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着,“徘徊不走的鬼都是很执着的,因为执着而脱离了鬼差,不去阴间报到,不去轮回转世。他们力量如果微弱,那么很难和人界建立起联系,一旦建立起来,就会抓住了不放,恶鬼缠身就是如此。他们的执着使得他们不会轻易改变交流的对象,所以当文远淑在最开始,给了廖清丽一个笑容之后,连接大概就已经形成了。廖清丽只会缠着文远淑,而凑巧的是——廖清奇小姐和文远淑的学生们,也有不正当的关系。廖清丽找廖清奇的可能性很小,不止是因为廖清奇是杀她的凶手——也是因为,和廖清丽建立联系的,是文远淑。”
“那她是……死了多久?怎么死的?”程澄轻轻道。
湛蓝筝摇头,“活人让活人杀了,是我管的吗?NO,老姐的分内事。如果廖小姐愿意说清楚自己的死亡过程,当然是最好的。”
“我不记得了。”廖清奇冷冷道,湛蓝筝就说:“一般都是这个样子。制造活死尸的人,也不愿意惹麻烦。尤其是廖小姐这样高等的活死尸,没有深厚的玄黄功力——”
她静默,低头思考。贾文静见她暂时不吭声,便公事公办道:“廖清奇,你为什么杀你的亲妹妹?”
廖清奇冷哼,却不回答。
孙桥忽然说:“得不到就毁掉,爱了就杀掉?廖小姐,你果断而彻底,爱得决绝而坦然,让我很佩服啊。”
大家都在心里抗议着孙桥的不河蟹言论,廖清奇却轻松地笑了,“孙先生,多谢夸奖。看来您和这帮人,不是一伙的。”
孙桥扯扯嘴角,不再多言。
“为什么杀丁智礼,罗绍磊,吴硕和梁菲岚?”贾文静继续问道。
“梁菲岚?那女孩子吗?是她疯了,她认定我和孙钧有点什么,就要杀了我们两个。孙钧一死,我就都明白了,梁菲岚和她那个小帮手吴硕傻乎乎地找上门来,只是自寻死路。我扼死了他们,就放到浴缸里,刚刚湛小姐说得很对,我的冰箱中,冻满了冰块。”
“丁智礼和罗绍磊呢?”
“他俩不想干了。不可能,你们查那么紧,这当口,想走就走?不行,我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廖清奇一点点爬起来,坐到了地上。
贾文静深深吸了口气,“是谁……杀了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是很自然。
廖清奇安静了片刻,才幽幽道:“我记不得生死瞬间的一切了。”
“那你怎么记得你是个死尸?你怎么知道这个能给你提供什么力量的人骨手链很重要?”贾文静呵斥,廖清奇斜视她,“警花姑娘,你已经管不了我了,枪毙还是注射,我依然死尸一具。”
湛蓝筝笑道:“老姐问的,你不说,无妨,我知道有一些是你的确记不清的,毕竟制造活死人的法术,总是要留几个模糊点才便于日后的控制,只是有一点,你该是记得的,我要你告诉我这个——”
她玩弄着法杖,又从凤晓白手中接过两串人骨手链,“谁给的?”
廖清奇的脸色渐渐青白,瞳孔里映出来的尽是法杖的绿光,“这的确是清丽给我的。她拿回家,我一条,她一条。我就戴上了。”
“看住她。”湛蓝筝吩咐了一句,转身去问扒着法网又不得而出的廖清丽,“谁给的?”
廖清丽不语,湛蓝筝的法杖突兀地伸入法网,杖头捅到了廖清丽的腰上,刹那绿光化作电流,兹拉拉遍布廖清丽全身——女鬼惨叫了一声,跌跌撞撞滚到地上,湛蓝筝蹲下问:“我时间不多,不想和你废话,而且我知道你能说清楚话,给我一个字,哪怕一个字。否则我让你接着尝尝这味道。”
她又将法杖伸了进去。
“喂喂!刑讯逼供不对啊!”贾文静一脸正气地斥责,程澄也好心好意道:“湛蓝,既然你说那些孩子都不是她杀的,那她是个好鬼啊,你温柔点吧。”
“温柔能把话给套出来吗?”湛蓝筝说,“干活的时候容不得温柔。去问问老姐,她们那儿审人的时候,温柔得多,还是吊着眼睛疾声厉色的多?”
