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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2 / 2)

她反握住他的手,眼泪掉下来。

“我在。”她轻轻地回答。

他终于安静下来,放心地闭上眼,再度陷入沉睡中。

桌上的药凉了,需要重新煎一碗。

未晚站起身,却发现他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怔怔的望着那张俊颜良久,重新坐了下来。

三十六 澜儿

浓云肆卷,大雪纷落。

他翻身下马,疾步冲上台阶。

大门刚拉开一道缝,就被他猛地推开,闯了进去。

“三少爷!”守门人看见他冷峻的面容,惊讶地呼喊。

“让开!”他暴躁地低吼,急匆匆地往前奔。

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刺眼的大红灯笼沿着长廊蜿蜒,在风中摇摆,仿佛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家仆们挑着灯笼努力追赶他,呼唤他。

他蓦地站定,脸色阴沉地盯着窗格上张贴的“囍”字。

门被人轻轻拉开,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一身艳裳款款而出,美若桃花绽放。

隔着飞扬的雪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澜儿,”日夜兼程地奔波,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样,“为什么嫁给他?”

身上,是从军营而来尚未卸下的铁甲,此刻沉得让他喘不过气,冷得让他的心都快冻结。

她摇头,随着他逼近的脚步而急急后退。

“你怕我?”他愕然地停住脚步,苦笑地看着她眼里眨起的晶莹,“如果你要的是荣华富贵,我以后也能给你。”

只是,她等不及吧,她现在就想得到。

如云的发髻上,翡翠金步摇衬得她小脸洁白如玉——只是这样的美丽,再也不属于他。

视线落在她腕间,空空如也。

曾经,那里戴着他送的白玉手镯,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是他一片真心。

“三弟。”一声呼唤自身后传来。

长廊转角,身披貂裘的锦袍男子缓步而来,姿态是一贯的从容贵气。

“为兄的婚礼少了你,还真有点遗憾,”男子一步步走上台阶,挽住新婚的妻子,居高临下地笑着,“你远道而来,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他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对壁人,凝视良久,唇际缓缓扯起一丝冷嘲的笑意,夜色下的绿眸如幽深的湖水,叫人几乎不敢直视。

“新婚快乐,大哥大嫂。”他开口,淡然的语气里寒意逼人。

扔下这一句,他毫不留恋的转身。

雪势越来越大,将地上的脚印迅速掩盖。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地冷。

……………

疼痛。

他捂住胸口,想要忍下那种窒息的不适感。

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感觉是腰际仿佛炙烤皮肉一样的灼痛感,然后面对的便是眼前一张安静的睡颜。

无法否认,韩未晚确实长得不错。在他所见过的女人之中,她算上品。

女人的美,以花形之,有清幽如兰,有艳若牡丹,而她似一株月下蔷薇,幽雅迷离,清冷艳俗,却浑身带刺——尤记得那夜大漠相逢,她持弓以对,白衣胜雪,发带飞扬,那瞬间他心中便有这样的感觉。

很奇怪,有种想要触碰她的冲动,然后才发现彼此手指相扣。

她的肤色细腻洁白,与他掌背的古铜色形成鲜明对比,而她纤细的手指纠缠着他的,看着叫人心怜。

这是怎么回事?

他微怔,蹙起眉头。

想收回手,却扰着了她。

未晚自臂弯间抬起头,双眸还有些迷蒙。

“醒了?”她的声音沙哑而性感,烛火下眉心的朱砂痣越发明艳。

他眸光一黯,大掌扣紧了她的,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来得太突然,未晚惊得几乎忘记立刻推开他,只瞧见他的眼眸如深绿的湖水,覆顶而来……他的舌如此炙热,狡猾地诱哄着,攻陷她毫无防备的领地。

她震惊地退后——他捉住她愤然扬起的手臂,抬眼盯着她:“又想打我一次,嗯?”

