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苏玄恍悟。
当初花若梦受龙战之命,引奚情入世尽尝情爱之苦,如今她闻讯找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却不知她此番所图为何,不过既然城主同意她来,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要紧。
☆、第六十八章
奚沧正在院中练剑,他发现体内除了师父传授的功力,自己本身拥有的内力也着实比从前深厚了不少。莫非这个惊人的变化也是在失忆的这段期间发生的?可是对于失去的这段记忆,奚沧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蛮子!”
一声惊喜的呼叫让奚沧停下了手中的剑,回眸一望,只见院中走进来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那女人冲他微笑颔首,端的是风华绝代,仪态万千,而她身边那个俊俏的年轻公子却是一脸欢喜的朝他大步奔了过来。
“蛮子,终于见到你了,可担心死我了!”年轻公子捉住他的胳膊就是上上下下的一通打量,嘴里还满是担忧的道,“你有没有怎么样?龙战有没有为难你?”
奚沧显然不习惯与外人如此亲近,连忙伸手扯开对方,一脸奇怪的盯着他,“你是谁?”
一脸的欢喜之情瞬间僵住,年轻公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是梅七啊!你不记得我了?”
“梅七?”奚沧努力的想了想,却是摇头道,“不记得。”
梅七一惊,突然转身怒视苏玄,“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记得我?龙战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苏玄看了面无表情的东羽一眼,“你没有告诉他吗?”
“没有。”东羽淡淡道。
苏玄叹气。
花若梦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关于牵情蛊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所以苏玄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番,“他之前练功时差点儿走火入魔,待醒来后就丧失了部分记忆,除了奚情,他谁也不记得了。”
“谁也不记得?”梅七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奚沧,“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奚沧摇头。
梅七回想起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发现记忆中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反而大多数都是自己单方面对他的无理挑衅,也许,他这次失忆对于自己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心思几转,梅七松了口气,只要他人没事就好,不记得自己也有没关系,重新认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而这一次自己绝不能再做出让他讨厌的事。
四个人里奚沧只识得苏玄,苏玄便又重新给他介绍了一番,不过奚沧却对这些自称相识的人表现的有些淡漠,特别是对那个长相美貌的女人,因为她说她这次是专程来见师父的,还称自己是师父的故友。奚沧半信半疑,毕竟师父从未提起过她。
一行人移到室内,奚沧自去里间请人,报出花若梦的名字后,奚沧偷偷观察着师父的表情,见他丝毫变化也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问道,“师父,你真的和她是朋友吗?”心底隐隐的焦躁不安,却未及思量。
奚情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去了外间,奚沧紧步跟上,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身姿卓然,黑衣长发,眉目清冷如画;眸光流转,寂无尘烟,气质宛若上仙。
十年未见,曾经的白衣少年已然从记忆中消逝,但见此人清冷无欲不复当初的纯真澄净,虽长身玉立,近在咫尺,却又超然世外,让人遥不可及。那张午夜梦回间的熟悉容颜已陌生的让人心痛难当。
人未语,已是潸然泪下,事隔多年,时过境迁,回首间,早已物是人非。
苏玄善解人意的将一干闲杂人通通拉了出去,奚沧纵然不愿,也知道这个时候杵在那里有些碍事,可他又不放心师父独自一人,如今师父内力全无,已与普通人无异,若是那女人有什么异心的话,那师父岂不是要吃亏?
苏玄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安抚道,“你别担心,我想若梦这次来见你师父,应该只是为了了却旧日的恩怨,”
“什么旧日恩怨?”
竟是异口同声,奚沧与梅七对视一眼,直直盯着似有所隐藏的苏玄。
“这个……”苏玄沉吟一声,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奚沧,“你还是自己去问比较好。”
梅七早就对花若梦与奚情的关系有些好奇,方才的情景让他心里生出个念头来,“莫非梦姐姐曾经喜欢过那个哑……”差点又脱口说出蛮子不喜欢听的话,梅七连忙改了口,“莫非他们之间有过感情纠葛?”
苏玄不语,只拿眼去瞟奚沧,奚沧闻言却眼露惊色,“感情纠葛?”一句疑问只让他心底的不安焦躁又深了一层,难道师父和那个女人有过什么?一想到这个事实,奚沧就觉得整个心脏似被狠狠的揪起,难受的让他想要立刻冲进房间里分开那两个人。
苏玄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突然发觉花若梦的出现或许是个契机。
梅七却没想这么多,他的脑袋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该怎样才能将奚沧给救出去,可是这楼苑四周守卫森严,而且暗下里还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机关,根本连只苍蝇都难飞进飞出,何况还有东羽和苏玄在,救人什么的简直是痴心妄想,龙战既然敢放自己进来,就根本不怕自己耍什么花样。
这个认知让梅七沮丧万分,不由得将怨气通通转移到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而东羽感受他不悦的视线淡淡的回望过去时,他却又立即避了开。
苏玄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只是暗自叹息,默然无语。
屋外风吹叶动,四个人心思各异,而房内一室寂静,二人相顾无言。
“你……还好吗?”
对方表情淡漠,始终不发一语,花若梦兀自哽咽了一会儿,拭去泪痕,见他如此,犹觉酸楚。
“十年前,是我欺骗了你,你……可还恨我?”
又过了片刻,才听他淡淡道,“我从未恨过你。”
“从未恨过?”淡然一句却让花若梦又差点儿落下泪来,“为何?”也许恨,也许不恨,却从未想过是未曾恨过这个答案。
“爱恨皆虚幻,又何必执着。”这句话,是当时寺庙的住持说给他听的。
“何必执着……”花若梦闻言苦笑声声,“原来我执着了半生,这爱与恨皆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奚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一室寂静,半晌无言。
花若梦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方白帕,轻轻展开,只见帕中躺着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玉饰,素手纤纤,小心的将玉饰执起,只觉寒气入骨,“此物是你当年留给我的,想来也非是一般饰物,如今该是物归原主了。”
当年花前月下,以为情定终生,奚情将自小带在身上的寒玉作为信物给了她,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出自龙战的授意。
奚情却没有接,只道,“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是吗?”花若梦淡淡的牵了下嘴角,将玉饰搁在了桌上。
又是一阵无言,到底物事人非,一切不复当初,花若梦渐渐收起了心底的哀凄,叹道,“罢了,爱恨同归,的确是我执着了。”见他依旧无言,又问道,“龙战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他当初要我如此对你,你可知道原因?”
奚情敛眸不语。
花若梦蹙眉,“莫非是与奚何有关?你和奚何……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父……”
不等奚情回答,奚何却突然闯了进来,他在外面等了都快半个时辰了,心底的不安也快到达了极限,终归还是忍不下去了。而他一进来,其他人也都跟了进来,花若梦淡淡一笑也并未在意,遗憾已了,也算去了块心病,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执着的了。
“师父,你们……”
奚沧面色犹疑的在二人之间打量,想问的问题却又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
奚情似乎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转身进了内室,奚沧抬脚就跟了进去。
花若梦面色微暗,犹自叹息。
梅七心有不甘,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通往里间的那道拱门却似一道不可逾越的堑沟,让他止步不前,郁闷无言。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