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自然。”
见他张张嘴还想说话的样子,我头皮都麻了,正好看到许方然路过这里,忙叫过他:
“许统领请留步。”
许方然忙上前抱拳道:
“卫侯爷。”
由于前不久他还官压我一头,因为这一见礼不由彼此都有些尴尬。
“许统领不必多礼,凌风今日叫住统领是想……”我故意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霍南山。
谢天谢地,见此状霍南山终于开口道:
“既然两位大人有要事商谈,下官就先走一步了。”
霍南山一走,我见许方然有些似笑非笑的样子,知道被他看出我急于摆脱霍南山的心思,于是干咳一声笑道:
“说起来凌风之前多得许统领关照,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讲话何必如此客气,许大人不嫌弃的话以后彼此之间直呼名字就好了,否则反而生分。”
“既然侯爷一片美意,下官自然不便拂逆。”许方然生性豪爽,见我不似做作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
“许大哥今晚要是得闲不如跟小弟一起出去走一趟。”毕竟他比我年长不少,真要大剌剌的叫名字少不得会让人心存芥蒂。
“这是要去何处?”
“许大哥忘了,上回不是说好了一块儿去麝云坊的么。”
“啊,对了。”许方然眼睛一亮,“亏你提醒的好,不过……”他仍有些犹豫。
我知他在顾虑魏光澈,主动说:
“小弟不过是陪许大哥走这么一趟而已,因着家中有事恐不能陪大哥久坐,还望见谅。”
“那是,那是,贤弟自管去忙自己的,为兄也不是第一遭去那烟花之地。”许方然这才笑着答应下来。
等晚上进了麝云坊,许方然搓着手开始不安起来。
“贤弟,你说莲珊姑娘今晚真的会见我们吗?”
“这个自然,”我故意道,“她眼下尚在梳妆,你要真等不及了我带你去她闺房如何?”
“不不不,”许方然脸上一红,“莫要唐突了,我等得的。”
这大汉不过远远见过莲珊几次,却是动了真情。我微微一笑,将视线移向面前的姗姗起舞的舞女,琵琶磬声音起,有人唱道:
“花朵连畔生,芬芳绕岸整三年,画舫年年过,君不见两岸灯火阑珊,水影映灯月,却有那竹篙搅流颜,船声渺渺过,再不见如花美眷……”
“听得这么入迷,怎么,比我弹的还好么?”有人在我背后轻拍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莲珊已经打扮齐整,头上插的紫色琉璃坠在灯下一暗一明,有着迷离的光晕。
见她并未因上次的事情恼恨于我,我也就让她一同坐下。
“哪里比的上你,只不过既来这里,总盼能做一场美梦后再走。”
她巧笑嫣然,“你越发爱打哑谜了。”
“玩笑话何必深究,”我笑着说,“来,这是掌管宫中禁卫军的许统领,他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许方然忽然站了起来,正了神色说:
“在下曾在楚公子设宴时有幸见过姑娘一次,不知姑娘……”
“奴不记得了,”莲珊见状脸色一敛,“还望大人海涵。”
我笑吟吟的拽许方然坐下。
“莲珊怎会记得那许多人,大哥可别见怪,先坐下,都到了此处何必拘了自己。”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在莲珊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莲珊就道:
“对不住两位了,那边的崔公子着人来唤,我先过去应付着一二,晚些再来谢罪,不知两位大人能不能稍等着会儿。”
“是是,我自然会在此间等着姑娘。”许方然一口答应,我甚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大哥先随意些,我却是家中有事要先回去了。”
“贤弟请自便。”他盯着莲珊一身水绫缎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屏风后面的门外,估计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叹了口气,我也离了席,转了两个弯却看到莲珊在那儿等着我。
“怎么,这会儿不怕崔公子等着急了。”
她用涂了红色丹蔻的指甲戳了一下我的眉心。
“死没良心的,这么久才来就罢了,还带了个五大三粗的莽夫一起来。”
“别这么说,他人倒不坏,何况仰慕你许久了。”
莲珊哼了一声。
“不劳嘉远侯给我做媒。”
“是么,”我劝道,“我知你心中有数,可怜他一片痴心至少给个台阶下吧,别的倒也不好强求的。我回去了。”
“凌风。”她唤我。
我回过头去,她看着我,半响才道:
“最近我听了些好没道理的谣言,你……你这嘉远侯……”
我微微一笑,附近的厢房里传来阵阵丝竹笑声。
“都是谣言,你不必仔细理会。”
走出麝云坊的时候,耳边似乎仍回荡着刚才的歌声:
君不见两岸灯火阑珊,水影映灯月,却有那竹篙搅流颜……
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回到嘉远侯府,却发现大哥冷着一张脸在等着我。
“我听小厮说,你去麝云坊了?”
“真是稀客,”我除去外衫,倒在太师椅上懒懒的说。“这么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拿出兄长的架子教训我?”
“看来父亲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这块料。”
“哦,”我玩把着放在一旁的石榴玉雕,“那父亲认为我是哪块料,我倒是从来不知道。”
“我不想多与你废话,父亲说了,让你对皇上请辞嘉远侯一职,理由父亲也想好了,就是……”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屑的说,“都不愿亲自来见,居然还要我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真以为我是任他揉搓的面团么。”
“你这嘉远侯是怎么得来的,要不要我提醒你!”大哥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哗啦作响。
“是做了皇上的入幕之僚后得来的。”我冷然道。
他大抵是没想到我会自己如此直接的说出来,震惊了片刻坐回原位说:
“真是……无耻小人。”
“你知道就好。”我双手枕到脑后。“卫大公子没旁的话说就请回去吧,免得我这污浊地玷污坏了您清白的名声。”
“父亲开始说的时候我还劝他来着,”大哥似乎有些痛心的模样,“果然还是父亲有先见之明,凌风,既然你不愿请辞我现在就给你两条路。”
“啊,还有两条啊,我以为定安侯大人会先挥着他打仗用的剑劈死我再说。”
“你不配被父亲用剑劈死,”大哥一脸鄙夷,“第一,从卫氏除名:第二,接受卫氏的家法。”
“听起来都不错。”
“你还是自请从卫氏除名吧,反正父亲有了这个想法迟早都会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