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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2 / 2)

的去看他们的房舍,他们也不很在意,甚而有些漠然,如果换了我,看见那么多游

客来参观,说不定会摆个小摊子卖红豆汤,不然,钉些一色一样的小茅屋当纪念品

卖给他们,再不,拉些村民编个舞唱个狩猎歌,也可以赚点钱。

可贵的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在这个山谷里,没有如我一般的俗人,游客

没有污染他们,在这儿,天长日久,茅草屋顶上都开出小花来,迎风招展,悠然自

得,如果那田畦里摘豆的小姑娘,头上也开出青菜来,我都不会认为奇怪,这个地

方,天人早已不分,人,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了。

回归田园的渴望和乡愁,在看见“散塔那”时痛痛的割著我的心,他们可以在

这天上人间刮一生一世,而我,只能停留在这儿几十分钟,为什么他们这么安然的

住在我的梦乡里,而我,偏偏要被赶出去?

现实和理想总没有完全吻合的一天,我的理想并不是富贵浮云,我只求一间农

舍,几畦菜园,这么平淡的梦,为什么一样的辛苦难求呢?

旅行什么都好,只是感动人的事物太多,感触也因此加深,从山林里回到旅馆

,竟失眠到天亮。

离开“玛黛拉岛”的前一天,我们在旅馆休息,很欢喜享受一下它的设备,可

惜的是,它有的东西,都不合我的性情。夜总会、赌场、美容院、三温暖、屋顶天

体浴、大菜间、小型高尔夫球,都不是我爱去的地方,只有它的温泉游泳池,在高

高的棕榈树下,看上去还很愉快,黄昏时,池里空无一人,去水里躺了个痛快,躺

到天空出星星了才回房。

七日很快的过去,要回去了,发现那双希腊式的凉鞋从中间断开了,这双鞋,

跟著我走过欧洲,走过亚洲,走过非洲,而今,我将它留下来,留在旅馆的字纸篓

里,这就是这双鞋的故事和命运,我和它都没料到会结束在玛黛拉。

行李里多了一只粗陶彩绘的葡萄牙公鸡,手里添了一个杨枝菜篮,这是我给自

己选的纪念品。

回到大迦纳利岛家里,邻居来问旅行的经过,谈了一会,又问∶“下次去哪里

啊?”“不知道啊!”漫然的回应著。

人间到处有青山,何必刻意去计划将来的旅程呢。

温柔的夜

那个流浪汉靠在远远的路灯下,好似专门在计算著我抵达的时刻,我一进港口

,他就突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眼睛定定的追寻著我,两手在空中乱挥,脚步一高

一低,像一个笨拙的稻草人一般,跌跌撞撞的跳躲过一辆辆汽车,快速的往我的方

向奔过来。

也许是怕我走了,他不但挥著手引我注意,并且还大声的喊著∶“夜安!喂!

夜安!”

当时,我正在大迦纳利岛的港口,要转进卡特林娜码头搭渡轮。

听见有人在老远的喊著,我不由得慢下车速,等著那人过来,心里莫名其妙的

有些不对劲。

那个陌生人很快的跑过了街,几乎快撞到我车上才收住了脚,身体晃来晃去的

“什么事?”我摇下玻璃窗来问他。

“夜安!夜安!”还是只说这句话,喘得很厉害,双手一直攀在我车顶的行李

架上。

我深深的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他。

见我打量著他,这人马上弯下了腰,要笑不笑的又说了一句∶“夜安!”接著

很紧张的举起右手来碰著额头,对我拖泥带水的敬了个礼。

我再看他一眼,亦对他十分认真的点点头,回答他∶“夜安!”趁他还没时间

说什么,用力一踏油门,车子滑了出去。

后视镜里,那个人蹒跚的跟著车子跑了两三步,两手举在半空中,左手好像还

拎了一个瘪瘪的塑胶口袋。暮色里,他,像一个纸剪出来的人影,平平的贴在背后

一层层高楼辉煌的灯火里,只是身上那件水红色的衬衫,鲜明得融不进薄黯里去。

一会儿,也就看不见了。

卡特林娜码头满满的停泊著各色各样的轮船,去对岸丹娜丽芙岛的轮渡在岸的

左边,售票亭还没有开始卖票,候船的长椅子上只坐了孤零零的一个老年人。

我下了车,低低的跟老人道了夜安,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还没来,已经七点多了。”老人用下巴指指关著的售票窗口,搭讪的向我说

“也去对面?”我向他微笑,看著他脚前的小黑皮箱。

“去儿子家,你呢?”他点了一支烟。

“搬家。”指指路旁满载行李的车又向他笑笑。

“过去要夜深罗!”

“是。”漫应著。

“去十字港?”

“是!”又点头。

“到了还得开长途,认识路吗?”又问。

“我先生在那边工作,来回跑了四次了,路熟的。”

“那就好,夜里一个人开车,总是小心点才好。”

我答应著老人,一面舒适的将视线抛向黑暗的大海。

“好天气,镜子似的。”老人又说。

我再点点头,斜斜的靠在椅背上打哈欠。

一天三班轮渡过海,四小时的旅程,我总是选夜航,这时乘客稀少,空旷的大

船,灯光通明,好似一座无人的城市。

走在寒冷的甲板上,总使我觉得,自己是从一场豪华的大宴会里出来,那时,

曲终人散,意兴阑珊,此情邦景,最是令人反复玩味。

黑夜大海上的甲板,就有这份神秘的魅力。

等船的人,还是只有老人和我两个。

远远的路灯下,又晃过来一个人影。

老人和我淡漠的望著那个越走越近新来的人,我心不在焉的又打了一个哈欠。

等到那件水红色的衣服映入我眼里时,那个人已经快走到我面前了。

我戒备的坐直了些,有些不安,飞快的掠了来人一眼,眼前站著的流浪汉,就

是刚刚在港口上向我道夜安的人,不可能弄错,这是他今夜第二次站在我的面前了

,该不是巧合吧!

想真巧不巧合的问题,脸色就不自在了,僵僵的斜望著一艘艘静静泊著的船。

一声近乎屈辱的“夜安”,又在我耳边响起来,虽然是防备著的,还是稍稍吓了一

跳,不由得转过了身去。

我用十分凝注的眼神朝这个流浪汉看著,那是一张微胖而极度疲倦的脸,没有

什么特别的智慧,眼睛很圆很小,嘴更小得不衬,下巴短短的,两颊被风吹裂了似

的焦红,棕色稀淡的短发,毛滋滋的短胡子,极细的衬衫下面,是一条松松的灰长

裤。

极高的身材,不知是否因为他整个潦倒的外形,使人错觉他是矮胖而散漫的,

眼内看不出狡猾,茫茫然的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

看了他一会,我轻轻的将视线移开,不再理会他。这一次,我没有再回答他的

“夜安”。

“也要过海吗?”他说。

我不回答。

“我━━也过去。”他又说。

我这才发觉这是个外地人,西班牙文说得极生硬,结结巴巴的。

因为这个人的加入,气氛突然冻结了,一旁坐著的老人也很僵硬的换了个坐姿

“要过海,没有钱。”他向我面前倾下了身子,好似要加重语气似的摊著手,

我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我护照掉了,请给我两百块钱买船票吧!”

“求求你,两百块,好不好?只要两百。”

他向我更靠近了一点,我沉默著,身体硬硬的向老人移了过去。

“我给你看证明……”流浪汉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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