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能有什么用处?”荒木休不解其意,但还是尊重占辉的提议。
占辉瞥了眼身后的麻生太一,“这个人类有杀神的胆量。”
“既然占辉大人发了话,我们照做就是了。”瓦莲金娜说。
田中广志松了口气,他们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红衣青年要他们跟着来,田中广志的心又悬了起来。以前对倪云杉、荒木休他们有过接触,知道他们的个性,这些家伙喜怒无常,生性残忍,他不愿与他们在一起;但如果不跟着去,恐怕活不过三秒。
“你们先走,我还有点儿事。”倪云杉突然说。
田中广志猜到她要干什么了,他想向那位红衣青年求助,可又不敢开口。红衣青年似有不悦,但也没说什么,未阻止倪云杉。
山谷里起初还有喊声传来,可后来变得静悄悄的了。田中广志觉得后背发凉,他不断告诉自己,只是他们走远了,听不见山谷里的声音了而已。
第七节 弑神同盟
占辉详细说出了云上国发生的事,那美丽宁静的云端世界已经随着黑暗神一起消失了。北方众星里的其他星战士东离西散,他们去了哪儿,他不知道,他是被黑暗神单独传送出来的。那位对世界充满野心的老人对他有养育之恩,现在更救了他的性命,他唯一的报答方式只剩下报仇而已,所以他要杀了卡尔·埃赫卡。
但他的对手是魁扎尔科亚特尔,传说中的三位至高神之一,相传千年前的神话时代里,惠齐罗伯契特利集合了众神之力才将他驱逐,可见这是位实力多么可怕的神祗。他凭一己之力做不到,或许联合所有神选战士也做不好,现在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不仅有神力,还有科学;所以他要借助神之外的另一种力量。
他说服麻生太一加入他的计划,这个人类可以胜任一个极重要的位置,麻生太一的枪法极好,并且有无畏的勇气。占辉认为自己的实力再强,一旦与卡尔·埃赫卡交锋也是没有胜算的,但这个人类可以做到一件事——当他们几名神选战士与卡尔·埃赫卡激战时,麻生太一能从暗处偷袭。虽然是至高神,可依旧是人类身体,只要没有防备,子弹同样能要命。尽管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可占辉想不到还有其它方法能战胜这位神。
瓦莲金娜赞同这样做,她的目标就是让卡尔·埃赫卡去死,无论手段。如果卡尔·埃赫卡不是魁扎尔科亚特尔,或许荒木休会反对,他希望的是正大光明地打败强敌,但魁扎尔科亚特尔不是用正大光明就能战胜的对手,撇开实力差距,魁扎尔科亚特尔是他的家族死敌,他的祖父就是死于“羽蛇”手中,祖父当年的心愿也同样是亲手取走这位神祗的性命。对倪云杉来说什么都无所谓,既然是魁扎尔科亚特尔传授了人类使用科技的方法,赐予了他们屠杀其它生灵的本领,那么魁扎尔科亚特尔就该死,唯一令她心里不舒服的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居然要借助人类的力量。
田中广志很害怕,他们的生死捏在这些非人类手中,如果有任何地方让这些“神”不满意了,他们便小命难保。田中广志对这件事没有发言权,他能活下来仅是因为他被这些“神”误认为他与麻生太一是一起的,现在他们能否继续活下去,完全取决于麻生太一的态度,拒绝只有死路一条;但以麻生太一对神的厌恶程度,他很可能拒绝。
令他意想不到,而又庆幸的是,麻生太一同意了占辉的邀请,他愿意去刺杀这个与他既无冤又无仇的未曾见过面的神。他答应得非常爽快,占辉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加入他们的好处,他就答应了。麻生太一有自己的理由,他居然“坦白”自己是“金蜂鸟”的成跋山涉水,曾为明荣夏效过力,所以早听说了“羽蛇”的劣迹,能出一份力自然愿意。
田中广志觉得他在撒谎,金蜂钫部落的人他曾接触过,里边都是些非凡的人物,不过听说后来又出现了个泛意的“金蜂鸟”,这个田中广志就不清楚了。那个名叫瓦莲金娜的女人用她的神奇镜子验证了麻生太一的话,镜子判断他说的是实话。麻生太一在他们中的地位一下子有了提高,信任也多了起来——这些家伙毕竟无法信任人类,尽管人类在他们眼中很弱小。
私底下,田中广志问他是否真是“金蜂鸟”的成员。麻生太一笑了笑,似乎是为了挽回人类对他的信任才说,他曾经是一家名叫“金蜂鸟”的公司的职员,这家公司的后台老板正好是明荣夏,不过他在公司里不过是个普通职员而已。但如果只说自己是“金蜂鸟”的成员,并为明荣夏效过力之类的话,不谈深入话题,那面镜子的确没有理由指责他说谎。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对方的理解出现了问题。田中广志也总算明白麻生太一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明荣夏和金蜂鸟的情况,并且也领悟到他加入这个复仇计划是有自身目的需要实现的。
