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谁!”时书扑腾。
谢无炽不知几时回来了,头戴一顶竹编的笠帽,青丝被裹在一层一层的纱布下,单手取下那斗笠,浮着青筋瘦削而粗大的腕骨,恰好一只放在头顶,一只卡在他腰间。
谢无炽半垂下目光,一言未发地看他,顺手将男人撕扯时书的手扯开。
“我回来,正好过来看你。”
时书:“谢无炽,你来得正好。你把他按住,我要灌药!”
七手八脚终于把药喂给这人喝了,时书额头冒汗,坐在地上:“终于好了。”
谢无炽:“今天要不要早些走?府院摆置了酒席,宴请我们吃饭。”
时书:“我不去,和他们说不上来话,还不如在医药局待着,这里好多人等着我喂药,很忙。”
“今晚几点回来?”
“恐怕很晚,林养春说舒康府招了瘟,要请傩神,赵公明还有钟馗,让我扮演花童。”
“你扮花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就是往头上插很多花,拿一盆水边走边洒,将整座舒康府都走一遍,驱逐瘴疠鬼毒。你也懂,这种情况下,大家不得不相信鬼神了。”
谢无炽:“呵。”
时书:“你呵什么?”
谢无炽视线从他身上舔过:“你扮花童合适,很漂亮。”
“但拜神,没有用。”
时书回到屋檐下切药材,说:“谁知道有没有用了,求神也是一种上进,没有希望的时候,神明是唯一的希望。”
时书的手指让纱布裹着,指尖,渗透出了斑斑的红锈。谢无炽盯着他的指尖,嗓子哑:“切药,切到手指了?”
“不是,铡刀太磨手,磨破皮流血了。英勇的证明。”
谢无炽垂眼,安静了片刻。
药草旁放着花冠,时书上街巡游过两次了,得空取来戴到头顶:“给你看看,花冠长这样。”
谢无炽靠着梁柱,侧过头看他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天,一切美好的草与花的桂冠,扎了满满的一簇,当繁花似锦戴到头顶时,衬得时书白皙的脸更剔透,对人一笑,甜得灼目。
谢无炽单手架着一把长剑,松散地靠在梁上。扪心自问,他并不算什么好人,天下的死活,又与他有何干系。
谢无炽漆黑的眸子静静看他片刻,理智里声音,有些事不要插手的好,淌了浑水会付出代价。于是这些日子,暗中走访舒康府,眼见家家陈尸,他心中的天秤仍在持平之中,没想过偏袒任何一方。
眼前,时书给他看了花冠,取下,抓了把草药放到刀口切成碎片。
谢无炽送出刀鞘,轻轻抬起他下颌。
时书睁眼,俊秀无双的少年脸:“你干什么?谢无炽,把你的剑拿开。”
“小花童。”
谢无炽嗓音平静收敛,似有咂摸深意:“想少死人,别求神。”
“——求我。”
第30章
疼得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不配合:“求你干嘛,你是清华医学生?”
谢无炽:“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难道你以为穿越来一个物理学博士,能把古代改造成工业帝国?”
“……可很多爽文都这么写。”
“不对,不然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怀才不遇的人。就算来一个现代医学生,没有医疗设备和药品,也很难发挥才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时书哼了声:“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帮忙?”
谢无炽垂下眼,道:“一,现在这院子里,病人和健康的人混住。家家户户往外跑,每天领救济粮,排队。尸体处理不及时,腐烂发臭。水源中有腐尸的毒气,而百姓仍在喝生水。朝廷虽在管制,但并不严苛。这些是瘴疠鬼毒之气不能消解的原因。”
“二,朝廷拨了赈灾的款项,购买药材运往舒康府救济百姓。但有人早嗅到商机,赶在朝廷采购之前,将临近府州的雄黄,柴胡,艾草,生姜,大黄等药材收购一空,囤积居奇,高价售卖给朝廷的转运使。同样的钱,买的药材更少,病人能用的药材也更少。”
“三,这病人是军人,现在军队中也出现了瘴疠之毒,而将领还没引起重视。如果不及时处理,一旦扩大,军队中混乱,会多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时书头皮倏地发麻:“所以……你要做什么。”
谢无炽平静道:“已经染病的人,救不了,该死的人会死。我只能保证,活着的人能继续活着。”
时书眨眼,不得不佩服:“不愧是你,怎么读书的?这么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解决这么多问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要付出代价。天上不会掉馅饼。”
“什么代价?”时书不解。
谢无炽微笑着:“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平白无故帮这些人?现在的我撼动苍天还十分吃力,需要许多奔波劳苦,吃闭门羹,日以继夜的操劳和追逐。
我要付出,那我的回报是什么?”
“……”时书一下明白了,“难怪让我求你?那我就求你了,我没什么膝盖,最懂求人了。谢无炽,求求你。”
时书说得十分自然,不就是求人,好说。他也挺机灵的,很懂别人的玩笑。
俊美阳光的少年,求来求去,本身没有撒娇的意思,但尾音听得人心头一痒。
谢无炽声音淡漠:“不够。”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哥,求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够。”
“哥哥,好哥哥,求你了求你了。”
时书伸手扒拉他的袖子,低自尊猛猛求,“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乘一万次,够不够?”
谢无炽垂眸,轻点头:“你不懂我的意思。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闹,我要你最珍贵的东西。”
谢无炽怀中抱着剑鞘,夜间昏暗的灯打在他脸上,眉眼隐绰,瞳仁倒映的暗红宛如蛊惑人心的恶魔。
说的话,也无不令人想入非非。
“我最珍贵的东西?”
时书认真地思考。
谢无炽不再靠柱,后退:“慢慢想,先记账上,事成之后,我会向你索要报酬。恶魔自会衔取人心。”
谢无炽戴回斗笠,掌间覆盖着一层一层的纱布,转过身,幽暗灯火中,他颀长的身影被暗影勾勒,宛如鬼魅和刀客一般,退了出去。
时书抬头,谢无炽走到大堂内和林养春交涉,林养春抬起头,一双枯瘦的眼,眼中似乎燃起了火焰。说完,谢无炽径直走出门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色如青光浓雾,谢无炽背影染着风尘仆仆。他那么聪明,他的计划是什么?他能为这座殇之城做些什么?
谢无炽,到底懂多少?有多厉害?
时书心里的火焰在摇晃,不慕强,但承认谢无炽实在有本事。
穿越到古代能遇到他,自己运气不错。当然,时书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接连几日,医药局首先出了大变动,在几位大夫商量之后,决定实施谢无炽建议的一系列措施。
医药局的尸体变少,谢无炽跟州府的长官扯皮,连夜一封急递送去东都,报告了部分官商勾结哄抬药价的事,立刻下命令平价销售药材,统一采购送到舒康府。
除此之外,衙门和军队的人接管了舒康府,搬运尸体统一焚烧,再组织人员勘测水流,挖掘新的水井。
谢无炽忙得脚不沾地,他建议已提,接下来便是在官员之中斡旋,让人接受他的建议,这其实很不容易。
深夜,院子内清凉风软,六月底燥热。时书匆匆往回跑,林养春喊:“你跑什么?一说回家跑得比兔子还快。”
“家里有人!我回去烧水。”时书喊。
“你哥回来了?他最近辛苦,这里有瓶养荣丸,我一直没舍得吃,拿给他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嘻嘻笑:“谢了啊,林神医!”
“记住让他多休息,舒康府的瘴疠鬼毒他出了大力气,好几次看他深夜才回,印堂发黑,脸色很差,好好注意身体。”
时书捏着药瓶,一溜烟跑回了屋子。炉子上烧着一壶热水,面纱等物品浸入开水中消毒。时书进屋,谢无炽单手撑着下颌,正坐在椅子里打盹儿。
时书心道:“谢无炽?”
“你睡觉?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你这几天怪累的,我先洗个澡。”
天气闷热,时书把一身的衣裳都脱了,身上裹着布条,撕下来时皮肤被汗水泡得苍白发皱,拎了桶水从头往下淋。
时书单穿了条短裤,露出一大截白皙的后背,水流抚过皮肤。
“热天冲澡真爽,总算能歇息了……洗个屁股,隐私,不能被看见了。”
时书解开裤头舀水冲洗,时不时往后看,防谢无炽跟防贼似的。少年的腰身洗练紧实,脊背浮着蝴蝶骨,腰身柔韧有力,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莹白色。
“时小书,回来了?”
时书:“嗯?谢无炽你醒了?等一下,我在洗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我喝口水。”
脚步声近在门口,时书猛地拿帕子挡住腰:“谢无炽!”
“你洗你的,喝完就走。”
谢无炽拖着脚步到屋檐下的炉子旁,端起水壶倒了一杯,喝的时候半仰起头,水流沿着他的下颌滚落,他似乎非常疲惫,喉结处的脖筋一起一伏,时书看了一眼,猛地把视线移开了。
好怪……为什么看他这幅渴模样,怪怪的。
谢无炽唇瓣焦灼,转过身要走。没想到下一秒,他的身形忽然打了个晃,一脚踢在了门槛上,膝盖弯曲下去。
“哎!你怎么回事——”
时书伸手托住他,喊:“谢无炽你站好——啊啊啊我没穿裤子!”
“应该没事……”谢无炽闭了闭眼,神色疲倦,“这几天觉少。一直在外面忙,刚才头忽然晕了。”
“我扶你去睡会儿?能站吗?”
“你没穿裤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我问你能不能站!”
谢无炽垂眼,时书冰凉的手一把捂住他眼睛:“不许看!”
他的额头很烫,时书掌心碰上去时,鼻息拂过手腕。谢无炽似乎笑了声。
“看看。”他声音沙哑。
时书猝不及防想到了那个梦,后背脊椎都麻了:“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吗?不看。你还是赶紧睡觉吧哥!挺不让人省心的。”
时书送他到床上。谢无炽侧躺着,道:“我只睡半个时辰,出去有事。焚尸坑不够用了,近日起风,有毒的烟雾往城里飘,舆图司的人和我商量看个新地方挖。晚点还要去看。”
时书忍不住:“你是铁打的?”
