不由有些不自在。
“试试。”石希楠把盒子放在她膝盖上。
宛珠莫名其妙地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双奶白色的平底鞋。看起来皮质极好,纹理细腻。一看就知道穿着会很舒服。
“本来是给我朋友买的。不过买错尺码了,发票又丢了,也退不了,要不你穿穿看尺码合适吗?合适就帮我处理了吧。算是帮我一个忙。要不然就这么放着也是浪费。”
宛珠一时无话可说。石希楠已经把她的退路堵得死死的。虽然打心底她不相信这双鞋子真的是为了“处理”才送她的——就算平时对奢侈品牌再不关心不了解,这种皮质的鞋子,价格要多少,她还是有数的。
“你平常都会这么随便地把一双这么贵的鞋子处理给别人吗?”宛珠语带讽刺。
“看情况。”石希楠居然回答得很坦然。
宛珠无计可施,只好把鞋子换上。心里却在哀痛自己月底即将拿到手的第一笔实习工资,估计是要全部拿来还这笔鞋债了——她不愿意欠别人那么大的人情,但石希楠说的又滴水不漏,只能事后再把钱还给他了。
“那算我买的吧。大概多少钱?我回头给你。”
“忘了。没多少钱,等会吃饭你买单就行了。”
宛珠很老实地回答:“我身上只有两百块钱,买单没问题,不过太贵的我就买不起了。”
石希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其实我吃得也不多。”
停下来的地方,果然看起来很低调。老式装修的一座楼,黑底红字的招牌。看装修倒看不太出来是吃的什么菜。
服务生送上菜谱就退了下去。
宛珠拿起菜谱来翻了翻,松了口气。还好,蔬菜差不多30元一份,荤菜50左右,比起学校附近的餐馆自然是贵了很多。但好歹还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
不由豪爽了一把,把菜谱递给石希楠:“你点吧。”
石希楠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真的?随便我点?”
宛珠立刻泄气:“三菜一汤,比公务招待标准都高了吧?再点多了,我就只能留下来洗碗了。”
石希楠嘴角微弯,叫来服务员点单。
还真是手下留情,就点了几个最简单的菜。宛珠看着上来的满桌素菜,不由有些过意不去“其实点两个荤一点儿的,我还买得起。”
“吃素排毒。我最近一直吃素。”石希楠一本正经地夹了两筷子蔬菜,津津有味地放到嘴里。
他这人就是这点好。体贴人的时候绝不露痕迹,不叫人尴尬。
宛珠一笑,也开始吃。为了忙现场布置,中午就吃了一个盒饭,还没吃消停,这会儿也早就饿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石希楠背对着门口没有看见,宛珠却看得分明。
男的是丁闻。他身侧的一个女孩身材高挑,长发披肩,正低头打电话,腕上一串剔透的石榴石手链,衬着乌黑的长发,显得有些楚楚的味道。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个声音听起来却似曾相识。低音婉转,略略的沙,像一匹在指尖滑过的绸,直接响在人的心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甜腻。
最近是怎么回事。过去几年都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事,接连在最近遇到。看来是要回去请室友翻翻星座手册了。难不成这月的星座运程其实写着“双子座,遇故人”么?
丁闻本来倒是没有看到宛珠的。但服务生却偏偏指了他靠近宛珠那一桌的位置,自然就避不开地看到了低垂着头坐在旁边的宛珠。
“hi~”丁闻有些惊喜地快步走了过去。
“hi~”宛珠只好对他笑笑。
石希楠抬头看见丁闻,略微一怔:“怎么你也来了?”
“还不是叮叮要来,前几天听你说这家店的醋渍黄瓜好吃,今天就闹着来了。”丁闻发现坐在宛珠旁边的人是石希楠也有些意外。
方才在丁闻身边打电话的女子想来就是叮叮了。怪不得刚才听着声音那么耳熟。那年智仁高中的操场上,那个动人到不可思议的声音从广播低低地传出,最简单的祝福却仿佛有着最无法言说的情感,一直烙印在宛珠某片记忆的深处。
而且,她应该就是今天自己在活动会场看到的那个被人群簇拥离去的女子了。Dina,S市秀场最近正火的模特。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换了,但腕上戴的那串石榴石的手链却极易辨认。宛珠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虽然从来没有跟叮叮碰过面,却对她的长相留有印象——她在石希楠家里过的那一夜,就睡在叮叮的房间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宛珠苦笑,想来今天这一场邂逅是避不过的了。
叮叮打完电话,看到哥哥在另外一张桌子旁边跟人寒暄,那人的背影却极似石希楠。三步两步蹦了过去,一掌拍在石希楠肩上。
“哇,希楠哥,真的是你啊?带女朋友来吃饭呢?”
“普通朋友而已。”
“得了吧,少装了。我今天在盛茂都看见了,你让你那小助手帮你在一楼erragamo的店里买了双鞋。还不是送你女朋友的?都穿脚上了,还不承认哪?”叮叮用下巴指了指宛珠脚上的鞋子。
石希楠这回是真有些尴尬了。“别胡说。”
叮叮笑嘻嘻地向宛珠伸出手,“你好,我是叮叮。希楠哥的干妹妹。”
宛珠退无可退,只好两眼一闭,豁出去了:“你好。我叫宋宛珠。”
叮叮先是怔了怔。接着,脸色立刻变了。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宛珠的脸,冷冷地哼了一声:“噢,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比以前时髦了嘛。”
宛珠既然豁出去了,也不再躲闪,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只要微笑以对就可以。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总不至于太过分。但叮叮最后那句话却让她有些意外:“你见过我?”
叮叮说漏了嘴,有些恼怒。如果她告诉宛珠,自己曾经偷偷跑到智怡看过她,是不是就代表当时的自己落人下风?
话锋一转,“看不出来你倒是很有办法嘛,以前是盛逸风,现在勾搭上了希楠哥。”
宛珠也不生气,温和地纠正:“我跟石希楠只是普通朋友。”
“叮叮,别太过分。”石希楠脸上有了一丝怒意,低声喝止。
当着曾经的情敌的面,叮叮顿时有些下不来台。眼珠子一转,冷笑了声:“以前我总想不明白,为什么逸风选择了你。前阵子可算是明白了,人家说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你们家是姐妹同心,前赴后继,两姐妹服侍一个男人,哈,娥皇女英,多可歌可泣。”
这句话简直如一声重重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