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予以逮捕、关押。此后又将清查“北决扬”和清查“五一六”运动挂钩,一下子就抓了六十多万“北决扬”分子。七九年十月平反冤假错案时,湖北省高院经过复查后上报省委《关于处理‘北决扬’一案的请示报告》。报告中指出:“作为认定‘北决扬’反革命组织的主要依据既幕后是由一小撮叛徒、特务、反革命分子暗中操纵的事实已不存在,而且公开发表的《决派宣言》不能认定为反动纲领。因此,‘北决扬’不能认定反革命组织。”湖北省委于十二月作出批复,以中共湖北省委鄂文【79】70号文件,同意省高院的处理意见,这个所谓的“北决扬”反革命案件终于得到平反,鲁礼安和冯天艾等人免于起诉,予以释放。可怜此时他们坐牢已经长达十一年了,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自从封老大有了自己的建筑队以后,便一门心思承接工程。因为有肖国雄以及各路朋友的帮助,活儿多得做不完,钞票大把的进了口袋,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朋友们。
姜军、柳六一、章子野等人回校上学以后,有时候约到一起去他的工地打工,封老大都是随来随安排,让他们搞点零用钱花。铁戈、辛建和封老二则在工地上为他料理业务,而且不用干重活,主要是帮忙采购各种建筑物资和工地管理。
每到星期六晚上封老大总要买一些菜到辛建那里和朋友们聚餐,红州许多年轻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吃喝吹牛,就因为辛建父母到五七干校去了,没有人管,他家的房屋又宽敞,吃喝拉撒睡全都没问题。这些人如同大闹天宫强占了玉皇大帝凌霄宝殿的孙悟空一样自由自在,他们谈古论今,引经据典,海阔天空,神游八极,好不痛快。
谁知好景不长,一九七零年二月十三日星期五,农历正月初八,战校工宣队来了三个人把姜军从工地上押进了学习班。
同一天古学范、王石泰、谢能富、俞一方、肖国雄和封老大这些红州地区的风云人物都被以“北决扬”的罪名统统塞进了“五不准”学习班,大大小小的红卫兵、造反派的头头无人能逃过这一劫。这是红州地委继六七年“二月镇反”以来又一次大规模镇压红卫兵、造反派的行动,而且这一次由于有军队的支持他们更加有恃无恐,他们狠抓斗批改,斗是斗争造反派头头,批是批判造反派的所谓“资产阶级派性”,改是改造各级新生的革委会政权,把造反派代表整下去。
封老大是个既不服人也不服天的主,被押走时大喊道:“王任重在文革初期就说过要秋后算账,我等的就是今天!老子有六七年坐牢那碗酒垫底,再辣的酒我也敢喝!”颇有一副革命烈士慷慨就义的气概。
这一天后来被铁戈和辛建等人称为“黑色星期五”。
姜军的学习班从七零年二月一直办到七一年六月底。这时他这一届高中生毕业,所有人都是就近下放,只有他一个人被下放到麻埠县铁门公社的大山深处,从此切断了姜军和所有朋友们的联系。直到一九八二年铁戈平反后才与出狱不久的姜军重逢,当时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别竟然是整整十二年!
石庵村、叶一彪也进了学习班。
辛建的家现在是冷冷清清。
郎超雄尽管六八年秋天才分到红州农村白湖中学当老师,但他作为武汉钢二司派驻红州的特派员自然也是在劫难逃,红州县文教系统专案组把他从地处农村的白湖中学弄到红州办了学习班。学习班的人硬把他往“五一六”、“北决扬”上扯,他则坚决不承认。因为他不是红州地区文革运动的决策人,红州文革很多事他并不知道,所以办了他两个半月的学习班也就不了了之,所以他有时还是到这里来闲聊。
此外柳六一、章子野和左子海有时也来玩一下。
在没有封老大和姜军这两个神侃高手的日子里,辛建家再也没有“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那种高朋满座、笑语喧天,或者为某一个哲学观点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的景象了。
铁戈和辛建常常是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行也看不下去,默然相对,各自抽烟,时光就在这样平淡无味的日子里无声无息的流逝。
有分教:
呜呼哀哉五一六,子虚乌有北决扬。
运动之中套运动,神州突变杀人场。
正是:斗批改在劫难逃,杀关管风流云散。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32。…第三十一回 笑盈盈铁戈捧得饭碗
第三十一回
笑盈盈铁戈捧得饭碗
险兮兮辛建瞎眼闯关
话说一九七零年六月底,铁夫和辛开明同时从地区五七干校赶回红州。
铁夫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告诉铁戈:“全国开始大招工了,你明天上午到地区计委找廖一凡叔叔,他现在主管招工。”
铁戈跟廖一凡叔叔很熟,他的夫人吴阿姨曾是铁夫的部下。两家原来住在一起,关系一直很好。铁戈兴冲冲地跑到辛建家告诉这一好消息,刚进门发现辛开明也回来了,他笑嘻嘻地问道:“辛伯伯,你跟我爸爸这些走资派怎么都回来了?”
辛开明笑着说:“现在正在清查‘五一六’和‘北、决、扬’嘛,造反派的日子不好过了,倒是我们这些老走资派越来越风光,想请假上面就批,造反派一个也不批假,你爸爸不是也回来了吗?”
“我爸刚到家,告诉我招工的事,我来告诉辛建。”
辛建说:“我爸也是为了这事回来的,让我去找廖一凡,可我不认识他。”
“哈哈,我爸也叫我找他,明天我们一起去,我和他很熟。”
第二天中午他俩等在地区新华书店二楼廖一凡家门口,快十二点他才回家。
铁戈一下跳上去,亲热地叫了声:“廖叔叔好。”
廖一凡把他们让进家里问道:“铁戈,找我有事吗?你小子好几年不上我家了玩了,你父母都还好吧?”
“都好。这是我爸和辛开明伯伯给你的信。”
廖一凡匆匆扫了一眼,问道:“噢,你是辛开明的儿子呀。”
辛建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廖一凡问:“你们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半。”铁戈抢着回答。
“想参加工作不到十八岁工厂不收。”廖一凡故意逗他们。
铁戈和辛建对视一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廖一凡哈哈一笑:“傻小子,逗你玩呢。”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招工表:“你们现在把表填好,下午到医院体检,合格以后再到我这里拿介绍信,然后到派出所下户口,最后到厂里报到。”
铁戈填完表问道:“这下面大队、公社革委会的意见怎么办?”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铁戈,你参加工作了怎么谢我?”廖一凡又逗他。
“我让我爸请你喝酒。”
“算了吧,你爸那东北人喝酒太厉害,跟他喝酒简直是受罪,不喝尽兴下不了酒席,地区文教系统的人谁不知道你爸的酒量?记住,体检完了就来我这里开介绍信。”
当天下午他们俩到地区医院去体检,铁戈身体好,很快过了关。辛建却因为看书太多,眼睛视力只有0•;4,而视力在0•;7一下工厂不录取,当时就傻眼了。
铁戈是个见朋友有难一定要帮忙的主,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明天上午我们再来。”
辛建问:“来了又有什么用?”
铁戈笑骂道:“你真是个书呆子!怪不得古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这招工的事可不是小事,当了工人就有饭碗了,你还想让你爸你妈养你一辈子呀?走正道不行我们就来他个歪门邪道,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铁戈有时候还有点小聪明。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到医院挂号处要了一张体检表,铁戈找到眼科医生说:“同志,我叫辛建,昨天来检查视力只有0•;4,可能是太紧张的原因,我想重新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