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这位小姐可先别着急着走啊。”一个男子含笑走了过来,朝两位姑娘徐徐行礼,“我是静王殿下的侍从,也是今夜庆典的开办人。”
“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无一,今天的庆典可并不是如同姑娘所言是来相亲的。”男子又道,他侧身让开,季碧菡看到男子身后的架子上,大大小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
“这是什么?”季碧菡问。
“戴上面具才能进入阳欢坊参加庆典,庆典全程不可透露自己的身份,姑娘也不会知道遇到的人是谁,今夜只为寻一情投意合之人共度良宵,若是心照,走出阳欢坊之后,便真容相识,姑娘看可好?”
“听起来还不错!”季碧菡目光闪烁,她转而问,“一定得是异性么?”
男子笑道:“除了身份和容貌,其余的一切,都随姑娘心意。”
阙樽嫣转过身来:“碧菡你知道么,今晚来阳欢坊不止各个世家和富商家的公子,据说还有风国各地的文人墨客,听说妖琴师也来了。”
“什么!”季碧菡惊喜,传闻妖琴师翩翩公子,手中桃花琴佳音不绝,能迷人心窍,季碧菡深谙音律,凤栖山满城无双,此生一愿便是能和妖琴师见上一面,只可惜妖琴师早已隐世多年,这是季碧菡有再多的钱也实现不了的心愿。
或许能够邂逅妖琴师,季碧菡有些心动。
“二位姑娘做好决定了么?”男子躬身问季碧菡和阙樽嫣。
季碧菡点了点头,指了指挂架上的一个红色的狐狸面具:“我要那个面具。”
二人走进了阳欢坊,在柔和的街灯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朦胧,前方欢庆连连,似乎是有很多人正在进行着什么游戏。
“那头好热闹啊,嫣儿,我们去看看吧。”季碧菡新奇道。
“好。”阙樽嫣回应,可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着白衫的男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男人的脸上戴着夜叉面具,吓了二人一跳。
“实在抱歉,这面具挑选得随意了些,惊扰到二位姑娘了。”白衣男人道歉。
“没事没事。”阙樽嫣连道,但她这时忽然一愣:“难道你是?”
白衣男人来到了阙樽嫣的身边:“今宵美景,看着姑娘找别的男人过,小可很是心酸了!”
“你说了你今晚忙的。”
白衣男人道:“小可与人河边棋局,技拙受困,请姑娘出手相助。”
“好啊!”阙樽嫣抿嘴一笑。
“喂?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听着这身穿白衣的不速之客和阙樽嫣没头没尾的交流,季碧菡一脸茫然。
“祝愿季姑娘今晚能到寻到知己。”没等阙樽嫣回答,白衣男人已然冲着季碧菡微微躬身,然后拉起了阙樽嫣的手。
“喂!嫣儿!你怎么就这么就走了!重色轻友的家伙!”季碧菡还没反应过来,阙樽嫣和白衣男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季碧菡愤愤地回过身,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不远处的杂耍所吸引。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自己去寻找有趣的灵魂去”季碧菡耸了耸肩,朝着阳欢坊的深处迈出了步子…
季碧菡不知道,这时候阳欢坊之外,来了一队锦衣卫。
“上差。”静王的侍从从挂满面具的挂架后走了出来。
“锦衣卫例行治安督查。”为首的锦衣卫百户掏出了腰牌。
静王侍从面露难色:“可是上差,庆典乃静王殿下所置办,而且今晚参加庆典的人非富即贵,上差这般带人进去,恐怕…”
锦衣卫百户朝着人声鼎沸的阳欢坊看了眼,然后脱下了自己的飞鱼服。
“这总可以了吧?”他问。
“谢上差。”侍从行礼。
“大家都辛苦了,一会若是没什么事,也在庆典里寻寻欢吧。”锦衣卫百户对下属们说罢,转身从挂架上摘下了一个灰褐色的面具…
第18章 第十八章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季碧菡在庆典各种新奇的活动和物事中渐渐地迷失了。
皓月当空,不觉时光流逝,季碧菡今夜虽然尽兴,但总觉得心底空落落地,像是少了点什么。
后来她才发觉,半夜繁华碎梦,虽然相逢无数才俊,自己还未曾寻到一个能一同共度良宵的同伴。
“以琴为手,诉汝心声,热爱音律的俊男才女们不妨驻足嘉韵阁,今夜夺擂者可得一百两银子,还有嘉宾妖琴师亲赠隐世前绝笔乐谱《齐天赋》!”