纵然平日,时书见谢无炽已是十分卷,早起晚睡勤奋勉励,精力十分旺盛,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但近日的事还是超出了负荷,要应对衙门磨牙的公事,整座城池四处奔波,先前挖井人数不够还要动手挖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无炽身上运筹帷幄的文人墨香减弱,取而代之是冷冽的烟尘血腥气。
“事情多,不得不做。”
时书扶他躺倒在床上,手不觉碰到他的手背,烫得灼人。纵然平日谢无炽体温偏高,这份烫也有些异样。
时书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把:“谢无炽,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谢无炽闭着眼,嗓音哑:“你也觉得不对?”
时书心里顿了一下:“身上哪里不舒服?”
谢无炽忽然开始笑,俊朗眉眼笑得鬼气森森,很少这样笑:“我哪里都不舒服。”
……好奇怪,好奇怪。
时书脑子里浮出个东西,但没敢往那方面想,拿扇子替他扇扇:“热不热,我先帮你扇风,你能睡就睡了。”
微风轻轻,谢无炽刚阖拢眼皮没一会儿,有人来,把时书叫走。又半个时辰,谢无炽醒过来,一瞬间脑子里热得不堪,耳朵连接口中的温度几乎要炸了,整个脑子里好像被一片热雾包围。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耳朵里一片寂静。
谢无炽定了定神,神色阴郁,他往袖中放了一把锋利窄刀,拿起架子上的笠帽,将身上和嘴巴裹得严严实实,身影隐入浓烈的夜色中。
时书被紧急叫走,因军中送来了一批人,如今都隔开了,但凡有咳血发热,立刻送往医药局。
这群人极有活力,坐在一起,时书熬煮汤药给他们喝,他们便在聊天。
“咱们不会死吧?”
“这瘴疠鬼毒之气,据说是人一染上就死,也不知道会不会死。”
“运气好,现在染上的人少了,之前多呢。”
“小声些,我听说,先前都准备把舒康府封闭城门,屠城!要是阻止不了蔓延,就把人都杀了,再一把火烧了尸首,以免鬼毒扩散。”
“现在好嘛,扩散少了,人还有得治。”
“屠城?好狠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听得头皮发麻,有人把他认出来了:“你是那个花童?”
时书端着药罐一顿:“怎么了?你认得我?”
“傩神在上,钟馗在上,祈福有用!”
跟医生出手术室听见病人家属谢上帝一样。
时书没反驳,心想这次要不是有谢无炽,林太医,还有衙役军士们,医药局的努力,恐怕整个舒康府无法遏制,只有死路一条了。
子时,接班的大夫过来接替照顾,时书和林阳春一起离开。
医药局前身并非医药局,而是染坊司,先前的医药局占地过于狭窄,本次舒康府遭受瘴疠之气袭掠后,而染坊又在民叛时,率先被起义的民军屠杀,先搬到这里来应急。
每到深夜,染坊司一丁点的声音都无,时不时响起几声鸮叫,十分瘆人。
林养春一路背着手:“谢时书,你有没有听过染坊的传闻?”
“林大夫,你除了爱好救人,是不是就爱八卦,而且还爱乱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养春:“所以,你听不听。”
“……请。”
“这染坊司,平日染的是仪宁花的花泥和果实,红色嘛,这池子和染缸当中,水波颜色鲜艳,深红如血。”
时书:“……这种诡异的花种着干什么。”
“还让那些妇人被迫在此染布,不许离开,也不许和丈夫们见面。此次民叛中的一位土匪呢,正是妻子在此被殴打至死,痛恨之下落草为寇。当这土匪杀入舒康城时,第一件事,便是来这染坊把监管的太监和商人,全部杀了。”
时书:“然后呢?”
“仪宁花水全放干净,这些太监官员的血,相形之下,和花居然没什么差别,哈哈哈哈。”
时书:“……惨。”
林养春说:“这还不算惨呢,瘴疠鬼毒之气,热毒在肺腑内萦绕,其中一种解法便是割开人体穴位,刺络放血,恰好,又沿着这条水放出去。”
“我看这染坊就跟血过不去了,”时书说,“不过好在鬼毒之气马上要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养春说:“是啊,你那位哥哥真有本事。没有他,不知道多死几十万人。其实是你郎君?不必不承认,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的关系,也不像朋友。”
“那你就想多了,我和他,确实是好朋友。”
恰好到了分路之时,时书晃了晃手:“再见了,林大夫。”
走到院中,有人在喊:“谢参议?谢参议在不在?”
时书:“你们找他干什么?”
“城南有个赌坊,有人病倒了,让看看去。”
“他回来了吗?”
“差役说见他从城外回来,但在这门口喊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恐怕是没回来。”
“那就是没回来了。你先走吧,等他回来了,我帮你跟他说。”
“好,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还没回家。
时书打了个呵欠推开门,灯光极暗,一不小心便会踢到房屋家具。时书对屋内非常熟悉,摸黑走到灯台处,掏出火折子“噌!”地点燃了油灯。
闷热难当,时书撕扯掉自己这身烂布衣裳,手摸索到床头时,没想到摸到一双温热有弹性的手。
“嗯?”
时书猛地退了一步,立刻惊醒。
“谢无炽,你在?怎么不出声啊?”
时书掌心碰到了黏腻的液体。
寻着烛火看过去,一袭阴影坐在床头和柜子的死角处,谢无炽盘腿席地而坐,半闭着眼,唇瓣抿成一道凉薄的线,身姿依然十分的端正挺括,不过那头侧着,鼻梁让烛火染上了微凉的影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一只手放在膝盖,另一只手抓着一把细而窄的刀片,垂落在地,血迹斑斑。
弯弯曲曲的血流,从他指尖泌出,已然结痂。
时书脑子里撞了一下,猛地俯下身:“谢无炽?”
“谢无炽?你怎么了?你为什么拿刀割手,你——”
时书忽然明白,脸贴近到他眼前,谢无炽呼吸的热气呼到脸上,十分地烫。时书把额头抵上去,难以言喻的热度袭到皮肤。
时书霎时后背冰凉,深呼吸了一下。
“谢无炽,你,你……你居然也——”
时书双手捧着谢无炽的脸,谢无炽被唤醒,侧头咳嗽了一声,晦暗的眼珠漆黑,一瞬不转盯着时书,神色平静如潭水。
“回来了?不出意外,我这些天东奔西跑,染上瘴疠了。”
时书手莫名发抖:“没事,别着急,我去找林太医来。”
谢无炽:“我知道会付出代价,没想到会是这样。送我去前院吧,跟病人待在一起,以免染给你。”
时书喉头卡了一下:“不,不去前院。你别怕,谢无炽,我照顾你。前院人太多了管不过来,有时候人跟动物一样,你不要去前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脑子里一团乱麻:“我不去医药局了,我就在这,陪着你。”
谢无炽垂眸,微笑:“你不怕和我一起死?”
时书:“我不怕。”
“死也不怕么……”
谢无炽眼中暗沉,倏地伸手抓时书的衣领,把人拽到跟前,一瞬不转盯着他的薄唇,眼珠中弥漫着红血丝。
“好啊,记清楚,你说了照顾我。”
“我现在,可疼得厉害。”
第31章
蹂躏
穿越来以后,谢无炽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时书还没反应过来,猛地,位置颠倒,眼前骤然一黑,被谢无炽压在了床铺上。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视线阴沉,时书缩着爪子:“怎么了!你要干什么?”
谢无炽的手指有茧,撕扯时书的衣服,肩膀擦过粗糙的力道,勒得皮肤生疼。时书“哎?”后伸手想扒拉,震惊但摸不准谢无炽的想法,上衣被已经剥开了。
“谢无炽,扒我衣服干什么——你不是病了吗?还这么有劲?”
呼吸,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谢无炽盯着他的脖颈,手指伤口绽开,冰冷的血珠也滚到皮肤上,触感温热。时书的心口好像软了下,没说话,灯光下他和谢无炽对视。
衣服被撕开后,上半身细腻光洁,瘦削的锁骨下是白皙的胸膛,在谢无炽的视线中一览无遗。他身上似乎有股疯劲儿,不死不休。
时书喘着气:“我身上有东西?你想看什么?为什么扒我衣服?”
燥热指尖抚过手臂。谢无炽从喉中笑出了声:“痘印,你打过针。你安全了。”
时书:“痘印,你说的是预防针?……”
谢无炽松开他手:“这个地狱,我一个人下,也好。”
时书猛地反应过来:“我去找林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药我都带来了。驱瘟包,艾草汤,都在桌上,辛苦你替我熬着。”
他是得病的一方,比时书还平静。时书在屋檐下升起炉子,烧开水,熬草药,再让人去医药局搬来了药浴的大桶,林养春闻讯而来,诊了谢无炽的脉象:“阳濡弱,阴弦紧,确实是染上瘴毒了。”
谢无炽淡道:“从焚尸坑回来后,人便不舒服。”
林养春叹息:“好,贪生怕死的官儿逃了,留下来驱逐瘟神的人死去。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哈哈哈,这就是命。”
林养春留下了药,匆匆离去。
深更半夜,时书将锅里的艾草药包煮沸,水都倒进浴桶里后,回头道:“药浴汤熬好了,但锅有些小,我要再烧一锅水。谢无炽,你先把衣服都脱了——”
时书声音一顿:“谢无炽,你在干什么?”
陡然睁大眼。
谢无炽坐在椅子上,苍白瘦削的手下放入一只金盆,刀片在指尖和手腕切割,血流进盆里,他半闭着眼,唇色淡薄地出着气。
时书:“谢无炽,你——你,林大夫说过,割腕放血可以治疗疫病。但你自己割……疼吗?疼不疼?”
