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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想那个字眼,唯有牢牢的抓握着缰绳,尽量让马跑的平稳些,免得他太过颠簸,风吹到脸上,秦兮不觉得疼,只有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不说点什么,她怕自己会被那沉闷压死了。
“风,风霁,你说过,说过为我建造那样一个小镇的,风霁。”
鼻子发酸,风扑打在脸上,吹的眼睛都睁不开,却不敢闭眼,怕那泪水就这样被挤出眼眶,死死的瞪大眼,盯着前方,嗓子眼哽咽,却依旧驭马前行。
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叹息,那叹息被风吹散,却在散之前被秦兮竖起来的耳朵捕捉到,哽咽声变成了哭泣声:“风霁,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撑住,为我,撑住。”
抱着她腰部的大手紧了紧,秦兮感受到了,腾出一手狠狠一鞭子抽打在马身上,马被魉那一掌打的痛劲已经过了,速度慢慢减缓,秦兮这一鞭子抽的又狠,又重,马嘶鸣一声,又奋起四蹄跑了开去。
这样跑跑停停,渴了喝点水,饿了在小村小镇哭些干粮啃,夜风霁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
秦兮趁着休息时间,检视了他身上的伤,被他后背上狰狞的箭伤骇到,那伤口多而深,有的可见皑皑白骨,有的已经化脓肿的老高,有的已经开始糜烂,秦兮一把拢上他的衣衫,再没有勇气看第二眼,很难想象他竟然带着这样的伤撑着赶来静国,心疼的泪流不止。
这样撑住一口气跑出了很远,怕银琪追来,一路上不敢走大的市镇,只挑小村小落走,日行夜赶。
那匹马并不是夜风霁的宝马良驹,他的宝马为了护主,已经死在归元箭阵里。
眼下这匹马是从军营里随意抓出的一匹普通马而已。这样的马根本承受不住夜风霁没日没夜的赶路,眼下得不到休息的马,又载着秦兮跟夜风霁没命的往回跑,早就已经到了临界点。
这一天,那匹马终于到了生命的尽头,一个踉跄,四蹄朝前扑倒在地,口吐白沫而亡。
被甩飞出去的秦兮仍旧紧紧的抱着夜风霁,魉眼见不好,急急赶上,在空中将主人跟王妃接住,缓缓放下。
脚甫一落地,秦兮便抱着夜风霁朝魉喊:
“魉,快来看,风霁发烧了。”
抱着怀里发着高烧的夜风霁,抬头求助的看向魉,魉闻言蹲在地上,看着主人紧闭的双眼,伸手探视。
果然,额头的热度让他缩回手,朝着秦兮摇摇头,他早已经将带的上好的药,给主人上到伤口上了,现在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药物了。
怎奈那伤口太深,太多,又耽搁了最好的救治时间,所以他那些药也只是缓解,并不能治彻底,现在只能等,等主人自己苏醒。
秦兮咬咬牙,风霁的伤太重,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饶是他意志再强,可那伤不是骗人的,必须想些法子。
“魉,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寻些可以消炎的草药来。”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32章 做个昏君
魉眨眨眼,主人受伤却又千里疾行赶赴静国,能撑到现在已经不易,眼下王妃说要找消炎的草药,草药他知道,可消炎是什么?
魉接过主人,突然喊了声:“王妃且慢。”
已经走出去的秦兮一下子回头,以为是夜风霁醒了,可是看到他闭的紧紧的双眸时,一颗心又沉了回去。
魉将主人平放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迈到瘫倒在一边的马匹旁边,从马脖子处鬃毛浓密的地方,扯下一个小包裹来。
“这是什么?”