法杖兹拉一下,廖清丽本能一躲,廖清奇厉声道:“我告诉你好了!我妹妹确实有男朋友了!是她那个姓金的男人给的!她还敢骗我,说是她买给我的!是那个男人要讨好我,送她一条又送我一条,我能如何呢?好吧,我笑纳了,这是我妹妹背叛我的证据,是那个男人对我下的战书,我要挂在手上永永远远!”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条手链,可以提供给你阴气?”
法杖的绿光照亮了廖清奇的额头。
廖清奇平静了会儿,“我只是有这种意识……模糊而笼统的……本能……”
她说不下去,自己也困惑起来,湛蓝筝想了想,“你妹妹的男人是谁?”
“我没见过,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我更不想认识。”
廖清奇带着刻骨的怨恨说,“他夺走我的妹妹,从我的身边,他让清丽背叛我,甚至要偷偷收拾东西逃离我的控制!我告诉你们吧,其实去年五一的时候,清丽就想趁机和那个男人飞掉。那天,我准备杀她的那个晚上,她兴致勃勃地回来,她说她要给我做顿饭,还买了红酒,她亲手给我斟满,劝我喝下,说是美容保养,看起来是那么地乖巧懂事。可是我却知道,她是打算逃跑了,吃完饭,她就会提着行李上火车,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远远地逃开我。但是这不可能的,我喝干了红酒,再用空酒瓶子打死她。后半夜的时候,我偷偷把她运到湖边,袋子里装满碎石,把她抛到三亭湖里,哈哈哈,我要让她到死都在我身边。”
湖边只廖清奇的大笑,廖清丽一面听着,一面在法网里打着滚,似是发泄仇恨与愤怒。
“这么说……”贾文静打破沉默,“你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有必要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的姓名吗?”廖清奇质问道,“我只知道清丽称呼他为小金,金色的金。清丽瞒得很好,她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怎么会不了解她呢?爸妈去了后,只有我爱她,她也只该爱我才对,她不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她的一切,这辈子的一切都应该在我的控制之中……我偷看了她和姓金的上网聊天记录,这不奇怪,因为她是我最爱的人,她的密码,我一猜就能猜中!看,我很爱她吧?你们有谁能做到,一次就猜中所爱的那个人的密码呢?你们有谁能做到,牢牢控制住自己爱的人,让那人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呢?”
她沾沾自喜地环视大家,可惜没人会为她这个特长而喝彩,贾文静已经流露出了明显的愤怒,而程澄在恐惧之余更是目带厌恶。
“湛蓝你处理吧!” 贾文静道,“死都死了,我总不能铐具尸首回去。当然了,到时候头儿问起来,你是湛家人,你去解释吧。别让我顶。”
她摆摆手,对廖清奇最后道:“你真是个疯子。活该你妹妹要离开你。我的话,杀你的心恐怕都有了。”
湛蓝筝却说:“这姐俩我都不能处理,我还得问清楚幕后主使,手链的来源,清水一醉从哪里搞到的,还有控尸的是——”
哗——
哗——
两道银白色的光芒,自最近的那座六角亭内射出,迅疾到凤晓白和孙桥都来不及出手相救,众人只感到脚下震了几震,银白色顷刻间就吞没了现场的淡绿,大风卷起的同时,响起两声凄厉惨叫,划破了湖边的宁静!
湛蓝筝喊了一声“糟糕”,凤晓白和孙桥已同时运起轻功向着那亭子跃了过去,贾文静的枪口四处瞄准,程澄早就被空气中波动的力量给推到了草地上,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啊?”
目瞪口呆地看着湛蓝筝正用乱冒绿光的法杖,对着一具挂着藕荷色衣服的白骨施法,嘴巴里念叨不止,表情有点气急。
就在旁侧,那刚刚网住廖清丽的那个地方,只有一堆亮晶晶的碎片。
“怎么了?”程澄爬起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湛蓝筝不理睬她,只继续嘀嘀咕咕着连串的咒文,淡绿的光芒起伏不定,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终于,湛蓝筝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