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岑风正沉浸在自己当年沈家玉郎的风采被人比下去的悲伤中,这时候铁面无私,找了两个得用的下人把垂头丧气的殷怀兰拎回去了。
冰戏的地方在梅园后面的一处湖水边,这湖水占地面积极大,而且一年四季风景绝佳,有赛西湖的美称,不远处就引了些赛西湖的湖水,等到天气转冷之后能冻的十分瓷实,再用篱笆扎起来,上面系着彩绦,瞧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冰戏的场地很大,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被围满了,不愧是最受欢迎的一项活动,现在初选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沈晚照不想在寒风里冻着干等,拉着众人寻了处亭子坐下赏景。
温重光自然也跟了过来,沈晚照故意皱眉搓手:“爹,好冷啊。”
沈岑风一愣:“那怎么办?我给你买杯热热的饮子来喝?”
沈晚照见他如此上道,开开心心地点了点头,沈岑风怕下人不知道闺女口味,亲自带着人往外走了。
沈晚照又把头扭向沈朝,冲着他嘿嘿嘿了几声。
沈朝被他笑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道:“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
她把手里捧着的玲珑白玉双耳手炉递给沈朝,嘻嘻笑道:“这炭都凉了,你再帮我加几块炭呗。”
沈朝烦躁地嘟囔道:“你们小姑娘就是娇气,没事还要用个手炉。”说归说,还是接过手炉往出走了。
沈晚照打发了两个超级灯泡,哈了哈手道:“想跟你单独说句话可真是费劲,还不如学校里方便呢?”
温重光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晚照比出两根手指,又把五指摊平,重重一拍桌面:“方才没来得及问你,听说吏部的宁侍郎送了你两个美婢,你是不是收下了坐享齐人之福啊?”
温重光皱眉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官场中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我不好这些,怎么还会送我这个?”
沈晚照一脸不信,他摇头笑道:“美婢不美婢的我可没见过,只知道我前些日子裁衣裳,他不知怎么的听到风声,特地借了两个刺绣最出名的绣娘过来。”
沈晚照听完之后囧倒,这传言也太不靠谱了,她记得原来上学的时候,有个朋友家里是开烟酒商行的,无意中跟同桌提了几句,没过两三天就有人兴致勃勃地来问她:“你家是不是在XXX(某繁华地段)开了个酒厂,有几个分公司啊?”
由此可见三人成虎这个成语多么贴切,而她还不由自主地信了,还暗搓搓地惦记了好一阵……
他好笑道:“你想知道什么,何须听旁人的闲言碎语,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沈晚照讪讪笑道:“这不是最近没见你吗?”她说完,随意把家里近来闹出的事儿说了几句。
他微微笑道:“沈二爷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坐下这等事呢?”
沈晚照笑道:“你等会儿把这马屁拍给我爹听,他肯定将你引为知己。”
他一手撑着下巴,随意笑道:“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我的夸赞今后只给你一个人听。”
有时候女人就喜欢听没什么意义的甜言蜜语,沈晚照听完之后心里笑到劈叉,仍旧十分口嫌体直:“好话说了一箩筐,以后我可看你行动了。”
他帮她把一缕青丝别到耳后,勾唇笑道:“这些日子不见,可有想我啊?”
沈晚照左右瞧了瞧,在四下无人,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反问:“你说呢?”
两人随意又说笑了几句,魏朝风气开放,女子找男子搭讪也是常事,有不认识温重光身份的,便进到亭子里来寻他搭讪,沈晚照来一个瞪一个,直到把人瞪得心惊肉跳,一句话都不敢说,主动离开才算算罢休。
他在她眼脸上轻轻一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晚照想要回话,见回廊那边沈岑风已经往回走了,忙正襟危坐:“……首辅,你说‘君子不器’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孔圣人说这话是为什么?”
温重光:“……”
这时候沈岑风以及往过走了,老远听见这话便笑道:“这么简单你都不会,还拿出来问首辅,我看你是该打手板了。”
温重光含笑道:“求知好学是好事,怎能因着这个罚她?”
沈晚照从下人手里接过饮子,挨个分发,温重光已经不动声色地和沈岑风说起话来了,两人本也不大相熟,本以为注定要冷场,没想到聊了一会儿竟觉得相谈甚欢。
谈话时温重光不但充分地附和了他的观点,但也不是一味附和,不动声色地提出了自己的意思,既主动又不谄媚,举手投足让人如沐春风一般,沈老爹跟他说了几句颇觉痛快,心里大悦,好感度‘蹭蹭蹭’坐火箭一般地往上长。
第82章
沈岑风和温重光两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逢恨晚之态;要不是政治立场问题,恨不能把这位青年首辅引为知己;连连赞道:“首辅真是当之无愧的年少才高啊。”
沈晚照撑着下巴听两人谈论一时,忽然听冰池那边传来了三声锣响,沈岑风顿了片刻才蓦然反应过来:“呀;咱们得赶紧过去了。”
沈晚照在心里暗暗吐槽,得亏您老人家还记得呢。
沈岑风立即带着两个小的往那边走;又转头瞧了温重光一眼:“首辅要不要同去?”
他微微一笑:“来梅园就是为了要瞧冰戏,自然是要去看的。”
一行四人便往冰池那边走,周遭已经围了一圈人;由于寒梅会的主办方是皇家,主要是为了联络贵人们的感情,所以过来宣布入选人名单的是个内宦;手里捧着花名册;拖着细长的嗓音开始念起了入选人的名字。
其实初选的只要报名了,除了身染恶疾;身有残疾或者家里在孝期不能参加娱乐活动的,其余的基本能入选;内宦摇头晃脑地把名字公布完;男男女女足足有近二百人;更别提周遭来凑热闹的贵人们,除了每年一度的秋猎,就属这寒梅会最为受人瞩目了。
内宦拖长了腔说完;又慢慢地道:“诸位有好些都不是头一回来参加这寒梅会了,不过这规矩还是要说说的,初选一比速度,二比姿态是否优美,十个人一组,先穿上园里准备的冰刀鞋,看哪个先到达终点就算是赢了,这一轮比完之后比第二轮,今年的考题是模仿仙鹤之姿摘下悬挂在最中间的彩球,哪个动作最优美,最像就算是通过这初选了。”
这题目听着难,实际上……更难。
内宦说完规则,又略略板起脸道:“寒梅会本是博诸位贵人一笑的盛事,所以诸位参赛的姑娘少爷也都别把输赢看得太重了,免得伤了和气,像打人骂人使手段这些事,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不会做的吧?”
众人皆应了,他这才面露满意,抬手吩咐比赛开始。
沈晚照有那么点当年考科三的感觉,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巴不得早点完事,越到最后心理压力越大。
不过也是她运气好,第一波堪堪比完,内宦开始念第二波十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就是沈晚照。
她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听内侍慢慢悠悠地道:“于红袖,孙思淼……”
沈晚照:“……”
这踏马真是烦什么来什么,她和孙思淼难道是有孽缘不成?
不过任她心里怎么牢骚,还是被侍女们带着去后面的套院换了冰刀鞋。
孙思淼这人有一点好,不管背后如何算计,下次再见到你时仍然是和和气气的,并排走的时候自然瞧见沈晚照了,脸上带笑,过来招呼道:“晚照,等会儿可要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