谢无炽:“怎么,你心疼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把柴添上,想说什么:“是不是割得太深了?好多血,能不能止住……”
谢无炽:“声音发抖,你不敢看,不要看了。”
“我确实不敢看……我很难受,我好怕你出事。要是在现代,是不是吃药打针就没事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无炽的手指挤出穴位里的血,滴答滴答。他的力气随着血液在流失,唇色苍白,眼珠漆黑。
时书眼睛发热:“谢无炽……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好怕你疼。”
“你像只小雏鸟。”
时书眼睛湿了几次,风干。六神无主,等熬了药包的汤都烧好了,全倒在一个大浴桶中。这是驱逐体内湿热的法子,对抗瘴毒有效。
时书说:“水有点烫,你先进去泡着,凉了我就给你加水。”
谢无炽用纱布一圈一圈缠好了手腕和指尖,举着手,时书上前:“别动别动别动!你是病人你别动,我帮你脱衣服,伤口不要沾到水!”
“这些衣服,鹤氅,儒衫,亵衣,大热天穿这么多层,都先脱了,亵裤也不要穿了。林医生说全身都要浸泡药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书脑子里只有安全,没留意到脱掉了衣裳,乍然暴露在空气中谢无炽肌肉紧实的胸膛,宽厚的腰肌,那挺拔干练的身体。腰腹显然是长期锻炼的人才有的利落凶悍,人鱼线条往下,身上没有丝毫赘肉,稍一呼吸那块垒分明的腹肌便十分明晰。
谢无炽曾跟时书说过,他在现代时常锻炼,游泳甚至骑马,保持运动的人肌肉和体型非常结实漂亮。
时书没敢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一瞬间感叹他的肌肉真好,但这种想法很快消失。时书的手放在他腰际:“我帮你脱裤子,药浴要泡一两个小时,你进去了药汤也好了,我先晾凉了再给你喝。”
谢无炽:“不怕男人了?”
“情况紧急,我什么也不怕。”
将裤子脱掉了,灯光昏瞑,时书特意移开了视线,并未看清谢无炽的腿间,但他腰腹间的男性的体毛却稍看见了些。时书替他脱了衣服:“你先试试水温合不合适,烫了跟我说,我加温水进来。”
谢无炽青丝让带子系着垂在背后,扶着时书的手进浴桶,他的身体太过于吸引视线,礼貌起见,时书一直把头别过去,看其他地方。
谢无炽忽然说:“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介意别人看我的身体。”
时书:“……”
“也许我身上有别的伤口。”
时书只好转过了脸看他,装作自己也很开放不在意,性就是这样,有时候越局促越显得在意,装作不在意反而能自如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随意扫过视线。上下迅速瞄了一眼,依然飞快地掠过了他的腿内:“好像没什么伤口,你有哪儿不舒服吗?跟我说。”
谢无炽:“呵,都不是很舒服。”
“没事的,瘴毒的死亡率不是百分之百,我在医药局看见过幸存者。”时书安慰他,“你不要害怕。”
谢无炽:“说了这么多次不要害怕,是你害怕,还是我害怕?”
时书一下怔住:“我害怕。”
“我不怕,你也别怕。我还不想这么早扔下你撒手人寰。”
“……”
谢无炽坐在浴桶内的板条上:“上半身泡不了水,麻烦你舀汤帮我淋。”
“嗯嗯嗯,兄弟,你先坐好,汤水可能有点烫,林太医说,用热汤激发出体内的湿热更好。”
葫芦瓢舀起棕褐色的艾草药包汤水,沿着谢无炽肩膀往下淋。药汤温度较高,激发体内的热度。一瓢下去谢无炽似乎被烫疼,脖子的筋霎时浮起,侧过脸转向另一头,喉结滚动呼吸着,挺直的鼻梁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时书少和谢无炽近距离对视。汤汁从他肩膀和锁骨滚落,夜色暗淡,但时书也能看出深色皮肤的愈发浓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虽然身材和体格好,但家境优渥的少爷,并非日晒雨淋过的身躯,皮肤薄,被热水一烫,血管和青筋在皮肤底下膨胀起来,形状蜿蜒。
时书:“烫不烫?”
谢无炽:“很爽。”
“……”时书气到了,“哥你真是……你不痛吗?”
“你更喜欢看我哭哭啼啼?”
谢无炽单手撑着浴桶手指敲打,眉眼似有思索:“和死神交手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意外在今天,我也希望能挺过去。”
他眼神中,闪烁着幽暗的火芒:“其实我现在也很紧张,觉得焦灼。”
但他,连生命参与博弈,都是兴奋占上风。
时书真无言以对了,谢无炽不是软弱的人,甚至是个疯子。再一瓢热水从他脖颈淋下来,在左脸,时书不得不伸手半侧过他的脸。
“给你淋左肩。”
谢无炽眸子转过来,漆黑沉静,坐在桶里的缘故,他比时书的视线更低,半抬头看他。水珠从他脖颈儿滚落,褐色汇聚在锁骨的凹窝处,再沿着饱满紧实的胸肌往下滚落,一片水光秀色的模样。那双黑如潭水的眸子,一瞬不转和时书对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
你长得有点太帅了。
魅力甚至波及到他这个直男。时书可以保证,现在换成任何一个男同绝对把持不住,绝对腿软,想被他草。
幸好,对他铁直男没多大影响。
“时书。”谢无炽道。
“怎么了?”
谢无炽嗓音平静而喑哑,带着淡淡的磁性,像流水过了山石,他侧头目不转睛注视时书。
“你视线好赤裸。”
时书手一抖:“啊?”
“我现在什么衣服都没穿,你看我的目光,让我觉得好热。”
……哥,你好骚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咽了咽口水,分辨道:“啊?可是我没有怎么样你啊?”
“嗯,只是我有些受不了。”谢无炽垂下眼,“水温高,男人皮肤敏感,泡热水容易出事。如果我一会儿产生生理反应,你不要太惊讶。”
“?”
“……”
时书:“啊?”
不是,哥。
你人还怪好呢,说话有商有量的,什么叫我一会儿怎么了你别太惊讶?但说实话,男的这枪确实很奇怪,时书练长跑,偶尔同学太兴奋直接立了。
黑暗中时书耳朵通红:“没事没事没事……我懂的。”
谢无炽说话也太让人耳热了。
昏暗灯火,时书舀水从他后背往下淋,再加了半桶热水。一害羞,时书就不爱说话。再加上担心他,时书的心情就不是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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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炽淡淡道:“好啊。”
“………………”
好莫名其妙的对话。
这是正常人的对话吗?
正常人会进行这种对话?时书都破防了。
他转过身往外走,夜风中燥热的脸吹上了凉气,虽然谢无炽难以言喻,但他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时书还为他担心,他居然还能说这种话。
好奇怪,认识谢无炽后,什么都变得怪怪的。
时书蹲在屋檐下,把炉子的柴往里送了一些。
夜风细细,时书听到了门内的窸窣动静。很轻的一声叹,带着一点桌椅拖拉的动静。时书以为谢无炽不舒服了,刚站起身往里走了一步,脑子里活络着。
不对。
隔着门,男声极其轻微,不应该出现的窸窣动静。纵然时书阅历很少,但结合刚才那句话,揣测顿时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性感的低声,不带任何异性的折中之处。眼下舒康府正是炎热和瘴疠盛行之时,时书只在院子里帮人救人,没想到一回来照顾谢无炽能听到这动静。
时书脑子里炸了一下,谢无炽在干什么???
不感兴趣,走人,豪门哥有豪门哥的消遣方式。时书转过身,但脚好像被定在了原地,空气中极其安静。时书好像听到不应该听的动静,非常侵犯隐私,让人声音觉得很不对劲。
“…………………………”
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不过下一瞬,时书确信,是错觉吧。
等时书从脑海中的空白回过神时,脚步已冲刺到了院子的对面,直勾勾看着雪白的墙壁,一片情绪混乱。
好绝望,谢无炽生病他已经够难受了,谢无炽还是这样一个他无法理解的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时书蹲在原地拨草,好一会儿,门口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时书麻木了:“哥,好久。”
谢无炽一只手流着血,另一只手抓着一块帕子,阴暗中的身影高大。他额头淌落着细微的汗水,脸色依然虚弱,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看不太出刚发泄过,就是这么人模狗样。
……他刚才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只想了一秒,立刻踢走了这个惊天脑洞,人一尴尬就会显得很忙:“你要干什么?不太方便吧?我帮你啊。”
谢无炽:“洗手。”
“………………”
时书舀起温水,冲洗他抓着帕子的那只手,帕子扔到了地上,水液沿着他的指缝往下流淌。
用温水似乎冲洗不干净,谢无炽的另一只手又血迹斑斑,时书只好伸手握住了谢无炽的手,故意搓得很用力,避免产生任何敏感情绪。
水流在手指中间流淌,时书一边崩溃一边洗,抬头时,谢无炽漆黑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时书:“怎么了……?药浴泡完了,药也喝了,你现在可以睡觉了。”
谢无炽不答,问:“我对你重要吗?”
“……?”
夜风微凉,时书不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重要,肯定重要。”
谢无炽垂眼:“觉得我恶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书疯狂咳嗽了一声,在杂音中说:“尊重,尊重!不理解但尊重祝福。人与人之间正是因为多样性而精彩。”
谢无炽收回了视线,眉头似又有思索,时书提醒他:“怎么了?”
