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尧之从没见过这种毒,常常熬通宵查询,可是他查遍典籍也没查到。
他的小院子的偏房里面有一间就是专门放药书的,里面藏了很多珍贵典籍。他一有空就在里面翻书。我跟着过去也帮他看看,不过能帮上的忙不多,因为我不懂。但是在宫尧之的耐心解释下,我大概知道了这东西是一种阴性毒药,伤人心智,所以勉强能帮着他分一下类别,避免他一本一本地翻看。
偏房里书太多,宫尧之又忙,要他一本一本地查完,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正巧煎药房里面又分来了一个弟子,我便抽了空出来到偏房里帮他寻书,同时找了几个弟子帮忙看看。
干这种活儿实在伤人,比练功还累,那几个弟子也特别辛苦,白日里要帮着宫尧之治疗病患,晚上还要过来查书,常常是查着查着就拿着一叠书睡着了。幸好我功力够强,身强体壮,连带着精神气儿也不错,坚持得要稍微久一些。
“无双,先去歇着。”宫尧之走过来温声道。
“嘘!”我示意他噤声,蹲在那名弟子面前打量那孩子,那小徒弟还比较年轻,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睡着了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只是眼眶下面一片乌青。我看了片刻,想了想说:“我去拿点遮盖的东西过来。”
说着就出了房门去隔壁的正房拿了两床薄被过来盖在两个弟子身上,没想到这两小孩儿忽然就醒了,立即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道谢。
“你们下去休息。”宫尧之松口道。
两人有些犹豫。
“去,这里有我们。”我温言到。
两人连忙道谢离开。宫尧之对待弟子和下人一向宽厚仁慈,只是这几日事情急迫,不得不让两个弟子跟着熬夜。两个才十五六岁的孩子有些撑不住了。
两个弟子走了,房间一下子静了很多。我问到:“有进展了吗?”
宫尧之叹了口气,“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请各大名医和对毒术造诣深厚的人来了,相信集众家之长,应该能够攻破难关。”
我点点头。
“无双,明明这不关你的事,这几天害得你连觉都没睡……”宫尧之有点难为情。
“你说的什么话?”我瞪他,“你跟我什么关系,还跟我客气什么?”
“那我们什么关系?”随口一说,结果被宫尧之立即反问回来,我语塞了片刻,说:“朋友呗。”
第七十三章
宫尧之笑笑,转了个话头,“这几日真的累着了,去歇息一下吧。”
是有那么点儿困,我点点头,问到:“那你呢?”
“我还得再过一会儿。”他说着又走到书桌前又翻看那堆磊得高高的药书。烛光明亮,照耀着他的白玉般专注的脸庞,我站定了会儿,便还是决定留下来帮着他找书。
“不走?”
“不走。”
我随口答着他的问话,举高手中的蜡烛抬头在架子上寻书。房间又陷入沉静,只有两把烛光在偶然的威风中摇摇曳曳。
原本打算再找一会儿就去休息,没想到两个人都入了神,结果一不留神天又朦朦亮了。
“天亮了。”宫尧之微微惊讶,转头对我略带着歉意说,“又让你熬了一夜。”
我笑了,“我自愿的,你内疚什么?”
他也笑了,原本沉寂的书房也不显得那么无趣。
天快大亮的时候,两人稍稍用过早膳,便来到药房处开始新的一轮为人治疗。我只能打打下手,偶尔在药房里晃悠着乱窜。虽然收到白眼数枚,可是我充分发挥了我吓人的本事,硬是把一些欺负小弟子的人给吓得规规矩矩。
“不准吵!就算痛,也给我憋着!”我站在屋子中央,狠狠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儿病患。跟着宫尧之混,就更能了解他和弟子们有多辛苦,来为人治病解毒,还要受人的无理取闹和鬼哭狼嚎,也太窝气了点儿。
宫尧之脾气好不说,可我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
“唔……”那边刚刚叫得很大声儿的家伙只能乖乖地曲在一边哼哼。
我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走出去继续检查下一个房间。
就这样晃悠着转到了下午,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我疑惑地走出去一看,就看到一堆奇形怪状的人来了。说奇形怪状也失偏颇,主要是大部分人的相貌都非常有性格。一个嘴巴超级大,一笑就露出一排黑黑的牙齿;一个脸上横着一道骇人的疤痕,眼神也相当凶恶;一个少了一只耳朵……正常的人也有几个,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数了数,大概有八个,此时这八个人似乎在为一件重大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我耳力还好,听了几句就知道他们大致是在争论一个医药上的问题,不过完全不涉及“白尾冰”。我恍然,想来这几个就是宫尧之请来的一些奇人异人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正屋里就走出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宫尧之。两拨人在中庭相接,各自或客气或大牌地打了招呼,便又讨论着往正屋走去。
是来解毒的!我精神一振,抬腿便跟过来凑热闹去。看他们怎么个解毒法。
走进屋子,一堆人正争论得厉害。宫尧之发现我进来了,朝我微微一笑。其他人都盯着最前方右侧,那里正有两个看起来快进棺材的老头子在争论,屋子的中间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我一看,就是那天那名叫茹儿的姑娘的父亲。不由环视四周,没看到那名茹儿姑娘。
刚下了这个定论,忽然从后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影,“你们在干什么?!”
