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和以在床上清醒过一次,他觉得嗓子有些干,打算起来喝水润润喉,但他手臂一动,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就立刻惊醒过来。

“哥……”

许随贺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被带回了家,他此刻正躺在顾和以的房间,周围全是半年前熟悉的气息,意料之外的,他没有感到很害怕,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顾和以把他枕着自己手臂的脑袋放下来,替他捻好被子,“睡你的,我去喝水。”

他刚要走,许随贺突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解气吗?”

许随贺眼睫轻轻颤动,眼角的泪还没干,他其实浑身都还在叫嚣着疼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没完全从昨晚的暴虐中脱离出来,每当对上顾和以的眼睛,他既有心有余悸的恐惧,又觉得是自己活该。

从小养父顾潜对他就没好脸色,父母离婚后,楚瓷逾更是没有任何经济能力抚养两个孩子,他跟顾和以被判给了顾潜。

顾潜赌博成瘾,回家对他们非打即骂,对于许随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更是恶语相向,甚至有好几次家中低谷时试图把许随贺送走,或是高价卖出去,而那些要他的人要么参与着非法活动,要不就是有着一些特殊癖好。

而每当这个时候顾和以都会用各种方式和手段阻止,即使代价是他们被打得更惨,在那不见天日的童年里,努力保护他哥哥本就是瘦弱的孩童,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抵御来自父亲的伤害。

许随贺自小有三年的亲情来自母亲,剩下的则全部来自顾和以。

他快上初中那年,顾和以陪他从学校坐车回家,那天没下雨,但天空上乌压压一片,仿佛遮蔽天日的云层下一秒就要落下来,严严实实地罩住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交车上只有一个空位,顾和以让他坐着,一只手扶在他座位旁边的栏杆上,不让拥挤的人群挨到他。

许随贺盯着自己的脚尖,膝盖被颠簸不平的公交车摇得一晃一晃,两个人沉默地等待车程,气氛如同外边的天色一样压抑。

那天的日期是17号,也是父母离婚的日子,每个月的这几天,顾潜的脾气都会变得十分不稳定,喝酒发疯是常事,有时情况更糟糕一点,还会对他们动手。

看出许随贺的不安,顾和以空出另一只手朝他头顶伸去,手指嵌入头发轻轻揉了揉,无声安抚。

然而回到家后,看见满地狼藉和眼神凶狠的顾潜时,两个少年还是忍不住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那次顾潜情绪很失控,大厅吊灯被酒瓶砸落下来,玻璃渣碎了一地,几户邻们都知道他们的身份,纷纷紧闭门窗,没有人敢去报警。

顾潜指着许随贺说他是灾星,要把他卖出去,但顾和以比平时都要硬气,打在他身上的拳头都被哥哥依次还了回去。

灯碎了几盏,光线比平时还暗,顾和以脸上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嘴角的血迹蹭到了衣服,还有些粘在脸上,他把许随贺严实地护起来,拦下了身后的暴怒。

那晚他们被从家里赶了出来,靠在马路边的绿化带下凑合了一晚,顾和以怕他冷,用校服外套裹住他,尺寸不是很合身,宽大了几个码数。

借着微弱的路灯,顾和以一遍遍在他手心写着不怕,一遍遍告诉他,哥哥会一直在。

而许随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哥哥身上的伤,他想明白了为什么顾和以会占据他几乎所有的过去,因为没有哥哥,他在顾家根本无法平安成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和以一直没回答他的问题,许随贺偏过头盯着他的表情,有些固执地又问了一遍,“哥,解气了吗?”

解不解气很重要吗?

顾和以眼神很轻地落在他身上,许久没有说话,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许随贺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要说解气的滋味,他是一点也没尝到,许随贺刚开始闹得厉害,到后面可能是因为低烧,几乎没再怎么挣扎,被弄疼了也就皱着脸哼一声,挂着眼泪很委屈地喊他哥哥。

他情绪上头,完全没注意到许随贺的身体不适,顾和以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矫情什么,但总归看到许随贺的表情时,心里难言地不好受,又闷又重,像被刺了一根很硬的长针,几乎要把他戳穿。

所以在看见许随贺转醒时的反应,他还是做不到冷漠地转身离开,忍不住又把人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

只是顾和以这人一向喜欢往别人伤口上捅刀子,再开口时,语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刻薄:“睡你一次就能解气,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矜贵了?”

顾和以本来是想着刺他一句,等看见他难过的表情后,再冷漠地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晾他半个小时。

然而没想到的是,许随贺并没有露出类似伤心的表情,他把脸窝在枕头上,很认真地想了想,虽然眼睛里掩盖不住害怕的情绪,但还是哆哆嗦嗦地问道:“那还要睡几次?”

仿佛只要顾和以说出一个数字,他就真的会言听计从。

顾和以心情复杂地张了张嘴,最后冷冷地丢下一句:“你特么……真有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随贺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一个人丢下的下场,顾和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卧室,门被锁上的时候只有咔哒的一声,诺大的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比先前还要沉寂许多,寂寥和沉溺的恐慌袭来,仿佛能将人窒息在这个房间里。

人走后,他腿间酸涩又胀痛的感觉变得清晰了许多,其实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很想喊住顾和以,让他留下来,可理智又告诉他,这些行为都只是徒劳,顾和以肯定不会搭理他。

许随贺动了动手臂,想换个姿势,可他实在累得不行,翻了半天的身没翻过来,干脆放弃。

他垂着眼睫,想起刚才顾和以身上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半年前夹杂着枪声的恐惧感再次蔓延了上来,他趴在床上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的场景交聚而混乱。

他看见包厢里,顾和以按住他的后腰,气断声吞地质问他,“你为了什么?钱吗?我什么时候让你缺钱过?”

“许随贺,我真是想不通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做这些。”

“我们好不容易能过得好一些,再也不用回去对着顾潜担惊受怕,你就要过河拆桥。”

“我们才好好过了多少年……”

“你马上就成年了,我在筹备等你上大学,你就趁我不注意捅我一刀。”

“你还有没有良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随贺……你欠我的。”

梦里的场景太模糊了,有些是真的,有些或许是错乱的,许随贺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结果却是在醒来之后又跌入了另一个梦境。

他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胸口沉闷难受得厉害,仿佛被什么东西往下拽着,但是手心却是暖暖的,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握住。

时间过得很慢,这种被溺毙的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他感觉眼前亮起微光,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

“小随?”

“小随!”

许随贺视线缓缓对焦,听到这一声带了点焦急的呼唤还有些恍惚。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叫他了,最开始母亲楚瓷逾还没有离开,每天晚上会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喊他小随,叫他跟哥哥回家吃饭。

后来楚瓷逾跟顾潜离婚了,就只有哥哥会这么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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