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车内响起了一阵音乐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方东旭打开收音机,收听广播节目,让美伦愈加敬佩他了;那种连珠炮似的英文,她几乎一句也听不懂──虽然自国中到大学,她不晓得自己念了十几年的英文,效果又何在。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连英文也没搞通,那么──可想而知,法文又能学得如何?
搞不好,花完这些冤枉钱之后,经过十年八年,还是连一句也听不懂……单就目前而言,她对钓金龟婿的兴趣,更来得多些。
「你喜欢ICRT的哪位DJ?」他问。
「啊?」美伦哪里晓得,她才不听这种伤神又废脑筋的节目;可是,她最擅长的就是打马虎眼:「我都很喜欢。」她说。
方东旭微笑道:「时下有很多年轻人喜欢ICRT,是因为它平常专播英文流行歌曲或点播节目,以前我也很少收听;有一次,我偶然中听了David王专访陈香梅的节目,觉得内容言之有物,而我一向也很欣赏陈女士,所以就常调到这个频道。只可惜,我总是错过专访的时段,每次想听的时候,都在播放歌曲。」
「原来如此。」她颔首,心里想的却是:David王是哪一号人物啊?
至于陈香梅,她只记得小时候的一出连续剧「一千个春天」,而且内容还蛮唯美的……好像是跟个老外谈恋爱的真实故事吧。
CelineDion(席琳&;#8231;狄翁)的「BecauseYouLovedMe(因为你爱过我)」自收音机中传了出来,方东旭也不禁听得失了神。
他想起于心,回忆起两人相遇的经过,她时常对他露出的、谜般的微笑,还有──在她飞往伦敦的那个下午,她令人难忘的表情,和那双令他印象深刻、猫般晶亮的眸子。
天呐,他实在不了解她,到底──她在想些什么呢?
「这首歌真好听。」
美伦的声音把他导回了现实。
他转过头望着她,在她眼中似乎有一股真实的感动,那是他鲜少从于心身上看到的──他永远看不透于心在想什么,在她那双诱人而神秘的眼瞳底下,总有股令他心悸、迷惑的神采──这女孩则完全不同,没有捉摸不定的目光,也没有高傲神气的举止,即使她看似平凡,他却有股被她吸引的感觉。
「是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即使心里并不想认同这一点,但他喜欢这个女孩,倒是不假。
「我家就在前面,方先生,你在这边的路口停车就好。」她提醒他。
方东旭点点头,将车子往路旁一停。「虽然只离你住的地方没几步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一路小心。」他叮咛道。
美伦微笑着一颔首,打开车门踏出去。
晚风一阵阵吹袭来,山区的夜晚是阴凉的;她不禁抱紧双臂,略微哆嗦地向他道别。「谢谢你又送我回来,方先生。」
「只是顺路而已,没什么的。」他回以一笑,而后注意到她发抖的样子,又道:「看你似乎很冷,没带外套吗?」
她摇摇头。「反正一下子就到家了。」
他顺势脱下西装外套,跨出车外。
美伦讶异地见他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
「披着比较暖和一点,」他柔声道,轻轻地替她拢好外套,「要是感冒可就不好了。」
而后,他坐回车内,向她挥手示意后,便朝路的另一头扬长而去。
美伦望着那车尾灯倏地消失在黑夜中,不禁叹息:就算是说她卑鄙也好,攻于心计也好,反正她爱上了这个男人,而且绝不会放手!
她又拢紧这昂贵的西装外套。
外套上仍留有他的余温,还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温柔、体贴得根本找不出缺点的好男人,现在就算要她马上打住接下来的计划,她也决计不肯──她绝不会让他回到卓于心那女人身边,他值得更好的!