街边一间楼宇前,有个乐师装束的人大声吆喝,许多气质典雅的男女闻声聚汇,嘉韵阁是京城著名的乐坊,季碧菡对银子没有兴趣,但妖琴师和那本《齐天赋》的曲谱可是诱惑满满,她怀着期待,走进了嘉韵阁。
季碧菡正好玩得累了,便先在席间找了个地儿歇息观望,可嘉韵阁的这次琴擂,却让她大失所望,夺擂的一干公子小姐的琴技,季碧菡听着头疼,一想到《齐天赋》最后有可能会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她就坐不住,忍了大半个时辰,夺擂的人越来越少,一个戴着花豹面具的男子一直占据着擂主的位置,季碧菡摇了摇头,在又一个挑战者黯然离席之后,她缓步走到了擂台之下。
季碧菡抱起琴,取曲《临川十三调》,左手揉弦,右手起挑,紧接着一注一撞,进复退复,全场愕然。
不费吹灰之力,季碧菡逼得在场夺擂众人弃琴认输,坐上了擂主的位置,眼见这场夺擂尘埃落定,观众们兴奋散后也开始逐渐离场,嘉韵阁的乐师走上了擂台,却满是歉意地对季碧菡道:“这位小姐,十分遗憾,妖琴师本是应约前来,但至今尚未到店,但银两少不了您的。”
季碧菡觉得索然无味,她本就只想见上妖琴师一面,此刻愿望落空,她只想起身离去,而正当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了嘉韵阁的门外。
“我来挑战。”男子快步走到擂台之下,抬头直视季碧菡,四周观众纷纷驻足,顿时喧哗再起。
季碧菡打量着这个男子,男子脸上戴着一个又大又滑稽的竹鼠面具,宽大的双袖随风舞动。
季碧菡觉得此人气场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与人比试落败,输惨了,听说这里夺擂了可以有一百两银子,特来挑战!”男子接下来的话引得满堂哄笑。
季碧菡无意再战,尤其是和这样的人,她被俯下身对来者低声道:“你输了多少本小姐可以借给你,没必要来成为笑柄。”
“身为赌狗,什么都可以输,尊严不能输!”戴着竹鼠面具的黑衣男子回身落座,抱起长琴就开始一同狂扒。
乱糟糟的琴音四散,嘉韵阁里笑声更甚,台上的乐师都迈出了脚步,准备将这个可笑的闹事之徒驱赶出去,见到此景,季碧菡也忍俊不禁,但渐渐地,她的笑容僵住了…
这其实是一曲战乐!
男子杂乱无章的琴音仍在持续,但季碧菡乍一听,竟然仿若置身于修罗战场,千军万马就在身侧杀得天昏地暗,乐坊的乐师们也听出了端倪,终将没有出手去擒拿那个夺擂的男子。
“姑娘,请接曲。”男子再次朝着季碧菡抬起头来,季碧菡手心冒汗,这种风格的她鲜有涉猎,更何况男子此曲豪迈磅礴,她一个女子,很难在琴声里抒发出这种情感,季碧菡克制住自己激烈的心跳,弹动琴弦,勉强磕绊地接下了男子的这一曲。
终于曲罢,男子击掌:“姑娘何必负隅顽抗,早些认输,也不至于面子散尽。”
嘉韵阁里鸦雀无声,男子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可恶的大竹鼠!”季碧菡心中羞愧无比。
“这局勉强算是平手吧,但今日这胜负得分出来,毕竟我还等着领赏去还债呢!”男子轻蔑的语气更让季碧菡极为不快,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竹鼠。
欢快的琴音再次从男子的手上流出,这次倒是季碧菡所熟悉的音域,她专注起音应和,但几段过后,季碧菡却发现此曲像是浓浓烟雨中的江南女子,如影如雾,无论她尽力靠近,都无法一窥真容。
季碧菡眼角余光,撇到了在场观众那副震惊神态,一点不亚于自己方才进场夺擂之时,她知道,她遇上了真正的高人。
男子朦胧的琴音忽然转调,变得如同鬼魅一般,整个嘉韵阁一时寒气森森,一时又暖意盎然,季碧菡无奈地双手离琴,只剩下男子一人翩然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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