秦兮奔过去抢到手中,急急打开,里面是各色的小瓷瓶,上面还细心的贴了标签,标明每个瓷瓶里装的是什么药,有什么效用。
秦兮颤抖着手将那些小瓷瓶拢到一处,“魉,将他翻过去,把这两样药抹上。”
递给魉一个蓝色跟一个绿色的瓷瓶,魉伸手接过,不明白王妃为什么不亲手给主人上药,待看到王妃抖的不成样子的手时,魉方明白过来,这就是关己则乱。
药给夜风霁上好了,秦兮一直瘫坐在一边看,那些小瓷瓶又被魉包裹好,秦兮伸手接过,包在怀中,不用问也知道,如果这些药是乔颇准备的,那他不会不带在身上,柳静柔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知道他不会一再的受自己恩惠,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成全他不想亏欠的心。
“魉,你知道他受伤,为何还让他来赴险?”
魉再次摇头,却没说话,一他不知主人受伤,二即使知道,他也阻止不了主人,从主人只身一人闯出归元箭阵,又甩开白公子跟乔颇医令这一点就知道了,主人的心意已定,任谁都无法阻止。
秦兮吸吸鼻子,看着风霁,只有眼睛处是熟悉的,这样一张老态龙钟的脸,柳静柔也能够识的出他来吗?他是怎么遇到柳静柔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路奔来,虽不经大市镇,可是她还是听闻了外间传言,外间传言芷离麒元帝攻打风散,在平了风散后,被风散巫术所摄,陷入归元箭阵,被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想到他后背那些狰狞的伤,秦兮觉得心仿佛被人狠狠用手攥住,再不得松开,连带着呼吸都觉得疼痛了。
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秦兮用手背一把将眼泪抹干。
“魉,我问你,芷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魉顾了下,知道瞒不住王妃,从主人不管不顾抛下一切赶来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无法更改。
“我知道的也许不比王妃多,那些市井传言的确是真,主人闯出归元箭阵后,不顾身上伤势,一意孤行甩开了白公子跟乔医令,如今风散战场上白公子一人在收拾善后,乔医令在主人后面一路追赶,现在还没见影子,估计是主人太过心急,赶的太快的原因造成。至于其他,属下不知。”
“不知吗?外间传言万箭穿心,难道还能死而复生吗?他存了这样的心思,白溪铭也不拦吗?”
“拦的住吗?”
秦兮又抹了把眼泪,是啊,拦得住的话,身负重伤的他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秦兮茫然的看着,思索着,风霁故意将受伤的消息放出去,目的是什么?
这招金蝉脱壳瞒天过海,欺骗了天下人,为的就是换一个自由身来寻自己,风霁,你好傻,天下你不要了吗?江山你舍了吗?
闭上眼,他说为自己倾尽天下,当初只当是笑谈,原来在他心里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他真的是心意已决。
缓缓低头,将脸贴到他的脸颊上,喃喃低语:“风霁,既然你都寻来了,那么让我放心好不好?醒来,睡睡就醒来,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眼泪流淌到他的脸上,凉凉的感觉让昏迷中的夜风霁俊挺的眉毛微微蹙起,秦兮没有发觉,仍旧抵着他的额头轻语:“风霁,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吗?”
一只大手将她的小手握住,秦兮一呆,凝神看去,那双浓的能溺毙人的幽深黑眸微微睁开,含着温柔的情意。
“被我,抓,到了。”
“抓到什么了?”秦兮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
夜风霁的大手怜惜的擦拭着她的泪水,“抓到你,说,我坏话。”
“那你打算怎么惩罚我?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罚臣妾……”
“想的美,我好不,容易寻到,你,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你想都不要想。”
夜风霁急急拦住秦兮下句话,刚刚的秦兮让他想起尚在齐王府里时,两个人的第二次见面,她说就罚臣妾从此后不得见王爷天颜。
风霁的话出口,两个人一起笑了,秦兮轻轻一吻落到他的黑眸上,夜风霁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兮儿,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
“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我一直做……这样的梦,梦见你,然后醒来时,你便……又消失不见,那样得而复失的……感觉真的……很难过。”
他的声音里含着恐惧,听的秦兮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把脸埋在他的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