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厌恶的瞥了眼表弟的背影,然后问突然出现的陆骁:“你怎么出现在这?”
“是我打电话告诉陆师兄的。”微光连忙答道。这样的情况,姐姐会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
“谁让你……”微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于兰芝远远传来的声音打断:“李微蓝!”
微蓝听了这声音,嘲讽一笑,转过身对着等候室的门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到来。
于兰芝很快就牵着云哲的手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的周锦荣,她看见微蓝,激动的冲上来:“李微蓝,谁准你打我们家云哲的。从小到大我们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你凭什么打他?!”
微蓝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们从小到大都这么纵容他,才会让他变得一点家教都没有。”
周锦荣也冲了过来:“你是什么东西,云哲有没有家教还轮不到你来管!”
一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陆骁一只手不自觉的握成拳,他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眼中的情绪已然隐去,他走上前,适时的打断这场即将蔓延开来的战火:“叔叔,周爷爷还好吧?”
周锦荣夫妇这才注意有外人在,“繁龙城”的竞标正是关键时刻,陆骁他是肯定不能得罪的,因此也不好再发作,他看了微蓝一眼,然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笑着对陆骁说:“陆骁啊,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坐。”他将陆骁引至沙发边,坐好。
陆骁笑着环视了室内一圈,装作不知道的问道:“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们怎么好像在和微蓝姐吵架?”
周锦荣呵呵笑:“没什么,小孩子们闹,让你见笑了。”
微蓝听到这,冷笑,确实是个笑话。
站在旁边的微光拉了拉她的衣角,向门口示意:“姐,我们先出去吧。”
看着那一家子,她也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因此率先向门口走去,微光临走前向陆骁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正神色复杂的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她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然后跟在姐姐的后面走了出去,也没理会那对正愤懑不平的盯着她们的母子。
微蓝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长长的走道此时空无一人,有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微光走上前,轻轻的抱住她。姐姐从小跟着外公一起长大,感情有多深厚,她是明白的,姐姐都这个年纪了还没结婚,不也是外公纵容的结果吗?
因为她不愿意,所以外公也从来都不勉强。
待她的情绪好了些,微光放开她,问道:“外公是怎么了?”
“脑溢血。”微蓝走到过道边,背靠在墙壁上说无力的道,“昨天舅舅让我主动退出‘繁龙城’的竞争,我不同意,然后就和他吵起来了。”说到这,她突然烦躁起来,掏出一支烟点燃,夹在指尖任它燃烧;“外公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昏倒的。”
“小姐,对不起,医院内是不允许抽烟的。”在微光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护士突然走了过来。
微蓝看也不看那个护士一眼,举起还拿在另一个手上的烟盒,将烟摁熄在上面,细长的女士烟盒子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烧焦的印记。她走到垃圾筒旁,将手中的烟连着整盒烟一起扔进了黑洞洞的垃圾桶口。
28
28、微光28 。。。
外公抢救过来了,却没有醒过来,依然陷入昏迷中。
晚上的时候,微光就陪着姐姐睡在病房附带的休息室里。这样一折腾,她也实在是累极,就那么沉沉的睡了。
厚重的遮光窗帘挡去了一切的光明,留下一室黑暗。微蓝在这样的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伸手,将手背贴在额头手,那里的触感是凉凉的。
突然涌来一阵强烈的压抑感,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翻手附在双眼上,身体连同着心,一起沉入到这浓浓的暗色中。
良久,她才侧过身体,面向妹妹的方向。安静的室内只听到的到微光轻浅,安然的呼吸。她忽而有了满心满心的感激,还好,至今,她都一无所知。
那些依然已过去的繁复的人和事,她无从控制,也奈何不得,那么,就让将来的一切都按着她的步骤来走吧。
微光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大亮,旁边的床位是凉的,微蓝早就已经离开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时间尚且还早,天地寂静无声。远远的眺望出去,视野里意外的出现燃烧的红叶。可惜,还有些未来得及散去的雾,看不透彻,她忽的觉着有些索然,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忽然又笑了起来,笑自己的反复,人总是这样,有了一,便理所当然的要求二,也不再去管曾经是如此苦苦祈祷现在已经得到手的一切,谁愿意去守着那唯一去过一辈子。
除了这唯一的姐姐,亲情,之于她,终究还是淡薄的。
幸运的是,她在青春初现端倪的时候,便被订下了,那个订下她的男人。很好。所以不论年华如何易逝,她愿意从此守着她的唯一,就这么,过一辈子。
一晚上都睡睡醒醒的,微蓝在五点多再次醒来的时候,便起了床。她先去看病房看了下,外公还是昏迷的状态,只有一个护工守在外面。昨天晚上,舅舅一家就先行回去了。
她感到些许的苍凉,是的,她同情这位已然垂垂老矣的老人。闭上双眼,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她才起步离开医院。她还需要回家一趟。昨天家里的佣人虽然送来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但是她的工作电脑却没有拿来。
最近一段时间,外公的身体状况频频出问题,因此她时常回来住。
到家的时候,才七点多,又逢周末,此时宅子内倒也是一片寂静安详的景象,完全不见昨天那种紧张气氛。
她的房间位于二楼,上了二楼,在扶手楼梯口停了会儿,她才顺着廊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厚厚的羊毛地毯吸去了她的足音,她忽然对这个住了二十九年的家陌生起来,这里曾经是她的家,也已经好久都不是她的家了。
她的家,早没了。
在经过画室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手握在金属门把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压下门把推开了那道在她内心深处禁忌多年的门。
这个画室是严明禁止任何人进去的,表弟云哲曾经贪玩好奇的跑进去过,在她发过一次火后也不敢再造次。
一幅幅镶了框的完成品被整齐的摆放好,盖上了白布。画室的正中央,架放着一个一开的巨大画板,上面也蒙上了白布。
她走上前,伸手捏住了白布的一角,力气大得指尖泛白。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掀起那块白布。
那块白布盖上的不仅仅是一幅画,还是她的过去,以及未来。过去,她有梦,可是后来,当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悲剧之后,梦想就变成了一个奢侈品,一个无法成就的想望。未来,就算破碎,她也要这个家一起陪葬。
拿了电脑返回客厅的时候竟意外的碰见舅舅,周锦荣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然后就当没看见的走了出去。
她哂笑,这样,与仇人何异?
小时候舅舅待她尚且不错,只是,自从她进入到周氏以后,两人意见总是相悖,矛盾不断,尤其是在她越来越严重的威胁到他在周氏的地位后,舅舅对她的态度也是愈加恶劣,于是演变到了今日的境地。
亲人,亲人,什么才是亲人,在利益受到冲突的时候,难道就能随意的拿来牺牲吗?
她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依然华丽的家,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出了大门,栗色的大波浪卷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具风情的弧线。正是这些所谓的亲人让她的人生变成一场灾难,她会让这场灾难彻头彻尾的停止。
微蓝回到医院时,外公已经醒了。她走进病房的时候,微光正侧着耳朵努力的听他在说些什么,她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