接下来,这几个非人类开始商讨怎样实施计划,他们商讨的过程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无法参与——终归不是同类。听说还有至少两名神选战士将会参与进来,他们在等着这些人。麻生太一闲着的时候便勤练枪法,他告诉田中广志,还在不久前,他连枪都没碰过。后来发生了东京惨事,世界遭遇了大劫难,他为了自卫在拿起枪,可没想到自己在这方面竟然极有天赋,再加入迫于生活而勤加练习,短时间内便有所小成了。
他谈了他的许多经历,从被人抢劫的弱者,到掠夺别人的盗匪,再到行侠仗义的孤胆英雄,他的轻历真够传奇的,而他最大的心愿是替人类铲除这些制造祸乱的“神”。田中广志听得专心,其实他最想知道的还是他的心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冰冷,以至于在喝下人肉汤后竟能无动于衷。听他的讲述,他从前应是个单纯的青年,然而麻生太一对他在东京的那段经历始终不谈细节,顶多只说他是从东京的血海中爬出来的。田中广志明白,一个经历了绞肉机式的屠杀的人,如果没有精神失常,必定会干一番大事。
有时候,麻生太一会对着张照片发呆,田中广志已经多次看见他这样了。起初麻生太一什么也不愿说,但在相熟之后,他零零星星地会说些往事。那是他家人的照片,里边的人除了他都死了。父亲死于东京;母亲死于后来的动乱;妹妹是最幸运的,她虽然死于一个变态狂之手,但那是在灾难降临之前,她没有机会见到后来地狱般的惨像。
田中广志觉得这个女孩挺漂亮。听有人夸讲妹妹,麻生太一因高兴多说了些,但又对妹妹生出了伤感之情。她是个不争气的妹妹,出生上流家庭,却尽干些下流事情,与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也就算了,后来为寻刺激,甚至干起了肉体交易的勾当,最终被一个心理变态的客人杀害。凶手至今没找到,可能这个凶手在后来的灾难中死了吧,总之无法追究了。不管妹妹生前做过多少错事,在她死后家人都原谅了她。现在他们一家团聚了,就只差他一个,麻生太一坦言,在完成这件事后,自己也会去与他们相聚。他的语气平静自然,就像世间从未有过生死相隔的难关。
第八节 束缚
女婴含着奶嘴熟睡的模样始终这样无忧无虑,睡得很安心。她哪里知道围绕在身边的危 3ǔωω。cōm险呢?成年的人没有敢这样睡觉的,因为生命随时会在睡梦中结束。田中广志望着怀中的女儿,感到她是幸运的,他曾见到过许多婴儿在啼哭中离开人世,他们大多死于饥饿、疾病,有的甚至被母亲掐死。但田中广志也忧虑着,不知道怀中的小生命还有多久可活,死亡如影随行。
安静的小院子里响起轻盈的脚步声,田中广志回头看去,以为麻生太一来了,可结果出人意料——来访的是那位红衣青年。
“我不打算让你继续跟着我们。”占辉说。
田中广志心中一紧,揣测他话中的含义。不让他继续跟着了,是要灭口了吗?
“你认为哪里安全,我送你去。”占辉说,“接下来的事你已经不适合参与,带着女儿走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可能倪云杉那样的杀人狂在主张杀了他这样的废物。他看得出,红衣青年并不是嗜杀的凶徒。面对占辉的帮助,他是感激的,虽然不明白他的动机在哪里,也可能根本没什么动机。这些神一样的人物从来都是率性而为,凭着自身的价值取向判断事物。倪云杉认为该杀,所以她杀戳成性,而占辉这样的人认为该救、该旁观,都是他们的选择。在他们心中没有正义与非正义,没有良心,没有善恶。有句古话“天地不仁”——用来形容超脱了生命情感的神再合适不过。田中广志只能接受占辉的建议,他早想离开了,可是他没有地方去,世上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你们有多少胜算?”田中广志看着他问。他突然发觉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他没有资格去过问他们正在进行的事,虽然这件事关系到全人类的生存问题,但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类的管辖范畴。也没有谁高兴被这样问话,听起来像怀疑他们的能力似的。
“无胜算。”占辉淡淡回答。
这个答案超出了田中广志的想象。
“如果想要杀死魁扎尔科亚特尔,将希望寄托在麻生太一的枪法上是愚蠢的。枪是魁扎尔科亚特尔赐下人类的东西之一,谁知道它对旧主人有没有作用呢?我已经有与卡尔·埃赫卡同归于尽的准备。说不定就算这样做也不能把他消灭。我们面对的是一位正值盛年的大神,他的实力究竟有多高,无法预测。”占辉平静地叙述。
“那面镜子或许有答案。”
“烟雾镜吗?瓦莲金娜说只有惠齐罗伯契特利才能杀死卡尔·埃赫卡。”占辉“哼”出冷笑,“那位性格内向,优柔寡断的惠齐罗伯契特利的继承人会这样做吗?他的情感过于丰富,神的职责对他来说是一种足以压垮他的负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