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五里寨数里地的桑干河东岸边,上千名五里寨的农户和佃户手持锄头、棍棒和数百名从下游浑河那块的人对峙着,双方的气氛十分紧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而在对峙人群的中央,一名头戴方巾,身穿白色丝绸长袍面貌普通但眼里不时射出一丝阴险目光的年轻人正对着中间一名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膀大腰圆的汉子冷笑道:“胡老三,我今儿明着跟你说吧,今天这渠你答应我们要挖,你不答应我们也要挖!这条渠本公子今天四挖定了!”
“你敢!”被称为胡老三的汉子大喝了一声,犹如天边打了个响雷似地。只见他怒目圆睁的喝道:“王二公子,我胡老三今日敬你是王家的二公子,所以对你礼让三分,可你若是执意要在这里挖渠引水,那先要问问我身后这些乡亲们答不答应了!”
王二公子面上先是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随即便大声喝道:“哼,你不答应又能如何?你们五里寨占据着桑干河的上游水源,自然是不愁没水喝,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生活在下游的乡亲是怎么过日子的?
上个月我们浑河的水已经见了底,上万亩良田因为无水而变得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田地就要裂开,稻子也要枯死,你让我们这些乡亲们怎么办?没有了收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乡亲们饿死吗?敢问胡老三,你良心何在?我王成林不才,今日也要替乡亲们向你们讨个公道!”
“好!”
“二公子这话说的太对了,咱们要活命,所以这渠道就非挖不可!”
王成林的话将他身后的十多名家丁以及数百名百姓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纷纷高声叫叫喊着对王成林进行支持。
而王成林对面的胡老三却有些张口结舌起来,身为岳家庄的护院头子,若是抡起打架胡老三还从未怕过谁,可要是和人玩嘴皮子他哪里是王成林这个读书人的对手。王成林只是轻轻几句话就把说得哑口无言。虽然他明知道对方的话里很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可嘴里就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
“你……你胡说?那……那河水是我们五里寨的,是我们岳家庄,绝不能给你们!”
“哈哈……”看到胡老三那结结巴巴的话语,王成林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心中大定的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折扇“啪”的打开,扇了两下后又收起来指着胡老三道:“胡老三啊胡老三,你虽然只是一名没读过书的粗鄙武夫,也没指望你能明白圣人大义,但至少最起码的善恶你应该明白吧,难道你就能眼看着下游上万亩良田就此枯死,数千百姓因为无粮而饿死不成?你之心肠何其歹毒也!”
“你……你……”胡老三原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被王成林的话挤兑得满脸紫涨,空有一肚子话却是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王成林见状得意的大笑起来,他把手一扬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看看,他们都无话可说了,咱们赶紧挖渠引水啊!”
“乡亲们,上啊!”
随着王成林的话,他身后的十多名家丁和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百姓纷纷举着锄头、铁铲等工具蜂拥着上前就要扒开河道引水入渠,而胡老三则是虽然想要阻拦,但却被王成林带领着十多名家丁拦住了。
只见王成林奸笑着对胡老三说道:“胡老三,我可告诉你,本公子可是有功名的秀才,你若是敢碰本公子一下,本公子就可以禀明官府以侮辱斯文罪抓你治罪!来啊,你来啊,你来打我啊!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看着步步紧逼的王成林,胡老三还真不敢动他,毕竟王成林可是秀才,而秀才是有特权的。比如可以领很少量的俸禄,免除个人的农业赋税和徭役,堂上见县级官吏不跪外,他们还可以拿着一把长剑在全国到处闲逛(美其名曰游学)。更重要的是如果平民要是平民攻击了秀才以上的读书人,那可是大罪,衙门对其可是要重判的。
正在胡老三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我敢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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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械斗
随着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衫,头戴素色四方巾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只见他直直的走到王成林跟前淡淡的说道:“王二公子,你刚才说想要找个人打你,是这样吗?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如你所愿!”话音刚落,王成林就看到一个拳头快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随即变得越来越大。
“啪!”的一声,王成林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鼻子立即传来了一阵酸麻胀痛的感觉,随即一股炙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泊泊的流了出来,这位刚刚还在胡老三面前夸夸其谈的书生立即就向后倒了下去,幸好被后面的家丁给扶住了。
王成林把手在鼻腔处一抹伸到面前一看,看到满手的鲜血。王成林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指着来人大声喝道:“好你个岳阳,你竟敢出手伤人,我要到衙门告你去!”
这位打了王成林的人自然就是刚刚赶到的岳阳了,只见岳阳冷笑着说道:“打了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就到知府大人那里告我啊,而且本公子还没追究月初在你在百花楼对本公子干的好事,今儿索性就一起了解好了!”
来了这些天,岳阳也打听到了。月初自己之所以倒地昏迷不醒就是因为在百花楼和这位王二公子起了冲突,然后被这家伙和手下的家丁下了黑手而导致自己昏迷不醒的。这件事岳阳可一直记着呢,刚才那一拳就当是收点利息吧。
看到岳阳气势汹汹的样子,王成林虽然心中害怕但出于面子他也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只见他色厉内荏指着岳阳喝道:“你……你……你真是犹如斯文,你等着,本公子要到学政大人那告你去,一定要取消你的功名!”
“我等着你!”岳阳不屑的看着这个家伙。取消一个秀才的功名可是需要一省学政亲自批准才能生效的,你区区一个应州府的小盐商有那份能耐吗?
“该死的,上次不是有人禀报说这小子快死了吗?看这小子活蹦乱跳的模样,哪里像是快死的样子了?”看着面前的岳阳,王成林不禁大骂给他通风报信的那个人。
不过王成林虽然性子骄横,但也不是草包。眼珠子一转便冷笑道:“哼,好你个岳阳岳正宏,我们下面的良田都快要干死了,现在不过是要开一条渠引水而已,但你们却三番五次的阻拦,你居心何在?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上万亩良田颗粒无收不成,你之心肠何其歹毒!”
“对啊,岳家工资心肠也太歹毒了吧,一点水也不给我们,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就是,反正没有活路了,咱们给五里寨的人拼了!”
周围的农户们听了王成林的话,情绪又被调动起来。
“嘿,你这个帽子扣得还听不小啊!”
岳阳一听就乐了,这个王成林虽然被自己打出了一脸的鼻血,但却偏偏摆出一幅大义凛然为民请命的模样,在岳阳看来却是说不出的滑稽。不过他这幅嘴脸和说辞也就能糊弄一下胡老三这种不善言辞的人,对岳阳却没什么效果。在后世,常年在网上各大论坛上混迹的岳阳什么样的**没见过,像这种先把自己包装成正义人士站在制高点批判别人的人岳阳更是见多了。
翻了翻白眼,岳阳冷笑道:“王成林,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大伟岸,这桑干河几百年来都在我们五里寨的地盘上,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就近取水自然是无可厚非。而你们王家历来都是和浑河的水,咱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天气大旱了,你们没水就要从我们这里挖,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的田地倒是得到灌溉了,我们五里寨怎么办?你们没水了就跑来理直气壮的要开渠引水,可我们要是没水了找谁说理去?”
“对啊,岳少爷说得有理,你们王家的人没水了就理直气壮的来挖渠引水,可要是桑干河的水干枯了我们五里寨的乡亲们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