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杰一身精致,站在门口,彭姐连忙从沙发上起身。我对彭姐说:“你坐你坐。”然后向彼此互作介绍。
彭姐给阿杰倒了杯纯净水,说:“你们聊,我走了。”彭姐走出办公室时,在阿杰背后,竖起大拇指,意思是小伙子不错。
阿杰在小小的办公室里环顾一遍,站在窗口向外看。
“今天怎么有空,你不是每天下午才出门的吗?”我说。
“突然想见你。”
“那好,今天我请你吧,让我表现一回。”
“算了吧,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你什么意思?”
阿杰不接我的话,径直问我:“可以走了吗?”
我看了看表,正好12点,于是一起出门。
西丽宾馆西餐厅永远冷冷清清,是喜好安静的人的好去处。还没坐定,服务小姐就端着冰水来了,接着,另一个小姐拿着菜单问我们点什么,热情得仿佛是我们两个人的专场。要两个扬州炒饭、一碟芥兰、两只炸乳鸽,伴着优美的轻音乐,中午饭结束了。买完单,阿杰说去趟洗手间,让我等他。我喝了口冰水,随手翻着桌边的菜单,这时呼机响了,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请来1105房。我这才明白,原来阿杰事先在酒店订好了房间。我一出11楼电梯,服务员就跟上来问我找谁,我说1105。服务员右手摊开,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1105虚掩着,我推门进去,阿杰见服务员跟在后面,赶紧掏出50元塞给服务员,服务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门带好,转身走了。阿杰将门关上,拉着我的手说:“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中午有个清静的休息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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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一星期,龙岗银行仍没有消息。我问刑总:“钱没退回来吧。”
刑总摇着大班椅,将手上的铅笔在班台上敲了敲,满有把握地说:“你放心,这次肯定错不了。”
“可能不好意思一收钱就放款,显得太唯利是图了。”
“面子嘛,谁都要的,何况那些人本来就觉得自己有头有脸。”
正说着,刑总桌上的电话响了。刑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曹操,曹操到。”然后按下免提。
“哪位?”
“刑总,你在啊。”
“行长大人,你好你好。”
“这几天我们专门开会讨论了你公司的情况,你们公司吧,没什么特别好的项目。从报表上看,财务状况不是很好,盈利不突出,而且据贷款证上显示,你们目前还存在借款……”
“那还不全靠您高抬贵手。我们手上这单工程启动就得几百万,你们不支持,我们怎么办?您老人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所以,会上我着重强调了你们公司的具体情况。”
“多谢多谢。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坐坐?”
“不用了。材料我这里已经通过了,现在已经报到上面去了,估计过几天会有消息。”
“行长大人,不管材料报到哪里,我们可全指望您了。”
“你放心,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尽力。至于上面怎么安排,我就不好说了。”
“什么时候有时间——”
“有时间再说吧。”
刑总按断免提,冷笑从鼻孔里发出来:“你明白了吧,一面伸手,还一面卖乖。”
“400万不是他们权限范围之内吗?还报到上面干什么?放款之前,是不是还想敲点什么。”
“这帮人,我太了解了。”刑总摇摇头说:“说你公司这不行那不行,就好比交警查司机一样,怎么都可以挑出毛病来。这行那行我还犯得着找他,天天像祖宗一样把他贡着,到哪个行贷不到!”
刑总哼了一声,接着说:“其实他也知道我们那些合同都是假的,彼此都清楚得很。”
“他今天的意思是不是还想捞点什么?”我问刑总。
“最好是这样,这样款放得更快一点。其实,即便不送,款也会下来,既然10万他都收了。”
“免得夜长梦多,再说拖得我们多烦啊。”
“他们这是把国家的钱放进自己的腰包,眼都不带眨的,心狠吧。我们用国家的钱,还得付高利息,到期还不上,天天有人找上门。”
第二天一上班,我直接去李兴旺公司,将10个塔位办理产权过户。刑总接过产权证说:“你看我们多周到啊,连行长百年善后都想到了。”
产权证收到后的第3天,行长来电话说,上面已经通过了,等着贷款进帐吧。
第七章 刑总的妻子第六十六节 这次打牌是我们少有的快乐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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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新年,子鹏终于可以休息一天,难得他一整天和我在一起。早上起来,我心情好极了,买菜、洗衣、拖地,上午一眨眼就过去了。做好午饭,我叫子鹏起床,子鹏眼睛睁了一下,又闭上了。我拉开窗帘,见子鹏还躺着不动。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还是没反应,我开始发力,子鹏一甩手打掉我,我抱着生疼的胳膊,立刻晴转阴,生气地说:“你怎么这样!”见他没答理,我更来气,拼命拽他胳膊。子鹏甩了几下没甩脱,突然坐起来,大声一吼:“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我一下子火了:“我什么时候管你了?我什么时候管过你?”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被你吵得不得安宁。”
“我怎么吵你了?现在都几点了,人家都忙了一上午!”
“好了好了,你吃你的饭,我睡我的觉。”说完掀起被子,将头埋在里面。
我站在床边,委屈地呜呜哭起来。子鹏伸出脑袋,又是一声大吼:“你有完没完。”
我哭着大喊:“郭子鹏,你别欺人太甚。”
“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你说这个家你管过什么,你关心过什么?你说你忙,我怪过你没有?你做过一次饭还是拖过一次地还是洗过一双袜子,你说!”
子鹏坐起来,开始找衣裤。
我继续狠狠地唠叨:“你只知道你不容易,我容易吗?”然后继续呜呜大哭。
子鹏不理我,开始上厕所、濑口、刷牙。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感觉极不舒服,捏着鼻子开始省,正准备用袖子擦,子鹏将纸巾塞进我手里,然后拉我坐在沙发上。
吃完饭,子鹏又睡了,我丢下碗筷,气愤地下楼。
打电话给文路,她在和邻居打麻将,我知趣地撂了。又想打给阿杰,想想还是别打的好。于是一个人郁闷地沿着马路走。
女人世界里人真多,我挤在里面,一楼二楼三楼仔细逛了个遍,最后买了一堆便宜的东西。出来看看时间,4:30了,我惊奇自己在女人世界居然逛了这么久。现在回去吧,太早,谁知道他起床没有,让他自己呆着吧。提着满满当当的塑料袋,又进了新大好。从一楼开始挨家挨户地逛,发现有一家专营棉袜的摊档,什么颜色型号都有,我在里面找了半个小时,最后要了不同花色的10双,清一色男式,子鹏肯定喜欢。走出新大好,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新大好门口,要不要给子鹏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干什么要不要出来走走,想想还是算了,就凭他中午那副德性,出来也没好心情。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像只企鹅,一步一崴。终于快到家了,这时听见呼机响,我停在路边的大树旁,取出呼机,上面显示着:对你关心太少,请原谅!一股热流从心头一直涌向大脑,还伴有片刻的失忆,我赶紧靠在树上,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原来,只要子鹏一声召唤,我时刻准备奔向他的怀抱。我提起东西,加速朝家赶。打开门,子鹏已将做饭菜做好,摆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