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术的那天叶涵就在医院的走廊等着，妇幼保健医院，她对这个名字至今记忆深刻，明明是个很温暖的定义，却被她们选来做了这么一件夺人性命的杀戳勾当。扑鼻而来的消毒水味像是一头凶猛的小兽拼命撕扯着她的感官，叶涵总觉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缠绕着她。时不时经过的几个医生表情麻木，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她猜应该是同时有好几个手术床的吧，会不会是有好几个小小的隔间还是怎么样。因为在门口等着的这一会，已经有两个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年轻女人从里面出来。
她也学着医生那样麻木着脸，可心里却是想：大家都是在作孽啊！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具体的叶涵也不知道是多久，反正她就是觉得很长。沈怡从手术室一瘸一拐的拎着自己的高跟鞋出来，脚上穿的是一双很旧很破败的黄色拖鞋。
叶涵扶着她坐到长椅上，看着狼狈歪在地上的高跟鞋，“要不我去给你买双平底鞋？”
“不用，我坐一会就好了。”沈怡的声音虚弱得可怕。她休息了一会就说，“一会去酒吧看看，两天没去了，都不知道怎么样。”
“你别得瑟了行不行？这样子还去什么酒吧，消停点你能死啊？”叶涵烦躁。
“就是去看一眼，不看我不放心，看看就回去行吧？”她像是累极了，长出一口气，“没了孽缘我总不能连饭碗都丢了，酒吧才是我的命，不回去怎么办。”
叶涵发不出火了，还能怎么样呢，去就去吧！
她们到的时候酒吧还没开始营业，桃子正在把椅子一个个归置好，见到她们来小姑娘凑了过来，“老板、涵姐。”
沈怡点点头，扶着凳子坐下去，还是有些难受的样子，“这两天你帮我看着点店里，我身体不太舒服。”
桃子看她脸色异常，想要问问怎么了，叶涵就适时的插话说：“叶子，你把这两天的营业额记账什么的拿来给她看看。”
桃子应声，说着就给拿了来。沈怡一页页的看，似乎很满意，“这两天辛苦你们了，等月底给你们……”
“你们这的负责人在哪？出来一下。”沈怡的话还没说得完就被进来的人打断了，她们顺着声音全都往门口看去，只见三个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了那。叶涵皱着眉，刚打算去问问什么事，被沈怡给拉住了，她站起来，挡在她们前面走过去，“我是这的老板，请问有什么事？”
一个警察：“我们得到消息你这可能和目前一起毒品交易案有所涉及，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叶涵一听毒品，还有什么要带沈怡走，脑袋一下就大了，“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我们这是正规酒吧，怎么可能和什么毒品交易有关系，谁给你们的权利随便抓人，搜查证呢？逮捕令呢？不许带她走。”
一直站在一旁眉目冷俊的年轻警察硬邦邦的说：“请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只不过是让老板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而已，要是没问题，自然能马上回来，激动什么？”他的目光上下扫过沈怡，无不透露着一种轻蔑，“要申请搜查令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怕到时候就不是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那么简单了。”
他的态度更是让叶涵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警察了不起啊？意思你们想怎么着就得怎么着，不听的话是不是还打算把我们老百姓拖出去就地枪决！”
“老百姓？哼，敢问酒吧的这位老板，您是普通老百姓吗？一个有前科的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合法！”
年长些的警察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一下眉，低头小声说了句：“适可而止啊，说话注意点。”似乎也是对这个口出轻言的同僚不太满意。“不用担心，只是协助调查而已，问清楚了事情原委罢了，没什么事大家都放心。”
叶涵怒目相对，还要开口被沈怡打断了，“没事的叶子，我去一下就回来，你在这等我就行了。桃子，晚上该营业营业，顾好生意。”
“沈怡！”叶涵急了。她是害怕警察的，更害怕警察局，她这辈子就第一次进警局就没能好好的回来，一判就是那么多年。她有阴影，她怕了，刚出来那会她甚至经过了一段惊弓之鸟的日子，一看到有警车或者警察，第一个反应竟然会像做过亏心事一般想要逃走。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过够了，她敢打赌沈怡也够了，所以她一千个一万个相信这间酒吧不会有任何非法的勾当，如今警察想来无缘无故带人，她死都不会答应。
