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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2 / 2)

辛建介绍道:“跟铁戈一个厂。”

“好哇,捧了国营的金饭碗应该请客呀。铁戈,何田田在你们厂你可要罩着点。”

“放心吧,有我罩着谁敢欺负她?”铁戈颇为自豪道。

忽然间封老大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看看铁戈又看看何田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那就好那就好。铁戈,龙晓茜的事你就帮我带个话,初三我听你的信。”

“行,我会想方设法玉成其事,封拐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这时郎超雄提议道:“好长时间没有听铁戈唱歌,今日诸位雅集,唱几首歌让我们欣赏一下如何?”

石庵村跟着说:“早就听郎超雄说铁戈的歌唱的好,今天一定要洗耳恭听。”

封老大问道:“铁戈你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要谈打篮球那没话说,你还会唱歌?别把辛建的房子吼塌了。”

郎超雄却说:“老封,你听听就知道了。”

铁戈也不推辞,只是说:“没有乐器,只能清唱,那样效果就差多了。”

辛建突然说:“等等。”一头钻进他父母的卧室,拎出一架手风琴。

左子海兴奋地说:“我来伴奏。嗨,你们家怎么会有这玩艺?”

“我妈解放前在上武汉大学时就是系里的手风琴演奏员,文革以后就不敢拉琴了。”

左子海熟练地试了试指法。

这一下轮到铁戈奇怪了:“伙计,你会拉手风琴?”

那时他和左子海交往不多,所以不太熟悉。

柳六一介绍道:“他在附小当代课老师,教的就是音乐和图画,这才是他的本色。”

左子海谦虚的说:“自学过几天拉得不好,听他们说你的俄罗斯民歌唱得好。唱俄罗斯民歌一定要用手风琴和曼陀林伴奏,那才是绝配。唱什么歌?”

除了封老大和石庵村以外,所有的人都喊道:“《三套车》。”凡是听过铁戈唱过歌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保留节目。

手风琴拉完过门,铁戈亮开喉咙唱了起来。

一时间那风雪弥漫中的马车仿佛驶过伏尔加河茫茫冰原来到众人面前,铁戈已不是铁戈,好像他就是那个俄罗斯荒原上贫困潦倒的马车夫,面对着俄罗斯的母亲河诉说着心中无尽的愁苦和悲伤。他深沉浑厚的男中音把这首极负盛名的歌曲演绎得无比苍凉悲怆,再加上左子海娴熟的演技,两人第一次配合就非常默契。大家听得如醉如痴,静静地品味着,欣赏着。

一曲终了封老大动情地说:“兄弟,《三套车》我听很多人唱过,跟你比起来那些人简直就是糟蹋这首歌,你唱出了它真正的内涵,太感人了!”

石庵村赞叹道:“郎超雄说你的歌唱得好,开始我还不相信,果然不错,郎超雄一般从不轻易夸别人的。”

辛建提议道:“铁戈,再唱一首《小路》。”

铁戈指着何田田说:“这是她的专利,她是我们厂唯一的三栖明星,篮球队员、舞蹈演员外加独唱演员。”

众人鼓掌,要何田田唱一个。

何田田到底是大城市来的女孩,走到众人面前落落大方的唱起《小路》。这首歌她处理得很细腻,把一个苏联卫国战争中的女卫生员,跟随爱人在枪林弹雨里生死与共的感人场面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歌声刚落,掌声爆响。

郎超雄赞叹道:“人人都说周璇是金嗓子,我看何田田也是金嗓子,真是‘今日闻君歌一曲,如听仙乐耳暂明’。”

“才女呀!可惜这副好嗓子去当车工,糟蹋人才。”封老大感叹地说。

章子野却说:“说这些没用,还是听他们两人唱歌。”

左子海提议:“来一个男女声二重唱怎么样?”

“那就唱《祖国一片新面貌》。”辛建说。

“打住!”封老大高声叫道:“这歌听得人耳膜都变厚了!还一片新面貌呢,坟头上烧报纸——哄鬼!你信报纸吹牛?如今连肚子都填不饱,什么东西都要凭票供应,哪来的新面貌?要说新面貌,那些花花绿绿的供应票倒是一片新面貌。听说有的大城市连掏大粪都要粪票,这才是旷古未有的新面貌!”

众人绝倒,訇然大笑。

柳六一推荐道:“来一首《芦笙恋歌》怎么样?”

“好啊!”大家一致赞同。

待他两人唱完后,铁戈开始反攻:“伙计们,总不能光是我们出节目吧?你们也该有人粉墨登场了。”

郎超雄又提议道:“让左子海来一个诗朗诵好不好?”

左子海放下手风琴说:“那我就朗诵一首普希金的《致大海》。”

这是左子海非常喜欢的一首诗,以至于他把自己的名字左和平改成左子海,从这里可以看出他的浪漫中不乏书生气。这一年他才十六岁,和当时很多年轻人一样深受苏俄文学的影响,十分崇拜普希金、托尔斯泰、果戈理、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人。而且他的记忆力超群,能背诵很多中外经典的名篇佳作。

他站起身走到房子中间,扯了扯衣角,扶了一下眼镜,目光掠过众人头顶,仿佛眺望着极远的地方,脸上凝固着与他十六岁年龄极不相称的庄重:

“再见吧,自由的元素!

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

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

你的骄傲的美闪烁壮观。“

许多年以后,铁戈还常常回忆起左子海那抑扬顿挫充满激情的朗诵和他消瘦单薄的书生模样,后来他曾经问过左子海:“为什么普希金有那么多的名诗,你偏偏喜欢《致大海》这首诗。”

得到的回答令他十分震惊:“现在整个中国时时让我感到一种文化被窒息的腐臭包围着,一种专制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国家,学习和继承人类优秀文化遗产成了一种罪恶的奢侈。人们只能偷偷摸摸地吸收这些遗产,看书变成一种犯罪!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禁止自己的国民接受历史文化遗产?我想哪怕是纳粹德国都不可能像这样做,希特勒还把德国人写的书留下来了,烧掉的只是非德国人的著作。为什么我们国家这样害怕老百姓接受中外历史文明?眼前的这一切都让我受不了,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生活在这个国家?!”

左子海继续深情地朗诵道:

“仿佛友人的忧郁的絮语,

仿佛他别离一刻的招呼,

最后一次了,

我听着你的喧声呼唤,

你的沉郁的吐诉。“

普希金想从敖德萨偷渡出海逃避流放,寻找自由。左子海也想逃避这禁锢压抑的现实,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自由元素。哦!一个早熟的少年……

“我全心渴望的国度呀,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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