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2 / 2)

第二刀跟著下了,血流汹涌。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念想,那年我和晓清成婚,她浑身霞帔就是这样的红,我帮她取下盖头和嫁衣,她美丽的容顏终於不再隐藏於一片红雾之中。

也是这样的血色,我从珚罗阁迎来如月,她有了我的骨肉,晓清不怪我又娶了一房小妾,她看著窗外的芦花淡淡一笑,夕阳之中她惨然的笑,握著手中观音庙求来、装著上弧暮焐砂档溃骸该e有时终须有,命裡无时莫强求。」说完她抽咽起来,她的哭声让我的心也绞在一起,像这样的痛,我以为此生再也没有了。

如月帮我生了一双儿女,孩子红通通的小脸,身上包著鲜艳的孺巾,她同样哭肿著一双红眼,脸上掛著让我感动的温柔笑容。

「辛苦妳了。」

当时我安慰她们,妻和妾的面貌如今已变得朦朧,只依稀让人记得那抹艷红,还有如月指尖的蔻丹。

第三刀是我初次见到她那年,皇上说她喜欢唐诗宋词,喜欢琴棋书画,更喜欢我那些山水泼墨。

那日,我被传召入宫,远远隔著一层轻纱,她和我品画,忙碌的宫女太监将我的画作一一呈上,只听得微微一声轻嘆,我诧异地抬起头来,岂料几名宫女不慎撩起轻纱一隅,我终於见到她天仙一般的容色,不禁震慑当场。

她柔声说道:「荷塘风扶柳,阁下诗画堪称一绝。」

长平公主的声音好生风雅,未来的駙马周显也清俊挺拔,我见过他一次,也就见了她那麼一眼,该死心了。

既然如此,我还能胡思乱想麼?

於是我开始画起了平日从未接触过的主题,一个个宫装丽人在笔下不断描绘,那深居皇宫内苑的美貌女子,不是我所能亲近,也绝非我所可念想,刚把笔尖饱蘸墨色,我又将纸揉了去,扔在火盆裡化作灰烬。

一片相思尽成灰啊!

我心中明白,自己早就娶亲,公主也让皇上指给駙马,那为我展露的笑顏终究会消失,生生被火所吞噬,我知道那是注定的,不可强求。

炉中烟雾繚绕,只记得那红色的灼焰,那绝色空灵的姿容,内苑红得娇艳的花,如月和她近似的眼眸。

第四刀来了,我有些醉而热的眩晕,心臟的跳动急速起来。

那年他还不是将军,两人同赴校场,当朝没有几个武人,为了保家国社稷,文人也得投笔从戎,白皙的双手从笔杆子握到了刀枪之上。

袁督师和我一见如故,聊起兵书阵法,他动见观瞻,我听了满心钦佩,想这安内壤外,我一个手无缚鸡的人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这样了不起的真英雄来护国卫家了。

那日袁督师即将岀发,我设宴款待顺便饯行,席间两人皆饮了八分醉,畅快昂然。

他说关外黄沙漫天,我说朝中廷埸染尘,竟是因为没有这样的纯净心意。

这朝堂也是被晨间琐事弥漫,没有了丝毫温情的痕跡。

那日早晨,我们一同登上城楼,看远方金瓦琉璃,京华一片昇平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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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寄情云霄间,挥袖凌虚翔。

展怀笑孤鸿,流盼顾我傍。明日别君去,晤言用感伤……

转眼已是第五刀,我的血汗已经黏著了尘土。就不知,这样的情景是狼狈不堪,还是一派凛然气象?

人们纷纷议论著我的罪。

究竟这些人是如何看待这场处刑?

或者如何评议我这样的罪臣?