天边,忽然打起了一阵雷电,霎时映得庭院内亮如白昼,狂风骤起。
谢无炽眉眼阴郁:“我发烧了。”
谢无炽发烧来势汹汹,到床铺上撩开被子躺了下来,灯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注视手指和腕部的斑斑伤口,对于即将到达的痛苦,安静地准备着承受。
时书:“好烫好烫好烫,要怎么办。”
瘴疠之毒,会导致发烧惊厥,体内冷热交替,高温烧到一定程度伤害大脑引起神智不清,胸腔疼痛,内出血。许多病人都是七窍流血而死。
“我可能要睡几天。”谢无炽道。
时书给他倒了水,自己坐在床边,一直盯着他看。
谢无炽一只手垂在棉被外,恰好是刀子割开后放了血,纱布缠绕的手。这只手能扛起重任,握住刀剑,也掐着脖颈轻轻抚摸过他的耳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疼痛不害怕,对死也不害怕,谢无炽意志力强大得让人陌生。刚认识他是极为澹然出尘的僧人,聪明会照顾人,到现在,时书和他一起坐在医药局的灰暗小屋内,对着一盏枯灯。
时书忽然好奇他的刺青,先前谢无炽唯一说过的便是刺青,不过在腿内侧,似乎并不好看见了。
林养春从门外来,拿着一瓶药:“药浴泡完了?把这个药丹放到他口中含着。瘴疠之气不再进入肺腑,他嘴巴也不会有味道。”
“多谢多谢。”
时书倒出一枚,起身往谢无炽的唇边放。
谢无炽熟睡了,时书自言自语:“谢无炽,你配合一点啊,林太医给你吃的药都能救命,吃药了就好了。”
他掰开谢无炽的嘴,指腹碰到他的滚烫的唇,跟电击了一下似的。时书忽然想起那天在狱中,谢无炽凑过来吻他的感觉。
直到现在,还觉得很神经。
“吃吧……牙齿咬这么紧?寒战,发热了?”时书才发现,谢无炽腮部咬紧,正在发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身体的应激反应导致肌肉紧张,也有可能是发热惊厥。
“谢无炽……你是强大的人,一定能平安吧?这些天,城里的人因为你,瘴疠不再扩散,少死了那么多人,会有佛祖保佑你的。怎么会让你生病?”
时书手放到他额头,烫得心惊肉颤。
“我也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第一次照顾你,你好好的,别死在我面前了。”
“谢无炽,你听话把药吃了?”
时书叽叽咕咕,拇指和食指去掰他的牙关,谢无炽滚烫的唇被他按揉。他依然一副沉睡着不肯苏醒的模样,仔细看那眉眼轮廓生的十分矜贵,天生就在特别好的家庭中养大,沉睡的姿态都有修养,优雅至极,但又淡漠有距离感。
“我用力了,好怕给你扳疼。”
时书食指在他齿间钻,终于,手指钻进去一下抵入到柔软的舌肉,濡湿高热,沾着口水十分滑腻。
“呃?”时书吓得差点把手抽出来。
“……为什么人的嘴巴这么软。”
时书把药塞进去,食指沿着他舌苔滑出来时,没想到谢无炽面色灰暗,忽然一个惊颤,猛地收住了牙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好疼好疼。”
尖锐疼痛一下传递到指根。
“幸好有我手指挡着,你要是把舌头咬出血,你就疼吧。”
时书掐着他下巴,不忍心把这张英俊的脸给揉出伤口,他小心翼翼扣开谢无炽的牙关,取出手指时,流血了,破了好大的伤口。
血液沾在谢无炽的唇瓣上,十足的苍白。
“谢无炽,你最好别出事,这手指头被你咬坏了,等着你赔我。”时书拿帕子擦干净他唇上的血。
早晨,林养春又来了,替他把脉:“昨晚醒来过吗?”
时书说:“醒过一次,说要喝水,喝完又睡了。说冷要盖着棉被,但浑身又在出汗。”
林养春:“是这个症状,发热要持续六七天,如果他能熬过来,病就好了,如果熬不过来,六七天后,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烧熟了,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时书不说话,正在洗帕子:“明白了。”
“你这几天,要给你郎君喂些吃喝,留存体力;还要帮他擦洗身子。无论用什么方法,让他吃些东西。”林养春拎起药箱,“他的脉象十分刚强,也许能够撑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正好放温了药,倒在碗里:“好。”
待人走了,时书回到厢房内。
今早,幕僚和官府的人都来找了谢无炽,似乎还有事情要问,听说他病倒,纷纷面露无奈离开了。
好在,舒康城的瘴疠之气,确实得到了控制。
时书端着一盆热水,放到床边的木架上,先给谢无炽擦了擦脸,喂药。
他额头上放着一方纱布,本来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因阴郁苍白,竟然有了几分文人猝劳至死的文雅之气。
“已经过了一晚上了,最多,你只需要再坚持五个晚上。谢无炽,高热期就过了,你也能好起来了。”
时书把药碗压到他唇边,谢无炽牙关紧扣,似乎也不肯喝。时书只好伸手,有用食指往他嘴唇的缝隙里钻,触摸到滚烫柔软。
“喝吧,喝一口。”
汤药刚倒在唇缝,立刻沿着唇角流了出来。
这么生机旺盛,雄心勃勃的人,时书还是头一次见他像个假人一样躺着,毫无行动和还手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摸摸他的额头,再倒了口药,药依然沿着唇瓣的缝隙流了出来。
时书只好,用手指撑开他的牙关,那一瞬间,像极了蹂躏他的唇舌,将药汤缓慢地倒了进去。
第32章
叫宝宝
药汤洒了许多。
时书给他擦完嘴角,就趴在床边睡觉。
记忆混乱,时书想起了在宿舍发烧的一次,没人理他,时书体内冷热交替,五内如焚,心肝肺腹有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刮着,浑身止不住地冒着冷汗。
他实在受不了,室友回来送他去医院,吊水,几天才恢复正常。那几天什么都不想吃,口干舌燥,脑子沉闷,好了后上秤瘦了好多斤。
眼前的谢无炽,正在过这一关。
“谢无炽啊,你壮得跟头牛似的,肯定没事的。”
时书侧过脸,昏暗灯光照在少年清隽白皙的脸上,勾勒着分明的下颌,时书就这么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早时书是被门外的喊声惊醒的,他撑着爆炸般的脑袋走到院子里,是世子府的幕僚,喊人的正是曾兴修。
“谢兄身子好些了吗?”
时书:“还在昏迷,有什么事情吗?”
“搜查的事情有进展了,虽然早得知有两套账,但自从染坊司屠尽,一把火烧干净了之后,一直没有结果,人证物证俱失。”
曾兴修手边牵着一个小孩,约莫五六岁,面容呆滞,一声不吭:“好在。这些天舒康城的瘴疠缓和,有一户人家感念恩情,终于说出那天夜里逃了个小孩儿的事,现在找到了这个小孩。”
“原来是谢无炽的公事。”时书说,“你们要见他?他现在躺着,没有自理能力。”
曾兴修满头大汗:“见啊,好不容易有消息,这小孩却是个哑巴,怎么哄怎么打,都不肯说话。要问问谢兄怎么处置。”
时书听到怎么打三个字,低头认真看这小孩。
脸上布满指甲掐拧的伤口,但又穿得整整齐齐,想必是软硬兼施并不凑效。既然是公事,时书也并不好阻拦,曾兴修和幕僚,早已一并进了房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参议!谢兄——”
谢无炽让一只枕头垫着,染血的手垂在炕上沉睡。不知怎么,时书在他耳朵边说一百句话,他也没反应,但听到“谢参议”三个字,眼皮猛地滚动了一下。
好像利剑,嗅到血腥味儿鸣啸。
时书心说“好啊好啊,能醒啊”,站在一旁,曾兴修喊:“谢参议。”
谢无炽眼皮下的眼球血红浑浊,像一头困兽睁开眼,先还有几分混沌,逐渐恢复清明。
“什么事?”
曾兴修把情况复述一遍:“丰鹿恐怕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了,昨夜一支鸣凤司的宦官冒雨进了城。立刻来了染坊司,似乎很怕我们调查出什么。”
谢无炽:“先把这孩子藏好。他眼中呆滞,目睹染坊司的屠杀恐怕被吓掉了魂魄。不要再吓他。”
“好是好,目前还没人知道这孩子,藏在哪里合适?”
谢无炽盯着那小孩儿,小孩看他一眼,眼珠子像死人一样移开了。谢无炽嘶哑着声音:“找林养春,先治治真哑还是假哑。林养春是个烈性子,能护好病人。”
“正是,谢兄你且慢慢养病。”得到指令的曾兴修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啊好。”
见人走了,时书围着床铺打转,忍不住啧啧道:“谢无炽,你居然能醒?我以为你睡着就什么也不管了。别人一喊你就答应,为什么我喊你这么多次,压根儿不理我?”
时书碎碎念:“害我担心那么久,昨晚熬到深夜才睡,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说完,一只手揽着他后背,试图让谢无炽躺下,没想到手猛地被他握住。指腹蹭过伤口带起一阵痒意。
谢无炽低头看手指头的咬伤,再抬头,那双赤红昏黄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似乎能看透人心。
“……”
时书:“我跟你开玩笑的。”
谢无炽:“谢谢你,照顾我。”
谢无炽嗓音喑哑,像被一层厚重的膜罩着。说完他便倒回床铺里,就像没有醒来过一样,双眼紧闭,一瞬间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又睡了?”
果然,谢无炽真的很不舒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可能只是强撑起身,短暂工作了一瞬。下次曾兴修这群人再来,就拦住不让进了。时书收起帕子方巾,一边想一边扔到盆里用开水煮。
下午,林养春来给谢无炽诊断,他的背后,一个小孩牵着他的衣角,磕磕碰碰地走。
时书:“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见过他?”林养春嫌弃说,“叫他茯苓吧,早上把茯苓当糖块吃,喊都喊不住。谢无炽今晨如何?”
时书:“有人公事找他,醒过一次。”
林养春冷笑:“好啊,垂死病中惊坐起。下次阎王爷来叫,也跟着走了算数。”
“……”
要把谢无炽搀到热水桶中,时书坐到床头,伸手抱他的肩:“哥,又该药浴了。你醒不过来就不醒了,重心往我这方向挪。”
没有意识,也不再强大。时书将他从床上搀下来,满头的乌发垂到背后,宽大身形布衫汗湿透了,鼻息滚热,身体紧靠着时书,脸色是死人一样的青白色。
在屏风后,将谢无炽衣衫都褪去,唯独还剩一条亵裤,时书犹豫:“进再脱,大男人光着下半身多不好,万一被林太医看见,你也社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入水中,时书手也伸到水里,摸索着谢无炽腰际的一圈布片。
“啧,腿这么长?”
