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2 / 2)

翠旍頷首,待她的婢女走出房门,咳嗽著说:「……的确。」又问他:「我听几个姊妹讲,你当时掀了人家的酒菜……就不知道,何以你要去质问王大人呢?」

江篱道:「因为我想帮妳报仇。」

翠旍姑娘微笑了:「真的?」

江篱看呆了好半晌,觉得自己瞪眼瞧著她,忒也无礼,便低著头坦承道:「我觉得姑娘受尽了委屈,所以后来纔想跟著方姑娘学剑,想要帮妳一点忙。」

翠旍疑惑地望著他:「方姑娘?」

「她──」江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偶然遇到这位年龄与我相当的方姑娘,她精於击剑之术,因此我就同她学习。」

翠旍皱了皱眉头,然后说:「所以你最近这几日,就与那个小姑娘一直在一起?」

江篱一惊,忙道:「不是,我只是同那位方菲方姑娘学剑──」

「你在学剑?」

「是,方姑娘武功高强,热心助人,见我手脚不够俐落,就指导我如何使剑。」

「……原来如此。」

过了良久,江篱大著胆子偷偷瞧著她,只见翠旍姑娘坐在床上,白嫩的纤手拈著两枚髮饰,掌中两支金釵和玉簪在烛光下闪闪生辉,她将那断裂的玉簪握在手裡,身子突然一阵微微颤动。

然后她说:「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翠旍姑娘驀地双颊晕红,原本苍白的脸多了点血色,但她又咳了几咳,然后说:「我不知那人的真实姓名……只听说……听说有人称他为『司命公子』,似乎是从应天府(南京)来的。」

江篱只觉得有些茫然:「『司命公子』?」

「嗯。」

江篱心想:岳州古代是楚国的都城,湖畔有个传说,说是有两个掌管生命与死亡的「司命」神,这两个神明,一个叫做「大司命」,另外一个则叫做「少司命」,两个神明分别掌管生命和死亡。

姑娘的仇家取了这麼个名字,是想要表现出自己擅於夺取他人的生命,还是强调会带来死亡的阴影?

弱俠7

忽地,几声咳嗽响起,江篱回过头,只见翠旍姑娘正盯著他瞧。

「你听过这人麼?」她开口问,见江篱摇了摇头,接著道:「『司命公子』的大名,江湖上许多人都听说过……那人翩翩玉树,俊雅异常,而且武功高强,行事也分外神秘。」

江篱道:「这古怪的名号,我连听都没听过。」

翠旍姑娘笑了:「你生活在寻常人家,自然不会知道江湖上的风风雨雨。」

江湖,多麼气派的称呼,那是名门流派的江湖,是庄主豪士的江湖,是高处入青云霄的江湖。

也是侠客的江湖。

江篱心想:在每个人的生命裡,自己就是主角,而在高手如云的江湖之中,自己却什么也不是,更遑论涉入其间。

像武林秘笈、世外高人传授奇功那种神话,江篱在遇见方菲之后就不再想了。

就连那样一个小姑娘也能轻易击败自己,他还在妄想成为什麼武林高手?

於是他又好奇地问道:「姑娘,那个『司命公子』……他和妳有何恩怨呢?」

「这──这就说来话长了。」

江篱见她不愿多谈,只「哦」了一声,没敢开口询问。

翠旍姑娘的脸上陡然流露出异样的光彩,然后又说:「那人来到岳州之后,对我负心薄倖,始乱终弃,还骗走了我所有的银两,所以──」

「那个男人真的如此可恶?」

「你瞧瞧这两件物事。」

她将手中把玩著的两支髮釵拿了出来,让江篱仔细瞧瞧,只见那两支名贵的女子饰物,一件是断裂的玉髮簪,另一样则是扭曲的金釵,而且上面镶著的宝石也已经脱落。

「这是──」江篱看著那两样东西,却瞧不出所以然来。

「这是我最宝贝的两样髮饰,」翠旍很快地道,又指了指髮饰上面的镶爪,难过地说:「那个『司命公子』……他想要抢走我的髮簪,就在争夺的时候,这玉簪子摔成两段,然后他又剥下金釵上的红珊瑚和珍珠,就毁成这等模样了。」