沈怡倒是平静很多，她拍拍叶涵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没事的，这间酒吧你还不知道吗？咱们有没有做非法的事情咱们自己心里有底，不过是去协助一下而已，不能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谁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看着沈怡强打着精神拖着孱弱的步伐跟这警察离开，叶涵一下就慌了，她只觉得手脚发麻。不行，沈怡今天才动了手术，她不能出事。她两步跑过去，抓了自己的包拉链一开就被她掀了个底朝天，找到了手机又拼命在一堆东西里翻到了当初那张她要丢掉可还是被沈怡给她塞进包里的纸条。
一阵忙乱的拨号之后，电话终于通了，几乎没有一秒的等待，那边马上被接了起来，她脱口而出：“你快来，沈怡被警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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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派出所的问讯室，那位年轻的面冷警察和刚才那位稍年长些的一块盘问着沈怡，认不认识谁谁谁啦，和谁谁谁有没有过往啦，某某时间段在干什么啦，包括酒吧的营业怎样啦，就没有他们不问的。
叶涵等在外面，时不时周围没有嘈杂的时候屏住气息可以听见里面说的，她趁值班民警走开了，踱步到门口，里面的内容就听得更真切了。
“你是刑满释放人员是吧？”冷冷的口气，一听就是那个欠抽的年轻警察。
“是。”沈怡答。
“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再干违法的事。”
“那你们又凭什么笃定我就一定会和这些事挨边？”沈怡有些难受，脸色越发苍白了，脑门还冒着细密的汗珠。“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走了。”
叶涵一听她这么说，拔脚就打算进去扶她，结果里面那个警察刻薄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怎么？看你这样子，莫不是毒瘾犯了？”
去你妈的，这个王八蛋。
叶涵一脚就踢开了虚掩的门，里面的人显然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她虎视汹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正要往里面闯，腰上突然被人揽住，坚实的胸膛抵在她后背，男人的声音紧贴着传来，“别冲动，交给我。”接着不急不缓的冲里面说：“不好意思，我刚才着急了点敲门没控制好力道。如果你们问完了话，我是不是可以带我朋友走了？”
年长些的警察看着这西装革履的男人彬彬有礼，处事的态度不似平常人。这门是怎么开得那么大动静的，他们自然心知肚明，可沈怡不是犯罪嫌疑人，加上刚才安子那番带刺的话，他们这会也没立场怪人家，于是，笑着说：“没关系，你们家属紧张了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走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对方一说完，刚搂在怀里的人立马就朝沈怡迎了上去，他悬空的手臂突然觉得无处搁放。白容泽从没想过她会真的给他打电话，虽然她的电话号码他早就熟烂于心，甚至在过去的这段时间很多个晚上他就那么捧着手机一遍一遍拨出去却在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又立马挂断，然后醒到天明。所以当今天她的号码点亮了手机屏幕时，他自己都仿佛瞬间被点亮了，生怕慢一秒她就会挂断，丝毫不敢耽搁接起来。
片刻后他恢复常态，“警民合作是应该的，前天晚上我还和贵片区管辖的陈局一块吃的饭，也算老朋友了。今天辛苦你们了，下次大家一块聚聚。”
和分局局长一块聚聚？他们哪里能是戴得下这顶高帽的人，不过来人的身份算是抬得够高了，他们本来也不能怎么样，现在更是热情的送人出去。
叶涵也搀着沈怡出来了，可那年轻的小警察就像是专门揪着沈怡不放，不冷不热的又来了一句：“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装什么装。”
“喂！你不要太过分！！”叶涵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怒气，眼睛里都快喷火一样猛回头瞪着他。
“安子，今天怎么回事你？太不像话了。”饶是和他一伍的人都看不过去了。
叶涵食指紧绷，用力指着那个被叫作安子的警察，“你这样的警察真他妈让我长见识了！”
“叶涵够了。”沈怡出人意料的竟然阻止起叶涵，而更出乎意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