时书把湿哒哒的裤子扔到盆里,扭头,才发现那小孩儿正看着自己,眸子漆黑,鼻间两点驱瘴的雄黄,似乎智力不高。
时书:“你在看什么?”
“……”
时书自来熟地说:“这位大哥哥生病了,我照顾他,帮他淋药浴。你站在这里看,很好奇吗?”
小孩不说话。
时书说:“你要注意点,别像哥哥一样生病了。桌上有苹果拿着吃,玩儿去吧!”
林太医看了药毕,这小孩儿也很快离开。
热水萦纡,热气在屏风后弥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谢无炽皮肤起了一层薄红色,时书拍他肩膀:“好了哥,到床上躺着去。”
时书从没穿衣吃饭地照顾过人。一个人完全丧失自理能力,把一切都交给你。距离感森严的谢无炽,但这时,可以趁着他神智不清,肆意触碰他。
谢无炽强悍不起来,傲慢不起来,那双看人像看狗的眼睛紧闭着。心智都被关闭,像玩偶店等比例的男模,可以随意捏他的脸,下颌,掐他脖子,摸他坚硬的腹肌,入侵他人格和自尊上的隐私空间。
怎么摆弄都可以。
时书看了他一眼,莫名视线发烫地移开。
为什么谢无炽总给他一些色情联想?肌肉,骨骼,男性肢体。他练体育看得太多,从来没在意过,但谢无炽就莫名刺他的眼。以前看过一篇病娇文,支配别人的身体会有快感,身体部位也存在象征意义,某些疯子,甚至会爱上一尊英俊的雕塑。
“平时摸你会反抗,现在反抗不了吧?幸好,我并不是很想摸。”
时书碎碎念,把谢无炽从水里捞出来。他有意识,重心会靠着时书,不那么吃力。见他下半身出水,时书飞快用帕子一把裹住。
汤药呈褐色,余下污渍。时书端来干净的水和帕子,擦拭他的脖颈和身躯。帕子湿热,热气透过掌心,一寸一寸从谢无炽的喉结,滑到肌肉饱满的胸膛,再往下移强悍到腰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许是染病,谢无炽身上有了兵戈的血腥气。
“我现在跟带孩子似的,不过你不用感谢我,你能醒过来就好了。”
帕子覆在手上,时书就盯着这个“男模”:“下半身也要擦,否则会长湿疹。”
“谢无炽,你其实有意识吧?也挺放心我的。呵呵,什么都让我来。”
“都没想过万一我是男同你就危险了吗?!”
时书手往腰际的布帛下擦,头皮发麻,髁骨上前棘微突着,温暖的腹部块垒分明,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这是谢无炽的温度。
“不不不不不不——受不了,一定要擦?说实话,我还没做好擦一个男人下半身的心理准备啊……”时书头皮快炸了,俊秀的脸微扭曲。
这不仅是对谢无炽个人空间的侵占,也是对自己的精神冲击!
时书把帕子叠了两层叠厚,褪下帕子,一狠心覆盖到谢无炽身上擦拭汗水。
“啊啊啊啊啊啊——”
茂密旺盛的丛林,时书的右手一下子发软,好像被抽了骨头。他尽量若无其事,也不去看,颤抖着加大力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背发麻,眼瞳散大,时书要过敏了。
不是,谢无炽你身上毛不多,为什么这里毛这么密?
越不在意,触感越清晰,大概有他手掌大小,很快地蹭过去,但还是感觉到了。
时书整条右臂报废:“要死了,不干净了,剁了吧。”
碰都碰了,来都来了,时书索性再伸向他的腿间,今天必须把谢无炽擦干净。
“唔……”
没想到,时书忽然听见一阵轻喘。抬起头,谢无炽不知何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漆黑眉梢压着眼,眼神晦暗,浑浊视线落到他身上。
时书倏地抽回手,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啊啊谢无炽你醒了?我——”
“我我我没有怎么样!你身上有艾草汁我帮你擦干净,林太医说腿间也要擦否则会长湿疹,我用帮你擦了一下腿,没有其他意思!”
少年俊秀的脸吓白了:“谢无炽,我力气很大吗?居然把你擦醒了?我没在性骚扰你啊,真的没想摸你腿间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摸清楚,也没看你,你别介意啊啊啊——”
谢无炽闭上眼,喉结滚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额头上渗出冷汗,似乎很痛苦,侧过了脸。
脖筋被扭曲,喉结滚动,青筋也在一起一伏中,锁骨染着薄薄的一层晶莹的汗,肌肉因痉挛而用力地起伏着。
“………………”
知道的他很痛苦,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干什么。
时书咽了下口水,拿衣服给他穿:“泡过药浴了,擦干净了,你把衣服穿上。”
谢无炽嘴唇发白,不说话,形容枯槁似的,一双黑褐色的眸子井水般深,暗如死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个人生病时,气色确实会发生显著的变化。
时书:“哥,你很疼吗?”
谢无炽闭上眼,轻轻地喘气。
时书有一瞬间挺想摸他的,但很快消散,端起汤药:“正好凉了,你醒着就喝了?喝了再睡觉吧?你别介意,我刚真不是故意摸你。”
“我不介意,还可以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疼痛又袭来了,谢无炽的目光像受伤的狼,蹙眉,比平日还戾气。
“……”
时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谢无炽现在的目光,不是受伤后羸弱的视线。而是鹰视狼顾,求生欲,逮到一根骨头就要咬碎,吸出骨髓补充营养的戾气。
谢无炽生命力强,他绝不肯臣服。
时书一勺药递到唇边:“哥,张嘴。”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无炽偶尔也有转瞬即逝的情绪,时书抓不住,只觉得,从来不会忧郁的他也会忧郁一秒钟。
尤其是生病以后,眼睛里偶尔会闪过抽离,但只有非常非常快的一秒钟。
谢无炽抿唇,面如死水盯着这碗药,写满了不感兴趣。
时书:“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不想喝药。但不喝药是不行的,喝呗。”
这时候时书就意识到自己钢铁直,嘴笨,来来回回就那两句:“喝啊,喝呗,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却像个需要温柔和甜言蜜语浸淫的公主:“说两句好话。”
时书:“呃。”
“喝呗,帅哥,大帅哥,赏脸喝一口。”
谢无炽:“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时书:“没有。”
“如果你喜欢了,你会叫什么?”
“老婆?”
“换个。”
时书:“媳妇儿?”
“叫宝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脑子里霎时想到什么,差点把碗砸了:“啊,你非要听这个称呼吗?”
谢无炽唇色发白:“我想听。”
“……你是不是有点儿缺爱了?生病不舒服吗?”时书笑了,笑容开朗阳光,“好,宝宝,宝宝宝宝,宝宝,来喝一个。”
为何没心理负担,因为他室友偶尔也管他叫宝宝,虽然时书一直觉得不理解,但直男有时候就是的。
时书叫一声,谢无炽就喝一口,莫名其妙的一个场面。
时书:“宝宝,马上喝完了。”
谢无炽饮下了勺子里的药。
时书就觉得有点儿暧昧了。不是,有点暧昧啊。
时书这才反应过来,谢无炽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脸上,那股子悍然的戾气也消失了,注视着他,抿紧唇,取而代之是一种流水般的平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怪怪的,给时书一下弄别扭了,站起身:“我把碗拿走。”
“我睡了,有点疼。”谢无炽也道。
等时书回来时,谢无炽拉上了被子,领口衣衫松松地被揉出褶皱,端正眉眼蒙着一块白布,一派清骨损伤的病弱模样。
谢无炽太爱说谎了,假笑,假话,有时候觉得他似乎很平静风轻云淡,可有时候,又觉得他有些阴郁。
时书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
傍晚,暴雨忽至,狂乱雨幕中,院子里站了几个太监。
这几个太监以探望的名义要见谢无炽,被时书拦住,说他感染了瘴疠,正在养病中,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唔,何时染上的?咱家怎么听说前几日还在城里盘问,要查这舒康府的民叛,还要查染坊司被屠杀死绝的案子呢?”这人冷笑,“世子府好长的手,怎么伸到淮南路来了?”
时书:“我不知道你说的事,他一直在医药局帮忙驱除瘴疠,我们和大夫一道来。”
“好会嘴硬,话既然说开了就记得分寸。这案子要查也该凤鸣司来查,和你们毫无干系。再要越俎代庖,就请你们走一趟了。”
几个太监捏着鼻子,便不再多说,在风雨中撩动袍袖回去,死神一般地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和那群幕僚,被盯上了?”
时书仔细一想想,熬好了粥和馒头,晾得微凉后进门到床头:“素素净净一菜一粥,谢无炽,吃饭了。”
谢无炽口中咬了一片纱布,今天林太医来,说照他的咬法,恐怕把牙齿咬碎,让时书往他嘴里塞东西。
谢无炽并不清醒,额头冒着冷汗,但身体的温度高得瘆人。
“你这病也不知道多久才好,度日如年,京城还来了太监……”
时书取出他口中的纱布,被口水润湿了,放到一旁。馒头撕成一小缕一小缕,时书放到他唇边,被唾开。粥放到唇畔,也立刻流淌开,让布帛垫着才不致于弄脏床铺。
时书:“吃点儿东西……额头更烫了,发烧不会加重了吧?”
