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夫极不耐烦地说道:“还缓什么缓?都一年半时间了,怎么还没搞好?”
文重又说道:“我上次到设备厂去处理铁戈绝食的问题他就说过一句话:‘一年多的审查就是间谍案也应该搞清楚了。’”
柳国夫问道:“你刚才说反革命集团的名称?”他用手指头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仰面朝天闭目思索:“名称,名称?让我想想。”
文重在一旁冷笑道:“要我说,有没有名称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直接判了再说!”
柳国夫却说:“不行,这事还要讲点策略。这样吧,我向古书记汇报以后看看他的意见再说。不过汪院长你们法院那边要抓紧点,古书记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
柳国夫咳出一口浓谈吐到痰盂里,让汪学勤的思绪又回到会场上。
柳国夫继续说道:“……关于此案中所有人的刑期古书记和我有一个初步意见,郎超雄作为首犯应判无期。”他拿出一张信笺照本宣科:“石庵村是这个集团的二号头头,是最重要的主犯,应判二十年。骨干成员叶一彪十五年。铁戈因为态度极为恶劣,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古良才插话道:“这只是我和柳国夫同志商量的初步意见,大家看是否再议一议?”
汪院长听到这里不再记录了,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上这是地委最后的决定。
随后文重宣布抓捕方案,他说:“这次抓捕行动最重要的有三点:第一、勿使一人漏网;第二、通知有关单位先把人控制起来,不能出任何差错;第三、抓捕铁戈和省农机公司的韦新雨务必在后天也就是二十八号同时完成。记住,关键是动作要快!”
一场如同世界末日的风暴挟风御雷倏然而至,把多少人扫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至此铁戈和他的朋友无一幸免,他的命运就这样被当权者决定了。
有分教:
赤县曾经起巨澜,王侯将相岂心甘?
老夫手段尔曹看,我欲为之谁敢拦!
正是:老政客拍板定谳,众朋友无人幸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61。…第六十一回 天罗地网铁戈在劫难逃
第六十一回
天塌地陷铁戈在劫难逃
不食前言红颜挥泪痛别
话说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二十七号下了这年的第一场雪,凛冽的北风搅得雪花漫天飞舞。南方的雪因为湿度大,没有北方的雪那种玉屑般的晶莹剔透,更没有那纷纷扬扬潇潇洒洒迷人的风度。而是你冲我撞纠结在一起,成团成片地随风上下翻飞,落地即融。但有时因为雪量很大,气温又低,前面的雪尚未完全融化,后面的雪花又紧跟着叠压下来,所以也能装点出南方的雪景。特别是一些常绿阔叶乔木和长着密集的针叶树上的积雪,常常能把树枝压弯甚至压断。不到半天功夫,整个白菂河变成了一片素裹银装的北国风光。第二天雪停了,天空中一片阴霾。天上不时飞过成群的八哥,路边的菜地里两只花喜鹊和一群松鸦正蹦跳着觅食,斑鸠也咕咕地鸣叫着呼朋引类,几只松鼠在高大的松树上轻盈地追逐着,如同在松枝间跳着欢快的探戈。
看着这美妙的南国雪景,铁戈心里很高兴:“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收成一定会很好。”
这天一大早他刚吃过早饭便像往常一样到五七农场上班。程场长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今天无事可做休息一天,只是脸上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于是铁戈到厂办公室去取他订的《湖北日报》,猛然间看见保卫科科长李泽辉背着冲锋枪朝罗畈县方向走去,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方向是他七月一日逃离学习班外出申诉的路。紧接着他又看见保卫科副科长沈少卿也背着冲锋枪往白菂河月弓桥方向去了,守住这一南一北两个通道,往东是大山,往西是河流,铁戈根本无法离开白菂河。正在此时曾流又出现在他的身边,像一只闻到血腥的苍蝇寸步不离。他明白自己作为“准自由人”的日子将要完结,最后的大限已经来临。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绝症患者一样,正因为他的意识很清楚,却又无力改变自己走向死亡的命运,所以这才是最可悲的事。
铁戈取了报纸,曾流紧跟在身边。
他鄙夷的一笑,说:“厂里想得太周到了,我居然还能享受配警卫员的待遇,曾流,这应该是省部级的待遇了吧?”
曾流没有搭腔。
他又有意无意的说:“我今天要走了。”
“你要到哪里去?”曾流紧张的问道。
“还能到哪里去,牢房。”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会吧。”曾流竭力掩饰内心的紧张,他递给铁戈一根烟,那手微微地颤抖。
铁戈没有接烟,淡然一笑道:“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