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年后萧君正再次踏上洛城的土地,他不得不说,黎羡是对的。
七年在青阳没想通的的事,在国外不过短短一年,就豁然开朗。
那些烦恼,本来就是人间常有;那些忧愁,只不过是人之常情。他看不见自己的好,才会潜在有那么悲观的世界观。
其实,人生,需要的是积极向上,不是吗?
他本想马上回来,却因为黎羡的一句话,犹豫了。
黎羡在电话那边轻轻笑出声:“君正,你难道想就这样回国吗?”
萧君正哑然,八年前,他从洛大退学,其后一直在青阳安安心心的当他的书店老板。年近而立,却一无所成。
这样的他,真的可以回洛城吗?现在的他,真的可以面对杨漠吗?
从小就是优秀生的他,二十岁前都是别人瞻仰对象的他,难道真的可以忍受现在这个默默无闻、一无所有的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于是他留在了D国,继续与他最爱的心理学打交道。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学习,是研究。
天赋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三年前他离开,只不过是以一个普普通通的甚至有些大龄的留学生的身份。而现在,站在洛城的机场,避开媒体的灯光,他是两年内在国际声名鹊起的心理研究员。
谢绝媒体请求采访的要求,他坐进黎羡早就停放在路边的车。
“你怎么在?”萧君正有些惊讶地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排。
“老朋友回国,难道不应该接吗?”黎羡挑眉笑着,语调微微上扬,带着难掩的愉悦。
“我不是问你。”萧君正侧过头,看着后座,眉眼微微扬起,示意着笑的一脸和煦的宫轩:“我是问他?”
黎羡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说:“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萧君正白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问:“你们和好了?”
“是。”“没有!”
……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宫轩有些无措地望向黎羡,黎羡冷哼一声,扭过头,坚持说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萧君正看着他这番举动,不禁觉得好笑。他摇摇头,叹息道:“黎羡啊黎羡,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还有潜在的傲娇属性。”
黎羡闻言,眼光胶着在他身上,继而似想到什么眉眼弯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萧君正背后一僵,勉强扯出一抹笑,这种像被蛇盯上的青蛙的乱入感是从哪里来的。
黎羡温温柔柔地笑着,眉眼全舒展开了。这种平日看起来特别舒服的表情,此时却让萧君正如芒在背。
“司机,”果不其然,黎羡温柔地笑着开口道,言语却一点也不柔和,“停车,放人。”
短短四个字,决定了萧君正被赶下来的命运。
萧君正拿着装着行李的箱子,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环顾四望,不禁苦笑。不过是开玩笑,黎羡有必要真扔下自己吗?
算了,萧君正摇头叹息,看来还是找个酒店入住为好。为了回国奔波了一天了,也确实是累了。
他正准备打车,一辆黑色的车却静静地停到了他身边。摇下车窗,杨漠探出头来。
萧君正微怔,杨漠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也波澜不惊的样子。
萧君正一惊,不知道杨漠怎么来了。虽然在回国前他就明白他不可避免遇到杨漠,也做好了遇到杨漠后应该如何举止的准备。可那前提是,回国把一切修整好,然后打扮得光鲜亮丽去见他——而不是现在这副灰头土脸一脸疲惫的样子。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排练好的东西似乎都忘到了脑后,透着傻气地问杨漠:“你怎么来了?”
杨漠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神闪烁了几下,微扬下巴,示意他上车。
萧君正看着他明暗不定的眼眸,也没追问,把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自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萧君正侧过脸,偷偷打量着杨漠,他在认真开车,并没有注意到萧君正在偷看他。萧君正忍住想伸手抚平他眉头的冲动,看向窗外。随着路上的景色越变越荒凉,萧君正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
“墓地。”杨漠冷冷回答,没有看萧君正一眼。
墓地?萧君正一惊,想起出国前发生的事,内心有些焦躁不安。杨漠带他去墓地,该不会……是想在他父母面前报仇吧?
压下心中想质问的冲动,萧君正全身倚在座椅上。
他这样沉默,倒让杨漠有些疑惑。杨漠终于扭过头正视他,疑惑地问道:“你不问吗?”
萧君正反问:“问什么?”
杨漠沉默,许久才喃喃自语道:“也是,你都学了那么多年心理学了,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心思。”
萧君正听见了,只觉得内心波涛汹涌。
= =谁说学心理学的一定会看出别人的心思?
他学的只是心理学,不是窥心术!
一路无言中,二人还是抵达了目的地——墓地。
萧君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墓地,很干净,墓碑前还放着一小束还未枯萎的白菊花,显然有人来过。
他走到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扑通”一下跪下。
“……外婆。”看着疼爱自己的外婆的墓碑,萧君正的泪珠忍不住滴落下来。
杨漠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萧君正在他外婆的墓碑前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君正站起来,他的脸上泪痕已干,脸色看起来有些压抑,精神却好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的?”萧君正艰难开口问道。他想不通,杨漠怎么会带他来外婆的墓地。
“是董事长夫人说的。”杨漠也没有掩饰。
“是她?”萧君正苦笑,摇头直视着杨漠,“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杨漠微垂着眼,低低的声音飘在空中:“什么都说了。”
“什么都说了?”萧君正讽刺一笑,眼神冷了下来,“包括我一出生就被她遗弃的事吗?”
他说这话,语气十分不屑,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可杨漠还是捕捉到他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忧伤。杨漠觉得他的心开始微微发疼了,莫名的,钝钝的。
杨漠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他垂着的眼眨了几下,却没有挣扎。
“这些年,我有努力地调查当年的事。”杨漠拉着萧君正的手,声音低沉却沉稳地说。
萧君正抬起头直视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漠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才继续说:“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
他的声音虽然低,可是人都能听出语气中的诚恳。
“这些年,公费出国,回国就被聘为CEO,我的路一直一帆风顺。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足够优秀,可当我深入去了解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因为你为我铺了路。”
萧君正凝视着杨漠的黑眸,那里没有一丝做作,有的,只是纯粹的无——没错,就是无,他的眼眸深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