谢无炽就像一堵铜墙铁壁,时书撬不开他的牙关。在床铺底下太难着力,时书索性爬到了床上,双腿分开跨在他身上,压住被角,将撕碎的馒头塞到他口中。
拍他的脸:“喂,谢无炽。”
谢无炽过于顽固,怎么都吃不进去。
他似乎做了噩梦,弥漫着压抑张狂的气息。时书掰开他的唇,舌苔上放着半颗药丹,牙关战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发狂的模样,在医药局待着时书见过许多,高烧引起颅内神经紊乱,可能出现精神问题。先前就有人伤人,掐人的脖子,发狂打人。
“造什么孽啊谢无炽……你能熬过去,你这么强悍,你很厉害,一定能熬过去。”
时书用干净的布帛浸水放到他口中,谢无炽似乎渴得厉害,猛地睁开了眼。
时书本来跨在被子上,忽然,身体猛地颠倒,时书手掌一阵锐痛,撑着刚要弹起身,他滚到了床榻的另一头,立刻一只手撑在了他的颈项旁,谢无炽的影子猛地垂落下来。
窗外狂风骤雨,雷电交加。
视线转换,一切都迷乱了,时书躺在窗边,只觉得十分意外,他被谢无炽堵住了嘴。
“干什么?!”
谢无炽不像存在意识,亲他的脖颈。
那粗糙的舌头舔过去时,浑身都发麻了,泛起湿滑又潮热的薄栗。
第33章
“咔嚓”一声雷鸣,窗外似乎有盆滚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动静?”
时书扭头想看,下颌被带着薄茧的手握住,热意带起一阵火热,把他的头强硬地掰正过来。
“谢无炽,门外好像有东西!……”
话音未落,充满掌控欲的手掐着时书的颈部,吻再次落了上来。温热濡湿的唇,衔住了他的唇瓣,小鸟似的啄吻了一口。
“!!!”
时书怔住了,猛力推他的胸膛:“谢无炽你松开,别碰我,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
甚至,就不该干这种事!
但骤然倒床让时书脑子眩晕,他睁大眼,眼前谢无炽的长发垂落骚动他的耳垂,视野被侵占,黑暗的厢房之中,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只能看见谢无炽放大的犀挺的五官,启开的唇,还有鼻尖淌落下的一枚汗珠。
热气,好热……熏得时书头晕了。推他:“谢无炽!你疯了!”
“啾……”
掐着他的颈缓慢碾磨,吻又落下来。谢无炽像个男鬼一样趴在他身上吸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啊啊不要亲我了,疯子,你这个大疯子!”
时书头晕目眩,用脚拼命踢他,被子被蹬得搅合在一起。但更修长结实的腿替他格住,卡在时书的膝弯牢牢固定,让他动弹不得。
“谢无炽,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烧得这么厉害还有力气亲人?”
时书被按住双手,用力扭开脸,吻又落到他的耳垂,被含住了亲个不停。
“疯子,疯子!有什么好亲的!”
时书掉头刚要狠狠咬他一口,谢无炽血红色的眼睛转过来,他像完全入魔了一样,充满红血丝,漆黑的眉宇紧皱。
“啊啊啊气死我了!”时书又不想咬他了。
谢无炽一身的病气,浑身汗水湿透,佛子般的寒潭深色被搅乱,眼珠中充斥着病入膏肓的浑浊和戾气。他红着眼的模样,像疼得在流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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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老实,求放过!
遇到神经病,还能怎么样。
忍了忍了忍了,时书拼命告诫自己:“他是个病人,不是不想让他死吗?还能怎样!”
时书咬着唇:“谢无炽,有本事你亲死我!我还能少块肉?”
何况这是在古代,他俩穿越了,谁会知道他长这么帅实际被男人亲过啊?不会有人知道!
时书俊秀的眸子在黑暗中张大,猫一样哈气,下一秒,谢无炽高温的唇覆盖下来。
“唔……”时书索性闭上眼。
好热,好热,浑身被一个火炉包围着。谢无炽舌头钻进齿关,有药丸的辛辣气味。湿湿地舔他舌头,像在喝水一样一口一口舔着。虽然不想回忆,但和在牢里的那次体验不同,没有那么欲念,像受伤的野兽在角落舔舐他的伤口。
时书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直勾勾盯着谢无炽蹙起的苍白眉宇。
“求求你,你的瘾快过去吧……”时书心里祈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听到暴雨中蹑手蹑脚的足行声,似乎窗外有人,但时书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嚅……咕啾……”舌头被钻动,滑腻的触感,像在吃一口很滑的蛋糕。时书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非要打这个啵不可,他在被子里挣扎,谢无炽肩膀撑着枕头俯身吻他。
时书心想:“幸好我不介意,要是换成别的男的,被你亲过,这辈子都完蛋了!”
“谢无炽,你是不是亲嘴有瘾,啊?!”
时书在换气的间隙,盯着他。
谢无炽不说话,下一秒再含上来,濡湿的舌头舔过他的上颚,让时书后背一麻,喉间的话都打结,咕噜咽下些唾液:“啊……”
好亲密,亲密到了极点。谢无炽似乎知道猎物不会再躲开,就像草原上的狮子把羚羊叼到丛林深处一样,不紧不慢享用着战利品。
时书嘴巴里酥软无力,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那真濡湿和滑热,把他脑子里的愤怒也熨平,安静了片刻,感受着舌头在口腔中搔刮似的嚅动,一拱一拱。
好亲密。
亲密近于病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好像从来没有过,所以这么渴望。
“啊哈……”时书红着白净的脸,眼睛发湿,看着被他轻咬着拖出唇的舌头,在昏瞑的空气中和谢无炽的舌头纠缠,银丝粘连,几经舔弄。
与暗室格格不入的肉红色,缠绕着。活色生香的刺激,看得时书头脑一片空白。
“苍天,绝对不能被人知道!”
“等好了要不抓把药,把谢无炽毒哑……”
要是被人知道和男的亲这么恶心,时书这辈子都完了!
时书真心祈祷谢无炽醒过来能失忆,不能失忆只能物理失忆,时书甚至在想抓什么药好。
终于,谢无炽身影往后倾,虚虚的光从他眼睫散下来,暗光下鼻梁和唇染着银色的薄光。他在昏暗房间内闭着眼,似乎在喘气。
一手撑起来撩着头发,双腿架开了时书,浑身上下一股掌控形势的掠夺感和野性。
时书:“哥,你瘾过了?!爽了?可以结束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刚说完,谢无炽再倒下来,唇瓣再次不知餍足地吻住了他。
时书:“………………”
但谢无炽也有一点好,就亲人,也没有任何暴力行为。他的吻里也有温柔,但更像渴望,吞噬之类的东西。亲的人嘴巴软软,心里也莫名其妙软软的。
“…………服了。”
时书索性把馒头拿过来咬了一口,叼在口中,谢无炽半俯身,唇贴着衔取过去,一口一口吞咽下去。
“谁是小雏鸟?你才是小雏鸟。”
时书一口一口喂,谢无炽也一口一口吃了进去,也许是亲太久了,谢无炽俊朗的额头泌出了薄薄的汗。时书忍不住给他擦擦:“哥,你经历了什么,才会精神失常成这样?”
“说实话,你亲我这么久,我也受不了。等你醒来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真的要疯了,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一块儿呆,我要自己走人了。”
吃掉了一个馒头,那粥不知道怎么喂,时书喝了一口含在口中,谢无炽堵住他的唇,在他口中搅弄,将素白粥慢慢舔到嘴里去。
好涩,让他舔着时,时书眼中倒映谢无炽迷乱不堪的俊朗眉眼,热气在口中弥漫来,一下一下折磨时书柔软的舌肉,只有口腔内在和他的身体交流,官能刺激肉欲到了极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穿越时空,这穿进黄文了?
太亲密,两个人在雨夜昏暗的房间索取无度地拥吻,亲密无间地舔吮,时书闭眼,心里觉得真疯狂。
然而时书还不能反抗,他喝第二口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哐当”的响动。时书怔了一下,猛地翻身下床,盯着那扇薄而脆的门板。
“——什么动静?”
诡异,极其诡异!时书头皮瞬间发麻,荷尔蒙迅速窜升。
染坊司的风雨夜,发出这么大动静除了鬼怪,还有什么?方才时书就听到窸窣的动静,本以为是耗子,但透过门板晃动的人影,确定绝对是人类。
时书吹灭灯烛操起门后的木棍,紧盯门后。
片刻,门被一脚踹开,走进来一个黑衣人。时书几乎瞬间拽过了谢无炽,一起滚到床头底下的缝隙处。时书竖起耳朵听动静,握紧棍棒准备随时动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今早曾兴修来时的话他都听见了,这伙人,也许是鸣凤司赶来舒康府灭口的人。
时书刚按下谢无炽,没想到逼仄之处他竟然又凑过来,啄了一下时书的脸。时书耳朵一下烧了,黑暗中用眼神说:“能不能老实点,现在情况紧急,一会儿你和我都没命了。”
脚步移到屋子内,借着雨夜的暗色,时书看对方直奔床铺便“砰!”地一闷棍直敲后脑,速度很快,时书练过羽毛球,那人重毙般趴在了床铺。
手心发抖,时书说:“对不起了,但人身体还没好你们就来赶尽杀绝,我现在非常生气!”
被一闷棍敲在床上,按照正常人绝对晕过去或者脑门开花,这人居然挣扎着,扭曲的虫子一样缓慢爬了起来,凶狠毕露。
“你还能起来?!”
对方手抓一把匕首,朝时书挥舞过来。
——寂静。
刀剑划出银光,反射出闪电的辉芒。时书白皙的脸上,瞳仁中,倒映着此人狰狞的脸。
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加掩饰想杀他。那么冷酷无情,就像屠宰一只牛羊。人命是牛羊吗?
时书后脊椎僵硬,运动赋予他的灵敏,脑子还没拐弯身体先蹲下去,等时书回过神时,手臂被椅子震动得麻木,听到木头挥舞在人体骨骼上结结实实的“咔嚓”击打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踩对方手掌踢走了刀刃,随后扶起谢无炽,不顾一切从门内逃了出去。
暴雨夜,这人恐有同伙。
“谢无炽,有人想杀我们,快走!”
