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开心地吃吃喝喝,接著就玩起了扑克牌,就在他们还沉迷於游戏的当儿,会议室的大门突然炸开,各种光束射了进来,红的、黄的、白的……巨大的爆破声响彻了午夜的天空,几声轰隆的雷响,就把整座楼房几乎夷成了平地。
评审A瘫在一些碎石堆上,只觉得浑身剧痛,评审B躺在他旁边,血不断地从他脸上的那个窟窿流出来,看起来非常可怖。
他用手试探性地摸了一下评审B,发觉手上沾满了脑浆和脏污的血色。
一架巨大的UFO出现在上空,跟著是一些有著怪异武装的军人从天而降,他们拿著看似无比先进的武器向著四周胡乱扫射,先是对著卧倒在地上的尸体,然后是周围的电脑设施;漫漫烟尘之中,只能依稀见到他们脸上的头盔,还有那些散落在身上的纸牌。
评审A忽然发现自己正被一群陌生人由高而低地俯视著。
「这一个还没死透。」
「解决他。」
这应该是电磁枪的武器立即射中了他,评审A想,感受到强烈的痛楚……
这种撕裂的痛,还有无法喘息的沉重感……
他告诉自己,这是个诡异的梦,他只是睡著了,不然这麼科幻的事情怎麼会发生,这些凭空出现的人和那架UFO,都只是源於梦想中最临时、荒诞、可笑、激烈、谬论似的、他的想像中应该早就枯竭的部分。
有机炼金术和占星术,只是古人对於有机宇宙知识的残餘扭曲﹔无机扑克牌游戏与赌博,只是今人对於无机生活崩溃的虚假张力。
人们无知无觉地陷入这种热情,会不会是一种昧於生命的误解?
或者是智力与理性的凋谢?
在他胸口的那个深洞开始不断地流血,但在这会儿,他却不觉得疼了。
随著每一阵呼吸,灼烧焦臭的白烟、血色的酒液掺著腥羶的气味,通通从他的肺叶逐渐充塞这个乌烟瘴气的空间,所有的景象也都跟著消失在他的眼前。
----小白科幻奖评审死光光的分界线----
三、
时光机回到了新巴比伦,从爆裂的虫洞中轰然出现,它崭新晶亮的银色机身在平台上缓缓降落,似乎是轻易完成了使命。
机舱门打开了,多景视频上面特遣队的真实影像,使得新巴比伦的市长终於回忆起,昨晚要他们去执行这项危险的任务。
「现在情况怎麼样了?」他焦急地问道。
特遣队长对著视频行了举手礼:「长官,我们已经达成了交办的任务。」
「很好。」
市府行政大楼的巴别塔裡,市长终於平静了下来,他继续看著另一个视频。
雷射器在暴动嫌犯的额头上刻下编号的条码,并将他们的记忆擷取出来,然后储存在人口管制总局的档案夹裡。
根据统计就知道,人们就像输入相同程式的电脑,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同样的错误。因为没有钱就去抢劫,因为嫉妒别人就去杀人,因为觉得自己不幸就去寻死……
犯罪是否需要任何理由?
前提是:这些人真的知道生命的真实密码是什麼吗?
(全文完)
鹊桥传说外一章
很久以前录下这样的篇章,只因所有的故事都是一页页的书,所有的传说也来自於一幕幕的幻想。
於是,幻想之书啟动了……
※※※我是幻想分界线※※※
有个美丽的仙女住在人间。
她每天必须完成一定数量的布匹,天庭的需求是:织布为无给终身职,所有成品不得转让或贩卖,年假一月,不得转行,不得婚配,也不得延误每年的交货期。
每次太阳下山,月亮从远方逐渐升起的时候,她纔发现夜有多麼黑,所有的虫子、鸟儿和游鱼都入睡了,只有星星听得到自己的双手在织布机上摆弄梭子的吟唱。
出货之后,看著天庭的人搭乘太空船离去,年轻的织女有些沮丧,但她放假时总会有故人来访,或者让人邀去城镇夜夜笙歌,亦或可以在这样的晚上,一起披洒星光,共饮美酒,分享一年以来的趣事,听著美妙的仙乐,让音符从古老的琴弦和丝竹流洩出来。
难得的年假啊!
就算在这落后的地球上过原始人的生活,可谁不想好好放鬆身心,趁著假期休閒一下呢?
