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学园祭过去已经有几周时间了,以“智育”为重点培养出来的学生,自然基本不会过多纠结于一次庆祝活动,而是很快就回到了正常的学习轨道上来。当然,这也只局限于绝大多数,经过学园祭突兀的一个照面,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而由介也破天荒从各种途径有意无意地打听到幸村精市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医院里的,却在心头仍是有种惴惴不安。
这种不安的心理自学园祭的仅几步之遥开始,就无端地在心中产生。从根本意义上来说,由介并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在遇到这种类型的事,特别是当两个人之间还有似有若无的联系时,就会觉得愈发别扭。更别提最近,惴惴不安在心中不断蔓延开来,几乎占据了课余的空闲时间。——总觉得有种心虚,对不起他啊。
“今天天秤座的运势也很不错,不过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会遇到一些小意外,要多加注意,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这些意外都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祝大家在新的一天也平平安安。”温文尔雅的声线在最后划出优雅的弧度,右手的稿子尚举在空中,空闲的左手已经熟练地接上一段由重至轻的音乐,使节目末尾显得不那么突兀。
“Perfect!”主播在隔绝窗户的另一侧工作室带着耳机校验效果,直到最后,简洁地从最大程度上表现自己的满意,“最近几期的节目都做得很好,虽然我们的磁带是在中午才出来的,有一定的延后性,不过反响都很好,继续保持。”
“我会继续努力的。”由介从录完节目后,心思就全然不在这里,直到主播鼓励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才恍然回过神来。维持着面部肌肉牵扯的弧度,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不那么僵硬,直到主播宣布一天的工作量结束,推开椅子,整理文件的声音稀稀落落地响起,才有些脱力般抹去额上不明显的汗渍。
从学园祭之后,社长就下达了新的任务,或是说他们现期间的目标,即是用录播每天早上的星座运程,而这些关于不同星座运程的节目也由与各种学校里风云人物有一些相似的同僚役使。这是初期目标,因此,如果是完全不像的,在这期间,就必须承担起后勤的工作。
而由介接到的工作,毋庸置疑是幸村精市的声优役。在这批“先驱”中,他的工作成绩尤其斐然,第一次贩售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区别,从第二次开始,他役使的磁带就经常脱销,每次一摆上去,就会被抢购一空。
“和幸村精市的声音一模一样还真是幸福啊。”有位当时和他在同一录音室的同学在中途休息时间边喝水,边这样随意感慨道,“像我们,都是强行逼着自己去平时相对比较少走的声线,有时候要故意把自己的声音装得沙哑,也是件很痛苦的事。不过羽田君就不一样了,只要用自己的声音本色演出,像水到渠成那么顺利。”
每次被这么说的时候,由介所能做的,也只有装作不经意地笑笑。——该怎么说呢?说自己也是经过很多次练习?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努力这种事,在他们看来的自己,都是不需要的吧?如果说出来都不被理解的话,倒不如一直这样下去。由介深深地知道,某些时候,被人认为是天赋倒也还好,要是在别人看来,同样的努力,但成绩却无论如何,都只能望其项背的话,是会被嫉恨的吧?
抿嘴笑了笑,从上学开始就拿在手里皱巴巴的纸,经过再一次手指的用力后,终于有种无法再使用的苍白和颓败,最终只能落得被扔进垃圾桶的下场。因此,他绝对不能失败,既然上天把他的嗓音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又给了他如此的环境,他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以至于再一次走上曾经的道路?
上次社长说过的比赛观摩终究还是没有看成,据说是被网球部的柳莲二驳回了,理由很充分:这是网球部机密。立海大著名的团体毕竟是以体育为主,而网球部又是其中的王者,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社长回来后,只是忿忿不平了好几天,便又恢复正常。因为,在那一天后,广播社的磁带贩售开始了。
用社长的话来说,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是先将广播社的名气打响,那些广播剧,不过是业余的消遣,并不需要太过强求。
“至于这笔账,就先记上,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他的社长大人说完这句话后,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诡异一笑,让全程都在一旁围观的由介差点没被一个笑容吓得腿软。
要提一句,社长在外面的形象都是大和抚子,沉静大度这个词被套在她身上,几乎是被全校人公认的——请注意“几乎”,和“公认”这两个词,它们的意思就是——“浅井君,那个笔筒是才买回来的,要是你摔了又要重买!”此后,由介因为各种原因在此后的一个星期中,经常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喝茶聊天,这是后话。
关于星座运程节目这件事,由介也并不是没有过抗议。
“由介,你知道现在广播社人手不足,亟需各类宣传,你认为,这个时候你不帮忙,说得过去吗?只是这段发展时期,只要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马上替换下你,你也可以用别的声音,不一定要你原本的声音了。”在社长殷切的目光下,由介也只好作罢。
近期的心神不宁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知道为什么他的磁带会火爆到如此夸张的程度。正是因为他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和幸村精市的一模一样,除去幸村精市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这个原因,由于生病的关系,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上课,这也使许多女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他还好好地在医院里。
事实上,有很多人,特别是男生在特意买过这类磁带后,都无不恶意地猜测,幸村是不是在医院里情愿给广播社帮忙,也不愿回学校来看看自己的部员。这个说法自然也受到女生的强烈反对。不过,的确有这样的消息在校园里流传——广播社有一版磁带,是由幸村精市本人录制的。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网球部众人的耳朵里,正选们都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与幸村走得最近的他们自然知道幸村的身体情况和他在医院经常做的事,虽然都和网球没关系,倒也不至于扯到什么广播上去,谁都知道幸村的另一爱好是画画。怎么看,都和广播这种冗杂的工作搭不上边。
不过,不以为然并不代表没有好奇心,比如立海大的新任王牌——切原赤也。
此时,他就把存有从别人那里录过来的节目的MP3打开,塞上耳机等待节目开始。他倒要看看,敢冒充部长的人到底有和部长多像的声音。那些说起磁带就满脸陶醉,信誓旦旦地保证,那一定是部长录制的女生们一定是脑子烧……坏……了?
切原赤也怔楞着任凭节目里干净稳定的声音在耳边流淌,瞳孔因不可置信而放大。——居然真的是……部长?别人他不敢保证,就凭他们这些和部长相处这么久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里面的声音,就连起承转合时的音调,都和部长一模一样,这不是部长本人,还能有谁?要说这是找个人来冒充的,他可不信。
“今天天秤座忌出行,如果要出行的话,一定要记得注意脚下——”声音放到这里的时候,切原已经没有时间听下面又说了些什么:“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地把井盖打开了!”切原蹲在原地,抱着差点脱臼的腿,心有余悸。刚才差点脱臼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要不是他反应快,说不定就直接掉下去了。
“这个东西……也太准了吧?”切原不可置信地拔出MP3耳机,想了想,又倒退回断开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请记得小心,大部分时候只要保持谨慎,就能避免。”还真是该死的全部被说中了。太邪门了吧?
“所以我都说了,切原肯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有和部长声音一样的人啊。”仁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调侃道,“其实切原啊,是不是想到了哪个向你表白的女生,才没注意脚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