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面的女真骑兵,开始张弓搭箭。
“嗖……嗖……”
箭矢在燧发枪发射的间隙,飞向明军的阵地。
女真骑兵还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这些箭矢,在明军前面二三十步的地方就纷纷坠地了,对明军并没有实质上的伤害。
但箭矢像雨一样致密,它们飞向明军阵地的时候,干扰了明军的视线,也诱发了枪手们的恐惧,燧发枪的节奏,出现了混乱。
原来步调一致的齐射,开始变成了个人的漫射。
有的女真士兵身中十数弹,有的女真士兵却是没有中弹,前面的女真士兵,很快就越过百步的死亡线,逼近八十步的中间线。
侯文兴发觉情况不对,急得大声叫唤:“齐射,齐射,速度要一致。”
女真士兵潮水一般涌了过来,虽然地面上留下了大量的伤兵,他们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明军还是在射击,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快慢的标准,加上女真骑兵不断挤压过来,士兵们的心里,又是生出了恐慌。
女真人发出的箭矢,离明军越来越近,最远的几支箭矢,差就射中明军了。
“快,射击。”侯文兴已经拔出马刀,目光紧盯着一向前推进的女真骑兵。
“砰,砰砰,砰……”
燧发枪一直没有停息,只不过杂乱一些。
女真骑兵的战马,也一直没有减缓速度,他们就当前面的明军,是一道完全没有威胁的空气。
女真骑兵已经攻到六十步的警戒线,这个距离,已经进入弓箭的射程。
明军开始出现伤亡,对死亡的恐怖,笼罩在每一名士兵的心里。
“不准后撤,违令者,立斩不赦!”侯文兴举着马刀,亲自在后面督战,如果明军现在后撤,在女真骑兵面前,逃跑都没路,这样的溃败,简直就是全军的自杀,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女真骑兵突破防线,明军必须要进行他们不太熟悉的肉搏。
双方的士兵,在比拼着消耗。
女真骑兵全面用弓箭反击,因为要瞄准,他们向前突进的速度,反而慢了些。
侯文兴不忍心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在女真人的箭矢下,他扭头想远处看了看,他的骑兵团,连影子都没有,不过,女真人也没有援军,面前的这些女真骑兵,也是一支孤军。
“嗖!”
一支女真人的箭矢,射中了侯文兴的臂膀,殷红的鲜血,顺着箭杆和他的深灰色外衣,溢了出来。
“旅座……”
“旅座受伤了……”
“我没事!”侯文兴拨开挤过来的几名亲兵,“别管我,快射击,建奴就要冲过来了。”
“妈的,建奴。”亲兵骂骂咧咧,举枪向女真骑兵射去。
侯文兴中箭,犹自不退,他的伤情,燃烧了士兵们的热血。
在女真骑兵的弓箭面前,士兵们不再躲躲闪闪,连地上的轻伤兵,也是抓起燧发枪,重新投入战斗。
燧发枪的声音,陡然密了起来,女真骑兵,暂时也没能前进一步。
“哒哒哒……”
骑兵还是占据速度上的优势,在住明军短暂的爆发后,女真骑兵还是一向前推进。
陀满撒哈辇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坠马了,明军就在眼前,地上的血液,和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已经染红他的瞳孔。
“旅座,只有三十步了,怎么办?”
“就是用生命去填,也要挡住这股建奴。”侯文兴右手按住左臂上的创口,他只是强行拔去左臂上的箭矢,一直来不及包扎。
“旅座,要肉搏吗?”
“如果不能阻止建奴前进,必须肉搏,准备好你们的马刀。”侯文兴知道,在骑兵面前,步兵根本没有逃跑的路,在骑兵面前,要想拼肉搏保住性命,只有靠老天帮忙了。
“是,旅座。”
女真骑兵,在付出伤亡千人的代价后,终于冲破了明军的阵地,数百女真士兵,突入明军的队列中。
他们已经抛去手中的弓箭,全部使用弯刀。
明军也是放下燧发枪,拔出腰间的马刀。
“丁丁,当当……”
弯刀和马刀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更多的,还是屠杀。
女真士兵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更重要的是,骑兵有速度上的巨大优势,他们往往砍上一刀,就会换个地方,根本不给步兵还击的机会。
女真骑兵被燧发枪折磨了半天,他们的双眼,早就血红了,现在他们迎来了复仇的机会。
“斩马腿!”侯文兴发现,女真士兵骑在马背上,明军是步兵,很难砍到他们的要害部位,如果砍倒了战马,将女真士兵掀下马背,双方基本上处于对等的地位。
女真骑兵坠马后,只要不是伤重不起,依然挥舞着弯刀,砍向没有肉搏经验的明军。
幸好明军人数多,才暂时没有被杀尽。
“师座,女真人冲过来了!”
李长山刚刚收拾了大帐里的女真士兵,镶蓝旗的五个牛录,完全冲破了陆战第一旅的防线,双方的士兵,已经绞杀在一起。
“才这么一会,女真人就冲上来?”李长山来不及多想了,“快,布起第二道防线,让第一旅撤下来。”
第一旅的士兵,已经无法撤下来,女真骑兵正杀得起劲,他们这时候后撤,那是将后背留给女真人。
李长山的士兵,已经布起了两千人的枪手阵,后面的士兵还在不断聚集。
他已经顾不得后面的士兵了,“保持队列,挤压过去,将第一旅撤换下来。”
第235章多尔衮兵败三岔河
枪手们加快前进的速度,向女真骑兵扑过去。
女真骑兵根本没有注意到李长山的这支明军,他们的全部精力,都在身边的明军身上,直到明军的燧发枪开始射击。
陀满撒哈辇一直在忘情地杀戮,他身上的皮甲,早已染成了血红色,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他自己的血液,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大开杀戒了,直到他的士兵被射到数十人,他才发现了李长山的到来。找死不要命的明军,待我先将这边的明军杀尽,再去增援你们。”
两百多女真骑兵,离开战场,向李长山扑过去,第一旅的士兵,顿时压力大减,但他们还是抵挡不住女真骑兵的冲击,伤亡的人数还在急剧上升。
扑向李长山的两百女真骑兵,就像是打了个水漂,一转眼就不见了。
陀满撒哈辇大惊,两百骑兵,转眼就没了,可明军怎么就杀不完呢?
他舍弃了侯文兴的陆战第一旅,带着剩下的女真骑兵,再次扑向李长山的阵地,他要先给刚才阵亡的女真兄弟报仇。
“旅座……”
侯文兴已经倒在血泊中,他除了身上的箭伤,还被女真人砍了两刀,幸好都不是致命的部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暂时晕倒了。
士兵们七手八脚,将侯文兴拖到一个缓坡上,又撕破身上的衣服,包扎了伤口,先给他止住了血。
最后的两百女真骑兵,包括陀满撒哈辇,一头撞到燧发枪的枪口上。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他们集体倒在燧发枪下,不是被燧发枪打穿了,就是受伤后,被明军的马刀,割开了要害部位。
三岔河东岸,暂时恢复了平静。
从海面上吹过来的海风,带有丝丝的咸味,如同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士兵们流汗甚至是流血的肢体,染血的日月军旗,在三岔河的东岸摇摆不定,这一切,似乎在昭示着,明军的北伐,正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这股海风,混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劫后余生的明军,都有呕吐的感觉,他们没有胜利后的喜悦,他们只想早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一切残酷都已经成为过去。
明军攻占了女真人的三号大帐,也歼灭了附近所有的女真骑兵,但他们自身的损失,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