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女孩无一例外都没有什么变化,上去扫描了下就下来了。黑衣人以及旁边站着的穿白大褂的医师们连眉毛都没皱一个,数据采集的速度也没有任何凝滞。
她踏上黑色的铁台,就像上死邢台的犯人一样。
她知道此刻一定有着某种射线正在扫描着她的身体,从柔软的胸部到瘦弱的下肢,再到思考中的脑袋,然后进行分析,很有可能连她三天前吃过的那碗没什么味道的白煮面都能检测出来,她甚至都听到了胸腔里面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
咚——
黑衣人依旧阴冷僵硬,白大褂蒙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电脑旁数据采集的家伙一脸专注。
随着“嘀”的一声响,检测完毕。
她迈着微微僵硬的腿,从台上下来。
电脑上只是显示心跳比别人快了些而已,恩,是快很多,但在这种情况下,害怕而导致的心跳加速本来就没有什么。
没有任何特别。
什么事都没有。
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轻轻地呼了口气。
……
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时候,太阳正沿着地平线慢慢落下。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落日的余晖还是那样美,夜晚还是有无数颗星星闪着。
高山抬手摸了下左手臂,上面微微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精神好了一点。
早在知道会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没那么简单了。既然这种秘密进行的事情已经触犯到了法律的边缘,那就不可能让她们有机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手臂上的伤口太小看不清楚,但毫无怜悯的粗鲁扎针还是让她痛到不行。
果不其然,所有完好无损被送出去的女孩都被注射了一种可以让精神产生混乱的药物,黑衣人没有刻意隐瞒,在接触到她们害怕却疑惑的眼神时,面无表情地说道:“一种让你们忘记眼前这些事的药物,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事,因为扎针的手法和任何一次感冒时所用到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刺痛感却一直蔓延到现在。
高山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行走着。
最开始她是和六个女孩一起被送出来的,其中包括她打听消息的那个,以及后面被送来的另外两个。
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她们在难熬的饥渴感中进行着漫长的寻找落脚的地方,本来因为恐惧而决定一起走的女孩们,现在却渐渐分散了。
是的,分散了。
每个人都朝着不同的方向,想叫住对方,却突然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认得那是谁。
高山觉得自己也有点恍惚了,明明刚才还能想起那个女孩曾跟自己交谈过,现在连她的脸都有点不记得了。
太阳慢慢落下,绯红的天空渐渐染上了黑色。高山步履维艰,只能潜意识的朝着前面走。
当然,这种搞不清方向又状态不佳走出来的所谓直线……也许应该说是曲线,谁知道会通向哪里。原本还能看到不远处和自己选择同一个方向的人,现在渐渐的连影子也模糊了。
哦,为什么她会知道她是选择和自己一个方向而不是只是碰巧遇上的呢?
高山甩了甩头,恍惚的神思却没有丝毫清醒。
跌跌撞撞的颠着,在倒下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其实不用注射药物她们也很难活着走出去吧。
……
太阳已经沉了下去,皎洁的月亮慢慢的上升了起来。月光下,草丛里吱吱做响的虫子猛一跳,落在一个滚烫的地方。两颗晶状体瞳孔却猛缩了一下,又一扎子跳别的地方了。
手臂微微动了动,高山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还是枯草丛生的荒野。
她压根就没走出去。
手臂上的疼痛缓解了些,但更加难受的感觉不断袭击着她,身体里面好像被开水淋过一样,皮肤瞬间骤缩。她低头看着自己渐渐发红的手臂,毛孔都打开了,其中隐隐透着热气,大滴大滴的汗水不住地沿着手臂往下滑。
额头上、头发里,一切能流汗的地方都如水注似的往下滴着汗,沿着鼻梁弯流进嘴里。
眼前如同荒郊的陌生地方并不显得多么可怕,比这个更可怕的是,她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明自己被大婶抓了,等着抵债用,自己此时也应该是为了筹钱灰溜溜地回去找布伦特借钱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死的状态……
月光明亮,照着枯草中神色苍白的某人,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下滴着,只分神了一会儿,她就再次被如火烤的炙热感拉回了神。
好难受……
高山痛苦地喘着气,她感觉自己像是要炸掉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叫嚣着崩溃,崩溃。她觉得自己神经都快错乱了,紧绷着的那根弦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
她虚脱地倒在地上,像一颗吹到极致的皮球,在爆炸的边缘挣扎着。
高山感觉着身体下面迅速湿掉的草地和快速流失的体力,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挂在这里了……明明,什么都还没弄清楚。
疼痛感一波一波袭来,她认命地闭了眼。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艰难地睁开眼,她就看到一管巨大的针筒扎在她胳膊上。
尽管在身体虚弱成这样的情况下还给她来上一针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挣扎了,比起此时的状态,那针扎一下只实在是小意思。
顺着针筒往上看,一张带着黑色面罩的脸映入眼帘。如果没有忘记布伦特那晚被偷袭的事情,那么她就该清楚地记得眼前这个拿针扎她的男人正是那晚犯事的黑面罩。
“果然……跟你有关……”有点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高山盯着他看,断续续续地说道。
面罩男人没有说话,拔出针头,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下巴一抬,那东西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高山紧紧盯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
他收拾完毕,站起来,不含感情地看着她。
高山感觉到身体那股异样才灼热感正在慢慢消退,难受的感觉也减弱了些。但她还是没有能力站起来,只能以这样一副屈辱是姿势趴在他脚下,盯着他鞋尖。
感觉很不好。
她费劲脑细胞也想不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状况,不过她有一个优点,弄不明白的事情她就懒得费时间去思考,所以在忘记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之后,她只记得跟眼前这个男人逃不了关系。
男人盯了她半响,意识到以她的能力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体力,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高山脑袋里面的思路还没梳理清楚,自然也就懒得开口。
既然他救了自己,就没理由再弄死自己一下,就算他要弄死自己,就这样儿也没法反抗。
于是她就被扛起来了。
她只觉得一阵翻天覆地的坠落感扑面而来,就被扛到肩膀上了。
还不止,随着快速走动,她肚子里面像是搅拌机绞过一样,恶心地想要呕吐,却只是一阵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在颠簸中愤然咒骂着。
“该死……慢一点好吗!”
充耳不闻。
……
颠簸的实在难受,高山靠在树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刚刚恢复些的身体又变得灼热起来。
她开始有点发觉,自己每次一激动,身体就会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而且好像一次比一次剧烈。栗蓝翻给她看过晚会那次自己爆炸的监控,其实不算爆炸,只不过是身体温度失常,潜意识地挣开被固定着的铁环带来的大规模剧烈震动而已。
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应该是受不了那种极度痛苦而昏迷了,不过现在自己居然能忍受住?而且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发生那样的事情,自己还能毫发无损?
眼看她又有变热的趋势,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