突然间,恍若听见人群之中有人喊著我的名字。

那些声音一声一声地唤著,撕声裂肺的吶喊,有悲凄,有惨烈,似有千万种的不捨。

我睁开眼睛含糊地笑了,彷彿是一种哼唧,只觉得全身力气散尽,胸中有一片冰似的冷漠。

对这样的结局,我或那些人,都该彻底死了心。

晓清是我的结髮妻子。

似乎是到了最不情愿想起她的时候,我的心中满是愧疚,对於她,我放了最少的心思,她却将一辈子最多的许给了我。

那声音是她,我知道,到了这种关头,只有她对我不离不弃。

记得那日鞭炮声响,碎红遍地,我和她各持一条红綾的两端,仪式漫长而沉闷,足足耗了两个时辰。

酒席之间,我烦躁得喝了许多杯,这不是我想要的亲事,我也非那女子想要的良人,回到新房中,发现她乖乖地坐在那儿,掀开盖头时她那苍白的脸颊,妆成一抹胭脂的娇媚,也许在那一刻,我庆幸自己得了个还算清秀的妻,而非一脸麻皮的丑妇。

我娶她那年,她还只有十四岁,娇弱纤细的身子颤抖著,洞房那晚是我们的初次相见,我们却做著夫妻之间最亲密的情事。

我摸索到她的手,细心地解著纠结在她头上的凤冠和耳坠,她有一种认命的神情,散落下来的长髮缠绕在我的指间,我有些动情,脱了衣服上床的时候,怕她太过疼痛,小心地探索她的身躯,她的口裡喊著我的名字,我怜惜地瞧著她,知道她不想让我看出来自己的疼痛。

她的长髮缠绕在我胸前,和我的头髮纠结在一起,我索性不将它们分开,就这样一直缠绕著,或许过了生生世世,还是理不清、剪不断。

直到第二天早晨,当她小小的手帮著我穿衣的时候,眼底的羞赧和情意没有丝毫的掩饰。

而我感到非常不解。

「我读过夫君的诗。」

我有些诧异:「真的?」

她柔声说道:「得夫如此,又有何求?」

对有心的人来说,今天和昨天没有什麼区别。

本以为那成为妻子的女子只是碍於父母之命,不得以而为之罢了,但之后的数年,我明白自己的错,她嫁给我,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

第六刀让我清醒了些,那刀继续割下我身上的肉,望著自己已经一片模糊的髮肤,喷出来的血像极了奏摺上朱批的火红。

不忠啊,我心中充斥著对皇帝的愤怒,他让我受尽如此苦楚,但我更痛心的是,以后他将嚐到比我更甚的苦果。

更糟糕的是我非常不孝。

我终於想起自己老去的父母。

母亲应该在窗边挽泪,那泪水泛滥出咸腥的苦涩,父亲可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怒骂我这弃家自毁的傻瓜。

两位老人家身体不知如何了?

我已是不忠不孝,想来也对妻儿不仁不义,这样忘八的男人呐,就让我早点死了,早了早好。

但皇上就怕我走得太容易,偏生我捱了这六刀,神志依然清醒,傲气仍旧硬撑,还是忍著不作声,只祈求能够快点结束这样的极限。

第七刀来得比想像中快,我知道还有许多刀要捱,与其清醒地受著折磨,不如头颅让人一刀俐落砍下还更为痛快,现在我可明白了,皇上如此恨我,怕是多年来积下的怨懟,我这人想当硬气汉子,可主上不愿我死得其所,思量著也只有这样的方式,可以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卑膝屈服。

可是这又何妨?

我忍了所有的痛,只求死得其所,阴间终有忠魂离魄相遇,若是这世间缺少如此热血,没有几段痴狂的情,也算白走上一回了。

意识昏沉之中,我只堪一笑……

(全文完)

神諭女(上)

所谓的「神諭女」,顾名思义,就是古代希腊人的巫女,古希腊人崇拜许多不同的神明,不同的城市,也有不同的守护神,而宣说各守护神諭示的,通常有类似僧侣的神官,还有一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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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五百年前的尼塞城(Nisaea,见备裕В恢惫淌刂辛ⅲ居Ω帽3制胶獾难诺淙耍ˋthenian)和斯巴达人(Sparta),终於失去均势,继续陷入纷乱的争战情况﹔世界静待解救,凶兆散佈於各个城邦,在毫无未来可言的战场之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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