正是茹儿。此时她非常焦急,一进来就拨开人群跑到中央叫到:“爹,你怎么了?”
摇了摇,那人没反应,便气呼呼地站起来问到:“我爹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昏迷了?”
“我们给他用了麻药,现在正在看他的情况,以便对症下药。”一个大夫解释。少女很生气,“你们不会解毒,怎么能随便用人来试药呢?”
众人面面相觑。
忽然一个胡须花白,走几步路也颤巍巍的人说到:“姑娘放心,有我们在,令尊一会会安然无恙的。”
大概是老人说话,小的总是会听几分表示尊敬,茹儿便扁扁嘴不说话了,只是眉目间的焦急和不信任谁都可以看到。
“周大夫说话好大口气,似乎胸有成竹了?”另一个刚刚在另一个大夫抬杠的黑脸人说话带刺儿。
周大夫也不恼,平平静静地说:“老夫多年在西域和南疆走动,接触的毒物成千上万,老夫至今为止还没遇到过老夫不能解的毒。”
这老头语气虽然平静,但说出的内容却很自大。这让刚刚那个黑脸人不快,“到底如何,人现在躺在这里,治好了大家才信!空口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周大夫微微顿了顿,仔细地围着病人查看,先看了他的眼鼻舌耳,后又按了按他的胸腹,最后检查他的四肢和脉搏。检查完一切之后,他就摸着胡须思考,也不说话。
“周大夫,到底怎么样?”宫尧之轻声问到。
“和你说的症状一模一样。”周大夫说,“这人的脉象忽快忽慢,完全不稳定,其他又没什么太大的症状,只有头脑不甚清醒……唔……难办!难办啊!”
“哈哈哈,我看你果然就是个自吹自擂的庸医。”黑脸人大笑。
周大夫怒了,“那你来看看!我不信你就会!”
“看我的吧!”黑脸人也走过来,同样查了病人一通,还在身体上挤挤按按的。一干人紧紧看着他的动作。
黑脸人环视了一圈儿,忽然拿出个小瓶子,脸上带出点得意的神色,他拿出那瓶子在病人鼻下闻了闻,那病人就忽然坐了起来,目口睁得老大,接着哇地一声朝旁边吐出一大堆秽物。
“怎么样?”黑脸人有些得意。
我不禁摇摇头,如果是让人醒来,宫尧之做得比在场的人都要好。我不由打量宫尧之的神色,果然他微微蹙眉,脸上露出点不耐之色。他找人来是解毒的,不是来比医术的。
“各位前辈,我已经查出这种毒的几种成分,只有剩下一种从来没见过,查典籍也没查到,所以我才请见多识广的各位来查看,现在这毒还在内室里,不知各位前辈能否前去查看?”
众人听说宫尧之已经查出毒药成分不免大吃一惊,又说要去查看,全部都蠢蠢欲动起来。一干快进棺材的老头儿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口中连连说:“好好好。”
宫尧之看了我一眼,带着一干人往内室走了。
“爹!”茹儿扑到病人身上,那病人脸上还带着疑惑之色,只是刹那忽然又变得狰狞痴狂,一掌打到茹儿身上发起疯来。
我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将茹儿拉开,再行动迅速地把人制住,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