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金戈得肖飞舍血相救,一番打坐调息之下,体内之毒早已化去,但他一向
敌视肖飞,此刻竟蒙肖飞在力战之后疲累至极时仍以鲜血相救,对他震动太大,
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肖飞,所以只能坐在地上,假作入定未醒,此刻被肖飞叫破,
脸上一阵发红。又不能不硬着头皮站起来神色复杂地问:“你为什么救我?”
肖飞斜睨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救你?”
葛金戈语塞难言。
韦小心笑着接口:“他救你有什么奇怪,这里血流成河,必然要找个人和官
府交待,把这场正当防卫大杀凶徒的宫样文章办得妥妥当当,这种事他哪里耐烦
做,自然要人帮忙,所以才要救你的,你可别会错了意,用不着太感激。才喝人
家两口血,就感动到立场动摇可不好,我还对他以身相许呢,也没见他杀身相报。”
葛金戈张口结舌,舒侠舞闻言暗笑。肖飞哼了一声,再不容她胡说八道下去,
伸手拖了人就走,把剩下的琐碎事全交给这里的两个人了。
韦小心一路跟着走,一路奸笑:“秦倦派葛金戈跟来的用意很明显,葛死脑
筋是千凰楼中对你印象最不好的一个人,所以他要让葛金戈在这一次的出生入死
中改变对你的印象,而你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本来没理由会留这个不识趣的
家伙在身旁,莫非你一早就打算把琐碎麻烦的后事安排交给他,所以才容忍他跟
着的。”
“行了,知道你聪明了,小妖女。”肖飞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宠溺,
韦小心得意得眉毛都要飞起来的,一路笑个不止。
尾声五凤阁中,秦倦已坐在桌前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看也眉宇间倦色淡淡浮
现,秦筝几次要他回床上休息,他却摇头不肯。
他知道,今天,肖飞必然来到,今天,也将是肖飞辞别而去的日子。
自从当日,肖飞在五凤阁借韦小心的陷害表明心迹,他就知道,这千凰楼再
也留不住肖飞了。
肖飞从来不是肯居人下之辈,当初加入千凰楼是对他不服,存心来对付他的,
而后即已去了敌意,从此便也不以千凰楼的财富为意了。当日自己临危授命,肖
飞才执掌千凰楼,在整整一年里,以为他已死了,不便对他失信,才尽力振兴千
凰楼。在发现他没有因落崖而死后,更尽力为他冶伤,只因知他身体受损太大,
所以不肯将琐务交托,仍顶着楼主的位份,处理楼务,让他可以安心休养,数年
来,在肖飞的苦心调理下,他的身体己是大好,只比常人梢差,渐能应付差事了,
他才借机将心意表露,顺便布下二人不合,即将内哄的假象,引得对手急切出手,
他们才能一举制胜。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当日五凤阁中一番表白,双方便已心知,为防内奸,
所以根本没有再见过面,更谈不上商量沟通,却真的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也相信
对方会全力配合自己。
只是,无论多少相知相敬,终是人各有志,要走的,总是要定,他纵然留不
住,也当郑郑重重送上一送。
肖飞终于没有让秦倦等太久,当他推门进来时,秦倦幽深的眸中闪过了一道
温暖的异彩,而秦筝则微微一笑,退出了静室。
这是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她不必参与其中。
——*** ◎*** ——五凤阁正厅之中,秦筝正拉着韦小心的手,试图通过她
留住肖飞:“他就真的非走不可吗?”
“当然要走,他为下凰楼做牛做马这么久,临了还替千凰楼除一大敌。他任
事期间,很多事都放手让大家去做,并不肯过分干涉,所以才弄得许多人动不动
请示秦倦,其实他是有意要让大家能有更多的处事之能,可以灵活变通,以后秦
倦主事之时,就可以少许多烦扰操心之事。他还传了消息给左风堂,要他回来帮
忙。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七公子身体好多了,不会再有问题的,他何必再留
下,平白让某个人时时垂帘听政,干扰他的施令,以至于令不一出,事无专责,
实在无趣,倒是离开得更有志气。”韦小心说起话来全不客气,虽然肖飞并不在
意这几年间的事,她想来,却还是替肖飞咬牙不平。
秦筝忍不住笑道:“怎么,到现在,你还记恨着倦长得比你漂亮啊。”
“当然!”韦小心咬牙切齿地说,“我从小自负美貌,想做个倾国倾城的大
妖女,谁知道,世上居然有人可以长得这样好看,而且还是个男人,叫天下的女
人都不用活了,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被他那长相气得我大哭一场时,我就恼恨上
他了,他是我这一辈子的仇人。”
秦筝听得笑个不止,秦倦容貌绝世,气质独特,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受他
吸引,为他倾倒,并且从此生出疼惜顾念之情,所以都不忍让他生气,都无法拒
绝他的命令。独一个韦小心,却因容貌之事而眼红无比,恼恨定了他,才能够全
无顾忌地顶撞他的活,不拿他的命令当回事,一心一意维护肖飞而恼恨他。
“罢罢罢,我不与你争这个,你恨不恨倦我也不管,不过,肖飞离了千凰楼,
可就什么都没了,搞不好你要陪着他去要饭?”轻笑着说。
“没关系,我对他有信心,他就是当乞丐,也一定会让我有机会成为丐帮帮
主夫人的。”韦小心一笑抬腕,“还有这一对蛇镯啊!价值不菲吧,他可没打算
还回楼子里去,也没打算自私人花红中拨银付给楼子,他是存心要在临走私吞一
大笔呢!”
纵然是秦筝也立刻明白下肖飞的苦心,他为千凰楼做了许多,就这样轻轻离
去,恐许多人心中都会不安,所以刻意留下这一对蛇镯,只当是取了报酬,从此
与千凰楼互不相欠。那个向来骄傲自负目下无尘的男子,竟然会有这样一番难得
的心思。
秦筝刚刚动容要说话,肖飞已然从静室出来,直入正厅。
韦小心笑着跳起来迎向他,肖飞只是握着她的手,对着秦筝微一点头,便头
也不回地拉着书小心离去了。
——*** ◎*** ——韦小心与他携手边往外走,口中边笑问:“你去哪里?”
“你不是自负聪明吗?倒是猜猜看。”
“这还不好猜,当然是草原。”
肖飞脸现惊色,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间,可是眼神里已问了千遍万遍了。
韦小心一语惊人,愈加得意:“你不是池中之物,在你入千凰楼之前,已有
数年经营了,在中原武林却并无声名,那时你在做什么?你入千凰楼之后,以你
的性格,既不打算永久执掌千凰楼,就必然另外经营自己的势力,而你要么不做,
要做就要做最好的,所以你手上的势力必然是很大。你以身犯险在金陵城外力拒
众敌,但你不可能会完全拿性命冒险,为防被内奸查知,你不能动用千凰楼的人
手以接应,那你就应该安排你的私人力量在必要时帮助你。这就让我想起了春梦
画舫中那几个来自草原的高手,段破天的马场是草原上最大的,骑着快马,从日
出跑到日落尚不能横穿他的马场,段破天手下的飞云十八骑,横扫草原,无人可
敌。可天下间,却没有什么人知道段破天的样貌,就连朱富贵和柳吟天联名相邀,
他也只要派来几手下,不过,只这几个手下高手,就足以接应你了。当晚,如果
你真的抵敌不住,他们就必会出面帮忙,对不对?”
肖飞忍不住笑道:“真是个小妖女,果然有些邪门的本领。”语声中已有了
说不出的激赏与赞叹,话音一落,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