江篱见她眼波流动,胸口不住起伏喘气,只道她又要咳嗽,但看她双手颤抖,应该是为了那个狠心的「司命公子」而感到气愤不已,但翠旍姑娘眼中的神色实在难以捉摸,似喜似忧,似是情意真挚,又似黯然神伤。

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青楼女子,受到他人的如此对待,自然难以忍受。

江篱想起十几天之前,翠旍姑娘在大半夜跑到了湖畔,想要投水自尽,必然就是那个什麼「司命公子」的缘故,想到这裡,他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

到底是怎样的铁石心肠,可以让姑娘如此伤心呢?

他不由自主地再度向翠旍姑娘的身影望去,只见她坐卧在床上,凌乱的长髮披散了下来,娇弱无力,衣衫单薄,楚楚可怜。

他又问:「这恶徒如此可恶,姑娘当初有没有报官?」

「没有。」

「为什麼?」

「当初岳州刺史王大人就已经晓得了,他听说那个『司命公子』势力不小,不想招惹江湖中人,所以就将这件案子压了下来,要我忍气吞声,自认倒楣。」翠旍姑娘又咳了几声,孱弱地说:「江少侠,我怕自己撑不了几日,能不能请你替小女子报得此仇?」

江篱听她称呼自己为「少侠」,胸臆中正气凛凛,也把生死置之度外,立时慨然点头道:「姑娘勿虑,我江某人说到做到,一定会帮姑娘出这口恶气。」

「那……你的武功成麼?」

「不成也得成,」江篱很快地说,「无论用什麼方法,我一定会为姑娘达成所愿。」

见他脸上满是关心愷切之情,她柔声微笑道:「那就好。」

翠旍心情激动,又咳了几咳,江篱连忙帮著倒了茶水过去,想要服侍姑娘喝水;可是,翠旍摇了摇头,用丝襦抹了抹唇,只见她眼眶又红了起来,幽幽地嘆了口气。

江篱见她神色有异,问道:「姑娘何以嘆气?」

翠旍苦笑道:「你不知道麼?」

江篱诧异地问:「知道什麼?」

「你说你遇见了一位方姑娘,让她教你剑术,听你的描述,她──」翠旍姑娘嘆息道:「那人──那个姓方的姑娘──还有那两个吹奏乐器的少女,据我所知,应该是『司命公子』的人。」

「可是──」

「你遇见的那三名少女,就是『司命公子』的三名小丫环,我派素华四处明查暗访,得知他身边有三个武功高强的贴身丫环,你那天在王大人的筵席上大闹一场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岳州城,所以『司命公子』派她们三个前来接近你,肯定不怀好意。」

江篱想起方菲动人的笑脸,不觉说道:「方姑娘应该不是这种人……」

翠旍姑娘忽然恼怒了起来,她忿然质问道:「你不相信我麼?」

「这──」江篱心中大急,忙道:「那位方姑娘对我极好,不像是个奸恶之人,所以我──」他此言一出,突然发现翠旍的身子颤了几颤,猛咳了好一阵子,终於在嘴角咳出了一道鲜血。

他站在姑娘床边,急道:「姑娘,妳要不要紧?」

翠旍止住了咳嗽,一脸苍白地问他:「你呢?你是相信我,还是要信那个方姑娘?」

「这──」

「也罢,」翠旍见他一脸犹豫的样子,冷笑著说:「反正我是个烟花女子,一双玉臂千人枕,每天都对著不同的男人调笑,比起你那清灵纯洁的方姑娘,你当然不信我、瞧不起我。」

江篱惊道:「我相信妳,又怎麼会瞧不起姑娘妳呢?」

翠旍又咳了几下,凄然道:「我快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要是连这样也都被人怀疑,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难过?」

江篱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会不会帮我报仇?」

「这──」

见他还举棋不定的样子,翠旍道:「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吧,等我含恨死了,就什麼仇怨也没有了。」

江篱急切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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