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2 / 2)

宝珠无奈地摇摇头。宝珠有些看不起他这个婶,胖得提都提不动,胖得五官都有些变位,一句话,丑!宝珠想,如果心中一辈子只有这样一个人,那这世界就太没有色彩了!怪不得要跳湖去寻死,这就是没有一个梦中情人之过。作为男人,宝珠觉得这是大忌!于是,宝珠说:“这就不好!”

刘德胜说:“我哪里还有那心劲!又不像你年轻。”

宝珠说:“这和年轻不年轻没有多大关系。”但宝珠觉得,人必须活得有心劲才行。人应该给生命里安排很多值得记忆和留恋的东西。有美好,生活才有魅力,生命才有光亮。于是,宝珠问:“那么你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吗?”

“没有。真没有!”

宝珠笑说:“你是不和侄儿掏心窝呀!”

刘德胜说:“掏出来了。就是没有!”

宝珠说:“你再好好想想,二十岁时?”

“没有。”

“那么十三四岁时呢?应该有吧?”

刘德胜摇了摇头:“也没有。”

宝珠靠近他些:“小时候,穿开裆裤那会儿?你好好想想,细细想,一段一段地想,肯定有你忘不掉的人,想起来你就会自笑起来的。”

刘德胜仍就摇头,宝珠无奈地叹了口气:“叔,我只说你一辈子当工人阶级,当老大哥,住在城里,又支援农业,追你的姑娘哪能少了呢——唉,真扫兴!”

刘德胜说:“你是想出你叔的洋相吧?”

宝珠说:“我是怕你想不开再跳湖去,给你找个支撑点。人总得常想些好事。你闹到今天这个样子,全怪你没有按我说的那样子做。信不信在你。睡吧,时候不早了。”

宝珠要躺下去睡觉时,突然发现刘德胜的眉头,绽放出一股喜气,这股喜气立刻弥漫开来,使得他那张枯黄的脸,充满了一种少见的红润。

“有戏!”宝珠想。

刘德胜来了精神:“哎——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一桩事,倒被我忘得干干干净净了。”

“说说看。”宝珠低声鼓励刘德胜,他怕隔壁的婶娘听到。

“那一年,我记不清了,是到咱们村支援农业,村西头冯群马有一个姑娘,小我三岁,就像有首歌里唱得那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那两只眼睛呀水灵灵的,会娇嗔,会妒嫉,还会说话。一颦一笑,一挤一眨,就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那双眼睛哪,和我说过好多好多情深意长的话。她的每一个眼神我都懂,而且懂得很深。可那时候,我正当着劳动模范,不敢造次。

“她知道我很爱她。她说她要和我好到天涯海角,还要海枯石烂心不变。我不敢向她表白我的心思,怕给工人级阶造成不好影响。有一天夜里我去浇地,在地头,趁我不注意时,她突然扑上来抱着我,亲哥哥亲哥哥地喊我,吻我。她的身子那么娇柔,喊声那么诱人,几乎要把我的魂给勾跑了——我吓坏了,我怕和我同来的工人师傅发现了,返身就把她推开了。谁知用力过猛,把她推进一个水坑里。她爬起来哭着跑回家里。

“第二天,我借口有事,到冯群马家想看看她,表示一下欠意,谁知她天不亮就离开村子,到省城她的一个姨姨家去了……唉!”刘德胜遗憾无限地摇着头,似乎陷入一种内疚的追忆里。

“你真傻!”宝珠说。

“真傻。”

“后来再没有见过面?”

“没有。我只说是一个小姑娘一时的纯情和冲动。谁知那情景让我思念了那么长的时间。后来我怕造成不好的影响,就努力把她忘了。你要不提此事,我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呢?这,这真是件……哎哎……令人内疚的事。”

宝珠高兴了,说;“我刚才说那么多的话,就是想勾引出你这方面的事哩——这就好了。你好好地想吧。你会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越有意思你就会越想。你信不信?”宝珠觉得自己简直要变成一个思想家了。他靠近刘德胜,推心置腹地问:“叔,你说句实在话啊,你现在还想不想再见见她?”

“想,真想。好像现在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说说。”

“那你就想吧。想着想着就入神了。一入神你就会越有神;越有神你就会活得更精神!”

宝珠说完,就呼呼入睡了。

第六章 百人上访团(1)

第二天早晨醒来,宝珠见夫妻俩个给他买来一大捆油条和热腾腾的豆浆,宝珠不客气地吃下,觉得肚子里热呼呼的舒服。宝珠说真香。

宝珠看了看在这里已没有什么事可做,说他该走了,他说他还有好多事要办,他尤其着急村里的事。他要想办法找到他的同事,也要像刘得胜讲的那样找个懂条文的律师帮忙。

老俩口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走,说救命之恩还没有报,怎么能走了呢。宝珠觉得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碰上了就得救,不救成何体统?宝珠倒是意外地发现,刘德胜今天的精神气十足,像吃过一种灵丹妙药。他悄悄对宝珠说:“豁然觉得今生今世,我还有好多愿须还,要不,死了也要留遗憾!”

正在这时,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有老有小,吓了宝珠一跳。宝珠正要躲藏,刘德胜拉住他说,都是厂里的人,不必害怕。就对众人说:“我的一个远房侄儿,前日来看我。不认识大伙。”他没有敢把前天夜间湖边发生的事讲给大家听。刘德胜曾告诉过宝珠,说他万不可和人提起那事——羞愧难当,羞愧难当;一时的糊涂,也是一时的无奈。宝珠自然就不多说什么了——宝珠是个守信义的人。宝珠觉得信义比天大。

来人中,有一个留长发的年轻人,一直说在什么地方见过宝珠,挺脸熟的。于是就和宝珠握手,自报家门说他姓刘。戏说五百年前和你叔叔的祖上是斜对门,五百年后的今天跑到一个厂来了。缘分!说得大家都笑。

既然来人说他们很面熟,宝珠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宝珠想,也许是人家的一句客气话吧。客气归客气,但宝珠感到他和小刘很合得来,有缘分!小刘就点烟给宝珠吸。点烟的过程中宝珠发现小刘的脑门很大。宝珠听说过,脑门大的人绝顶聪明、灵俐。

工厂的土地不明不白地被人卖了,总该闹个明白,所以全厂人捐钱,要派代表到省厅、省政府问个明白。宝珠想,现在的领导胆真是大啊,嘴上说得是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卖土地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工人阶级们通个气?

小刘说:“一个千人的大厂,昔日红红火火的大厂,亚非拉人民都知道的大厂,关门也不能这样关门,蒸发也该有个蒸发的理由吧?”

宝珠说:“对。”

小刘说:“中国的事是民不告,官不究。有些事不翻腾翻腾是不行的。什么事一上‘焦点访谈’,就有人管了。一上《焦点访谈》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横眉立眼的当官的就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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