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叫道:“阿梅,我没事。先看看孩子,孩子发高烧。”阿梅一听,赶紧向前挪了一步,摸了一下阿吉的额头,大惊失色,赶紧从背后拿出一袋满是灰尘的袋子——
这是她昨天从诊所的废墟中爬出来,反应过来后,又第一时间爬进废墟里,从另一个废墟中挖出来的药品和普通的医疗器械。
这时,陶子和阿强异口同声地对对方说道:“对了,天华还在里面,天华还在里面。”
他们一说完,老张就问:“你是说吴天华老师吗?他怎么样了?”
阿强和陶子摇摇头,接着大哭,紧接着,阿强爬了起来,大叫道:“老张,天华在里面,赶紧把他‘救’出来吧!”他说着,开始去挖废墟,陶子也跟着挖起来,此时哭得比谁还要凶。
老张把头一摇,赶紧吩咐其他人一起动手,八分钟后,吴天华的尸体被“救”了出来。
就在这时,从远处像疯子一样地跑来了一个女人,她就是吴天华的妻子刘如芳。
她也是刚从倒塌的废墟中爬出来的,顾不得身上的重伤,她第一时间就赶往学校去找小明,可是学校全部倒塌了,一半多的师生被压在废墟之中。
小明的生命是一个女老师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那个女老师一次又一次地往教室里救出了十几个学生,在要救小明的时候,突然又来了一次余震,她一看,赶紧用左手抱住了小明,同时用右手抱住了另外一个小学生。可是,巨大的一块天花板砸了下来,她牺牲了。
小明只是受到了惊吓,刚刚缓过神来后就告诉她,说爸爸好像在陶子阿姨家。
于是,当如芳看不到活着的人中有天华时,赶紧放下小明给一个救出小明的老师帮忙看着,然后往阿强这儿飞快地赶了过来。只是现在,她看到的是吴天华的尸体,顿时嚎然大哭……
第九章 义犬阿旺
人生最大的痛苦,也许莫过于此,大家忍不住跟着如芳落下几滴泪来。这个时候,大家也只有几句简单的安慰语,因为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
老张的老伴在昨天就已经死了,还有儿子阿福,孙子阿山等人。昨天,他和阿梅把他们草草地安葬了。
他们强忍着心中的痛苦迅速成立了“阿里村抗震救灾队”,带着三名村里人来积极、主动地展开自救工作。
因为老张是村干部,因为阿梅是医生,更因为他俩是党员!
老张看着阿梅给阿吉打了针,又喂了点药,又看到她给阿强和陶子稍微地包扎了一下后,便带着其他救援人员又开始了新的生命搜索——没有任何搜索和救援工具,只能眼观耳判,但这阻挡不了他们救援的信心!
而“阿旺”却在这时,一会儿咬咬阿强的裤子,一会儿咬咬陶子的裤子,一会儿又舔舔阿吉的脸。
阿强顿时醒悟过来,大叫道:“陶子,你在这儿看着阿吉,我去找我爸和我妈。”
陶子一听,跟着叫道:“阿强,我们一起去,孩子我背着,快走!”她说着,就蹲下身子来,“阿吉,快趴在妈妈身上。”阿吉一听,病情也好像轻了不少,铁青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趴在陶子的身上。
阿强已经身受重伤,只有右手还可以轻微地活动,根本无法背得动阿吉。
现在,他只好用右手扶着陶子走。而此刻的“阿旺”好像快要不行了,走路一拐一拐的,有好几次它好像就要倒下去了,结果却又坚强地站直了身子继续走,还三步一回头地看看阿强他们,然后“汪汪”几声大叫。
就这样,“阿旺”带着阿强他们一直往前走。
现在,“阿旺”带着阿强他们往主人家承包的那片菜地走去,阿强在路上撞见了几个人,不是伤的就是残的,不是躺着的就是跪着的,仅仅几个人,哭声就震得已经严重破损的山谷哀声不断……
刚到达菜地边上的一座废墟时(这是阿良、阿花和陶子为了方便看护菜地随意搭盖的简易房,也用来干活时累了可以休息用的临时场所),“阿旺”就飞快地冲上去,然后对着一个口子一直“汪汪”地叫个不停,紧接着又一直用那已经严重受伤的四只脚一只刨着、挖着……
阿强一走近,就知道爸和妈一定是埋在里面了,他俩一定是在里面休息时被埋住了的,便赶紧让陶子把阿吉放下来。
可是阿吉一下来,就直接跑到“阿旺”旁边,跟着“阿旺”一起用力地刨起沙土和破碎的瓦砾。
阿强和陶子一见,也赶紧刨了起来……
此时,奥运圣火的传递已经在另外一座城市里举行了,只是大家现在的表情非常严肃,心情特别沉重,涌起的人群所呐喊出来的声音,和昨天在厦门欢快的喊叫声截然不同——
是夜,山谷恢复了寂静,列车上的阿伟和刘光也带着沉重的心情和劳累的躯体不得不渐渐地入睡了。
窗外,只听得见列车急速前行中默哀的响声了……
已经伤痛过度的阿强,在挖出父亲和母亲后,顾不得哭上一声,就立刻痛得晕死了过去——
此时,和他同时倒下去的还有“阿旺”,当它看到主人都出来了,但却都不动了的时候,突然仰天长长地嚎叫了几声,然后看着阿良和阿花,眼泪哗哗直下,紧接着“嗯……嗯……”了几声,突然脖子一歪,瞬间倒在阿良和阿花中间。
“阿旺”死了,但阿强还活着。只是阿强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平地上,边上还有好多人,都是病人。
天气好浑浊,但天已经够亮了——天又亮了!??陶子看到他醒了过来,又悲又喜,不禁又是嚎嚎大哭。阿强问她:“陶子,阿吉呢?”
陶子一听,赶紧应道:“和爸在妈那儿,不肯过来。”
阿强一听,又叫:“那爸和妈怎么样了?”
陶子又是一声大哭,流着鼻涕道:“阿妈前天晚上挖出来时就已经去世了,爸昨天经过抢救活了过来,但到现在一直神质不清,嘴里头一直念着‘是阿旺救了我和阿花,是‘阿旺’救了我和阿花’,‘阿旺’也死了。阿强……”阿强一听,顿时无语,摇着头,泪水一直往下流。
“老张昨天也来了,头上包着厚厚的白纱布,说尸体要尽快处理。我们这是农村,只好和阿爸,还有阿吉一起埋葬了阿妈,还有‘阿旺’。一大早,阿爸和阿吉又跑到妈的坟前,到现在还不肯回来。”陶子说完,又哭。
阿强叹了口气,问:“陶子,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完,刚想坐起来,不料全身上下一阵剧痛,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哎哟”!再一看自己,全身上下都包着白纱布!??
“你别动,你都昏迷了一天多了。”陶子赶紧说道,“能吃点东西吗?”她接着问,“几天没吃没喝,够饿了吧!”
阿强动动嘴巴,嘴唇干裂得厉害,还渗出血来,他点点头。
陶子捏碎了几块小饼干,从边上的一个女人手上接来一个破碗,碗上有一点点水,她先喂着阿强喝了点水下去,接着把饼干粉搅在水里头,和着让阿强喝下。
阿强看着四周满地的伤员,含着泪水,边吞咽着,边无奈地摇着头。
阿强突然想起了阿伟的老婆和孩子,问:“田玉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小红。阿伟幸好没有跟我一起回来,要不然也要受这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