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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2 / 2)

“行啊,只要是我会唱的,你们尽管点,点什么我就唱什么,保证满足你们的要求。”

叶一彪说:“我们都是歌盲,也不会点,你唱什么我们听什么。”

“那我就唱一首《异乡寒夜曲》吧。”

铁戈甫一开口,整个号子立马鸦雀无声,刚到的犯人全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怔怔地听他唱歌。

“离别故乡不知多少年哟飘落在异乡,

望了又望眼前只是一片悲伤和凄凉。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的家园,

冷冷的风静静的雨明月照西窗。

……“

他靠在墙上目视前方,饱含深情地唱着,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监狱的高墙。他思念着红州的朋友,不知姜军、封老大现在怎么样了?辛建释放回家后心情还好吗?是在上班还是调到他父亲单位去了?左子海又在做什么?

“离别妈妈不知多少年哟那一天永难忘,

妈妈送我什么话也没讲拉着我的手不放。

什么时候才能听见妈妈的呼唤?

那一头白发那满眼泪水送我去远方。

……”

铁戈猛然想起七零年七月十五号那天晚上妈妈的临别之言:“儿呀,做人难哪!”这是他去白菂河的前夜妈妈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六年多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他从一个懵懂的少年长成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从一个社会青年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从一个普通工人成为一个学习班里的批斗对象,从一个国家公民沦为一个监狱的囚徒,现在重忆起这句话似乎悟出了点什么东西,尽管非常朦胧。就在十几天前妈妈到看守所去接见,他看到妈妈流泪却对着她大吼。看见儿子落难哪一个妈妈不心疼?可他却认为那是一种软弱的表现,现在他明白不该那样对待妈妈,尽管妈妈不会在意儿子的吼叫。此时此刻他心里充满了愧疚,那毕竟是妈妈呀,怎么能对妈妈大吼大叫呢?妈妈,儿子知道错了,请你原谅不懂事的儿子吧!

“离别你呀不知多少年哟那已经是梦想,

孤单寂寞再也没有以往你跟我的欢畅。

什么时候才能相聚和从前一样,

深深地爱恋久久的期待异乡寒夜长。

什么时候才能相聚和从前一样,

深深地爱恋久久的期待异乡寒夜长。“

他又想起了何田田在他被捕的那天晚上突然亲吻他的手铐,这一惊世骇俗的举动让他大为震惊。他没有想到这个从小生长在哈尔滨的姑娘,既有江南女子的柔情妩媚,更有关外姑娘的坚毅刚烈。有多少难以诉说的复杂感情,全都融进那深情的一吻之中。此时此刻她在干什么?他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其实比自己更困难,在别人眼里她是个被边缘化了的另类……

一曲歌罢号子里所有的犯人全都愣着,当大家意识到这首歌唱完了众人一起鼓掌大声叫好,又是跺脚又是吹口哨,犯人们喝彩与外面是不同的,人们惊异中国怎么还会有这么好听的歌?

一个武汉人高声喊道:“哥们,真过瘾,你这歌唱得硬是有专业水平!这些年听‘东风吹战鼓擂’听得老子的脑壳都大了,今天你就好好地抒一回情,让我们也好好过一回瘾。”

刘德明大为惊讶:“伙计,你还有这一手?把你搞来坐牢真是糟蹋人才,你绝对可以当个犯人歌唱家。”

铁戈笑骂道:“又在放狗屁,我当什么不好偏要当犯人歌唱家,我他妈有病啊!”

那个整天沉默不语的东北人卞处长走过来拉着铁戈的手说:“你唱得真好听!会唱苏联歌曲吗?”

“会唱很多首呢。”铁戈毫不谦虚,当然这时候也没有必要谦虚。

“唱给大伙听听吧,你瞅大家都看着你呢。来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歌挺抒情的。大伙静一静,让铁戈继续为大家演唱苏联歌曲。”

“好!”众犯人齐声叫道。

刚才他是坐着靠墙唱,这次他是站着唱,这样更便于运气,效果也更好。他扫视了一下全场的听众,定了定神,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犯人们全都凝神静气地听着。

卞处长闭着眼睛斜倚着墙,手指在膝盖上打着拍子,他不是在听歌,而是在回忆,在品味。他也许回忆起苏联人援华时他那火红的青春,那早已逝去的青春在铁戈声情并茂的歌声中渐渐复苏,那尘封已久的记忆重又鲜活地涌上心头。当掌声、口哨声、喝彩声再次响起时,泪水顺着卞处长的脸颊无声的滑落……

铁戈接着又唱了《三套车》、《小路》、《伏尔加船夫曲》和《苏丽柯》等苏联歌曲,还唱了些文革时期在湖北流行的知青歌曲《流浪人归来》、《安陆之歌》和《七十五天》。

犯人们显然对这些知青歌曲更熟悉,也更能产生共鸣,许多和他年龄相仿佛的人都跟着一起唱,气氛更加热烈。大家好像不是要去劳改的犯人,倒像是些即将奔赴广阔天地意气风发的知识青年。

有人说:“唱得真好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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