她当然比那个烂女人更好……至少,她不会去做些下三滥的勾当,她也是光明正大来抢人的;而且,似乎已成功在望。
第五章:挑战极恶老板(9)
此时,卓于心正下了飞机,而且也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出奇的怪,以往飞四十八个小时,她可以连续不休息,也不会像这趟这么累。
早先,她还觉得头昏脑胀、头重脚轻,略感身体不适;然而,只飞不过三个小时,她连吐了两次,头晕目眩,而且同事们都说她脸色发白,气色非常差。
她到底是怎么了?头一次晕机,她才晓得这感受有多糟;就连现在,她也呕得一嘴都是恶心八拉的酸味!
「当空姐有四年的经验,年资都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晕机过?」一位印度籍的同事对她眨眨眼:「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搞不好是『有了』。」
「不会吧……」
但实际上,她也不确定。
一下了飞机,她便直奔商家,买了只验孕剂;而后,当试纸呈现阳性反应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孩!震惊并不足以表达她的感受,在她的生命中,甚至连像自己的小家伙也不敢想象,突然之间,她觉得气恼,非常非常气恼;她喜欢做爱,但那并不表示她想要生育,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些讨厌的小东西,他们很吵闹、很肮脏、很浪费时间要人照料,而且还令人恶心,她就看过许多成熟稳重的人,一见到那些小脑袋、小脚丫,就变成没头没脑的笨蛋。
她并不在乎街上那些喳喳呼呼、自以为是的臭小鬼,如果没惹人不高兴就算了,但这是两码子事,她之所以选择晚婚的原因,就是想要理智面对现实生活,也不用照顾小孩,那些小恶魔只会毁灭她的端庄形象,看到就让人反感。
真搞不懂,为什么许多亲戚生了那么多白痴小孩,还喜欢到处现宝,然后要她降尊迂贵去亲吻那些脏兮兮的小脸蛋?
想着想着,她嫌恶地皱起了平滑的眉头。
前一阵子,她还在服用避孕药,即使是做爱,她也都准备了子宫避孕套或保险套,她一直都很小心的啊……难不成,她会像电视影集「X档案」的剧情那么样,被什么外星人绑架过,还在体内植入了什么东西?
真是异想天开!
她不禁笑自己,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怀孕了,这个事实是不容否认的;至于说,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算她得到什么结论,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这小孩该是谁的?
「什么地方岀的差错?」
「我一定会要求对方戴保险套的啊!」
自问自答之后,她痛苦地追溯回忆:算算日子,她才出国廿天,这个孩子是她出国前的「产物」,确实没错。
想想,之前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寥寥无几,半年多以来就那么三个:方东旭?不,阿旭是她出国前的那个下午……算算日子,不可能是他,时间上不合。另外那个家伙?不可能,那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而况她记得之后有来潮,间隔也不会那么久,这一来就很糟糕了。
孩子是何绍辉的。
这个结论教她感到不快,也觉得是最烂的状况。
这下子,事态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这世界上她想怀的小孩,也该是阿旭的,不应当是那个普通、无知又没未来的男人的小孩。
可是,这将近一个到两个月的时间,所以一切都很符合,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她怀了两个月左右的身孕,九成九孩子都该是何绍辉的;那段期间,她断断续续服用避孕药,加上他们上床用的全是从情趣商店买来的「玩具」,那种东西本就不太保险,她真是太大意了。
跟阿旭「做」的时候,从未作任何的隔离措施,这真是个绝大的讽刺!
现在可好,搞得珠胎暗结,只能说是太大意、太失败了。可是,后悔又能怎么办?
如果孩子是阿旭的……她懊恼地想,要真是如此,倒也无可厚非;既成事实,是谁搞大她的肚子,知道了又能如何?惟今之计,也没得找谁商量去,她只能花一笔钱、找医生堕胎了。
想着想着,她开始回想该找哪个医生才保险,趁现在事情没爆发、没闹开来,她的肚子也没太大,就先必须解决掉这么「麻烦的累赘」,当然,这心腹大患,还得秘密处理掉;为了她的名誉、幸福和未婚夫,只好对不起孩子了,小孩终究是性欲的产物、情欲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