未晚望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然后有力甩开他的钳制。

“承认吧,你并不排斥我。”他放肆地捏起她的下颚,执意对上她慌乱的眼。

“觉得寂寞,对不对?”他邪笑地微笑,“这么着急地找他,挂念他,很辛苦吧?”

未晚瞪着他。

他总是如此,自以为是地窥视别人的内心,然后肆无忌惮地揭露,不管别人为此会多难堪,多困窘。

他真的很恶劣,恶劣到她想不顾一切地反击他。

她忽然冷笑。

他眯起眼凝视她。

“我猜,你刚才一定做了个美梦,”她轻笑开口,话语中却带着刻薄的恶意,“你确定你吻的是我,不是你的‘澜儿’?”

他脸色骤变。

她却火上加油:“怎么,我说错话了?她不是‘你的’澜儿?”

“韩、未、晚——”他一字一句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好——真有你的。”

是血肉之躯,就难免有弱点与痛处。凡人皆无例外。

某些时候他们是如此相似,都知道怎样毫不留情地攻击对手,就算是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未晚望着他,心底觉得无奈而苦涩。

自顾尚不暇,她又何必与他计较?

“爱就爱,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主动讲和,却换来他一记冷眼。

她选择无视:“如果能说放弃就放弃,又怎么算得上是特别珍惜的人?”

他一震,却随即讥讽:“你以后便会知道,人在世上必须学会放弃。”

她摇头,语气坚定:“我不会放弃,永远也不会,即便因此要付出许多代价,我也会坚持。”

该报的仇,该讨的债,她都会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你拿什么坚持?”谢钦嗤笑,“像昨晚那魂不守舍命都不要的模样?不拖累别人就不错了!”

未晚脸颊发烫,自知理亏,只得嗫嚅道:“谢谢你救我。”

“应该我们都谢你才是。”帐帘掀起,容湛走了进来,微笑着接话。

三十七  理由

未晚面上一烫,微微退开身。

谢钦瞧见她与自己拉开距离的举动,嘴角勾出一丝淡讽的笑意。

“昌平行营失火并非因我们而起,而是起了内讧。亲王穆哈尔蓄谋篡位已久,此次趁其王兄外出与我们和谈时起兵突袭,火烧十里行营,昌平王被刺身亡,事发突然,虽然我们早有计划逃逸,但如没有救兵援助,也难敌穆哈尔叛军之难。”容湛只顾着向未晚解释事情始未,未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

未晚有些惊愕:“我只道是你们遇着了昌平王的阻挡,却不知一夜之间便是天翻地覆的权力更迭,不过此次也幸亏陈永年没有老糊涂,及时出兵,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陈永年既然这么识相,皇上那边,我一定要好好举荐他才是。”谢钦笑得诡谲。

“大哥带出来的人物,自然优秀。”容湛微笑,姿态悠闲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未晚瞅着他俩,不由暗叹了口气——陈永年本是太子容滔的人,经谢钦和容湛这么一举荐,看似受了褒奖,实则将他置于火炭之上,里外不是人了。不过也好,反正她和陈永年也有旧账要算,他倒霉她也无须报以同情。

“那雁沙怎么说?”她开口问道,心跳有些加快,觉得有道炙热的目光正对着她,抬起头,却是谢钦,他似笑非笑,眼里别有深意。

“宣扬不负承诺,虽然昌平王已薨,但白纸黑字的协议在,穆哈尔也奈何不了我们,”容湛看向谢钦,目光从容,“有了雁沙,拿下颚获指日可待。”

后者没有答话,只是淡淡一笑,眉目间深沉不减。未晚觉得胸口生闷,心知两国开战是早晚的事。

“这几日我们也该回京了,你的伤势可能承受路途颠簸?”容湛又问道。

谢钦扬眉:“这点伤算什么。”

“你以为自己是铁人?你不会打算还自己骑马回去吧?”未晚瞧不惯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没好气地开口,“这一路,还是麻烦你躺回去,我不想我的行医经历里多一次败笔。”

容湛看着谢钦不悦的脸色,不由笑道:“你就谨遵医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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