谢无炽在猝然的撞击中睁开眼,暴雨淋到两人的头顶,从鸦羽长睫落到线条分明的下颌。分不清是雨还是汗,时书想起了无数个雨夜奔跑的夜晚。
他喜欢跑步,可以把世界甩在背后。
老爹让他跑步,时书就跑,从五六岁跑到了十八岁,他天生活泼好动,奔跑,就像朝着希望一直跑下去。
湿透的衣料摩挲,时书肩膀给谢无炽支撑受力,绕过几道门亭见到一间荒芜院落,屋檐下堆满柴火,时书踩着满地青苔和谢无炽猝然撞进一扇门内。
柴房寂静,老鼠吱吱响。
“谢无炽,你靠着柱子坐会儿,雨太大了,你力气不够跑不远。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城里也在戒严,他们人少,肯定搜不到这里的。”
时书眼瞳缩紧,大口大口喘气,胸腔内心脏狂跳。他扶着谢无炽坐下,手臂在剧烈地发抖。
时书呐呐:“是丰鹿吗?他要杀我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唇色苍白,水珠沿着下颌滚落:“讲个恐怖故事。”
“什么?”
“上头来调查的,死于非命的多。你想找别人的错处,可别人不想被你找到。”
时书深呼吸:“你清醒了?”
“活着。”
时书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想问他方才那么长时间的吻,可方才一番夺命狂奔,竟然觉得缠绵和吻恍若隔世。
闻到干柴的暴晒味,时书抓起一抱一抱的稻草铺好:“谢无炽,你身体不好先躺着。这里条件不行,只能做一张简易的床了。”
他把谢无炽扶过来,让他靠着自己。时书的手冰凉,谢无炽身上却是又冷又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生气了。”时书牙齿打颤,“相南寺只是抢走了僧侣的钱财,和他有什么关系?在舒康府,明明我们做了好事,为什么你病成这样,还要被追杀!他就这么恨你?”
谢无炽:“谈不上恨,小角色,他动动小指头的事。”
时书和谢无炽身体紧贴,不知怎么才能温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找幕僚,还是先躲起来?”
“黑吃黑,告状无用。现在不方便再以明的身份出场,暗中行事,让他们以为我俩都死了就好。”
喉头吞咽,时书将受惊和恐惧一点一点压下去,换成冷静和平静。漆黑的寰宇,他和谢无炽坐在这灰暗的柴房,满目萧瑟。
“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间柴房里活着了?”
时书盯着门口,不敢移开视线。
黑暗中,谢无炽脸色十分苍白,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权势压人,我必百倍奉还。”
又是一阵冷静。
时书想起什么:“那个小孩是不是很重要?”
“是。”
“你先躺着,我把他找过来。”时书走之前,握了握谢无炽的手掌,“不要怕,我绝不丢下你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柴房弥漫着发霉阴湿的气味,谢无炽背靠一堆干柴,偏头寂静地坐着,高热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屏住气息静坐,片刻后,柴门被轻轻踢开。
时书一只手拎了锅碗,一只手牵着那叫茯苓的小孩:“我回来了。”
谢无炽闭着眼。
时书从包袱里翻出干燥的衣物:“你说的很对,丰鹿铁了心要杀咱们,林太医那搜过一遍了,现在不方便露面。这小孩儿听话,也许是我给他苹果吃,他也不怕我。”
安静中,茯苓张望着眼睛,坐在木柴上。
谢无炽闭着眼:“刀,有吗。”
时书一怔,从包袱里翻给他。
谢无炽接到手里,再次割开了手上的穴位。时书转过身,蒙住茯苓的眼睛:“不要看。”
茯苓很乖,但不会说话,目睹叛军涌入城内屠杀染坊吓得痴呆了,时书蒙他的眼睛,他细细的呼吸传递到掌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书拿干燥的衣服给谢无炽:“夜里我不敢点灯,你穿上干衣服,睡吧。”
谢无炽:“辛苦你了。”
时书替他换衣服,脑子里又想起方才在床笫间,他压住自己的吻。时书抓了下头发,转过脸去。等你好了,再跟你计较。
谢无炽躺着入睡,时书让茯苓靠着,就这么睡着了。第二天听到鸡叫,时书起床找了几根木柴支起一口锅,替谢无炽熬上了药,还把煮饭的锅也端了上去。
“幸好舒康府管制,不再让多的人进来,那几个太监,恐怕发现不了咱们。”
时书把衣服也用木柴支起,准备烤干。
他收拾这一切时,茯苓便蹲在他身旁,看跳跃的火焰。
时书前所未有的累:“老弱病残,好,集齐成就。”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时书闭着眼,尝试理清思绪,“被丰鹿派来的太监追杀,不敢再以明的身份出现,谢无炽还要调查民叛之由。”
找到原因,乃是发运使殷蒲奴役平民太甚。而有舒康府人告知,染坊司账本有阴阳两套,一套明面上呈给朝廷,写着染坊司清清白白,一切布帛皆按朝廷的份量供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套则记录着贪官污吏,勾结横行,压榨染坊司太甚,将其中本该供应皇宫的御锦,加量制造,偷偷供给其他权臣的事。
偷偷供给其他权臣,导致染坊司完成定额之余还要多加供奉,这才不得不鞭挞百姓与织女日夜劳作,虐人致死,民怨积累直至沸腾,出现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造反,从中心中伤大景朝廷。
如果能以这个理由弹劾丰鹿,陛下必定会震动,动摇对丰鹿的信任。
所以找到关键证据尤为重要。
眼下,时书看着正玩火的茯苓:“染坊司一夜被屠尽,只有你一个活口,可你却是个五六岁的哑巴。”
“好惨。”
“惨啊,惨。”
“惨绝人寰。”
本不应该这么惨的,无论取军饷,还是解围舒康府瘴疠,谢无炽救那么多人,本来是好事……
时书摇头挥去于事无补的想法,问茯苓:“你想吃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茯苓:“呃呵呵呵呵呵。”
“……”
时书转头去看谢无炽,他放了血,一身冷洌寒素之气,下颌让晨光映得苍白,勾勒出清晰分明的轮廓,长腿盘坐,正在安静地沉睡着。
“……”
时书:“想当皇帝也不容易啊。”
任何想要的东西,都要付出,才可能得到。只有磨练,能砥砺出真正的勇士。
“我们也在磨练中?”时书走到谢无炽的身旁,坐了下来:“我爸妈说,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朝希望去看。谢无炽,经过这场病,你会更强悍,我也会更厉害。”
说服自己后,时书的心情重新组织,找个衣服把茯苓拴木柴上:“一个病,一个残,我去后厨偷点吃的,免得你俩让我给养死了。”
“……”
时书偷偷出了柴房,到后厨拿个袋子装了许多米面粮肉,一边装一边私密马赛,篓着一大兜子回了僻静的柴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茯苓跑过来,在他身旁蹲着像个蘑菇。
时书:“炖个苦瓜排骨汤,清热解毒有营养。”
他一顿翻炒,谢无炽时不时醒来,正看见时书鸡飞狗跳的背影。几个小时,时书终于炖好,但火候掌握不到家,导致苦瓜全融化在了汤里。
茯苓喝了一口:“呕——”
时书:“有这么难喝吗?”
他也喝了一口:“藕。”
“听说患了瘴疠,味觉会暂时失灵。”时书端着一碗苦瓜汤转向身,“谢无炽,吃饭了……”
谢无炽坐在原地,半睁开眼。今天是他高热的第三天,再坚持坚持,也许病情就熬过来了。
时书到他跟前跪着稻草俯下身。伸手扳正了他的下颌,谢无炽睁开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
两双眼睛,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手心一抖,再想起了昨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他被压在床榻上,忽明忽暗的灯火下,被他转辗唇齿的场景。
时书:“呃。”
时书抓了下头发:“你现在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
谢无炽:“我一直很清醒。”
“…………”时书怔了两秒,“那个……”
时书宕机了好几秒,他是认为如果一个人喜欢一定会表白的那种人。谢无炽从来没说过喜欢,他肯定不是男同且对自己没意思。那么昨晚,肯定就是他什么怪癖,或者那什么性瘾犯了,想亲人。
时书当然尴尬,但现在似乎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能不能自己喝?”
谢无炽漆黑眉眼压着的平静视线,注视他。
时书:“这儿有小孩儿,我们不能那样。”
谢无炽:“没有,就可以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书:“你不觉得,怪怪的?”
谢无炽垂眸:“是怪怪的。”
“喝。”时书把碗递到他唇边,“等你好了,我们再聊聊这个事。”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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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现在,时书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林养春已被鸣凤司监视,时书再与他联络会暴露位置,谢无炽只能每天喝留下的一剂驱瘴汤药,至于药浴,丹丸和林养春的针灸。救治方式全无。
少一份药多一份担心,时书盼星星盼月亮守着给他擦汗,好几次时书从睡梦中惊醒,恰好看见谢无炽高热疼得淌落冷汗。但谢无炽自尊心高到了极点,不像医药局的那些人会喊疼,他只是静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书拿帕子替他擦去汗水:“谢无炽,你八字够不够硬啊?我听说古代争权夺位是淘汰赛,身体健康是参选条件之一,你能熬过来吧?”
时书跪在草垛擦他的汗水:“你说过,你要当皇帝。”
至于茯苓这孩子十分听话,给饭吃饭给水喝水,唯独不会吭声,安安静静地蹲在地边。
昏睡第六天,时书心中警铃大作,看谢无炽的目光一刻钟不敢移开:“免疫系统杀疯了?”
谢无炽俊朗额头仍是一派英挺沉敛,额头佩带着纱端。六天几乎不吃不喝,只进了几粒水米,眉毛让汗水黏在一起,下颚的线条更加骨感清晰。
他被时书用一根棉衣搓出的绳子绑在柴房梁柱,谢无炽手脚不老实,烧糊涂了乱来索吻,但茯苓也在这,时书便用布条将谢无炽的左手绑住,以免被谢无炽控制。
“怎么迟迟不好?”
时书鼻尖凑近,盯着近在咫尺苍白的脸,“谢无炽,刚离开流水庵我说过,我们死也死在一起,不背叛誓言。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吗?”
