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宁殿下想也知道我从前作为,确只是秉着名头武力,任性妄为……”顿了一顿,李慕维看着身边的卫雅铎又慢慢道“不过我也是今日才知,锄强扶弱者,原是不分强弱的……如都如殿下所言,弱肉强食,人与禽兽又有何分别?”
“既然如此……明日起,修成君和安平君,身为质子无故在落星馆与人私斗,且无礼犯上,禁足一个月,这个月的俸禄,便也免了。鸣鹿,明日起还是由你去卫质子府,代为看管安平君……至于修成君……”魏驰看着身侧负剑而立的贪狼,刚想开口吩咐,就只听另一侧的某个兴奋声音道“十三主动请缨,请主上将看管修成君之事交给属下!”
挑了挑眉,魏驰心下暗笑,点头答应了这请求。
听到禁足罚俸,李慕维原来在晋国也受过,便也泰然了,只是对魏驰如此不公,心有不满罢了;但是一直心胸开阔的卫雅铎,在听到由鸣鹿看管自己,便如临大敌,大呼“不要”,也不知道这看着面无表情的剑客有什么恐怖之处。
已经定下了处罚,魏驰眼神又一一扫过在场的高枫、邢旭阳等众人,看的众人都冷汗津津,不知要如何对自己。
正在魏驰要开口之时,贪狼突然走上前来在信宁君耳边说了几句,魏驰回身看向门口几个东宫侍卫服色的人,露出担心的神色,便没有再言语,只回身往大门走去,贪狼、鸣鹿和卓十三也紧跟其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魏驰确然要走而松了一口气时,那浑厚却冷然的声音又道“今日之事,广和君已受处罚,我便不再深究。不过,修成君一席话虽然大谬,却有一句可取:弱肉强食,人与禽兽又有何分别……希望各位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的出门上马,绝尘而去,看那方向,是往魏宫方向去了。
目送离去的信宁君,魏骊本来恭谨的面容消失,鼻中冷哼道“大哥来唤,便忙不迭的去了,还真是兄友弟恭呀。”语气说不出的嘲弄。
“广和君此言差矣,如旭阳也能得太子殿下招呼,定比信宁殿下去的更快!”说着艳羡的舔了舔嘴唇,语气轻佻的很。
“刚刚二哥的警告看来对你没什么用处呀……旭阳兄,本殿下劝你还是管住自己的嘴,我二哥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太子殿下风华绝代……啧啧”
冷哼一声,魏骊回身,向落星馆外走去,高枫、邢旭阳等人见状也赶紧跟上。
路过李慕维和卫雅铎的身边时,高枫又用那种阴狠眼神瞪了李慕维一眼,冷笑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轻叹一口气,这场节外生枝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
李慕维转过头来看着仍在为未来一个月禁足叹息的卫雅铎,揶揄道“从来看卫大哥豁达的很,没有看不开的事儿,怎的一听禁足便如此犯愁,不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一个月不是重点,关键是鸣鹿呀!鸣鹿看着我一个月!”
“我看那鸣鹿是有点冷酷,想是不爱说话,也少的唠叨,就是闷些吧。”
“不是呀…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上次……他…那个我…他……”愁眉苦脸的卫雅铎“我、他”了好久,也没出个下文,只是继续唉声叹气,也不知道鸣鹿有什么可怕,让他这样。
为了排解卫雅铎的郁闷,李慕维就转换话题问道:“刚刚信宁君突然离去,听广和君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招他,但是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别的意思在里头……莫非……太子和信宁君关系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好,只是权力上的阳奉阴违?”
听到李慕维这样问,卫雅铎愣愣的盯着修成君看了会儿,仿佛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虽然仍旧愁云惨淡的面孔,但他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表情虽滑稽却不惹人厌,倒显得这个人生动的许多。
拍拍一脸茫然之人的肩膀,卫雅铎冲李慕维挤挤眼睛,而后神神秘秘的道“太子殿下和信宁君的关系……不能说好或者不好……阳奉阴违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恩……小维你也应该听说过,魏国的太子殿下虽身体羸弱,风姿却可谓倾世绝代,当世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而外界都道,魏国信宁君又是英雄了得、血气方刚……恩……”
卫雅铎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促狭的做了一个表情。
惊讶的看着卫雅铎,李慕维声音颤抖的道“他……他们俩……不是亲兄弟吗?”
“这样只是外界传说,到底怎样我又不是当事人,哪里知道……不过信宁君为了太子苦研医术,尽力辅佐,并因为太子殿下缠绵病榻多年,至今没有迎娶太子妃的关系,自己坚称‘长幼有序’,也没有婚娶;而只要朝中有非议信宁僭越的,太子卧床也会放话力挺。像刚刚这样突然召唤,可能便是太子病发,信宁君才匆匆回去。”
宫闱隐晦之事向来传言纷飞,李慕维也是深宫长大,自然明白,这言中确是真假参半的——正如李慕维自己和顾云礼、李慕绵与韩越、甚至李慕绵和自己母后等等,便是确然的。
而这眼下的事儿,如非亲眼得见,是难辨真伪的很。
在街市上回首望向那森然而立的魏宫,幽深的阔达就和魏驰的眼眸一般。
李慕维只感到,这看似相安无事的魏国,也是疑团重重,让人捉摸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魏家老大可是本文中的第一美人(口水),络络、绵女王、小维已经是美人,但是风华第一还是我们没有登场的昭仁太子呀!和魏驰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请见下回分解
☆、第 39 章 难言之爱
确如魏骊等人所言,魏驰听得贪狼传话,太子本来好好的在东宫庭院散步,谁知突然眩晕昏厥,全身颤抖。魏驰怕是那寒毒又发作了,便抛下落星馆众人,策马奔回宫中。
外界都说,昭仁太子自小体弱多病,打娘胎里就是落下病的,看这情势,定活不过而立之年。而自己为延长太子寿命,奔走多年遍访名医,便是为这沉疴旧疾。
实际上,在魏驰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太子哥哥是健康如常人的,只因为王夫人下毒,才让魏骕从此缠绵病榻,并非因为什么先天不足、体弱旧疾。
因王夫人下毒一事,魏国牵扯出了太尉谋反的惊天大案。那时刚继位不久的魏良干练而迅速的平定谋逆,遏止了兵变发生,使得魏国得免于一场浩劫。随后魏良诛杀了太尉等一批野心勃勃且位高权重之人,雷厉风行震慑朝野。
但后来的传言都说,是魏王故意牺牲太子而引出太尉一党的。
虽然不知此事真假,但那时的魏驰就知道,从此每天病卧在床、不能和同龄孩子尽情玩耍、甚至有一段时间走路都艰难异常的太子哥哥,再也不能牵着自己的手,用他那和煦如春风的嗓音为自己读经诵诗、在自己摔倒时温柔的扶起自己了。
病痛让他原本玉瓷般的面色附上了苍白、淡色的眉从此常常微蹙,墨染的双眸因昏睡而紧闭……所有人都知道,暮色已经笼罩了本该英气勃发的年轻身体——便如冬日里出生的彩蝶,拥有最美丽的外表,生不逢时,只能在风霜里凋零——这一切,是为了社稷、为了魏国、为了家族。
从此,小小的魏驰立志要做强者,保护那虽病容满面,却仍难掩绝世风华的太子哥哥——便是在病情最沉重的时候,魏骕也会在间歇的苏醒中提醒自己加餐加衣、勤勉进学,恰如一位尽职尽责的大哥般督导弟弟,又劝慰亲人不要难过。
那一年,魏骕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