於是,她开始厌弃织布的老本行,想要尝试一下新鲜的念头,觉得手工编织很创新,串珠也比单纯的棉麻料子来得有新意。
一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耗尽,邻家女孩们的心事也早已聊完,她终於离开了家,观察城镇的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来马啸,看太阳由东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重复的是纪录上没有变化的时光。
由於以前的战争,这裡的兵器製造业比较发达,兵器嘛,就要提炼青铜和冶铁技术,过上动盪不安的日子。
不过兵荒马乱的时期过得快,和平在几个部落酋长之间获得共识,人民也解决温饱,农业和纺织发展得更快,而文化、手工、商业等方面,相对发展较慢,比较落后。
她见过很多人拿著武器对打,见过两个人在路上争吵又和好,见过高傲的主管乘著飞行器,在眾多跪拜的原始人面前快速升起,见过被赋予研究混血儿的仙女,故意裸裎去森林裡洗浴,然后假装让人偷窥或抢夺,而她也见过痛苦的仙人,因为隐身人间,鬱闷地躲在阴暗的角落,执行特殊的骯脏使命。
可是,依然没有什麼可以增加幻想的场景,也只有天晓得天庭那些老闆想玩什麼花样,每个仙人来到这儿的目的都不同,任务也相左,她观察了千百个案例,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宇宙历的何年何月。
他们是仙人,不食五穀,而是上天的实验品,是未知的创造物。
所有的神仙都是目的论(Teleology)的信徒啊!不是苏格拉底(Socrates)或亚裡斯多德(Aristotle)创造或衍生了目的论,一项研究计划的本质,必有其智慧的动因;所以无论何时何处,计划经由任务来实验,或许只是为了证实人类心智的运行和成长。
谁又清楚自己在这场原始的实验中,会不会被上头轻易牺牲?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个年轻的仙人从路上走来,牵著农家养起的牛,穿著破烂的衣物,说是想要和同事聊聊天,问问任务执行的状况,顺便夸奖她这些年来的伟大付出,让天庭的老闆们满心称讚。
她微笑著不说话,看著这个同样过著无趣日子的男子,望著他兴奋谈起融入原始生活的点滴,额头上淌出薄薄的汗。
他很有礼貌地感谢她,毕竟被派到这样原始的星球上完成实验,还能彼此分享一些感触,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夕阳落山的时候,云霞灿烂如火,沐浴在红彤彤的光芒之下,他的脸儿也浮上一层氤氳,然后他为她吹奏了一曲属於牧牛人的竹笛。
那笛声如此欢快,原来天庭从未有过这样的音乐,原来认识朋友是如此地愉快。
感动之中,她取了自己纺织的一匹杼麻送给他,浑然不觉地违反了自己的任务。管他呢?只要达到要求的產量,只是一匹布嘛,谁会晓得?
他走得很远很远,不禁回想起自己吃了她做的食物,喝了她泡的茶,讲了自己融入原始社会的故事,也听了她的种种不满和抱怨,平添了两人任务之外的一笔。
他从黄河的那一头走来,望著宽广澎湃的浊水发了会呆,从身边走过的凡俗农民,浑然不觉他心中的一丝涟漪。
他曾经乔装打扮,在人间留下不同的痕跡:有时是无忧无虑的儿童,有时是踌躇满志的少年,当他成长为英伟的青年,却对附近另一个仙女的任务產生兴趣,就牵著牛上门拜访。
但谁不会好奇呢?
分派的任务不同,性别不同,想法不同,只有寂寞是相同的。
可他走得太快,行囊也太沉,重得让他无暇去回忆青草的香气,无暇观看风的舞动,也没有心情去数夜幕上的星辰,回到小屋前,他赶路赶得牛儿也气得哞哞叫。
风拂柳丝,月落梧桐,教人怎麼睡得著?
滑水而过的轻语,如涟漪般让他心头无法平静,於是第二天他又去了织女那儿,他把牛扔在屋外,她将织布机留在角落,一早上两人就开始閒话家常,虽然聊的是同乡主题,讲的是埋怨和烦恼,心裡的某些想法却有些难以啟口。
从早到晚,两只喜鹊不知怎地在枝头喳喳叫得厉害。
他讲话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听著,正如她讲故事时,他凝望她的目光。
聆听是一种极难学习的艺术,而就在晓露滑落,花儿盛开的瞬间,两人的手指已经绞一起。
两个仙人走到了屋外,手牵著手,没有看那明亮的蓝天,也没有赏那满地的鲜花,他们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