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那你方才是做什么?”
龙二怒极反笑,却笑得很冷,“我只是不想浪费我的好酒。”
莫如初艰难的转头,将视线移至窗外,“你是来收酒钱的?”
“你给得起吗?”
莫如初苦笑,“我只有这条烂命,你想要,便拿去。”
“我要你一条烂命何用?”
“原来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龙二冷笑,“我很想知道,你在他的眼里又值多少。”
“咳……咳咳……”
莫如初痛苦的掩住唇,但那从指逢间迸出来的鲜红还是让龙二刺疼了双眼。
“你不舍得死,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他,如果找到了他,你就舍得死了吗?”
莫如初抹掉嘴角的血渍,无力的靠向身后的窗台,喘着粗气道,“他让我生,我便生,他让我死,我便死。”
“原来……你将命都给了他。”
“不该给吗?”
龙二的情绪忽然就上来了,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句,“那年你才十岁,那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莫如初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大笑了两声,摇着头道,“这句话我并不想听你来说。”
“你想听他说那就去找他啊!”龙二抓狂的一拳垂在旁边的桌子上,“你不是怀疑奚兄弟的师父就是他吗?终于有了线索,你为什么不去找人?”
“他生病了吗?”
“什么?”
莫如初看着隔壁那扇没有人的窗户,幽幽道,“他今天没有出现在那里,我见小七带了个奇怪的大夫进去。”
龙二心里一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莫如初突然回头冲他无力的笑道,“你还记得我最厉害的本事是什么吗?”
龙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冷哼道,“你那狗一般灵敏的鼻子。”好酒藏得再深都能被他找到。
莫如初继续笑,“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错把奚情当成是他吗?”
“难道不是因为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这只是其一……”莫如初转头又望向那扇空落落的窗户,言语有些飘忽,“我之所以那么自欺欺人,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味道一样,那淡淡的熟悉的清雅香气,我从不曾忘记。”
龙二恍然,“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奚兄弟的师兄就是他的师父。”
“咳咳……”
莫如初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唇间再次迸出鲜血,止都止不住。
龙二看不下去了,上前架起他就下了楼,将人扔到榻上,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伤口果然裂开了,那鲜红的颜色染透了裹伤的白布。
莫如初浑身无力的躺着,一动不动,视线停在他的面上,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龙二拆着伤布的手一顿,蓦地又按住他的伤口,渐渐用力,“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莫如初眉头都不皱一下,伸手覆在他的手上,“你的力气太小了。”说着用力一按,跟着闷哼一声,伤口瞬间裂得更开了,鲜血立时染了一手。
龙二眼神一暗,幽深的盯着他痛苦的一张脸,沉了语调,“你真是个疯子。”说完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跟着站了起来,“你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去面对他?”
莫如初疲惫的合上双眼,“我不确定……”
“是不确定,还是不敢确定?”龙二冷笑一声,“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奚兄弟这位师父恰好也中了牵情盅。”
莫如初身子一震,刚合上的双眼猛然睁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缓过神来竟不顾伤势硬撑着就要下榻,嘴里还喃喃念着,“牵情盅……师兄……真的是师兄么……咳咳……”
龙二冷眼看着,一动不动。
莫如初突然喷出一口淤血,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再加上精神上的刺激,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回了榻上。
看着昏过去的人,龙二真想撒手不管,可到底还是狠不下心,默默的帮他重新清理包扎好后,又摸出一颗保命金丹喂他服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上他憔悴沧桑的容颜,“如初……如初……事到如今,又怎能一切如初?”
翌日,乌回来给奚情看诊,奚沧依然牢牢守在榻前,梅七也依旧乖乖的呆在外间。
片刻后,乌回从那皓白的腕子上收回手,起身至到桌前写了个方子,“这牵情盅一时也解除不了,我先开些固气培元的药给他调理身子,你这位师兄的内力过于阴寒,而这阴寒之气也是导致盅发的重要诱因。”
奚沧接过方子,仔细看了一遍,不过他不懂医术,这方子回头还是让龙二帮忙过过目的好。
乌回又道,“牵情盅牵得不只一个人,还请问公子,另一个中盅之人是谁?”
奚沧一下子皱起眉头,此事绝对与龙战有关,但是这件事他却不能说出来,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莫……师叔……”
外间的梅七突然叫了一声,然后一个蹒跚的身影就闯进了内室,梅七想拦不敢拦,跟在他身后踏进来半只脚,却又不敢迈进另一只脚,犹犹豫豫的站在拱门口。
“莫大哥?”奚沧意外的看着来人,一想到榻上的师父,瞬间有些防备,“你怎么来了?”
莫如初仿佛没看到屋里的人,只紧紧的盯着榻上那只如玉般白皙的手,上前一步,却又顿住,神情有些恍惚,“师兄……”
奚沧闻言,立即沉了脸,转身将奚情的手塞回账内,又转过身来,冷声对他道,“莫大哥喝醉了么?”
莫如初无意识的摇了摇头,喃喃问道,“他是你师父对不对?他也是我师兄对不对?”
“不对!”奚沧厉声道,“他的确是我的师父,但他不是你的师兄!”
“那他是谁?”莫如初紧紧追问,“是奚何还奚情?”
一直看戏的乌回,闻听此言,表情微变,嘴角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可是在场的人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奚沧表情越来越冷,言语间也不再客气,冷冷道,“他谁也不是,他只是我的师父!”
“你让开,我要亲自问他。”
奚沧不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不想再伤你。”
莫如初扯了扯嘴角,“你是想和我动手?”
“我只是不想任何人伤害我师父。”
莫如初突然苦笑一声,“纵然伤害天下所有人,我也不会舍得伤害他半分。”
龙二甫一踏入屋子,就听到了这句深情的话语,梅七看到他来,赶紧让开身子,龙二面无表情的进到内室,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却只对那看戏的乌回道,“你是大夫?”
乌回微微颔首,“是的。”
“高姓大名?”
“乌回。”
“苗疆人?”
“是。”
“来龙城几年了?”
“三年。”
莫如初挑眉,“你会解牵情盅?”
乌回摇头,“正在尝试。”
莫如初扫了一眼桌上墨迹未干的纸笺,“这固气培元的方子是你开的?”
“是。”
“看来你还有两下子。”
“过奖。”
莫如初突然拉过他的手腕,微微一笑,“我正好对岐黄之术也有研究,不如我们去切磋切磋。”
乌回任他捏住脉门试探,一点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