黯淡的月光在谢无炽的眉弓染着阴影,时书第一次凑这么近,在时间流逝中看他。
“这么过分,你睡,让我一个人担惊受怕。”
时书盘腿在他身旁坐下,嘴里叼了根草,躺在谢无炽身旁睡着,怀里还抱着茯苓这个小孩,就这么相依为命。意识昏沉,时书恍惚做了一个梦。
梦到和谢无炽一块儿在他家外的操场打球,等天快黑了,他妈出来喊人,时书就领着谢无炽一块儿上楼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画面<:///=_bnk>温馨美好,不过唯一的变数是,时书关门的时候猛地一甩手——
“哐!”一声巨响。
时书在清晨的微光中猝然睁眼,回归现实,柴房门被猛地一脚踹开,响起七嘴八舌。
“这几天厨房总少东西,还有人说看见柴房的屋檐下冒青烟,肯定有小偷歹人躲这。”
“这院子定是遭贼了,前几天听说,有人躲在这里。”
“谁?!还不给我出来!”
“糟糕糟糕,大事不好。”时书猛地跳起身,门口进来四五个男人,身穿奴役短打一脸横肉,揎拳舞袖闯入,一脚踹翻了放地上的锅子。
“好哇,还真有贼人躲在这里。”
眼见不是鸣凤司太监,时书松了口气忙解释:“各位大哥先消消气,听我说,我本来是医药局的一位病人,和我哥染了瘴疠没地方可去,暂借住了的柴房遮风躲雨。”
那人厉声:“借住?你跟谁借的?我怎么没听见打招呼?还有这些米面粮油不是厨房偷的?我就说最近厨房遭了耗子,总短面少米,还少几块肉!”
这些人正是染坊司的杂役,瘴疠最盛行时时书身体力行照顾了他们的命,只不过当时他脸被遮得严严实实,这群人认不出他。
时书不方便暴露身份,说:“当我借的,怎样?再等两天我把钱从东都给你们寄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等什么两天?!你谁啊!偷东西还油嘴滑舌,给我打——”
时书:“哎?!别打别打——”
这几人一边数落一边骂,飞快将锅碗和米面全拎走,有人找了一根棍子驱赶。时书不想和人起冲突:“别打,再给一点时辰我们自己走!”
“贼!谁还给你时辰?”
说完棍子就朝时书挥了过来。要知道,富贵人家或者官办院署时常会豢养打手。时书围着柱子跑:“行行行,走就走,不要打人不要打人!”
“我们真是病人,借住,钱我会还你!”
“别听他瞎说,打断手脚扔出去!”
棍子再挥舞过来,时书蹲下身偏头躲过,背后一阵木柴划过短打声响——
时书扭头,谢无炽不知几时睁开了眼。
“谢无炽!!!你居然醒了吗!!?”
时书掩饰不住的狂喜,但来不及,被追得满屋子跑。
谢无炽半睁开眼,浑浊的红眼盯着人,他身体虚弱,但竟然直接从草垛上站了起身,修寒身影先打晃了一晃,便大步朝时书这边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无炽手腕被时书绑的绳子拽住,侧头看了一眼,反手握紧掌心将这绳索拽断裂开来,一绺一绺垂在他腕骨,狰狞影子落在地上,时书想起相南寺把菩提子佛珠当指虎用的事。
“干什么?你们偷了东西还想打人?”奴役说。
谢无炽:“滚。”
奴役:“滚什么滚?这是谁的地盘?”
谢无炽:“我叫你们滚,离他远点。”
谢无炽抄起柴堆里一根木柴,走来时几个人面色受惊。谢无炽脸上尽是阴郁之色,影子拖曳到地面,压迫感极为惊人。有人不信邪,骂了一句便上前,被谢无炽一脚踹翻出趴地打滚。
“你有理了,你们还打人呢?!”
奴役乱作一团:“走!赶紧走!拿了染坊司的东西还要打人!走!”
时书实在无法申辩,谢无炽救舒康府的事,只能拿起没被抢完还剩的干粮,一只手牵起茯苓的手:“说了会还你们钱!”
一手拽上了谢无炽,三人冲出柴房门夺命狂奔。时书边跑边递给谢无炽一只馒头:“快吃,你好久没吃东西了,现在肯定没力气!”
染坊司的岗哨上几个太监不知所踪,时书和谢无炽逃到一处亭中树林,眼看周围无人,树荫繁密,时书拉着谢无炽蹲了下身:“你终于醒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晴天暖阳照时书的脸上,肤色白皙透亮。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声音略带急促,目不转睛。
热气呵到脸上,谢无炽:“我醒了。”
“退烧了?”时书用手贴他额头。
谢无炽被这动作弄的原地阖眼,等时书的手移开复睁开:“你觉得退了么?”
时书:“退了,真好啊!不枉我这几天夜夜求神仙保佑。”
谢无炽捏着馒头,平静道:“幸好有你。”
“你知恩图报就好。”时书和他躲在矮丛树木的阴影当中,身躯不得不挨着。距离太近,谢无炽鼻尖的气息便拂来,类似的触感,时书一下想起了这些天的日日夜夜。尤其是那天夜里谢无炽压着他吻。
时书脑子里神经一抽,本来蹲着,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不是,这哥们儿乱亲人,有点毛病。
别一会儿又一口嘬我脸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对此看法是:讨厌,打人。喜欢,亲人。如果无缘无故打人或者亲人,这种一般都很危险,需要远离。
时书一尴尬,就不想说这个事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等时机到了再提。
谢无炽:“明面出现,恐怕又被鸣凤司的人追杀,暗中调查。”
时书:“暗中?但我们现在都快没吃没喝了。”
谢无炽:“吃喝最好解决。”
不错,谢无炽恢复了理性思考,时书更熟悉他现在的模样,心里的底气稍微足一些。
时书翻囊中只剩一个馒头,想也不想塞给茯苓:“小孩吃,我俩先不吃了。”
茯苓“啊”了声接过馒头,咬个小口最后全塞进嘴里。
又是无计可施,穷途末路之时。茯苓吃完馒头,打个呵欠。时书和谢无炽站起身,思考之后决定再换个避难所,不过染坊司那几个奴役恐怕会去告发,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廊腰缦回,曲径通幽。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茯苓忽然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时书的袖子,脚步停在原地不肯走。
时书:“怎么了?走不动?”
没想到再往前,茯苓不仅不肯走,猛地抱住了时书的胳膊,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嚎哭的动静,脸上有惊恐之状。
人遭受强烈刺激时会产生心理创伤,在遇到特定环境极易应激和复发,显然,茯苓纵然痴傻,但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时书摸他脑袋,左右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染坊司的前厅,曾是染坊司主人舒康府首富和市舶司、发运使暂住的庭院。只见野草莽莽,清晨里楼阁森森,日光虽晴朗但照不透阴影,鬼气旺盛,后背一股发寒的凉意。
“啊!”时书猛地想起来,“林太医说,那城中叛军闯入染坊司屠杀官员,不出所料,血流成河的地方就是这里。”
时书“嗖”地一声,飞快攥住了谢无炽的袖子:“谢无炽,吓人!”
谢无炽侧头看躲在背后的两个人,一手揽住时书,另一只手把茯苓揪了过来:“你看见了,这里死过很多人?”
茯苓不配合,去拽时书的裤腿。
死了人后这院子被搬运一空,接着出现舒康府瘴疠之殇,至今无人接手。派来新的负责人都嫌晦气恐怖,将衙署另置他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书咽了咽口水:“谢无炽,好可怕,要不然我们走?”
茯苓:“呃啊啊啊啊啊——”
他拼命点头,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转过身朝着院门便是一阵狂奔。但他跑了没几步被谢无炽拦住,他一看没路也不硬闯,转身换了条再跑。
谢无炽一手提起他衣领,茯苓被拎在半空仍在奋力蹬腿。
谢无炽垂眼,不仅不退,反倒拎着茯苓大步向着院子里走去——
“啊——!”茯苓张嘴发出声。
时书:“谢无炽,你干什么?”
谢无炽:“不用怕,我会护他安全。这孩子虽然才五六岁,但却是染坊司主家的孩儿。舒康府民死数十万兵死数万,祸乱之由,总要东西来称量这么多条人命。”
茯苓像个猴子一样挣扎,谢无炽不松开手,一起踢开楼门进了屋子。时书连忙追上去,听到谢无炽说:“关门。”
“嘎吱——”时书问,“关上了,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子里的景象让时书瞳仁紧缩。地面黏连血迹,一切家具样式都被刀砍过,墙壁有屠烧焚掠的创痕,可以想象几个月前那场战火,一群愤怒的叛民冲入这所坊司如何快意恩仇,用最原始的方式释放内心的愤怒。
时书喉头一滚,猛地又牵住了谢无炽:“好吓人——”
“不要怕。”
谢无炽道:“他对这院子很熟悉,看来经常来玩。舒康府首富李丰岁爱子如命,现在只能赌一把。”
谢无炽松开了茯苓的衣领,起初先抱头在原地蹲了片刻,紧接着意识到没有人打他后,他开始找地方躲避。
谢无炽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看见茯苓跑向东南墙角,双手不停刨挖。
“人会下意识朝认为安全的地方躲藏。”谢无炽走到他跟前,一块平铺着的地板,与其他地方无任何不同之处,“一个活口也不曾留下的屠杀,这孩子怎么能在血洗中活下来?房子里有暗室,揭开这扇地板看看。”
时书卡着地板的一角,合力往上撬,直到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
时书:“真的有暗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无炽:“自古以来朝廷空虚先掠之于民,后掠之于商,一句话便抄没生意人家产充公,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怎么可能不做两手准备?”
时书跳进暗室内,四方见阔的空间,很小的方寸之地。
茯苓跟着跳下来,时书抱住他,见茯苓满脸的眼泪。
有一瞬间,时书突然想到什么:“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